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保镖不凡
五年後。
“不凡叔叔,求求你別走。”一個小娃娃緊緊抱着一個高大男人的腿,“不凡叔叔,嘟嘟沒有爹爹,你別走好不好,你要是走了,嘟嘟會想你。”說着流着淚,帶着哭腔,鼻涕眼淚都擦在那男人身上。
“嘟嘟聽話,叔叔要去闖蕩江湖,等你長大了,叔叔帶你一起去好不好。”那男人抱起他,捏了捏他白白淨淨的臉,那小娃娃臉上閃過一絲不爽,但很快便恢複了哭的狀态,只是流着淚,哭鬧着。
“好了好了,嘟嘟別哭,不凡叔叔不走了。”那男人抱着他,扔了刀,逗着他。
“不凡,你若是想走,就走吧。我知道,這個地方不适合你。”我擡起頭,放下賬本看着抱着娃娃的男人。
那年,我生了一個男孩,後來我改名畢知然,女扮男裝在淩州開了十裏綠紗鋪子,林兒嫁給了淩州知府,而這個男人,刀不凡,是我家的保镖。
刀不凡人如其名,是個刀客,據說他為人仗義,劫富濟貧,一把剜月刀所向無敵。在民間一直口碑很好。三年前,我的十裏綠紗鋪子剛剛落成,有了較大起色的時候,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在給嘟嘟洗澡的時候,他來了,他來搶劫。
他當時是從窗戶裏面“滾”進來的(我說是“滾”,可他後來堅持稱那是輕功的一種,江湖上會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一把寬闊的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嘟嘟看到他還用小手指着他,呵呵地笑。我恐懼地轉過頭,卻見一個眉眼俊秀的青年,衣裝髒亂,很是落魄。他見我頭發散落,知我是女子,便叫我丈夫出來,我跟他說我丈夫早死了,他不信,非要找聞名的富商畢知然。我告訴他我就是畢知然,他不信,我告訴他我丈夫早死,我一直男扮女裝,出來掙錢養家糊口,還裝作吓得要哭的樣子,嘟嘟這時也撇了嘴眼淚在眼淚轉。他聽了反而有點慌了。他支支吾吾地說他只不過是來劫富濟貧,保證不會傷害我們母子,我聽了就叫他等一下,我拿給他一盒子的銀錠。他手伸了一半,有些猶豫,我看着他的臉,居然害羞了。我見狀又拿了一盒子銀錠給他,還誇他劫富濟貧,真是所有英雄豪傑的楷模。他臉紅得更厲害了,瞥了瞥嘟嘟可憐的樣子,收了刀,一閃影子也不見了。我心一直忐忑不安,第二天就又多雇了一些家丁。
後來,大概過了三個多月的一天晚上,畢府真的來劫匪了,一批馬賊,都是掩面帶刀的。一進來一句話不說揮刀就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場面,直到現在想起了還感到害怕。血飛濺,人慘叫,到處都是死得凄慘的屍體。我和嘟嘟躲在地窖的鹹菜缸裏。心裏卻感覺離地獄越來越近。後來隐約聽到有男人的高喝,緊接着又是無止休的慘叫。等到一切死一般的安靜的時候,我聽見管家老吳喊我的聲音,那時候我和嘟嘟快要悶死在地窖裏了,我一直不斷給他的小嘴輸氣。我和嘟嘟上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刀不凡,和滿地的死人。我雇的家丁死了大半,而那些馬賊三四十個人一個都沒有活着。我還沒有感謝他,他便倒了。我扶了他,去叫大夫,又叫人到官府報了案,官府來人擡走了屍體。我覺得這裏太晦氣,便在城東重新置了新宅,燒了滿是血跡的舊畢府。
刀不凡傷的不輕,身上有些很奇怪的傷口。他說之前他就受傷了,本想來這裏找我,卻發現這裏到處是馬賊,不顧傷口就跟他們厮殺起來。我請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給他看病,給他用最好的藥材。白天我去十裏綠紗鋪子,他和嘟嘟待在家裏。他這一病就養了半年,傷好了他卻不想走了。說是嘟嘟天生奇骨,非要收他為徒。嘟嘟開始樂的合不攏嘴,可是幾天馬步蹲下來就眼淚巴拉地說刀叔叔欺負他,還叫刀不凡是臭刀。我也不想讓嘟嘟受苦,好好的童年就被毀掉了。刀不凡就不再說要教嘟嘟學武,只是仍然賴着不走,還說他要做我保镖,張口問我要工錢。我自然很高興,只是怕他哪天不聲不響就走了。只是應着,而他這一待就待了兩年多。
而現在,他想走了。
“不凡,你若想走,我不留你。”我擡頭看他。
他看着嘟嘟,嘟嘟咧嘴又要哭。他忙俯身去哄他。
“我也不是急着走,只是這些日子,江湖上不太平,我擔心有仇家來找我。”他把嘟嘟抱進屋,走過來看着我,“我再呆些日子,若是不行,再走吧。”他難得扭捏猶豫。
我看着他笑了笑,随他。
☆、我爹肯定長得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