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病房裏, 姜舒正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 熱搜榜上關于墨海的瓜真是一個接着一個。

先是爆出程萱人設崩塌的黑料,又有群衆發出那晚程萱磕high的小視頻。

馮梓懿這次倒做了次神助攻, 把自己知道的關于詹妮弗利用藝人炒作的事兜了個底掉,打了場漂亮又徹底的翻身仗。

其實馮梓懿還是有腦子的,要是能改掉對女人耳根子軟這個毛病,事業肯定青雲直上。

把杯子裏的水一口飲掉,過敏的嘴唇已經開始逐漸恢複知覺, 只是胃裏空落落的裏沒東西, 癟下去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

撕掉手背上的吊針,活動着僵硬的五指, 慘白的手心很快充盈了血色, “幫我把衣服拿來,辦完出院手續咱們就回家。”

“可是,姐,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看了眼挂在支架上剩下一大半的藥瓶,正在做題的樊子晴才剛擡起頭,姜舒就已經開始解病號服的扣子。

姜舒手背上的紗布陰出了小塊的紅,又按了兩下,針孔的血才止住。

雙手伸過耳後,十指經過頭發的時候順帶按摩了兩下僵硬的後脖頸,“過兩天你就要錄第二期《演創》了,我休息了,你怎麽辦?”

工作最重要, 姜舒之前在公司連續加班二十八個小時的記錄,可不是白拿的。

不過是個小過敏而已,沒有傷筋動骨就算不上什麽大事。

醫院的拖鞋穿着不舒服,随意地踢到一邊,她還是喜歡踩在高跟鞋上的感覺。

無意間瞥到鏡子裏那張陌生的臉,深陷的眼窩還有蒼白的唇,整張臉都寫着“憔悴”。順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手提包,裏面的幾樣化妝品可是比吊瓶還有用的續命神器。

可以死,但絕對不可以醜。

就算要生病,也要做個病美人。

馮梓懿:“姐!我寫完了,你看一眼?”

推開病房門,馮梓懿手裏的卷子被他激動地攥成了廢紙。看到姜舒正對着粉底盒的鏡子化妝,她一個淩厲的眼神,馮梓懿就識趣地閉上了嘴。

“要不,你幫我改改?”害羞地往樊子晴面前湊了湊,快被他揉爛的卷子又成了一封告白情書,“随便改,不用手下留情。”

跟在馮梓懿身後,盛博淞手裏的卷子嶄新的一樣,每個字工整地寫在卷子的空白處,遠遠一看,黑色的字就跟印在紙上的一樣。

盛博淞偷偷瞧了眼姜舒,也把卷子遞給了樊子晴,“也幫我看一下吧。”

馮梓懿:“你自己不會對答案嗎?”

盛博淞:“滿分這種事,讓別人說出來才公正。”

馮梓懿:“哦呦,可真是言大不慚啊!”

姜舒和樊子晴同時看着他,這才趕緊改口道:“大言不慚。”

停下正在補粉的動作,姜舒原本還好的心情被他們劍拔弩張的幾句話攪得幹淨。

眼神在他們之間掃了兩圈,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有種惡獸争奪食物的既視感。

這是什麽情況?

對着答案核對了兩遍,他們兩個人的答案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馮梓懿習慣了用英文,好多備注都是用英文表達。

畢竟哈佛學士學位可不是白拿的。

別說高中物理,馮梓懿當初跟着教授做實驗,量子物理學領域的基礎問題他都能答上來。

姜舒讓他寫物理題,分明就是故意給他的臺階下。

兩張卷子上都寫上100分,分明是他們寫的,遞給姜舒的時候,樊子晴的嘴角卻露出點點的笑。

樊子晴:“姜姐,他們都是滿分。”

滿分?兩個都是?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還是誰都不服誰。

姜舒多少年沒碰過物理了,卷子上寫的什麽她都看不懂,假裝翻了兩下,又交給了樊子晴:“嗯,還行。子晴,這張卷子給你,你能做多少分?”

樊子晴:???

他們寫卷子,怎麽突然扯到我身上?

