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在去德國之前,何珍珠簡直生不如死,只因某人因為她的出差發狂,幾乎夜夜笙歌,如果不是前幾天她大姨媽來了,她有可能要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總之,要謝謝大姨媽。
何珍珠活蹦亂跳地上了飛機,接着到了柏林,帶着大米坐上接機的車到了下榻的飯店。進了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她先将行李箱打開整理,一只超大的泰迪熊露了出來,她的嘴角帶上甜甜的笑容。這麽一只大熊占了她一個二十八吋的行李箱,不過沒辦法,難得韋智文良心發現,将泰迪熊還給了她,她一定要帶上。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何珍珠接了起來,“喂?”
“到了?”那頭是韋智文的聲音。
“到了,已經在飯店裏了。”何珍珠聲音愉快地說,反倒襯得韋智文的嗓音格外的陰郁。
“現在在幹什麽?”
“在抱着我的大熊。”何珍珠喜孜孜地說,抱着泰迪熊在床上滾了一圈,“韋智文,算你有良心。”
韋智文靜靜地不說話,腦海裏浮現出何珍珠抱着泰迪熊滾床的場景,臉色更加的陰暗了,握着手機的手指不由得緊了緊,得寸進尺的何珍珠!
她要去兩個星期,像她這樣不抱着東西睡,就睡不好的人,兩個星期如何挨過來?她是去工作,如果出了失誤,承受的壓力就重了,最慘的是她還來了大姨媽。基于以上幾點,他很難冷着心腸“拆散”她和那只愚蠢的泰迪熊相聚。
韋智文不是一個可以任性的男人,韋氏需要他,他不可能丢下公事跟她一起走,何況她一向獨立自主,她要的也不是當她尾巴的男人,他倒是分得清,只是當想到她的喜悅,他有些不是滋味。
“喂“”怎麽不說話了?”何珍珠奇怪地問。
“嗯。”
“是不是沒話說?那我挂了。”
“跟我視訊。”韋智文強硬地說。
于是,何珍珠打開視訊,落入韋智文的第一眼便是何珍珠的腦袋挨着那只蠢熊的模樣,一絲絲的酸味在心口泛濫。她完全沒有感覺,仍舊親密地親了幾口泰迪熊。
他的眼裏跳躍着暴怒的火花,可惜隔着熒幕,她看得不真切,嬌笑地說:“韋智文,你這樣才像是我男朋友。”
韋智文只冷笑了兩聲,“吃過飯了嗎?”
“等一下讓飯店送吃的上來。”她随意地說:“不是很餓。”
“現在還沒要睡,把這只熊扔遠一點。”他看不下去地說。
何珍珠聽得直發笑,“你真是好笑,跟它吃醋哦?”
“何珍珠,一、二……”
“啵啵。”她大口地親了好幾下泰迪熊,一臉驕傲地看向他,一副他能奈她如何的神情。
啪地一下,韋智文直接挂了視訊。何珍珠怔愣了幾秘,反應過來之後她瘋狂地大笑,她笑得肚子都疼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她重新撥回去。
那頭響了好一會才接通,何珍珠看到滿臉冰霜的韋智文的時候,笑嘻嘻地湊過去,隔着熒幕啵了一下,“不氣、不氣。”小氣的男人。
韋智文陰冷的眼角微微緩和,“何珍珠,等你回來,我一定讓你好看。”
何珍珠笑得更加嬌媚了,“好啊,我等着看看。”說完,不忘朝他眨眨眼。
韋智文忍下了丢下公事直接飛過去找她的念頭,看着她不知死活地丢媚眼過來,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等她回來,他會好好跟她算清這筆帳的。
兩個人随意地又聊了一會,韋智文最終受不了她抱着蠢熊那副開心的模樣而先挂斷了視訊。何珍珠這才發現自己口幹舌燥,除了公事之外,她好像很少會跟人說話說這麽久,她笑着站起來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喝。
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她猛然想起某人不讓她在姨媽期間喝冷水,她偷偷地吐了吐舌頭。不像有些女生會痛經會不舒服,她的身子還不錯,畢竟她外公是老中醫,幫她調養過身子。
不過她喝水的速度倒是慢了下來,表着她便将水放在了一邊,打了電話要了一份餐點送上來,又吩咐大米明天準時出發,今天好好休息。
等門鈴響起,何珍珠我晚餐已經送過來了,她趁熱吃完之後,休息片刻便去洗澡,等一切都弄好了,她躺在床上沒有睡意,懷裏的泰迪熊被她抱得緊緊的,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嗯,好像泰迪熊太軟了,又沒有溫度,不像某人,他的身體肌理分明,身上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身上,很舒服、很安心。
何珍珠抱着泰迪熊好一會,心中升起了笑落感,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韋智文有溫度的懷抱,以往抱着很舒服的泰迪熊此刻變得可有可無了。
韋智文這個心機男,他是不是算好了她的反應,才故意将泰迪熊還給她的?她一下子從床上翻了起來,打開手機,準備要質問他,手指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着手機。不可能,他不可能這麽做,否則他剛才也不會在視訊的時候被她氣得腦袋冒煙,他應該也是怕她在異國他鄉,睡得不好覺吧?
