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你不笑的時候

醫院門口的停車位正好空了一個出來,安晟烨眼明手快的把車滑了進去,惹得一旁等着的車主不滿的按了按喇叭。

安晟烨目光沉沉的抱着白筱涵,輕飄飄的掃了車主一眼,車主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謾罵默默的咽了回去,眼睜睜的看着安晟烨的身影匆匆走遠。

來的路上,安晟烨就提前打電話,讓醫院做好了安排,他一抱着人進來,裏邊早就等着的一群人,呼啦啦的就圍了上去。

醫生利索的把白筱涵移到了一旁的移動小車上,火速移到了搶救室。

安晟烨的臉色很差,一旁站着的院長臉上挂着不上不下的笑容,眼裏閃爍着濃濃的尴尬。

安晟烨閉了閉眼,沉聲說:“她不能有任何問題。”

“啊?”

“她如果有什麽好歹,你就滾蛋。”安晟烨面無表情地說,也不管那個院長的詭異表情,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走到走廊無人的轉角處,安晟烨才發現自己的指尖止不住的發抖,連呼吸都不自覺的凝滞。

沒有人知道,看到白筱涵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的心裏是種怎樣的一種煎熬。

想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唇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冷笑。

白筱涵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被一個看不清的人影分成了兩段。

一段光明,一段黑暗。

她站在光影交錯的這一頭,目光散漫的看着那個模糊的人影,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止不住的焦急。

她想要抓住那個人影,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往前移動一步,反而是在想要往前的時候,驚覺自己下身的血跡斑斑。

低頭看着自己被鮮血侵染得豔麗灼目的白裙,白筱涵的瞳孔猛地一縮,下體的劇痛在神經末梢瞬間炸裂。

原本站在遠處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跟前,明明是熟悉到骨子裏的臉,臉上卻帶着難以言喻的陌生決然。

她擡頭看着安晟烨的臉,捕捉到他眼裏的冰冷,看着他無視自己眼裏的祈求,面無表情的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任由自己的手停頓在空中。

“別走……別走……為什麽要走?別……別!”

白筱涵突然驚醒,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發現自己所在的環境,控制不住的握緊了拳頭,心口還回蕩着夢裏的失落。

鼻尖仿佛還萦繞着淡淡的血腥味,身上的冷汗給人冰冷的粘膩感,就像是夢境裏下身被血浸濕的感覺一樣,讓她心驚。

“白小姐,您還好嗎?”

她的尖叫引來了外邊的護士,護士走進來打開了房間裏的燈,眼前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白筱涵不自覺的眯了眯眼,下意識的将手伸到了眼前。

“您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醫生馬上就過來了,您先喝杯水。”

看白筱涵不說話,護士将水杯遞到了白筱涵的手邊。

“我怎麽……”

剩下的話頭戛然而止,白筱涵低頭抿了一口杯子裏的水,低垂的眼簾遮住了眼裏翻湧着的幽深。

剛剛醒來的迷糊退卻,她也想起來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筱涵伸手揉了揉自己略顯僵硬的胳膊,疲憊的按了按自己的額角:“這個還有多久?”

說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背,引起了輸液的管子一陣晃動,吓得一旁的護士眼睛都睜大了,連聲說:“您快躺着別動,一會兒走針了就麻煩了!”

白筱涵沒有說話,視線還是停留在自己的手背上,眼裏劃過一抹恍惚。

她對白酒過敏很嚴重,基本上就是只要沾染上一點,就能全身發紅疹子。

更別說這次直接喝了那麽一杯,意識到自己喝了白酒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死定。

手臂上的紅疹子還沒有散去,斑斑點點的看起來讓她莫名的覺得鬧心。

“把針拔了。”白筱涵冷冰冰地說,小護士又愣了,擺手說:“這個不行,您的症狀才減輕了一些,不能拔針的,如果您……”

“我說,把針拔了。”白筱涵的話音未落,不等護士說話,自己就伸手拔了針頭,血珠順着手背往下滑落在白色的床單上,莫名的刺眼。

她的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夢裏看到的場景,胸口翻湧着一股說不清的煩躁。

小護士徹底的驚了,瞪大了眼睛說:“白小姐,您……”

“你在鬧什麽?”

安晟烨看着她流血的手背,擰眉走到了床邊,拿過一個棉球壓在了出血的地方,力道大得讓白筱涵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吸氣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安晟烨的嘴角勾起一個戲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說:“我以為你不會痛呢。”

“那你怎麽不自己試試?”白筱涵挑眉反問。

安晟烨就跟沒聽出她話中的挑釁一樣,漫不經心地說:“至少,我知道怎麽保護好自己,不會像某些人這樣,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

不知道被他話裏的那個詞彙刺痛了敏感的神經,白筱涵胸口堆積的郁氣越發的洶湧,再也壓制不住的噴發而出。

“是呀,如果人人都能有安總的能耐,又怎麽會有我這樣的傻子存在呢?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我這種傻子,安總又上哪兒找樂子呢?”

白筱涵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平淡如水的語句卻夾雜着無盡的譏諷。

安晟烨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十字結,吸了一口氣壓制下心裏的怒氣:“非要這樣跟我鬧是麽?你到底是怎麽了?”

白筱涵就跟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扯着嘴角将自己的手從安晟烨的掌心裏抽了回來,神色漠然的指着門,一字一頓地說:“你給我出去。”

如果是平時,她不會這麽跟安晟烨這樣明擺着作對。

可是她莫名其妙的被人設計過敏,再加上夢見了之前那些自己刻意忽略的混亂,再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心裏的煩躁,就控制不住的膨脹發酵。

安晟烨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沉聲說:“白筱涵,我以為你知道我脾氣不好,所以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底線,明白嗎?”

白筱涵皮笑肉不笑的彎了彎唇角,目光凜冽地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嗯?”

白筱涵拖長了尾音,輕飄飄的勾起了安晟烨心裏的一根弦,心尖微微發癢,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絲幽深。

“你好好休息,這事兒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一聽這話,白筱涵樂了,沒有一絲笑意抵達眼底。

“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有訴委屈的想法,你只要出去就好,我不想看見你,聽明白了嗎?現在,請你出去。”

她怕他還在這裏站着,她會壓制不住自己心裏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