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阿觀突然從夢中驚醒,又是滿身汗水淋漓。
真是的,每次夢到葉茹觀,她都會驚出滿身冷汗,最糟的是,夢見她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從她小時候受過的惡毒待遇,她被兄弟姐妹嘲諷欺淩,她欺負奴婢、打罵齊穆韌的侍妾,到她一刀刀戳向死透了的小動物……真是出暴力恐怖片啊。
阿觀不再覺得她是個變态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那樣苛待下人,不正因為她從未被人厚待?在充滿荊棘的環境中長大,她若沒有一身粗皮厚肉,沒有發展出更堅銳的護盾,她憑什麽能夠安然生存。
拭去身上的汗水,從外面匆匆進屋的琉芳和曉初臉上都帶着緊張。
「怎麽了?」她直覺問。
「大夫人要見主子。」
大夫人曹氏?她見自己做什麽?跟那位初初懷孕的陳氏有關嗎?
領着曉初和月季來到景和居,她終于見到曹夫人,她是老王爺的正妻,齊穆韌的嫡母,也是阿觀夢裏所見那位口口聲聲說齊穆韌是雜種的婦人。
阿觀不明白,她怎會心血來潮,突然想見見有名無分的二房媳婦?但曹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來傳話,阿觀再大膽也不敢不理會,怎麽說,人家可是前任王妃,整座王府裏身分上唯一壓得過自己的女人。
她讓曉初好好替自己打扮一番,才前往景和居。
景和居和其他院落不同,并沒有太多的花草,院子裏種的幾乎都是多年老樹,林子中央有座涼亭,那裏是夢中葉茹觀被吓得半死的地方,阿觀記憶深刻。
回想曹夫人和孫姨娘的對話,她越走越心驚,不斷猜測自己對她們有什麽用途?一枚棄子、一個不受重視的女人,就算挂着正妃頭銜,威力不足也很難拿來當槍使吧?
難道她們想挑撥自己去鬧,把齊穆韌和齊穆笙這對雙胞兄弟的真實身分給揭出來,好讓她的兒子名正言順襲爵?
如果是的話,她們未免太高估她了,她的脾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來犯我,我就躲到他們犯不到的地界。
從以前她就是不會争、不愛鬧的女人,不然怎麽會痛恨古文,卻乖乖跑去念中文系,不然她怎麽會榮登犯賤界的一姐寶座?
進入大廳前,阿觀一臉愁眉苦臉。
雖然都想離開王府,但她和葉茹觀作法不同,葉茹觀積極而努力,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也要從牢籠裏飛出去,但她選擇耐心等待,相信齊穆韌是個有規劃、有步驟的男人,如果他的結論是以「無出」為由将她休棄,那麽她就得多給他一點時間,造就飽和藉口。
況且她是穿越人,對這個時代的了解太少,就算她身懷钜款,恐怕離了王府這張保護傘,很快就會讓人安下罪名,把她從富婆變成負婆,所以在她還沒摸清楚這個時代之前,王府仍是她最好的選項。
走進大廳,向曹夫人請安後,她靜靜退到一旁。
阿觀悄悄地觀察曹夫人和她身邊的孫姨娘,聽說曹夫人出身良好,而孫姨娘是她的陪嫁丫頭,在她懷上齊穆風時,開了臉給王爺做通房,後來不辱使命生下一子一女。
阿觀沒見過孫姨娘的孩子,不過聽月季說:那兩個主子性情溫和,沒什麽見識。
曹夫人不怕外人說話,雖然王府不缺銀子,她卻也不讓庶子庶女讀書習字。
可見得曹夫人聰明,知道人越笨越順從,為削減庶子庶女的競争力,她寧可背負妒婦名號,也要逼他們當文盲。
既然如此,為什麽齊穆韌和齊穆笙能夠念書?她有些疑惑。
曹夫人很福态,因為胖,肉把眼睛擠成眯眯的兩條細線,嘴唇厚嘟嘟的,還有小小的雙下巴,笑起來令人倍感親切,如果不是葉茹觀偷聽過她和孫姨娘的交談,阿觀定會誤将她當成慈祥善解人意的好長輩。
至于孫姨娘,她也不太瘦,只不過和曹夫人站在一起就顯得身段纖細而窈窕,她的眼尾微微往上吊,嘴角處有顆黑痣,看起來有幾分刻薄。
兩個老婆都長得不大漂亮,可見得老王爺是個重視內在美甚于外在美的男人。
視線轉開,她望向大廳裏另外幾個女人,她們看着自己的眼光中帶着畏怯,是害怕挨打吧?