樊子晴:“那個……我,我想我應該能及格吧。”

盛博淞:“不,你不能。”

呃,胸口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拿着滿分的卷子,馮梓懿嬉皮笑臉地湊到姜舒身邊,“姐,剛才可是你說的,如果我超過九十五就原諒我。”

姜舒不說話,合上手裏的粉底,只看了他一眼,眼神裏的平靜如水就是她的答案。

姜舒:“和墨海的解約合同簽了嗎?要是沒有,你最近還是不要太頻繁的聯系我們,被人知道又會鬧出不好的話題。”

“馬上馬上,我這兩天就跟他們簽,”馮梓懿趕緊接住話茬。

瞳孔裏滿是興奮,說話的語氣也跟着軟了下來,“解約後,我可以跟盛天簽約,然後像子晴一樣跟你……”

點點頭,姜舒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可以考慮。”

能進盛天就意味着跟樊子晴更近一步,俗話說日久生情,天天對着樊子晴,還怕她會對自己沒有感覺?

稍微側過頭,馮梓懿得意地勾起嘴角。

寫題打了個平手,但說到底,還是我贏了!

重新換上自己的衣服,精致的妝容讓姜舒看起來沒有絲毫病态,深色的眼影遮住了黑眼圈,成熟幹練的模樣和上班的時候沒有區別。

盛博淞:“姜姐,你這是要去哪?醫生說你現在需要休息。”

順帶着把樊子晴的題塞進自己包裏,姜舒自顧自地把手搭在樊子晴的肩膀上,“回家睡一覺也一樣,咱們先吃個飯吧,然後再回去。”

盛博淞和姜舒說話的時候,馮梓懿感覺自己就是個外人,又是吃飯、又是回家,把約會該做的事說得稀疏平常。

馮梓懿:“你們……住在一起?”

慢慢回過頭,剛才出現在馮梓懿臉上的得意不知道什麽時候轉移到了盛博淞臉上,“嗯,劉先生出國了,這段時間我們都住在一起。”

馮梓懿:!!!

剛還以為自己要站上不敗之巅,盛博淞一句話就把他給踢了下來。

聽,是心碎的聲音。

都說女人的心思猜不透,盛博淞和馮梓懿忽冷忽熱的臉色姜舒才看不明白。

這兩個人到底再說什麽批話?

——

在醫院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下午,姜舒不得不熬夜把工作完成。

經紀人的工作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松。

安排樊子晴的工作,篩選各種商務合作,還要把各種郵件一一回複。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她适應了一些,相比一開始的生疏,她現在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郵箱裏躺着的五十多封未讀郵件,連看帶回複,兩個小時就全部搞定。

倚在靠枕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那陣困意這才慢慢湧上來。

“別!不要!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舒剛閉上眼想要休息,就聽到住在隔壁房間樊子晴的叫喊聲。

趕緊跑到隔壁,推開門的時候,樊子晴正抱着雙腿哭泣,身子擠在床頭一角,床上的被子有半截拖拉在地上。

“姐!”

一頭撲在姜舒懷裏,樊子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眼淚決堤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流,扒在姜舒肩膀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那個夢做得太真實了,現在想到母親毒打她的嘴臉都會後怕。

樊子晴出了一頭的冷汗,整理着她額前的碎發,姜舒心裏也堵得很,只是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安慰人這事,可不是她擅長的。

在公司裏的時候,誰要因為自己的私事哭,她都是毒舌兩句,最後再冷冰冰地說一句“要是沒了工作,再攥着銀行卡哭吧。”

可懷裏的樊子晴不是公司員工,她的委屈和痛苦,姜舒都看在眼裏。

自從那天在麗楓撞見自己的冷血父母,樊子晴的狀态就一直不好,今天被姜舒過敏的事吓了一跳,才讓父母闖進了今晚的噩夢裏。

“姐,我怕……”

“我媽一定不會放我的,我這輩子就是樊家的奴隸,不可能有自由的。”

“怎麽辦?我不想再見到他們,我怕哪天我媽會逼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會逼我繼續給他們賺錢。”

手掌撫摸着樊子晴的後背,姜舒想不出來該怎麽安慰。

眼前閃過樊家父母那張貪得無厭的臉,恨得後槽牙都是癢的。

比起原主,樊子晴的親生父母才該是進監獄的人,恨不得吸幹女兒的血,這樣的父母不配當父母!