忽然發現韋智文在霸道到變态的表面下的一顆暖心,何珍珠不由得笑了,他一定很後悔,将泰迪熊給她,看她抱着泰迪熊一起睡,他一定氣瘋了。所以……
何珍珠打開手機,抱着泰迪熊,裝出一副睡得很甜美的模樣喀嚓一聲拍下來,她決定讓他更生氣、更瘋狂。她發現她很奇怪,她就是愛看他吃醋、難受的樣子,哈哈哈。
◎
兩個星期之後,何珍珠心情很好地帶着談妥了的合約書回臺北,剛下飛機,阿峰便過來了,“副總裁、大米。”
“怎麽是你過來接機?”
阿峰一臉的郁悶,“副總裁,上車了再跟你說。”
何珍珠臉色一正,跟阿峰上了接機的車,大米緊随其後。上了車,阿峰開始報告這兩個星期以來的事情,其中提到了李恩星,“也不知道李恩星是遇到了什麽貴人,副總裁給她下達的工作她居然都出色地完成了,于是我就調查了一下,發現她背後的貴人是韋氏集團。”
阿峰只說韋氏集團,卻沒有說誰是那個貴人,畢竟現在副總裁跟韋氏總裁在交往,韋智文跟副總裁是一條心,總不可能幫李恩星,但又查不到是誰幫李恩星……
何珍珠臉色陰沉,她心裏有個猜測,韋智文該不會因為生氣,所以幫了李恩星吧?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臉上盡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冷酷,“查不到是誰?”何珍珠問。
“有可能對方不想讓人知道。”阿峰為難地說。
“呵呵。”何珍珠冷笑幾聲,“說不定就是韋智文。”
阿峰和大米都是一臉驚訝的表情。大米比較直接,“副總裁,你跟韋總裁分手了?”
何珍珠瞪了他一眼,“沒,但如果是的話。”她陰狠一笑,“那就快了。”
如果是別人就算了,但是是韋智文就不行。韋智文知道她有多讨厭李恩星那一對母女,如果他敢幫李恩星的話,她一定會跟他分手。如果他敢背叛她,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副總裁真的生氣了。阿峰和大米同時閃過這個念頭,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副總裁生氣到連臉上那笑面具都摘下,因為副總裁在他們工作的第一天就說過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保持微笑。
車子送何珍珠到了樓下,大米和阿峰幫忙将行林箱提到她的家門口,她先回了自己的公寓,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韋智文這個時間估計正在上班。
何珍珠心緒不平,從阿峰跟她說起這件事情開始,她就無法平靜下來。她知道,這是因為韋智文的關系,她只要一想到是韋智文在背後幫李恩星,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樣。有什麽好難過的?何珍珠略微不耐煩地捂住胸口,如果韋智文真的對不起她,就分手啊,沒什麽大不了的,她現在這麽沮喪要做什麽?