阿觀知道她們,在說不清是自己的夢境還是葉茹觀的記憶裏,她們沒少吃過葉茹觀的苦頭。
為造就妒婦惡名,葉茹觀不時向她們挑釁,打人巴掌是小事,虐待人家的貼身婢女是天天上演的劇碼,當時曉陽和曉初扮演的就是容嬷嬷角色。
很波霸的那位是文氏,據說就是她的孩子被葉前觀弄掉,她有一雙含情脈脈的溫柔眼睛,滿臉乖巧又楚楚可憐,奇怪,這麽我見猶憐的人,葉茹觀怎麽舍得動手。
家世最好、老爸當六品官的是徐氏,她的容貌不壞,但在一群人當中并不特別突出,倒是眼角眉梢流露出幾分高傲。
氣質清冷,面無表情,很适合演小龍女的是方氏;而眉眼有幾分像陳妍希,看起來天真可愛的是陳氏,也就是聽說懷孕了卻又不可能懷孕的女人。
曹夫人居然沒有讓陳氏坐下?阿觀有點擔心,萬」這回孩子又沒了,不知道會不會算到她頭上?唉,如果她有這麽神的話,就可以挂牌當婦産科醫生了,不過只能管夾娃娃的那部分。
阿觀試着朝她們發出善意微笑,沒想到她不笑沒事,一笑,四個侍妾竟然動作一致,向後退兩步。
厚!原來她的笑容還能夠拿來退敵?下回齊焱王朝有難,她不介意奉獻笑臉兩枚。
阿觀滿腦子亂想時,門口進來一票女人,她們簇擁着柳氏進門,直到進了屋子,才規矩地分列站好。
柳氏打扮得相當貴氣,緋色通底描金絲夾襖,裙子上繡着大朵大朵的富貴牡丹,脖子挂着金項圈,項圈中嵌了幾顆鴿子蛋大小的綠翡翠,緊緊的發髻上插着鎏金鑲珍珠三步遙簪子,腕間戴着一串蜜蠟珠子,顆顆都有拇指甲大小。
她站在阿觀的對面,身旁還有一名女子,她們齊齊向曹夫人屈身,說道:「柳氏、夏氏給大夫人請安。」
夏氏?傳說中楚楚可憐、娉娉嫋嫋、文弱得像病西施一樣的嬌柔美人?阿觀轉頭注視她,這一看,心卻狠狠撞擊幾下……
她的呼吸明顯加快,血壓狂竄,如果她害怕,應該是怕那位主持中饋、掌控錢糧,長得宜家宜室、端莊秀麗、高貴華美、氣勢十足的柳氏才對,可她沒被柳側妃吓到,卻在看見夏側妃時,兩腳一陣哆嗦,有了尿意?
不是她,但是那雙眼睛……她想起和自己一起躲在大樹後面偷聽曹夫人和孫姨娘壁腳的女人,那個女人的眼神像刀子,直直射向葉茹觀。
阿觀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樣的聯想,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為什麽……
深呼吸,她告訴自己淡定,夏氏不是壁腳女、壁腳女不是夏氏,她提醒再提醒,自己的恐懼只是出于無聊直覺與錯誤的第六感,夏氏是可憐的林妹妹,不是厲害能幹的琏二奶奶,千萬別自己吓自己。
緩和了呼吸,她偷偷瞄了夏氏一眼,沒想到夏氏發現阿觀的眼光後,竟然對她微微一笑。
夏氏本就是個美得讓人心疼的女子,這樣一笑,立刻春暖花開、蜂蝶紛紛過牆來,讓阿觀忍不住也朝她笑,看着她柔柔的柳眉,小巧的紅唇,精致典雅的臉龐,教人怦然心動啊!