僵硬地拍打着她的肩膀,這個噩夢,是要徹底根除幹淨了。

“別怕,姐在呢。你爸媽的事交給我處理,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曾經是公司的脊梁,現在是樊子晴的保護盾。身為強者,姜舒堅信自己有能力保護他們,有能力讓他們過得更好。

把樊子晴抱得更緊了些,夜再長,自己也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淩晨一點半,哭了不知多久的樊子晴漸漸睡了過去。

蹑手蹑腳地離開房間,手倚在牆上,姜舒同樣困得睜不開眼睛。

“姜姐,子晴怎麽樣了?”

從樓下上來,盛博淞的手裏捧着一杯熱的檸檬水。在書房裏學習到深夜,樊子晴的哭泣聲他也聽得清楚。

“已經睡着了。”

看到他手裏的檸檬水,除了飄在上面的檸檬片,還有一只淺色的茶包。溫熱的液體一看就很好喝,“還有嗎?我也想喝一杯。”

“嗯。”

坐在沙發上,踩着高跟鞋走了一天,兩條腿搭在軟墊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輕松了。

盛博淞在吧臺那燒水,從幾只茶葉盒裏各捏了一小撮,最後放在茶包裏時又加了一勺蜂蜜。

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盛博淞的小腿,那一道疤實在太顯眼,深色的痕跡背後,應該會有什麽故事。

姜舒的眼神有些迷離,靠在手臂上,聲音也輕飄飄的,“你腿上的那道疤,應該有十幾年了吧。”

盛博淞正在挑茶葉的手頓了一下,“嗯”了一聲。

“當時,一定很疼吧。”頭更低了些,姜舒的眼睛已經被困意包圍。

疼,當然疼。

看了眼自己的小腿,那是他這輩子都不能忘的經歷,“你想聽故事嗎?”

閉上眼睛,空氣中檸檬的香味讓她不由地放松,拿起旁邊的靠枕,姜舒輕哼了一聲。

父母都是商業的精英,對盛博淞就有嚴格的要求。從小他就很少見到父母笑,在幼兒園受到獎勵,也只是勾勾嘴角。

盛博淞的笑和父母的一樣,只是面部動作,并不是表達高興的方式。

五歲的那個雨夜,父母帶他回家經過跨江大橋的時候出了車禍,車子掉進江裏,是母親拼了命打碎了車窗的玻璃,才把盛博淞推了出去。

那道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同樣印在他心裏的,還有母親最後留給他的微笑。

這故事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姜舒,是第一個。

“其實你和我爸媽挺像,你們都很要強,也很少會笑,”低頭把熱水倒進杯子,茶香很快随着熱氣湧了出來,“要是他們還在……一定會很喜歡你。”

一直在講故事,盛博淞都不知道姜舒什麽時候睡着的。

她一定很累吧,就算是睡着了,眉頭還一直皺縮着。

姜舒睡得很安靜,趴在沙發上像一只溫順的小貓,要是不開口,誰也猜不到她會是個怼天怼地、霸道強勢的女人。

左不過也是二十多歲的女生,再怎麽強勢,也會有最柔弱的一面。

盛博淞知道,姜舒不為人知的一面,自己看到了。

拿來一條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睡得正香,姜舒不自覺地動了動身子,惬意地蜷在沙發上,長長的睫毛讓人想在上面印一個痕跡。

将毯子扯高了一點,盛博淞呼吸都壓低了聲音。

平日裏強勢的姜舒一直想要保護別人,但再強勢的人也有需要被保護的時候啊。

——

借着上次打雷CP的熱度,這次帶樊子晴到電視臺錄節目的時候,不少人都圍過來找她要簽名。

“我女兒可喜歡你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我想帶給我女兒。”

“你真的很棒,期待你今天的表現,加油啊!”

