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甜蜜

第25章 甜蜜

目送沈時忱離開以後, 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

管家帶了一個中年婦女過來,帶着黑框眼鏡, 看起來,應該就是他說的營養師了吧。

“梁小姐, 這是陳姐,沈先生特意安排來照顧你飲食的。”

對着梁韻介紹的時候, 管家一貫平靜的眼神裏難得露出驚奇。

他被安排照顧沈時忱的生活以來,熟知這位沈家公子的生活習慣。

從來不喜歡有外人出現在家裏,有時候寧願自己下廚,也不會讓多餘的人過來。

沒想到,昨天晚上都已經深夜了, 還給自己打電話,說讓盡快安排一個營養師上門做飯。

簡直是震驚。

按照沈時忱的要求,過來照顧梁韻的人必須要話少。

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好營養餐,等梁韻吃完,收拾好廚房, 就可以離開。

梁韻客氣地叫了一聲陳姐, 看着她提着準備好的食材,看更多完結文來企鵝裙罷扒三靈柒柒勿弎六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 還有裝着提前炖好的湯的保溫盒, 去了廚房。

她精神恢複不少,先去了浴室洗澡, 又細致地把頭發吹幹。

再走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

口味偏清淡, 但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欲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 梁韻想起還得去醫院,一個人有些忐忑,索性給Joe打了個電話。

Joe接到電話,聽梁韻說想讓他陪自己去醫院的時候,不由得心裏一緊。

收到梁韻發過來的醫院地址,更加證實了他胡亂的猜想。

他早早地趕到兩人約定的地點,北城最有名的專業婦産科醫院。

看見從黑色賓利裏下來的梁韻,攏了攏身上的黑色羽絨服,臉色發白,眼睑下烏青明顯,看起來又瘦了些。

Joe心裏暗道不好,趕緊沖到她身邊,小聲關心。

“你這個狀态,看起來不太好啊,一會兒做手術怎麽受得了?”

梁韻愣了愣,沒理會到Joe話裏的意思。

Joe看她木頭一樣的眼神,趕緊輕輕拉着梁韻往醫院門口旁走,“這麽着急幹嘛?晚兩天做不是也一樣嗎?”

梁韻還沒走進大廳,就有穿着淺粉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主動走上前接待,“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梁韻沒回答Joe,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報了出來。

對方聽後,笑得殷勤,直接把梁韻和Joe領到專屬電梯門口。

一路往上,直走到了最頂層的高級VIP區域。

前臺另一個妝容完整的工作人員,同樣的淺粉色制服,趕緊走上來迎接,把提前準備好的表格讓梁韻簽字,又仔細地介紹注意事項。

Joe越聽越奇怪,看到檢查單子才恍然大悟,盯着梁韻問,“你真的只是來做檢查的?”

梁韻想起他說的手術兩個字,才意會過來,笑了起來,“你以為我來做什麽?”

Joe沒說話,只看着梁韻被領進去,自己就坐到等候區,拿着手機處理事情。

等梁韻再次出來,坐到Joe身邊的白色沙發上,看他握着手機發呆,若有所思,“怎麽了?”

回過頭的人一臉擔憂,“你和沈家那位,現在怎麽樣了?”

梁韻沒想到他突然問起這個,只能如實回答,“還好,他對我挺關心的。”

“那為什麽,剛剛蘇姐跟我說,讓這段時間別給你安排工作?”

梁韻想起,沈時忱臨出門前,确實跟自己說了這個話,目的是讓自己好好養身體。

她不想對Joe有任何隐瞞,所以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Joe聽完以後,只覺得感嘆,又不可思議,“那看來,他對你還是挺好的啊,誰能想到,沈家那位還親自給你按摩……”

梁韻有些不好意思,作勢輕輕拍了拍Joe,示意他小聲一點。

他當然知道,梁韻身體不好的原因是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好檢查的,這種也算不上病,只是要長時間地好好養着。