她本來就對美麗難以拒絕,這個招人疼的小美人啊……如果手邊有筆,她真想當場畫下。
曹夫人對着柳氏溫溫一笑,似真似假地抱怨,「咱們家柳奶奶好大的架子,居然讓長輩等上半天。」
「大夫人千萬別惱,我在夏妹妹那裏,嬷嬷們找了好大一圈才尋到媳婦,夏妹妹的身子弱,還是服了藥才陪媳婦過來,想替媳婦在母妃面前美言幾句呢。」
柳氏的口氣溫婉柔順,可眉目間那股子不屑,便是阿觀這種狀況外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曹夫人怎麽可能不明白?只不過曹夫人是在大家族中風裏浪裏活過來的人,怎會輕易被擺弄激怒。
「是啊,夫人千萬別怪柳姐姐,都是媳婦不好。」夏氏的聲音如黃莺出谷,婉轉柔媚,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哪還有火氣。
「行了,別都站着,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有話要同你們說說。」曹夫人微微一笑,不再追究。
柳氏、夏氏走到桌邊,傍着曹夫人坐下,孫姨娘和四個侍妾都沒坐,圓桌只配四張椅子,阿觀直覺上前,要坐在最後的椅子上,沒想到柳氏搶快一步說:「陳妹妹,還不搬張椅子坐,你是有身子的人,王爺子嗣為重,孩子可是最寶貝的,千萬莫講究虛禮,委屈了孩子。」
語出,柳氏身邊的大丫頭璃芳就搬走最後一張椅子,走到陳氏身邊放下。
「是,婢妾遵命。」陳氏在丫頭的扶持下入座。
嘆氣,空氣呵……阿觀很想翻白眼,原來當空氣沒有想像中的那樣舒服,笑容卡在臉上,她進退不得。
曹夫人皺起眉頭,瞪了璃芳一眼。
「作什麽啊,椅子那麽多,你偏偏搬走二奶奶的,還不快再去搬張椅子過來。」
璃芳應聲,又搬來一張椅子過來。
不過是一張椅子,就可以演上一出,阿觀不知道要誇誇她們,還是嫌她們成日沒事做太無聊。
不過事情發展至此,她懂了,曹夫人肯定要拿自己給柳氏使絆子。還以為可以在清風苑裏平安度日的,沒想到就是有人不存良善心。
「柳氏,不是我愛唠叨,你這副寬厚性子真得改改,否則縱容得奴才都爬到主子頭上了,王府規矩雖然不多,可也不能尊卑不分、長幼不辨,二奶奶是何等身分,豈能容人此般作踐。」
曹夫人笑盈盈地拿了椅子作文章,表面上說的是璃芳,卻暗指柳氏不分正側,居然正妃沒點頭,敢搶在正妃面前坐下,要知道,這滿屋了妻妾,也只有葉茹觀可以稱得上一聲二奶奶。
「是媳婦的疏忽,還望姐姐別生氣。」
柳氏後面那句話是對阿觀說的,阿觀回神,微微颔首,半句話不敢多講,只是在心底暗道,奇怪了,明明是再家常不過的話,她怎麽會感覺刀光劍影,處處隐含殺氣?并且被一個明顯大自己好幾歲的女人喊姐姐,下意識地,她冒起雞皮疙瘩。
柳氏是刻意對阿觀撂下馬威。
除夕夜裏,她等過大半夜,沒等回王爺的身影,派人出去探,才曉得王爺不在書房。
來人回報,「王爺在清風苑待到三更才回書房。」
清風苑?她早就知道葉茹觀的美貌是武器,就算王爺知道她是葉府送來的棋子,知道她性格狠毒,卻還是不免着了她的道。
更令人咬牙的是,她費盡心思為皇帝的生辰備下禮物,卻在前幾日王爺才告訴她,她備的禮不用呈上。
她想盡辦法四處打探,最後消息從宮裏傳出來,她才曉得王爺竟拿葉氏親制的壺具取代她所準備的禮物。好啊,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那個窯居然是用來燒制茶壺的?她真不該輕易答應葉氏的要求!
柳氏強咽下怒氣,心底明白琉芳那丫頭已經靠不住了,若非轉投主子,怎會傳來那麽多的錯誤消息?那丫頭說葉茹觀無心勾引王爺,說葉茹觀一心期待出府,說她努力掙銀子,是為着日後打算。
如果琉芳所言為真,王爺怎會對清風苑牽心挂意?
看來那不過是障眼法,好教她松下戒心,行啊你,葉茹觀,真以為裝小扮傻,她就會睜一眼、閉一眼?
見柳氏順服,曹夫人輕輕一笑,說:「這回,命婦進宮觐見皇太後,二奶奶沒出席,皇太後雖沒多話,皇貴妃可是親口問過好幾遍,這事兒,你怎麽說?」
阿觀聽在耳裏,才曉得原來還有這出。
看來就算葉茹觀被當成棄子,但人沒死葉氏就不會死心,至于大年初二回娘家……
也許,葉府還在觀望吧。
阿觀不敢擡眉,怕被眼刀子射到,她輕啜茶水,盡全力置身事外。
「大夫人,王妃進不進宮,不是媳婦可以作主的。」柳氏輕輕回了句。
「你同王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兩個人蜜裏調油,誰也分不開誰,王府裏幾個姨娘側妃,哪個都越不過你,凡是你說的話,在王爺耳裏自然比旁人講的要強上幾分。」
「大夫人言重了。」柳氏眉間挑起一絲怒意,話才起頭,她已經明白曹夫人要唱哪一出。
「我的話實實在在、半點不偏,今日喊你過來,不是想訓你,可有些事還是得讓你明白。二奶奶是皇上親頒聖旨賜的婚,就算王爺不待見,你這個當側妃的也得在王爺面前講講好話。
「別說二奶奶是皇貴妃的親妹妹,就是正妃側妃的位置擺在那邊,你也得敬她三分,免得事情傳出去,人家要笑話咱們王府沒規矩,要知道天變、地變,就是規矩不會變,何況無規矩不成方圓……」
曹夫人的話看似替葉茹觀抱不平,實則是挑撥離間,她越說,阿觀越是冒汗,她雖然沒看向柳氏,卻也知道她身上正冒着一股濃濃的怨恨。
「王爺成親隔天,你沒上清風苑向二奶奶敬茶,已經是失禮,身為長輩的,體恤你心底不舒服,畢竟你掌家多年,又把王府管得井然有序,一時間要你讓出中饋,自然是難受的,我也就沒有多說話。
「可年夜飯之事,你就做得太過了,不但沒使人去請二奶奶來吃飯,也沒讓她祭拜祖先,你是個知書達禮的,又是教習嬷嬷一手帶大,怎麽會不知道長幼尊卑?
