第 9 章 給她們一點震懾(上)

“出去!”

葉娴挺身立在盛滿溫水的浴桶前,在一雙細嫩白皙的小手伸到腰間時,冷冷呵斥出聲。

聲音不大,卻含着讓人無法忽略的威嚴,令身後的碧蘿伸出的雙手猛地一顫。卻在下一刻,毫無顧忌地握住了她腰間的衣帶。

“我說出去,你沒有聽到嗎?還是你想仗着有二小姐做靠山,便将我這個大小姐的話完全不放在眼裏了?”葉娴眸色一凝,擡手毫不客氣地一巴掌将她扇在了地上。

且不說之前下藥迷奸之事與這碧蘿脫不開幹系,只說其此時假意侍候她沐浴,分明是居心叵測想要察看她身上的吻痕,為葉婧再提供陷害她的把柄。

這樣居心不良的丫環,原主竟一直将她當作生命裏最重要的人。葉娴真不知道是該說原主善良無知,還是說她眼瞎蠢笨。

不過,如今既變成了她,自是不會再将這樣一條随時會咬人的毒蛇放在身邊。千日防賊之事,實在是太耗心耗力且危險萬分了,不是她所喜歡的。

“大小姐,奴婢只是想服侍您沐浴而已,您若是不喜歡,奴婢這就出去便是。您怎麽能……怎麽能……”驟然的一巴掌令碧蘿震驚而恐慌地捂住了臉,卻很快便委屈可憐地含淚道,“大小姐可是在怪奴婢之前沒有跟在您身旁?可奴婢也沒有法子呀,您不也一直告誡奴婢多順着一點二小姐才能免受更多的教訓嗎?不過,若是大小姐不高興了,以後奴婢哪怕是被二小姐打死,也不會再丢下大小姐了。奴婢是您身邊唯一侍候的人,奴婢的心裏永遠只有您呀。”

明明自己對繼母繼妹厭惡之極,卻為了讓唯一的貼身丫環免受責罵而勸着她去讨好逢迎自己的敵人,原主對這位貼身丫環的心還真是……

啧啧,這原主眼神還真不太好使。

“是嗎?你的心裏真的永遠只有我嗎?”葉娴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幾乎差點為她閉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鼓掌了,“你心裏只有我,所以先在我的茶水裏下藥,再将我引至設好陷阱的房中,然後又帶着一衆小姐們想要将我捉奸在床。就算我好運服下對方給的解藥逃過了一劫,你卻還是不相信,想再在我的身上找到我被污辱的痕跡。這,就是你作為我身邊唯一侍候之人的忠誠嗎?”

好在她穿越得及時,才避免了身體被玷污的悲劇。至于服下對方給的解藥,自然是她想打消她們懷疑而臨時編的假話。

碧蘿臉上的震驚更甚,幾乎是瞪着雙眼不可置信地緊緊盯視着葉娴。

不知是震驚葉娴竟然得到解藥逃過一劫,還是震驚曾經一向心善糊塗又好糊弄的她,今日竟能将一切看得如此清楚。

“碧蘿,我看在你侍候我多年的份兒上,今日饒你一次。但我警告你,我不想再見到你,從此以後你離我的薔薇苑遠遠的,若是你再意圖對我不利,”葉娴将袖間藏着的切刀抵在了碧蘿的喉頭動脈處,眼神冰冷,“我手中的刀,可不會如同我這般客氣了。”

頸脖間的冷硬,讓碧蘿心頭的最後一絲僥幸與算計瞬間全化成了濃濃的恐懼,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着沖出了房間。

