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孟昊一早就得到銀河的線報,白雪會去住家附近的日光運動公園慢跑,要與她不期而遇,他也去公園慢跑就對了。
這小紅娘當得很是稱職、很是積極啊,于是他帶着秘密武器到了運動公園,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到了他老婆——白雪。
雖然只是網游裏的老婆,但他們可是到月老那裏登記了,還報上了彼此的生辰八字,有模有樣的。
“勇勇,我們過去吧!”他摸了摸黃金獵犬的頭,給它吃了塊零食,指着白雪的方向。“那個綁馬尾的姐姐就是你要死纏爛打的對象,哥就靠你了。”
他帶着勇勇慢跑過去,迎面而來的白雪絕對不可能沒看到他們。
果然,兩人要錯身而過時,他停了下來,白雪也停了下來,他們同時回頭,她臉上的表情很是錯愕。
他露齒一笑。“真巧,你也在這裏慢跑。”
白雪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哀嚎,不該停下來的,她只是覺得自己一定看錯人了才停下,沒想到是真的,她沒看錯,真的是他!
可是老天爺啊,她沒化妝耶,好想把臉遮起來……
真要命,怎麽會那麽不走運遇到他?被他看到自己素顏沒氣勢的樣子,是要怎麽說服他支持她連任董事長?
她心裏好幾連發的呻吟吶喊都被孟昊看去了,他黑眸湛湛地望着她,好整以暇地說:“你素顏比較好看-看起來比化妝年輕了好幾歲。”
“呵呵。”白雪幹笑一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是故意的吧?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他咧嘴露出滿意的微笑。“既然有緣遇到了,就一起跑吧!”
“好。”無比沮喪的聲音。
他現在是她極欲拉攏的對象,巴結都來不及了,能說不要嗎?但她實在不想素顏面對他啊,好不放心,她要化澳妝才有安全感……
正哀怨着,忽然發現他旁邊跟了只漂亮的黃金獵犬,愛動物的她立即把哀怨之心丢一邊去,伸手跟它玩。
“好漂亮喔,養多久了?它叫什麽名字?”勇勇不斷舔她的手,白雪的心馬上融化了,自小就愛收養流浪動物的她,實在無法抗拒動物的吸引力啊。
“它叫勇勇,養四年了。”
他其實比較想養匹馬,但在這都市裏養馬很麻煩,又不能肆意騎着奔馳,只好退而求其次,養大型犬。
“勇勇、勇勇……”白雪逗着它玩,很自然的,兩人一狗一起慢跑。
公園裏有早餐車,跑了幾圈後,孟昊買了咖啡和三明治跟白雪坐在長椅上吃,白雪忍不住一直幫勇勇拍照,勇勇不斷賣萌裝可愛,一直翻倒要白雪摸它肚皮,可愛調皮的模樣不負孟昊這個哥的所托,徹底征服了白雪。
孟昊抽空傳了訊息給銀河小紅娘:作戰成功!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連十幾天,孟昊都帶着勇勇出現在日光公園與她一起慢跑,她也被制約了,一到公圜就先做暖身等他們。
到底是想看到勇勇還是孟昊,她也說不清。
這天一起床就見外面下了小雨,她沒出去慢跑,但二十分鐘後雨停了,太陽露臉,只不過維持了沒十分鐘又轉為陰天,她覺得天氣不穩定,決定不出門。
可是她有些擔心孟昊和勇勇,也不知道他是住哪一區,如果也是住在這個區域,那麽起床後看見下雨也一定不會外出,如果他住在別區,可能不知道這裏下雨而跑來……
“大小姐,你還不用早餐嗎?”月嬸見她一直倚窗而立,對着窗外忽然下起的大雨發呆,忍不住問道。
白雪感覺悶悶的,心裏有說不出的煩躁,不由得蹙緊眉心。“等等吧!我等銀河醒了一起吃,先預備着做她喜歡的美式煎餅吧,再做一個草莓塔,今天我在家裏可以跟她一起喝下午茶。”
今天是星期天,大家都在補眠,連莉茵都還在睡,只有她一個人起床了,本來可以悠閑的想想一天要做什麽,然而那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卻讓她挂心得很,擔心孟昊和勇勇會在公園等她……
叮咚!