最後,Joe看着梁韻提着滿滿兩大袋中藥,又坐上了來接她的車。

沈時忱忙完一天的事情,坐在車裏閉目養神,想起下午讓司機接送梁韻去醫院,便随口問了一句。

司機看得出沈時忱對梁韻的關心,哪裏敢隐瞞,“梁小姐三點多就從醫院離開了,不過,有個男人陪着她,一直到做完檢查。”

沈時忱微微愣怔,那個陪着她的男人,應該就是梁韻偶爾會提起的經紀人吧。

她還說,經紀人就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

沈時忱搖了搖頭,不免覺得好笑。

梁韻交際圈子單純,朋友不多,唯一走得近的,就是這個經紀人了。

姐妹嘛,也無所謂。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八點。

梁韻早就乖乖地吃完飯,一個人窩在客廳的地毯上。

她姿态慵懶,背斜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播放的電影。

聽見開門的動靜,才坐起身子,回過頭,看着沈時忱勾了勾唇角。

梁韻剛要起身,沈時忱已經自行脫下了外套,搭在了玄關的衣架上。

修長指尖松了松領帶,快步走過來,直接扯了下去,随手丢在沙發裏。

他站在沙發背後,看着梁韻的背影,“又是經典電影嗎?”

沈時忱忽然記起,上一次,自己還在港城的時候,給她打電話,梁韻也是在看一部愛情電影,故事發生地還在紐約。

梁韻又坐了回去,腦袋點了點,“嗯,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看看。”

他繞過沙發,坐到了梁韻身旁,“今天好好吃飯了嗎?管家安排的人,你覺得怎麽樣?”

梁韻按下暫停鍵,又往沈時忱腳邊挪了挪,離他更近一些,“挺好的,做的菜蠻好吃,我晚上吃了兩碗飯呢。”

男人親昵地摸了摸她的下巴,“那就行。”

“怎麽不去三樓看電影?”

客廳雖然鋪着地毯,可肯定沒有三樓的環境舒适。

沈時忱似乎有些不悅。

不只是他自己,梁韻的邊界感,也很強。

所以只要不是自己主動要求,她都不會去樓上。

“這兒坐着沒三樓舒服,你最近在家時候多,去樓上玩吧,看電影,打游戲,都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梁韻只能趕緊關掉電視,又跟着沈時忱走到三樓。

她一屁股窩進沙發裏坐下,看着沈時忱調到剛剛看過的電影。

“你先看着,我去換身衣服。”

等沈時忱洗漱完再上樓來,梁韻側躺在沙發裏,雙腿彎曲着,呼吸平穩。

她好像睡着了。

沈時忱揚起溫柔笑意,站在梁韻身後,俯身,近距離觀察她微微顫動的眼睫。

她今天應該有好好吃飯,臉色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

仔細看,已經開始浮起一絲絲緋紅,慢慢地有了血色。

只是,眼下的烏青還沒有散去,還是病着的樣子。

昨晚上自己鬼使神差般陪着梁韻,聽她絮絮叨叨小時候的事情,竟然不覺得絲毫厭煩。

若是從前,他是絕對沒有這樣的耐心的。

梁韻呼吸漸沉,恍惚中眼前陰影變重,濃密睫毛顫了顫,迷茫地睜開了眼。

沈時忱已經坐到了自己身邊,伸懶腰的時候,頭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大腿,吓得梁韻擡起的手一抖,沒敢收回來。

男人語調暗啞,似笑非笑,“醒了?”

梁韻緩緩坐起身,擺正姿勢,“嗯,不小心睡着了。”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想不想出去走走?”

細想一下,好像和梁韻一同外出的機會很少。

一來他工作忙,日常穿梭在北城和港城之間,能獨屬于自己的時間并不多。

再者,梁韻前段時間拍戲,除了每次過來陪着他,也基本待在劇組。

梁韻揉了揉眼睛,額前散落的青絲被沈時忱輕輕別至耳後,“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的,外面又冷,她實在摸不準,沈時忱想去哪兒。

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倒是經常晚上去逛超市,人少,又安靜。

梁韻圓圓的眼睛轉了轉,“你……會去逛超市嗎?”

