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完美的CP》在高考的最後一天殺青。
錄制完最後一幕聚餐的場景, 大家便分成兩隊匆忙地趕去高考考點, 等着接他們出來再吃一頓真正的慶功宴。
樊子晴的考點離得不遠,除了姜舒外, 其他人都跟着馮梓懿接她。因為戶口還在外地,所以馮梓懿這兩天都在外地考試。
趕到考場門口的時候,距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門口聚集着一批緊張等待的家長。
頂着太陽在這裏守了幾個小時,迫切地等着自家孩子帶着好消息出來。
“姜姐姐!”
站在校門口的馬路牙子上揮舞着肉嘟嘟的手臂, 福利院的幾個小男孩隔得老遠就認出了曾經給他們帶來鉛筆書本的大姐姐。
盛博淞是福利院年齡最大的孩子, 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高考這兩天, 全院的孩子和護工都來陪他助考。
摘下墨鏡, 款款地從馬路對面走過來,一個多月沒見,孩子們似乎比之前要熱情了很多。
踮着步子一溜小跑到姜舒跟前,那個叫小聖的男孩子一下撲在了她懷裏,嫩藕般的兩條手臂系着紅色的細繩,是院長和護工從寺廟求來的。
上次見她的時候,小聖還怯怯地不敢靠近,今天倒像是格外陽光絲毫沒把她當成外人。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四五歲大的男孩子仰着頭,問:“姜姐姐,你和盛哥哥真的在一起了嗎?”
“對呀對呀,”旁邊的男孩子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 “盛哥哥會像照顧我們一樣照顧你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幫姐姐打他!”
姜舒:???
小孩子什麽都不懂,看樣子多半是看了那檔節目,或者聽大人們讨論才會這樣說。
孩子們的熱情讓她有點不太适應,想摸一摸他們的頭,但這尴尬的問題又讓她把手縮了回來,懸在半空,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小孩子不要瞎說。”
幾個護工趕緊過來替姜舒解圍,拉着孩子們回到樹下的一片陰涼地,“要是惹姐姐不高興了,今天就沒有棉花糖吃了。”
孩子們趕緊閉上了嘴,繼續望着姜舒,臉上似懂非懂的笑容漾着兩片紅暈。
拿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姜舒,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前幾天帶他們看電視,剛好看到你和小淞拍的節目,他們嚷嚷着要看,你別介意。”
姜舒:“童言無忌,沒事的。”
倏地想起劉鴻的交代,那張要給福利院的支票可不能忘了。劉鴻每個月都要給福利院寄錢,知道今天自己要來,索性就把支票交給自己。
從錢包裏把支票掏出來,挂在支票一角的紅繩也跟着掉了出來。
是明元寺的護身符。
院長一眼就認了出來。看這個折疊的手法,多半不是信佛的人,裏面用朱砂寫成的字是不能被折痕壓住的,還有連在上面的紅繩。
“要求這護身符可不容易,只可惜了,折的方法不對。”從地上幫姜舒把護身符撿起來,擦掉沾在上面的灰塵。
重新把護身符拿在手裏打量,姜舒反問:“盛博淞送給我的,說這是您幫我求來的。難道這不是您折的嗎?”
院長遲疑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了笑意,一個勁地用手指點自己的太陽穴:“哦哦,你看看,這年齡一大記性就不好使了,哈哈,八成是我沒仔細看,來,我再替你重新折一遍吧。”
熟練地把黃符拆開,又按照另外一種手法折疊了一番,重新交回到姜舒手裏,裏面的紅色是要比之前端正了點。
“叮叮叮!”
最後的一次響徹校園的鈴聲,宣告着高中三年的生活就此結束。
陸陸續續從教學樓裏出來,每個學生的臉上表情各異,或是輕松、或是失望,但不管怎麽樣,他們終究完成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背着書包,盛博淞的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和身邊的同學打個招呼,嘴角只是淺淺的笑意,等他們離開,就又恢複到之前的平靜。
這兩天,福利院的護工和孩子都守在校門外的那棵法桐樹下。再次看向那裏,出現在人群裏的另一個身影讓他眼前一亮,“姜姐?你怎麽來了?”