“這麽早會是誰?”門鈴聲驚動了管家賀伯,他起得早,天天都會擦拭書房裏的桌椅和燈具,那是齊又平生前最常待的地方。
白雪從對講機看到孟昊的臉,她心裏猛地一跳,等不及月嬸喚外傭或園丁去開門,就急匆匆的跑出去,她拿起傘架上最大一把傘,套上室外拖鞋就奔了出去。
“穿件外套啊大小姐,這樣會感冒!”月嬸拿着大衣在後頭追,只是哪裏還看得到她的身影?
“大小姐這是怎麽了?是什麽人來了讓她這麽急?”賀伯也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就在月嬸和賀伯霧煞煞時,白雪已經一股作氣奔到大門口,打開了镂空雕花大門。
外頭,只見孟昊跟勇勇都淋成了落湯雞。“我們在公園等你,忽然下了大雨……”
“要命!”白雪在心裏直嘆氣。“先進屋裏再說。”
看見一人一狗濕淋淋的進來,月嬸哎喲哎喲個不停,還是賀伯比較有定見,這孟先生上回來家作過客,是對大小姐鞏固董座有幫助的人,他定要好好待客才行,這樣才能幫到大小姐。
他客氣地說:“原來是孟先生,天氣這麽冷,會感冒的,你先去泡個熱水澡吧,我拿幹淨毛巾和衣服給你。月嬸,叫小郭進來把狗擦幹。”
白雪連忙抱住勇勇。“不用了,我來,我來就好!”
孟昊莞爾地看着她那母雞保護小雞的模樣,看來她真是很疼勇勇啊!還不肯讓別人碰。
他随賀伯去浴室泡了熱水澡,出來時穿上賀伯為他準備的衣服,說是司機小方的,與他身材相當。
賀伯帶他到餐廳,他看到勇勇已經渾身幹爽地趴在地上,正在吃一個大碗裏的肉,旁邊還有一碗幹淨的水。
“月嬸做了狗狗吃的牛排,你看勇勇吃得津津有味,好可愛……你瞧你瞧,它還會吐舌頭。”白雪說得正起勁,忽然想到孟昊可能也餓了,連忙招呼他。
“你快坐下吧!我也還沒吃早餐,我們一起吃。”
“我怎麽感覺勇勇比我還受歡迎?”他調侃地問。
“是這樣沒錯啊。”白雪笑了笑。“不過,你不住在這區嗎?怎麽不知道早上下過雨,還出來跑步?”
“我住在畫廊二樓。”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黑眸閃爍。
這麽一來,她還聯想不到他是為她而來的嗎?
白雪很驚訝。“很遠耶,那你怎麽會來這裏慢跑?”
看來她還是沒往那方面想啊,他只好說:“是朋友介紹的,說這區的日光公圜綠樹多、芬多精多,慢跑對身體好,我就來了。”
白雪完全沒懷疑他的理由,只叮囑道:“那以後你出門前得查下氣象了,要不然連累勇勇感冒就不好了。”
孟昊隔着餐桌朝勇勇望過去,在心裏嘆息。
勇勇啊勇勇,你表現得也太好了,把你姐的注意力全吸了過去,你哥我一點都不受關注,這樣可不行。
“我是搭朋友的便車過來的,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白雪對這要求微感錯愕,但她很快點頭。“當然可以。”
吃完早餐,雨勢也小了,孟昊趁機告辭,待在這裏沒法有什麽作為,要把她拐出去才可以。
兩人各有目的。
白雪原本打算在路上提股東會支持她的事,但她沒機會提,因為孟昊竟然睡着了,幸好她知道畫廊在哪裏,看他那麽累,姑且就讓他好好睡,到了才叫醒他。
被白雪輕聲叫喚,孟昊好一會兒才睡眼惺忪的醒來。
他可是為了不跟她談股東會的事才裝睡,如果他表态支持,那麽她就不會主動來接近他了不是嗎?所以他不能表态,絕對不能,這點小心機是必要的。
“你好像很累。”
“沒睡好。”他伸伸懶腰。“徹夜在玩在線游戲。”
白雪一愣。
經營那麽有品味的一間畫廊的他原來也玩在線游戲啊,真是看不出來。
孟昊對她慵懶的笑了笑。“我在玩的那款游戲叫笑傲京師,挺有意思的。”白雪心髒咚的一跳,一雙美目不由自主的看着他。
他也玩笑傲京師?那他的名號是?他的角色是?他的級數是?他的屬性職業是?有沒有參加最強與最弱的夫妻!……大賽?