拴好房門,沉入溫水中,葉娴只覺得疼痛和疲憊争先恐後地湧了上來。她攤在木質浴桶上閉目靠了許久,才拿起一旁的浴巾,卻只是簡單地沖洗了下處理好傷口,便來到了床旁。

明明是将軍府的嫡長女,卻獨居偏僻的小院,受盡淩虐,衣食不得随心。好在她的記憶裏曾有個懂醫的生母,為她留下了不少的藥物,是唯一不曾與碧蘿分享過的秘密。

否則,她這一身的傷,在無錢無醫的情況下,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葉娴掀開床頭的暗板,從隐蔽的隔層裏尋出一個手掌高的方形錦盒,裏面放着十幾個貼着标簽的青花瓷瓶。一半藥一半毒,瓷瓶的下方,還壓着一本原主至今不曾翻過的泛黃的書。

身上的傷口急待處理,葉娴也沒時間關注書中寫的是什麽,只是先取出金創藥處理了大腿處尚在滲血的傷口,又用指尖抹了些綠色的藥膏塗在臉上。

微微的涼意,緩解了葉娴臉上的熱辣感,卻無法立即消除那一道道的凸起。看着銅鏡中映出的人臉,葉娴忍不住氣憤地輕撫着那四道長短不一的紅痕。

原本眉眼清秀五官精致的一張臉,因為暗黑粗糙的皮膚和過分的瘦弱,已經失色不少。此時再有青紫橫亘其中,更是慘不忍睹。

好在,她那兩巴掌也不輕,足夠陳花蘭頂着兩張腫得左右對稱的臉兩三天了。她并不後悔之前的張揚肆意。

她不是個吃不了虧的人,人都說吃虧是福嘛,但若什麽虧都吃,那可就是大傻子了。

就算她今日忍下那兩巴掌,以陳花蘭驕縱的性子,也不會因此就在日後少為難她。而左相大人陳懷忠,一看他的眼神就是個陰險狠辣的主兒,聽他言辭間似乎對她的父親葉大将軍并不算友好,自然也不可能善待她。

既如此,她何必委屈自己、浪費粗魯跋扈的名聲?

至于她撕葉婧的事情,那就更無須在意了。從前的葉娴倒是沒有辦法揭穿她們,可也沒在家少受委屈在外少背負罵名。

如此一來,那就幹脆一切都擺到明面上來,大家面對面地鬥。她葉娴最讨厭的,便是那些躲在背後的陰私下作的手段。

“哐當!”

本就歪斜得合不上縫的房門被人從外踹得劇烈搖晃,發出巨大的聲響,陳舊欲倒的屋子都跟着震動了起來,有灰塵唰唰往下掉落。接着,外面傳來一道婦人憤怒的呵斥聲:“給我把門踹開,把那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揪出來。”

又是幾下劇烈的搖晃,破舊的房門終于受力不住,光榮地躺在了地上。倒塌的房門前,露出被衆仆婢簇擁着的紅衣婦人。

妝容精致,釵環叮當,衣着考究,那雍容華貴的扮相,一看就是個土豪貴族。光那繡着金絲牡丹的外套,就是自己衣櫥裏的所有衣服首飾加起來,也未必及其一二吧?

葉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此時穿着的半舊的素色衣裙,暗嘆了一聲“人比人氣死人”。落在容氏之側碧蘿身上的眸光,卻寒了幾分。

倒是比她預料之中來得還快!看來不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她們今日怕是要揪着這事不放,沒完沒了了!

她懶懶地撫了撫衣裙上的褶皺,在一衆丫環沖進來之前,緩步踏過門板,主動走了出去,站到了繼母容氏的面前:“這麽快就回來了?勞累了一日,怎麽也不說回房讓丫環們好好伺候,倒大老遠地跑到我這個破地方來了?”卻是再沒有同往日一般即便不情願也不得不守禮地喊她一聲母親。

“來人,給我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好好查驗,再進屋去把那張二……那野男人的衣服搜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在太後娘娘的別苑裏毀了我大将軍府的聲譽。”容氏只是冷冷地掃了葉娴一眼,便擡手對着身旁的仆婢們好一通吩咐。

她話聲一落,摩拳擦掌的一衆人等,便分別朝着葉娴和屋內而去。而第一個撲到她面前揪着她衣衫的,正是之前被她趕走的碧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