“我演得小茹很棒!我還存了你不少表情包呢!”

之前電視臺門口的粉絲有不少是秦瑛的,還有其他小花小生的死忠粉,今天樊子晴的車子經過電視臺門口,那些高舉的海報裏也出現了樊子晴的照片。

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人群裏,雖然少,但卻是樊子晴第一次感覺到被粉絲喜歡的感覺。

今天來電視臺的人多了不少,地下車庫已經沒了位置,只能在門口下車。

“樊子晴!樊子晴!”

剛拉開車門,樊子晴的粉絲就舉起了手裏的海報和自發制作的應援燈。

下午的陽光強烈,看不清燈的顏色,但每一柄燈上都印着一個晴字,後面還畫了一只微笑的小太陽。

禮貌地跟她們打招呼,伸過來的本子,樊子晴都會簽上自己的名字。

一個接着一個,有一本才剛翻開,就被姜舒給抽了過去,随意地塞回到粉絲手裏。

擋在樊子晴身邊,再有人想要簽名,幾乎大半都被姜舒給擋了回去,只剩下幾個運氣好的能經過她的篩選交到樊子晴手裏。

姜舒一個人抵得過七八個保镖,替她擋住那些過分熱情的粉絲,絕對是比防火牆還稱職的經紀人。

走進電視臺的電梯,姜舒這才放松地緩了口氣,“咱們是來錄節目的,也不是見面會,不要什麽簽名都接。”

湊近了些,想起在生意場上的那一套時,她又壓低了聲音特別叮囑。

“一定要看清楚紙,萬一有什麽心懷不軌的人把借條伸過來給你,怎麽辦?”

白柒:???

“姐,你這也太小心了,都是粉絲,誰還能害子晴不成?”

姜舒沖他翻了個白眼,居高臨下道:“你才見過多少人?壞人會把壞字印在臉上嗎?”

想了想剛才樊子晴一板一眼的簽名,總是有點不放心,還是重新設計一下比較好。

這次他們來得提前了三個小時,不僅連節目花絮都沒開始錄制,準備室的攝像機都還在安裝。

一起坐在休息室裏等候,幾個提前到的演員正湊在一起開黑。

兩個人,兩部手機,正守在中路的草叢裏等着蔡文姬。

“欸?你搶我頭啊!”

“我憑本事拿頭,怎麽搶你的了?”

“過分了啊,紅BUFF不給你了。”

平常大家沒什麽交集,但是在游戲世界裏,可就有說不完的話題。

那個搶人頭的男演員是聚星文化的辰桦,姜舒記得他的臉。辰桦拍過不少影視劇,扮演的反派配角都深入人心,只是本人怎麽都火不起來,一直在男二號到男五號的戲份之間徘徊。

旁邊的女藝人是第一期演過《闕樓》的沈怡,她的年齡一直是圈裏的不解之謎,因為她看起來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輕熟、溫婉,怎麽都不像傳言裏三十多歲的人。

坐在他們旁邊,從來不玩游戲的樊子晴對手機屏幕的卡通人物很感興趣,時不時地扭頭看一眼,聽他們鬥嘴都會跟着笑。

辰桦玩中單的技術很好,38-12,輕輕松松帶着沈怡拿下一局勝利。

長舒了一口氣,他這才注意到了旁邊比自己小了幾歲的觀衆。

“打底褲女孩?”驚訝地閃過一絲光芒,辰桦客氣地伸出了右手打招呼道,“我之前看過你拍的比基尼廣告,我還是頭一次見女孩子把比基尼穿在打底褲外面的。”

委屈地看向身邊的姜舒,唉,就因為她當時的建議,恐怕自己這個頭銜是摘不掉了。

“嗡嗡……”

看一眼手機,是備注了“傻狍子”的那個電話號。

從休息室出來,姜舒按下接聽鍵,“喂,我和子清正在電視臺錄節目,你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馮梓懿聲音有點沙啞,“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也會有雙更呀!嘿嘿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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