一連串的問題險險就要脫口問出,遇到興趣相投的人,何況還是玩同款游戲,想問這些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可是她不行問,她可是齊石集團的董事長耶,如果讓他知道她每晚準時上線劈柴還樂在其中,她這樣安于現狀的經營者有什麽理念可言?打死他也不會支持她連任的……
“我以為只有青少年才沉迷那個,我們家齊宙就很愛。”她挑挑眉毛,一副家長口氣,彷佛她對什麽網游的認識僅只于此。
這樣假正經的她看在孟昊眼裏十分有趣可愛,他笑意深深地說:“這樣看來,我跟齊宙沒有代溝喔。”
大部分口不對心的人都令人生厭,唯獨白雪的口不對心常讓他捧腹大笑,逗她成了他的樂趣。
“或許吧!”白雪不置可否。
老天,她真的好想跟他讨論有關笑傲京師的一切!這是她第一次遇到玩同款游戲的人,或許公司裏也有人在玩,可是他們又不會跟她這個董事長聊這些,當她聽到孟昊也玩笑傲京師時,真的有種忽然和他拉近了距離的奇妙感覺。
“勇勇,明天見了,如果沒下雨的話。”她轉頭摸摸勇勇的頭,跟着開門下車。
她原本只是下車送送他們,誰知道勇勇竟黏着她不放,甚至還會抱大腿,令她啼笑皆非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家勇勇好像不想離開你。”孟昊看着他的“靈犬”,眼裏很是贊許。好孩子,這樣黏着你姐就對了。
“看起來好像是。”白雪聳聳肩。“可能是我大手筆請它吃了頓飯吧,它應該是以為抱我大腿就有小排吃。”
天啊!她在說什麽?在大股東面前說什麽抱大腿,不倫不類的,她真想把自己的嘴縫起來。
孟昊實在想笑。“一起進去吧,到我公寓後你再下來,它應該就不會再抱你大腿,不讓你走了。”
“好吧!”去他的公寓,或許她有機會跟他提支持的事也不一定。
孟昊奸計得逞,露了微笑。
他就是抓住現在她很需要他的這一點,如果不是他有利用價值,她也不會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他很高興自己有用處。
白雪随他進了畫廊,另有通道往二樓,不會經過展場。
二樓的擺設很令人意外,不僅古色古香,還有點清雅禪風的味道,與一樓畫廊的法式現代截然不同,一入玄關有鵝卵石和竹枝造景,立即讓她感受到清雅的氛圍,挑高的客廳有個燈籠造型的主燈,點出了布置風格,沙發背牆以石頭漆,将中文詩句的意境透過凹凸紋理的立面來表現,她注意到那是宋朝大文豪蘇東坡的作品……“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不知道怎麽搞的,那首詞竟讓她心顫抖了一下,又感嘆不已。
自從繼父和母親雙雙過世,她一個人挑起家裏與公司的重擔之後,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也沒有心情風花雪月了。
可是現在,站在這詞牆之前,她想象着那詞裏“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情境,忽然有被打動心弦的感覺。
孟昊就負手站在她身後,光看她的後腦杓是無法知道她在想什麽的。
可是奇異的,他感覺自己知道,知道她有所感觸,因此沒吵她,讓她靜靜沉殿。
長久以來一個人背負着那麽一個特大號的包袱,她也累了吧?女孩子的青春年華她全用在持家跟打理公司了,他猜想她這幾年來連一場電影也沒看過。
根本不知有個人在看着自己的後腦,白雪突然轉身,被身後站很近的孟昊吓了一跳。
她啊的一聲,拍拍胸口。“你這是什麽待客之道?”
老天!她剛剛有“啊”嗎?怎麽可以,堂堂齊石集團的董座怎麽可以因為被吓到就驚叫?
“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偶爾真情流露有肋身心健康。”孟昊咧嘴一笑,松開勇勇的牽繩。“你随便坐,我去泡茶。”
白雪眨了眨眼,一臉的納悶。他為什麽突然說那些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話?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嗎?有沒有那麽神?
清新茶香傳來,盈繞在空氣之中,茶香與室內擺設很搭,孟昊把一杯茶遞給她,勇勇已經在她腳邊趴着睡了。
白雪低頭品一口茶,忽然很羨慕勇勇可以說睡就睡。
她起得早,又因為他而折騰了一早上,現在也累了,加上這古色古香的公寓像有魔力,她覺得坐在這裏很舒心,不像初次造訪。話雖如此,如果她在別人家裏睡着也太好笑了吧?