沈時忱勾了勾唇,以前他一個人在紐約生活,也有這樣的習慣。

沒想到,這一點還能和梁韻想到一起。

大手摸了摸梁韻發頂,“去換外出的衣服吧,我開車。”

梁韻畏寒,加上身體還沒完全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出門。

純白色的羽絨服,棉質的寬松休閑褲,雪地靴,毛線帽子,脖子上還纏繞着羊絨圍巾。

她走到沈時忱面前,看他眼裏露出的誇張神色,自己先解釋道:“很冷的。”

沈時忱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對比明顯。

兩人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剛在車庫停下,梁韻開車門的瞬間,就聽見沈時忱問她,“戴口罩了嗎?”

她順勢往衣服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來一個全新的口罩。

粉色的。

梁韻讪讪地笑了,“就這個,你戴麽?”

沈時忱面露難色,他不想直接這樣走進去,也不想戴上這個顏色的口罩。

看他難得嫌棄地撇了撇嘴,梁韻卻是玩性大發,膽子也大了起來。

她直接拆掉口罩包裝,扯着旁邊的粉色帶子,作勢要給沈時忱戴上去。

手剛剛碰到沈時忱耳垂,就不敢再動作了。

還以為會被閃躲,結果沈時忱保持沒動,眼帶笑意地看着梁韻,任由她把那只粉色口罩給自己戴了上去。

梁韻得寸進尺,還開起玩笑來,“這樣還不錯嘛,蠻适合你的,哈哈。”

下車以後,沈時忱手肘支起,示意梁韻自覺地挽着他,從車庫坐扶梯去了超市。

剛剛走到入口,梁韻突然覺得脖間一松,那條圍巾瞬間就被沈時忱扯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回頭,粉色口罩就被沈時忱大掌貼到了自己臉上。

“诶……”

“你這個圍巾顏色挺适合我的,給我圍上。”

第一次在梁韻面前露出大男孩的樣子,沈時忱伸着脖子,讓梁韻給他把圍巾繞了上去。

這麽一看,寬大溫暖的棕色圍巾,倒真的和他的黑色大衣挺配的。

梁韻又把圍巾一邊往上提了提,遮住沈時忱的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好看!”

她把自己臉上的粉色口罩整理好,本來紮着的馬尾也放了下來,好讓脖子不那麽冷。

沈時忱輕松地笑了笑,拉起梁韻的手,往超市走了進去。

她目的明确,想着直奔蛋糕區,又怕被沈時忱阻攔,沒敢直接過去。

看着沈時忱直接拿了兩塊牛排,又搭了一些配菜,問他,“你一會兒要吃嗎?”

“嗯,有些餓了,一會兒你再陪我吃點。”

上一次在港城,聖誕夜,本來都答應給梁韻做飯的,卻因為其他事情擱置下去。

路過紅酒區域,梁韻瞟見已經配好的熱紅酒材料,心裏一動,直接拿了一包,輕輕丢進沈時忱推着的購物車裏。

她停下腳步,還想挑一瓶紅酒,被沈時忱阻止,“家裏有很多,比這兒都好,不用買了。”

梁韻想了想,确實如此。

雖然從沒去酒櫃裏看過,也能知道,能被沈時忱放進去的酒,怎麽可能有不好的?

還以為沈時忱會直接去結賬,心裏已經開始跟蛋糕說着拜拜。

結果他把自己帶到了甜品區,琳琅滿目的蛋糕近在眼前。

男人大手直接拿了其中兩盒,一盒鹹奶油紅絲絨,一盒新鮮的車厘子奶油蛋糕。

像是不經意間做出的舉動,沈時忱也沒看梁韻,這才走到結賬區域。

回去以後,他就脫下外套,又松開襯衫袖口挽上手臂,去了廚房忙碌。

梁韻偷懶,想直接上手嘗嘗蛋糕,就聽見了沈時忱吩咐,“幫我系一下圍裙。”