「話說實了,哪日我這個老太婆兩眼一閉,府中大祭還得讓二奶奶來執禮,她才是王府裏的正經主子吶,你們這些當婢妾的,怎麽可以事事排擠她,不讓她出臉?」
曹夫人滔滔不絕,阿觀心慌亂得很,這豈不是要把她給踹進地獄,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嗎?
事情很簡單,如果不是王爺擺明态度,柳氏再大膽也不敢這麽做,柳氏的一言一行如果沒有王爺背後授意,那塊冰山能輕易放過柳氏?
曹夫人分明是要拿她來測試柳氏和齊穆韌的底線,看看箭靶離得多近,他們才會受不了地朝她身上射箭。
不要啊,她萬分不願和家裏最大的Boss搞對立!
她真的很想朝曹夫人大喊:大夫人,請你不要亂了,我只想清清靜靜過日子,根本不想執掌什麽中饋,從公中撈錢花費的心力太大,她寧願靠捏泥巴來賺身家。
可阿觀半句話都不敢說,就怕沒讨好到柳氏,反連曹夫人都恨上自己。
柳氏冷冷看向阿觀,臉上不顯半分,心底卻冷笑連連,葉茹觀以為聯合曹夫人就能拿她如何?
曹夫人也不過是大了年歲、輩分,早些年她對王爺和三爺所做的,早就足夠死上一百遍,是王爺仁慈不同女子計較,她還真以為自己有分量?
這個家,她站得穩穩當當的,誰都別想輕易将她推倒,即使是禦口賜下的王妃,只要在王府內,就甭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翻浪。
只不過……這樣一招接一招的,葉茹觀,你的日子還真是過得太清心。
好啊,想作對?試試看呗,瞧瞧她是不是個沒手段、好招惹的。
阿觀與柳氏、曹夫人各懷心事,夏氏則目不斜視,仿佛那些刀來劍去與自己沒有半分關系。
嫁進王府三年,她雖與柳氏位分相同,卻沒有對王府之事表現過心思,身子骨弱是原因,王爺與柳氏情分不同是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對權對利都不感興趣。
柳氏低頭沉默着,将曹夫人的話一字一句慢慢反刍,波濤不興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痕。
夏氏看見了,她蹙緊蛾眉,嘴角卻在無意間洩漏一絲興奮。
阿觀當然也看見了柳氏的表情,她不只皺眉、還垮下雙肩,一心想着如何将那道裂痕給填補起來。
「我明白,你是皇太後的侄孫女,很受皇太後的看重,如果不是如此,換了旁人,早早就因無出,一紙休書給攆出王府,可你也不能就此自滿托大,不把二奶奶給放在眼底。
「王爺如今已有年歲卻膝下猶虛,穆風已經有了兩個兒子,連老四都有三個兒子,獨獨王爺……唉,若不是這樣,皇上會作主為王爺賜婚?皇上盼的不就是王爺能夠開枝散葉?
「新婚夜裏,王爺留宿在你屋裏,把二奶奶丢在新房,同是女人,你說她委不委屈?二奶奶嫁進王府,至今尚未與王爺圓房,這話若是哪個不長眼的給傳出去,知道就裏的,說是王爺顧念舊情,不知道的,定要誇一句柳側妃好手段,連堂堂正妃都能給壓了過去。
「如今整個後宮都拿二奶奶未進宮之事在說嘴,今天王爺進宮,定要讓皇上給叨念一頓,哪日王爺失了勢,難道于你有好處?」
柳氏寒了臉色,緊握雙拳。
曹夫人的話狠狠戳進她心底,那是她最禁不起撩撥的傷痛,咬緊銀牙,柳氏恨不得一掌往她臉上摔去。
觀音臉、夜叉心,王爺失勢,不恰恰合了她的意?王爺沒有子嗣,不就是好到齊穆風那兩個不長進的兒子?
哼,以為沒人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口口聲聲要王爺開枝散葉,若真有心,又怎會在王爺身上下藥。
「好了,我也不多說,你把中饋交出給二奶奶,這個王府終究要由二奶奶來作主才是規矩。」曹夫人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