等到齊宇能接手公司時,她就要休息,也要弄一間像這樣的公寓,養一只像勇勇一樣大的狗,自己一個人生活。
到時她要做什麽好呢?
在鄉下買一塊地,收養所有的流浪動物,或者開一間寵物餐廳,她要親自制作餐點……喔,不行,光是齊宇能接手公司還不夠,她還要把銀河嫁掉才能安心,幫銀河挑個好老公是她的責任,她一定要完成才能退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雪就這樣把雙腿都擡到沙發上了還不自覺。
享受着窗外灑進的近午冬陽,她半眯着眸子,端着茶杯,偶爾啜一口茶,自得其樂的想着她那些天馬行空的計劃。
孟昊悄悄的離開去房裏拿毛毯,他打賭她會睡着。
還有,在銀河小紅娘嫁人之前,他會先把她娶回來,到時是他們一起為銀河物色結婚對象。
思及此,他笑逐顏開,穿越來之後首度對某件事感到有樂趣,看來要感謝“小小玉女”啊。
百忙之中,白雪還是抽空參加了大學社團的同學會。
與其說是同學會,不如說是菁英會,他們財經社都不是泛泛之輩,彼此的成就相當,當中不乏創業很成功的,因此她參加這種聚會毫無壓力,她不是最好的,不是最值得談論的,不會成為話題,可以真正放松的喝幾杯。
每一次參加同學會,她總會喝醉,今天也不例外。
居酒屋前,老同學們紛紛揮揮手道再見,有人攜家帶眷,有人帶男女朋友,也有像她這樣,每年都孤身一人參加的。
她不是自己開車來的,司機在車裏待命,而車子則在停車場,只要她一通電話,司機馬上會過來接她。
但她沒有打電話,而是先站在街邊醒酒,不想自己這副臉紅的醉态被小方給看見,有損她的威嚴。
“白雪!”
對街有個男人在對她大力招手,笑得露出了白牙,她揉揉眼睛,有沒有看錯,是孟昊?
她呆立原地,孟昊一臉笑意的朝她走過來,大拇指比比身後的啤酒屋。“我在那裏跟朋友聚會,聚會剛結束,一出來就看見你了。”
銀河這個盡職的小紅娘,線報白雪今天會在這裏的居酒屋參加同學會,而且按照慣例一定會喝醉,叫他千萬不可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每次收到銀河的訊息都會大笑,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一心想把白雪嫁出去,而且相中的對象是他,這點深得他心,他這個未來姐夫将來一定不會虧待她的。
“怎麽這麽巧……”白雪腦袋一熱,雙眸有些迷蒙的看着他。
這陣子他們變得很熟。
一起慢跑,一起在公園的餐車吃早餐,他跟勇勇會一起跟她回家,在她家等着,等她要上班時再開車送他們回畫廊,勇勇有時還留宿她家,她也會去他那古色古香的公寓坐坐,喝他泡的茶,聊幾句,他會下去畫廊做他的事,而她總會不自覺的打盹,然後睡着,他上來時再把她喊醒,兩個人一起吃些他準備的東西,有時是一碗湯面或鹹粥,有時是一盤炒面或炒飯,酒足飯飽後,她再自己開車回家。
他們的生活不知不覺變得緊密相依,但是,她一次都沒跟他提股東會的事。
一開始是總沒機會提,混熟之後,覺得提那件事好像她跟他做朋友、與勇勇投緣都是有目的似的,光想自己都不舒服了,壓根不想開口,寧可再想別的辦法,在其他股東身上下工夫。
“沒聽過無巧不成書?”孟昊咧開嘴露出白牙笑。
他的笑容讓白雪的臉更紅了。
要說她對孟昊這陣子的殷勤出現沒有任何想法,那是騙人的,一個男人在對她示好,她怎麽會沒感覺?