她走到廚房,站在沈時忱身後,從旁邊取下挂着的卡通圍裙,繞過沈時忱精瘦的腰,給他打了個蝴蝶結,然後捂着嘴自己偷偷樂了起來。

沈時忱在一旁弄着海鹽腌制牛排,梁韻就悠閑地靠在料理臺。

拿出那盒紅絲絨蛋糕,先取了一勺,毫不猶豫就往自己嘴裏放了進去。

這樣的畫面,仿佛兩人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小情侶一般。

她突然有些發愣,不敢吃得太多,把蛋糕盒子蓋上,拿起旁邊買來的熱紅酒材料,又從冰箱裏拿出新鮮的橙子和蘋果。

還缺一項最重要的材料,沈時忱的酒。

梁韻小心靠近,手指輕戳了戳他手臂,“我現在打算做熱紅酒,酒櫃裏的都可以拿嗎?”

沈時忱手肘放到梁韻胸前,示意她再幫忙挽一下滑落的袖子,“去吧,都可以拿。”

等梁韻把材料準備好,站到最右邊的紅色琺琅鍋前面,先把水果切片,然後把那瓶不知道價值多少的紅酒打開,又一塊塊把材料放進去。

鍋裏的紅酒慢慢溫熱起來,咕嘟咕嘟冒着泡。

梁韻湊近聞了一下,酒味被橙子和肉桂的香氣沖淡,應該還不錯的樣子。

以前一個人在家也煮過,可梁韻還是拿不準,偏過頭問沈時忱,“是不是差不多了?”

沈時忱側頭看了一眼,“嗯。”

梁韻将火關掉,又等了一陣,才從鍋裏将熱紅酒盛了出來,倒進了玻璃杯裏。

她特意在杯子邊沿插了一塊新鮮的橙子切片,作為點綴。

身旁有個人一直繞着,一會兒吃吃蛋糕,一會兒又聞一聞熱紅酒,生動有趣。

沈時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心裏也跟着泛起漣漪。

他把腌制好的牛排放在一邊,仔仔細細把手洗幹淨,自己褪下圍裙,走到梁韻身後。

沈時忱貼近梁韻的時候,她剛要将一勺蛋糕放進嘴裏。

微微俯身,下巴抵在梁韻肩頭,側着臉,呼吸掃過梁韻耳畔。

梁韻自覺地把勺子遞到身後的男人嘴邊,只感覺到他搖了搖頭。

那杯熱紅酒就放在沈時忱右手邊,他順手端起來,放到自己嘴邊,抿了一口。

梁韻放下勺子,轉身,臉主動貼着沈時忱寬闊胸膛,“味道怎麽樣?”

男人眸光笑得意味深長,“沒嘗出來。”

梁韻端過他手裏杯子,自己抿了一口,喃喃道:“很淡嗎?”

再細細品味一口,以便确認,“還好啊……”

沈時忱看着她認真又嬌嗔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就想逗逗她,“再喂我一口。”

梁韻沒多想,直接拿起杯子放到他嘴邊。

沈時忱微微笑着,就着梁韻的手又喝下一口。

他其實本意是想,讓梁韻用嘴喂自己。

不過也好,反正換他來喂,也可以。

右手倏然間覆住梁韻後腦,往前一帶,身體貼近,沈時忱的唇貼住她的唇。

梁韻自覺張開嘴,将渡過來的紅酒吞了過去。

男人的唇遲遲沒有松開,只和她盡情地吻着,直到紅酒的味道被盡數散去。

梁韻好不容易能順暢地呼吸,腰間被兩只大掌牢牢縛住,自己被直接放到了身後的料理臺上。

臺面是冰冷的大理石,觸感冰涼,引得梁韻下意識驚呼一聲。

沈時忱順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墊在了臺面上,才又将懷裏抱着的梁韻放了下去。

她意會,卻不肯輕易就範。

被沈時忱教的這些日子,她也已經知道如何應對。

梁韻雙手無力地抵着沈時忱的胸膛,仿佛能聽見傳過來的心跳聲,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你不是要吃東西嗎?”