何珍珠去浴室洗澡,換了睡衣出來,走到了床邊,看着空蕩蕩的床,她怎麽也睡不着,那只泰迪熊在德國被她轉送給了另外一個小女生,那時她想,她也許以後都用不到了。
她握緊了拳頭,忽然沉下臉,轉身跑到客廳,從包包裏找到一把鑰匙,她踩着重重的步伐,離開家門,直直地往對門去。韋智文公寓的鑰匙她有一把,韋智文很早就給她了,不過她很少用。
何珍珠推開門,熟門熟路地走進去,直奔韋智文的卧室,生氣一般地将自己抛向他的床上。熟稔的味道如大海一般包圍了她,她将小臉靠在枕頭上,不由自主地蹭了蹭,嘴角彎起一抹甜笑,眼皮發沉,漸漸有了睡意。
這裏是韋智文的位置,這裏是他的床,他的氣息充斥整個屋子,她感覺自己仿佛被他擁抱着一樣,眼角微微濕潤,她發現一個糟糕的事情,她不僅習慣了韋智文,她甚至無法否認,離開的兩個星期她很想、很想韋智文。
将小臉徹底地埋在了枕頭裏,何珍珠深吸一口氣,屬于他的味道令她安心。腦海裏跳出一個疑惑,如果韋智文真的在短短兩個星期內變心了,她該怎麽辦?
因為他,她已經送走了她心愛的泰迪熊;因為他,她已經沒有辦法離開他孤獨地睡覺了;因為他,她第一次感受了溫暖。她想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但如果……一抹陰冷浮現在何珍珠的眼底,沒有如果!她想,就算有如果,她何珍珠也不會讓如果存在。韋智文休想甩了她,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她不會讓他潇灑的。
此時此刻,放在她自家公寓的手機響個不停,來電顯示,韋智文。
***
何珍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客廳裏似乎有交談聲,她恍惚地坐起來,揉了揉淩亂的發絲,搖了搖腦袋,她抓過旁邊的睡袍穿上。
光裸的腳來不及穿鞋,直接踩在地上,何珍珠推門走出去,令她意外的是,客廳裏站着的不是韋智文,而是李恩星和一個中年大叔。她靜靜地站在那裏,有些驚訝,擡起下颔,“李恩星,你為什麽在這裏?”至于那個不認識的大叔,她直接忽略。
李恩星瞬間傻眼,她沒想到她會在這裏看到何珍珠,眼裏閃過一抹妒忌。何珍珠和韋智文交往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可她沒想到他們兩人還同居了,這個事實令她瘋狂地想上前抓爛了何珍珠的臉。
何珍珠未拖粉黛,可她那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樣卻令人說不出的讨厭。李恩星握緊了拳頭,“我為何在這裏不需要跟你解釋吧?”
何珍珠笑了,食指指了指腳下的地板,“這裏是我男人的地方,你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男人的地方,還讓我不要管,怎麽聽都很不對勁。請問李小姐,你準備轉職了?想當小三,是嗎?”她冷笑,“你要是有膽子做,信不信我揍得你親媽都不認識?”
何珍珠不屑跟李恩星玩陰謀,現在她肚子裏一堆的火氣,她不明白,為什麽韋智文的地方李恩星可以進入,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要生氣了。太可惡了,韋智文這個豬,怎麽可以讓除了她之外的女生進入他家!
李恩星冷下臉,“何珍珠,你真的不要臉,把自己的身體當籌碼,勾引了韋智文,現在一副自己是這裏女主人的模樣,你罵別人不要臉,你自己才真的不要臉。我媽是名正言順的何家太太,你呢?呵呵,還沒結婚就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
“你住在古代?”何珍珠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跟他是男女朋友,我跟他住一起、睡一起,有什麽關系?”
李恩星臉色漲紅,說不出話。這時李恩星身邊的中年大叔突然開口,“你不是阿文的情婦?”
何珍珠的臉色瞬間變黑,開什麽玩笑,她哪裏是情婦了?她心中升起一股委屈,她長得太漂亮了,所以被人誤會成情婦?是那種壞女生?