但是,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齊石的董座了,兩人之間有來往也是從那裏開始,他是否也像一般人一樣,以為她既然身為齊石的董事長,就握有很多股權,能動用的資金也很多,是個有身價的富婆呢?但誰又想得到她只是領董事長職務的薪水,名下其實連一張齊石的股票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財産,是那些董事看繼父的面子,當初才會同意由她出任董事長。
所以她為了避免讓自己受到傷害,還是不要開始一段感情比較好,這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
孟昊很意外她的想法竟是如此,因為不想受傷,就寧可不要嘗試。
不管是以前或現在,他都未曾因為某個女子的身家而起了親近之心。
穿越前,他本身就是奇富皇商,連公主的嫁妝都不看在眼裏,一口回絕了天子要讓他做驸馬的戲言。
穿越後,他出生豪門大族,孟家財富足夠後世一百輩子都吃穿不盡,更沒有哪個名媛千金能因身家而吸引他的目光。
他是不知道白雪名下無任何財産,但知道了又如何?那毫不影響他對她的心意,她可愛的性格就是最大的寶藏,比金山銀山還要耀眼,哪還要什麽豐厚嫁妝?他很歡迎她兩手空空的嫁給他,就如同小樹精跟他這個大神結婚一樣,不因利益而結合。
她的想法他充分明白了,接下來則是要讓她明白他的想法。
孟昊快走近她時,一輛機車在寂靜無人的夜裏突地飛掠而來,兩人中坐後座的人利落的搶走了白雪拎在手裏的皮包!
白雪驚呼了一聲,完全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呆愣當場。
孟昊想也不想,拔腿就追。
未穿越前他有輕功,也有武功,南來北往做生意,江洋大盜可多了,學武是為了保護自己。
穿來之後,他曾試着施展,卻徒勞無功,原主的身體沒有練過內功,當然是飛不起來。
饒是如此,他身手還是比一般人快許多,腳程輕盈如飛,看得白雪目瞪口呆,很疑惑他怎麽可以跑那麽快。
她的視線跟着孟昊,就見他追過十字路口,居然真的快被他追上那輛機車了,真是不可思議……驀地,一部轎車從對向高速而來,白雪瞪大了眼睛,胸口一緊……
一陣尖銳的聲響和巨大的“砰”一聲,轎車将孟昊撞得騰空而起!
看着從空中墜落的孟昊,白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回事?這是夢嗎?為什麽跟夢一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在她傻住時,劫匪跟肇事車輛都已經逃得無影無蹤,只剩孟昊趴倒在馬路上,地上一大灘腥紅的血。
侯羽珊和徐定慧一起來到醫院,與其說她們是來看孟昊的,不如說是來看白雪的。
孟昊昏迷已經六天,手術後就陷入了昏迷,昏迷指數是六,他家人對白雪都很不諒解,認為是白雪害孟昊發生了這麽嚴重的車禍,而白雪也全部概括承受,沒有半句辯解。
說孟昊是因她昏迷的并沒有錯,他為了幫她搶回皮包才去劫匪,因為去追才會被車撞,有因才有果,而她正是那個因。
她在醫院待了六天,把公事都帶到醫院做,時時刻刻盼望孟昊能醒過來,然而期待一天天落空,她的心也一天天沉重,害怕萬一他永遠醒不過來怎麽辦?他還這麽年輕,一生就要靜止在這裏了嗎?
“你吃午飯了沒?”徐定慧看着一臉憔悴的白雪,才六天,她整個人瘦了一圈,不知道有多煩惱才會這樣。
“我不餓。”白雪強打起精神問侯羽珊,“文件帶來了沒有?跟韓經理說,我明天會打電話給他,無論他有什麽理由,我都不接受他辭職。”
“知道了,我會跟他這麽說。”侯羽珊把一疊文件放下。
“劫匪抓到了,你的皮包也找回來了,除了現金他們已經用光,證件跟他其東西都在,車禍肇事者也确認身份了,但因為路口的監視器壞了,沒有拍到畫面,車主一口咬定他是綠燈,孟先生是自己沖出去讓他撞……”
“王八蛋!”白雪咬牙低咒,氣得氣息都不穩了。“我看得一清二楚,他逆向行駛,時速絕不只一百!”
侯羽珊輕拍白雪的肩安慰着,“警方已做現場采證,他要狡辯就讓他狡辯,陳律師說他有把握打贏這場官司,讓你別挂心,倒是那個于律師……”
見她欲言又止,白雪問道:“于律師怎麽了?”