男人兩手撐在梁韻身旁臺面,俯身靠近,用玩味的眼神欣賞着她的演技。

擡起右手,指腹緩緩擦過淡粉的嘴唇,沈時忱喉結滾動,笑意分明。

“想吃你。”

他沒再給梁韻再接話的機會,距離趨近,沉重急促的呼吸又是引得懷裏的人一陣不自主顫栗。

發覺梁韻早已情動明顯時,沈時忱側頭,在她耳畔落下溫熱的吻。

動作間,梁韻腳上拖鞋不知何時掉落一只,寬松毛衣也随之垮落下去。

再停歇,料理臺已經是一片淩亂。

有的時候,梁韻也會暗暗腹诽,為什麽沈時忱總是精力無限。

不管做得多久,睡得多晚,他第二天總會按時起床鍛煉。

而自己,又像是已經餍足的小貓一般,只想懶洋洋地趴着,不再動彈。

她窩在沙發上,等着沈時忱煎好牛排。

本來還不覺得餓,聞見香味,又趕緊爬了起來。

面前擺放着兩個瓷白餐盤,是挨着放在一起的。

沈時忱順勢坐到梁韻身邊,拿起刀叉,先将她面前那盤牛排仔細切成小塊。

“吃吧。”

梁韻得意地接過,直接拿叉子吃了起來。

屋內一片靜谧,只有兩人挨着吃東西的輕弱吞咽聲。

也許是剛才消耗過大,梁韻突然有了胃口,将一整盤牛排都吃了幹淨。

吃完以後,還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臉頰,自言自語道,“我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呀?”

沈時忱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應和着她的話,“反正這一個月給你放假,長點肉也不錯。”

梁韻甜甜地笑了笑,一只手肘支在桌面,欣賞着沈時忱的側臉。

她酒量極差,剛剛被喂進去的熱紅酒,已然讓梁韻開始臉紅起來。

面對沈時忱,膽子也變得更大。

她就這樣眨着圓圓亮亮的眼睛,不錯眼地盯着他吃東西,嘴角帶着淺淺笑意,臉上也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沈時忱沒辦法忽略一旁專注的目光,調笑道:“我吃東西這麽好看嗎?”

梁韻已經開始犯暈,頭又往後仰了仰,語調也變得慵懶起來,尾音拖得長長的。

“好看,不過……”

她大着膽子湊近沈時忱,“你能不能多對我笑一笑啊,有的時候我真的蠻怕你的……”

沈時忱吃得差不多,放下刀叉,偏過頭看向了梁韻。

她白皙的臉染上緋紅,眼睛時不時眨着,整個人懶洋洋的,是沈時忱從沒見過的樣子。

很明顯,梁韻有些醉了。

沈時忱忍不住心裏暗笑,這酒量,确實也太差了些。

梁韻話還沒說完,已經趴在桌上,沒聲音了。

她又睡着了。

沈時忱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将盤子端進廚房,洗淨過後,才出來走到梁韻身邊,毫無動靜。

還睡得挺香。

梁韻頭埋在雙手圈住的懷抱裏,只露出左臉的一部分,紅通通的。

沈時忱一邊放下被挽上的袖子,一邊駐足欣賞一會兒,直接把梁韻打橫抱起,去了一樓的卧室。

他将梁韻輕輕放到床上,又替她蓋好被子,正要轉身離去。

小手指被一股溫柔的力道拉住,身後的聲音可憐兮兮,“別走,我冷……”