何珍珠以前真的不介意別人怎麽看她,反正她确實不是很好,按楊嬌嬌的話說,她充滿着一股邪氣,但是她的內心很正氣,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她一清二楚。
背地裏,有人說她不好,她壓根不在乎。可此時此刻,被李恩星指着罵不要臉,現在被一個不認識的大叔說自己是韋智文的情婦……這種無名狀的火氣從她的心底深處燃起,她惱怒地大吼:“我不是他的情婦,我是他的正牌女朋友!”
見那位大叔的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何珍珠氣我胸口起伏,“這裏不歡迎你們,你們給我滾!”
何珍珠生氣地走向門口,正要拉開門要他們滾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韋智文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口,她一怔。
“何珍珠!”韋智文的聲音蘊含着怒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肘,“你去哪裏了?我打你電話,你一直不接,你……”他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何珍珠。
在他的印象中,何珍珠是一個堅強如石頭的人,不僅性格強硬,更是從來不服輸,他認識她這麽久,卻只看她哭過兩次,她是那種連矯情地哭一下博取別人同情心都不會的女生。一次是她十六歲的時候,她大哭,哭得仿佛沒有明天,另一次則是現在。
韋智文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看到何珍珠哭,他有時候會想,珍珠、珍珠,明明她媽媽希望把她當成掌上明珠疼,怎麽她成了一塊石頭,都哭不出眼淚。現在,他才知道,他寧願她生氣,寧願她朝他發脾氣,也不希望看到她流一滴的珍珠。
她的哭,很安靜,不吵不鬧,越發令他心疼。韋智文伸出食指揩走她眼角上的珍珠,聲音放柔,“怎麽了?”
何珍珠沒說話,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他,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撲進他的懷裏,他的襯衫能感受到她眼淚的熱度,熾烈、滾燙,灼熱了他的心。
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可以讓你氣到極點的時候又忍不住地去原諒她,不計較她的過分,全心全意地疼她呢?這樣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來得猝然,他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被迫嗎?他又不是被迫地去接受,在十六歲的那年,懵懂、不識情味,誤以為是要報複,現在卻不是了,什麽深仇大恨能讓他記了十幾年呢,唯有對她的喜愛才能這麽天長地久,一日一夜地累積,一年數日地到了情感的巅峰。
就如火山爆發一般,對她的感情忽然轟地一下如火山爆發一樣,來得突然,卻又來得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他的感情就位了,他愛上她。很簡單,卻浪費太多的時間,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沒遇上別的男人。
韋智文不禁用力地摟着何珍珠,聲音溫柔、深情,冷厲的五官棱角一點一點地如雪般融化,“乖,不哭,有什麽話跟我說,嗯?”大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如果不是抱着她,他不會發現她的身體在輕顫。他的心軟得一塌塗地,“珍珠……”
“咳咳!”
咳嗽聲打亂了韋智文正要說的話,韋智文擡起頭,意外地看到站在前面的人,“大伯?”
“阿文啊,這位女生不是你的情婦?”韋大伯嚴肅地問道。
韋智文的臉瞬間陰沉,陰騺地抿了一下唇,并沒有為對方是自己的大伯而忍氣吞聲,不客氣地放冷氣,“大伯,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以後的老婆。”
韋大伯玩味地笑了,“哦,這樣巧?”他的手指着一旁站着的李恩星,“她也說她是你的女朋友哦。”
韋智文鋒利的視線如箭般射向了李恩星,“李小姐,你确定你的說辭是真的嗎?別說女朋友,你連我的客人都不是。”
韋智文的腦子一轉,便知道何珍珠為什麽哭了,是被這兩個人氣到了?他同樣怒不可遏,一手抱緊了何珍珠,一手拉開身後的門,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大伯,今天不方便招待你。李小姐,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将請我的律師團告你非法侵入我家。”一番話說得很不給面子。
韋大伯也不氣,笑咪咪地颔首,“行,我先走。”
至于李恩星,她從韋智文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一句話也不敢說,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