孟昊住院之後,于宸揚是第一個趕來看他的人,自稱是孟昊前世今生最最要好的拜把兄弟,還說孟昊福大命大,就算調換了空間一樣能活,所以絕不會有事,一定會醒來。
“那個于律師啊,滿腔熱血,堅持要參與這場官司,整天黏着師謹,把老好人陳律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侯羽珊無奈地說。那吊兒郎當的家夥沒半點律師樣,看起來很不可靠。
“就随他吧,他也是想為孟昊盡一分心力,我都想把那人渣碎屍萬段了,何況是他,他跟孟昊交情深厚,會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每當看着不省人事的孟昊,她的心就酸楚絞痛,終于發現他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對他,她其實早已動心。
“那人會得到應有的判決,倒是你——”侯羽珊看着她嘆了口氣,此刻的她不是秘書,而是白雪的閨密。“你要一直待在這裏嗎?護士說,孟家的人都不希望你在這裏。”
白雪苦笑。“我知道,但我不能走。”
她在這間病房裏是不受歡迎的人物,孟家請了兩名有護士執照的專業看護二十四小時輪流看護孟昊,住的是最頂級的病房。
孟家時不時就有人過來探望孟昊,她在這裏占據了一個角落,他家人親友來探病時都很不方便,可是她不能走,她一定要等到他醒來,他就在她眼前被撞飛,她說什麽都無法離開,所以她厚着臉皮賴在病房裏,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現在離開了,那麽孟家可能會派人擋在病房前不讓她再進來,更可能幫孟昊換醫院,以孟家的財勢絕對有能力那麽做,她要見他就難如登天了。
賀伯和月嬸帶着莉茵、齊宇、齊宙跟齊銀河都來看過孟昊,也幫她帶換洗衣物來,讓她能在醫院洗漱。
銀河來時還嚎啕大哭,傷心的說是她害的,叫人聽得一頭霧水,她又什麽都不肯說,她便只當小孩子不懂事在亂說。
“什麽不餓啊。”徐定慧強行把白雪拉起來。“走,我們出去吃飯,如果他一個月後才醒,你也要一個月不吃東西嗎?”
“誰在組咒我們家孟昊一個月才會醒?”一位貴婦和一位少婦一起進入病房,剛好聽到徐定慧的話,不悅的說。
白雪在心裏呻吟,怎麽偏偏讓孟昊的母親和妹妹聽到?
在這裏待了六天,孟家人她幾乎都見過了,其中最常前來的就是孟昊的母親和妹妹,她們天天來,即便知道她是白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但依然對她沒好臉色。
當然了,她是罪人,遛能期望人家對她有什麽好臉色?只不過讓她們聰見徐定慧的無心話是老天要亡她嗎?孟家人已經對她很不滿了,現在只怕會用這個理由強迫她走。
她正在想該如何消孟夫人的氣,忽然聽見看護驚喜的喊,“孟先生有動靜了!”
瞬間,幾個女人同時火速向病床沖過去。
白雪定定的瞪着病房上的孟昊,就見他手指微微顫動,跟着眼皮也動了,接着竟緩緩睜開了雙眼。
看護很有經驗,一馬當先地說:“夫人,我去叫醫生!”
孟夫人激動不已。“好,好,你快去。”她喜極而泣,開始對着才醒的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昊兒,你終于醒了……”
“老哥!”孟君也高興得哭了。“幹麽吓人,居然昏迷了六天,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都不敢讓奶奶知道……”
淚水在白雪的眼眶裏打轉,她六天來提着的心,此刻終于放下來。
但下一秒,她的心又整個提了起來,吃驚的瞪大眼。
“你們……是誰?”孟昊一臉茫然的問。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孟夫人更緊張的抓住他的手。“是媽啊!你不認得媽了嗎?”
孟君也張口結舌了。“哥不會撞壞腦子了吧?”
孟昊定睛看着孟夫人,皴了皺眉頭,努力的想,但他的表情似乎什麽也想不起來。
“怎麽?你想不起來嗎?”孟夫人又再去握他的手,急切地說:“你再好好想想,怎麽可能會想不起來?!”
白雪插不上話,她也沒立場,只能在病床邊幹著急,祈禱只是一時的車禍後遺症,等等就想得起來了。
“太好了,孟先生,你終于醒了。”醫生走進來,臉上帶着笑容。
孟夫人焦急地說:“醫生,我兒子不認得我,怎麽會這樣?”
醫生微微一愣。“是嗎?那我先檢查一下……”
醫生正要開始做簡單的檢查之時,孟昊的眼光不經意的和白雪對上了,他整個人猛地一震,脫口叫出,“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