奇妙的觸感從沈時忱指尖傳至心裏,讓他沒辦法現在挪開步子。

轉過身,從床的另一側躺了上去。

梁韻睡覺姿勢不算老實,喜歡側躺不說,就算平躺的時候也是歪七扭八。

她一條腿順勢搭上了沈時忱小腿,人也跟着往他懷裏靠了靠。

從記事開始,沈時忱都是一個人入睡。

這麽多年,早就養成了習慣。

上一次,梁韻身體不舒服,他被迫留在梁韻身邊,給她拿藥,替她揉肚子。

這一次,他被心裏燃起的一種怪異感覺沖擊。

試圖起身離開,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道讓他留了下來。

沈時忱将梁韻再拉近到自己胸膛,一手圈住梁韻纖瘦的身體,腳挨上梁韻的腳,傳遞熱氣。

直到懷裏的小女人漸漸沉睡過去,他才忍着困意,起身,又回了二樓。

衣服還沒有換過,沈時忱去了浴室洗澡,換上自己的睡衣。

第二天一早,梁韻從睡夢中醒過來,頭下墊着一條手臂,面前是呼吸平穩的沈時忱,吓得她直接将身體往後挪了兩下。

昨天晚上,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

難道,沈時忱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愣怔,趕緊将眼睛閉上,又睜開。

不是夢啊。

梁韻僵在那裏,起也不是,動也不是,又睡不着,索性借機再仔細欣賞沈時忱的臉。

他此時睡顏安寧,和平常有些威嚴的樣子很不一樣。

本來五官就極優越,眉目俊朗,挺鼻薄唇,此時安靜地睡着,是真的迷人。

梁韻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了沈時忱的臉。

手剛落到下巴,他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梁韻臉一紅,就要收回手,卻被沈時忱伸手握住,語調綿長,“醒了?”

“嗯嗯。”

她把自己頭放得很低,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動作。

沈時忱看着梁韻的眉眼,睫毛濃密,眼睑下的烏青終于散去,皮膚的顏色也是白裏透着淡淡的粉。

他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睡衣,直接去了梁韻的浴室。

浴室裏被梁韻擺滿了許多可可愛愛的小玩意,還堆着不少護膚品,看起來亂中有序。

沈時忱懶得動彈,直接使喚梁韻,“去幫我拿下牙刷。”

二樓的房間,是梁韻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她走上樓,推開門,屋子裏是黑白灰三個色調,擺設簡單。

結構和自己一樓的房間差不多,浴室也一樣。

她沒敢停留太久,直接拿過沈時忱的牙刷走了下去。

今天周六,沈時忱沒有工作安排。

在北城,除去那些必須要自己露臉的場合以外,他很少去應酬。

一整天,除了營養師中午來做了一餐飯以外,剩下的時間,都只有沈時忱和梁韻兩個人。

吃飯,休息,看電影,打游戲。

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日子過得平淡又閑适,梁韻也樂得自在,在沈時忱面前越發随性起來。

晚上的時候,梁韻和沈時忱一起在三樓看電影。

她正窩在沈時忱懷裏,盯着屏幕,頭發被人溫柔地挽起,“我明天要回一趟北城,家裏吃飯,後天就回來,你乖乖等我。”

梁韻一看電影就容易打瞌睡,回答得也是漫不經心,“嗯。”

正好,Joe給她發微信,問她周天晚上有沒有安排。

這樣一來,自己也可以和Joe聚一聚。

沈時忱說的家裏吃飯,也是因為沈老爺子身體恢複大半,特意辦的家宴。

第二天中午,沈時忱就乘坐私人飛機回了港城。

到達的時候,也才下午三點。

沈老爺子自從上次突然暈倒住院以後,一直處在療養之中,也是這一兩天,身體狀況才恢複了大半。

為了去晦氣,沈恪主動提議,在半山的老宅裏辦一場家宴。

沈時忱被車子接到老宅的時候,沈恪二房的人已經到齊。

包括沈芷珊。

被沈時忱那一次稍稍收拾了以後,她确實老實了不少。

主動把自己在北城拍戲的工作停了,回港城,扮演起乖乖女來。

看見沈時忱走進老宅的那一刻,沈芷珊不由得嘴角一抽,又想起上次他那陰沉冷漠的眼神來。

屋子裏一派祥和,有說有笑,都看向了進來的沈時忱。

老爺子主動将他叫到二樓書房,留下二房的人面面相觑。

沈時忱進了書房,關上門,看向背對着自己的沈宗元。

他已經猜到,單獨叫他進來的原因是什麽。

“你爸爸那邊,暫時不要動,我知道,你也查到了不少,可是,要是真的鬧起來,也确實不好看……”

沈時忱只是沉默。

老爺子無奈,轉過身,走到沈時忱面前,語重心長。

“現在你終于知道,為什麽我要讓你回來了吧?”

“這個家,以後也只能靠你了。”

沈時忱擡頭,寬慰道:“爺爺放心,你還有很多年呢,我也需要你看着才行。”

老爺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聽見沈時忱的話,也只是欣慰地笑了笑。

想到另一件事情,倒是比這個還難辦。

“你和初月……”

沈時忱低着頭,臉色微變,不易察覺。

“你也知道的,我和傅家感情深厚,也一直希望你能和初月修成正果,她人年輕,做事難免不沉穩,不過無論是長相,出身,還是性格,配你都合适……”

還沒說完,就被沈時忱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不急。”

老爺子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孫子,說一不二,要是心裏有了主意,是怎麽都不會改的。

罷了,沈時忱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有數。

他和傅初月的婚事,早就板上釘釘,不過遲早的事而已。

等沈時忱扶着老爺子下樓,客廳裏又多了一個人。

傅初月就坐在沈芷珊旁邊,兩人有說有笑。

聽見下樓的動靜,順着聲音,也看向了沈時忱。

她性格活潑張揚,連穿衣打扮也是如此,不過勝在人年輕,身材也好。

今天為了參加沈家的家宴,特意穿得素淡了些,純白色大衣,看起來倒是有些文靜。

沈時忱只是擡眸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剛才在書房裏,爺爺沈宗元提到他以後的婚事。

他就預料到了,晚上這頓飯,可不只是家宴那麽簡單。

心裏冷笑,面上卻是分毫不顯。

吃飯的時候,傅初月還被特意安排,坐在了沈時忱的旁邊。

他反應淡淡,只是保持着該有的禮貌和客氣,看不出任何不妥。

沈恪知道沈時忱雖然手握不少證據,也拿他沒辦法,心情放松不少。

不過想起北城那邊自己早前鋪好的路子被切斷,還是有些心有不甘。

探究眼神掃過身旁的傅初月,似笑非笑,“時忱最近,好像在北城待的時間多了些?”

沈時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看也沒看沈恪,“是。”

“那邊項目在初期,不容有失,需要盯一下進度。”

傅初月從小在港城長大,高中就去了紐約讀書,從沒有去過北城。

她找到和沈時忱聊天的突破口,“時忱哥哥,北城好玩嗎?”

一邊的傅初安笑了笑,“你問時忱沒用,他工作狂,估計在那邊也是兩點一線的,你得問問芷珊啊,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北城拍戲玩嗎?”

沈芷珊沒想到自己會被提起,放下筷子,偷瞄一眼沈時忱的表情,讪讪地笑了笑,“也就那樣吧,那邊空氣濕度大,冬天蠻冷的。”

“我不是正在辦展嘛,也在考慮要不要把北城也加進去呢。”

傅初月從紐約大學珠寶設計系畢業,在港城本來就是富家女,回來就被冠上了新銳設計師的名頭,已經辦過一次個人作品展。

沈時忱全程緘默,沒再說話。

結束以後,老爺子安排沈時忱送傅初月回家,他沒拒絕。

車上,沈時忱只是專心地開着車,目視前方。

傅初月自從上次被沈時忱在醫院忽略,就不敢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只能就着晚上的話題繼續聊,“時忱哥哥,你說,我去北城辦展好不好呀?正好可以來看看你……”

沈時忱輕輕咳嗽一聲,似乎有些不習慣車上的味道,“這個我不太了解。”

傅初月見他興致缺缺,只能閉嘴,安靜地待在車裏。

她喜歡熱鬧,回國後就從家裏搬了出去,一個人住在中環繁華區。

跑車在樓下停穩,傅初月還不想就此放棄,“要不要上去喝杯東西?”

這樣明顯的暗示,沈時忱怎麽可能不明白?

他答非所問,直接拒絕,“早點休息。”

傅初月癟着嘴下車,只看見揚長而去的車影。

還沒開回半山莊園,沈時忱卻莫名地煩躁起來。

卓悅集團一堆蛀蟲,卻礙于老爺子口中所說的家族和諧,讓他掣肘,只能繼續忍耐。

還有被明裏暗裏提及的婚事……

他對婚姻沒有任何期待,也早就接受了自己會被安排好的事實。

不管是誰都好,反正不過只是放在身邊而已。

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晚上,腦子裏總會想起另一張臉。

圓圓的眼睛,有時候看自己怯生生地,有時候又會主動示好。

雖然還有些生澀,但他卻沉迷于這樣的天真和溫柔。

沈時忱擡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不算太晚。

他沒再猶豫,直接拿起手機,讓助理安排了私人飛機待命,調轉車頭,開去了停機坪。

和現在的北城不同,這個地方,他沒有太多的眷戀。

來往北城和港城兩地,沈時忱已經不知道飛了多少次。

可頭一次,他卻生出一種急切的感覺。

想要回到那座別墅,想見到梁韻。

不過,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睡了吧。

也沒什麽,就待在她身邊,靜靜地感受她的氣息也行。

兩個小時的飛行,到了機場,又是一個小時的車程。

趕回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快一點。

沈時忱怕驚擾了睡夢中的梁韻,不敢将燈開得太亮。

他輕輕推開一樓卧室的門,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梁韻剛剛結束上一部戲的拍攝不久,這段時間所有的工作安排也都暫停,又在沈時忱的要求下搬來了別墅常住。

照理說,她只能出現在這裏。

遲疑半秒,沈時忱按下一樓卧室燈的開關,屋子瞬間明亮起來。

梁韻平常用的東西整整齊齊擺放着,他徑自走進了衣帽間,和上一次見到并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衣架,上面少了一套外出的衣服。

都這個點了,她難道回自己的小房子去了嗎?

可司機并沒有報告行程,她難道是自己走的?

沈時忱微微皺眉,想也沒想,直接把手機拿過來,撥出了梁韻的電話。

嘟嘟音一直響着,直到那一句暫時無人接聽。

沈時忱克制住心裏的擔心和懷疑,又繼續撥了出去。

還是一樣的無人接聽。

他再也坐不住了,細想起來,聽梁韻說過,她在北城也沒有幾個朋友,除了一直被她維護着的經紀人……

走到沙發旁邊,随手将手機丢了進去,開始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算了,不過是一晚上而已。

也許她出去玩了,又或許她回了自己家,那又怎麽樣呢?

梁韻一個活生生的人,難道還能丢了不成?

脫下外套,急切地将衣服丢到一邊,擡腳就要往二樓走去。

走到階梯口,腳步頓住,沒再往前。

他還是不放心。

上一次,梁韻在自己強忍住心裏的不安,後來終于沒辦法,才開口問了自己,有沒有未婚妻。

沈時忱料到了最魁禍首,也把沈芷珊給收拾了。

梁韻那麽單純,人家說什麽信什麽,可別又不知道從哪兒聽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他越想越覺得蹊跷,又急切地轉過身,走到沙發前,把手機拿了起來,給季贠打了個電話。

季贠此時還在會所喝酒,一看見沈大公子的來電,趕緊示意周圍安靜下來,邊往外走邊接電話。

還沒等他殷勤地開口詢問,沈時忱那邊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把梁韻經紀人電話發給我。”

季贠被挂了電話,又馬上給蘇郁打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沈時忱要這個做什麽,不過這位財神爺吩咐的事情,肯定要立馬辦妥。

沒過一分鐘,沈時忱就收到了梁韻經紀人的電話。

他毫不猶豫地直接點了點,撥了出去。

對方倒是很快就接了。

不過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那邊倒是不吵,應該不至于還在外面玩。

“我是沈時忱,梁韻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