姜舒:“今晚馮梓懿和南征提議給你和子晴辦一場慶功宴,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去。”
看了看旁邊的院長,本來說好今天在福利院一起吃飯,不過看她默許地點頭,看來還是希望自己跟姜舒回去。
“嗯,那我回去收拾下東西,咱們就走。”
剛考完試就能看到姜舒,在考場上巨大的壓力瞬間消失得幹淨。下意識摸着下書包右側的隆起,那件事是應該提前開始準備了。
走在前面,孩子們一直圍在姜舒身邊纏着她講故事。跟他們說說平常的工作,不過都是些無聊的事,但在孩子們卻聽得津津有味,聽了一個又一個。
“你什麽時候去明元寺求的護身符?還瞞着我。”
跟在他們後面的院長刻意放緩了步調,瞅了眼身邊的盛博淞,壓低了聲音道:“不會折護身符就交給我啊,折錯了,還怎麽保護你心尖尖上的人?”
盛博淞詫異地看着院長,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會心一笑,院長将他的手呵護在手心裏,語重心長地說:“當真我看不出你喜歡姜小姐嗎?這麽多年,你對誰有對她那份關心?我年齡大,但我眼睛可不花,你那些弟弟妹妹也都把你的小心思看得清楚。”
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盛博淞的性子他們最了解。在姜舒身邊突如其來的臉紅,還有自然而然的照顧,就是他默默表達喜歡的方式。
見盛博淞不說話,院長倒不急。慢慢地往前走,慢慢地繼續跟他說。
“姜小姐是個好人,能看得出來她也很照顧你。如果真喜歡的話,就大膽的說出來。”
“以前你還小,咱們這些長輩都不希望你談戀愛耽誤學習,你現在長大了,要是遇到喜歡的,可不能錯過。”
攙扶着院長,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飄進了他的心坎裏。時不時看向前面的姜舒,搖擺不定的心開始向一邊偏移,又逐漸堅定。
“我……”盛博淞低下頭,聲音也緊張地發抖,“我想今晚找個機會告訴她,不管她會不會接受,我都想讓她知道我的想法。”
拍打着他的手背,院長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了兩彎小月牙,“她會接受的,看得出來,她其實也喜歡你。”
——
晚上吃飯的地方定在市裏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安排了最豪華的包間、最貴的紅酒,馮梓懿真是把“富二代”這兩個字展現到了極致。
這一頓飯下來,恐怕他接節目的片酬都不夠。
南征小口地抿了一下杯中的紅酒,82年的拉菲,這估計是他長這麽大以來喝得最貴的酒了。
秦雨晨:“慶功宴而已,來這吃太奢侈了吧?”
馮梓懿仰頭将杯裏的酒喝得幹淨:“來娛樂圈嘛,最重要是開心啦!”
高舉酒杯,穿得跟參加婚禮一樣的馮梓懿真是全場最浮誇的崽。
梳起的大背頭亮得發光,特意修了修眉毛,還有身上的古龍水香,姜舒不用想就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誰。
除了樊子晴,恐怕在場的所有女人能消受得起他的浮誇演技。
還穿着校服的樊子晴全程低頭吃菜,一開始坐得距離馮梓懿最近,這一會一挪動的,馬上就要擠到姜舒身邊來。
三杯紅酒下肚,還沒開始動筷子吃飯,馮梓懿的臉已經微微泛紅。
“今天,我要當着大家的面,做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微醺的眼神轉向已經逃離出一米遠外的樊子晴身上,倏地從身後拿出一只紅色的信封,上面的大紅色絲帶和他的發型一樣紮眼。
所有人都跟着看向樊子晴,唯獨當事人還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低頭扒螃蟹吃。
一步步向樊子晴走近,馮梓懿單膝跪地,将紅色的信封遞到她面前:“樊子晴,我喜歡你,這是我給你在市裏買的一套別墅,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讓我一輩子給你買房買車買鑽戒嗎?”
一套別墅,套別墅,別墅,墅……
衆人:???
馮梓懿真是不走尋常路,別人告白都是送花送鑽什麽的,送房子?還頭一回聽說有這種告白方式。
白淼:“媽耶,送別墅?不是應該送鑽送花嗎?”
南征:“就是啊,你這告白禮送的也太大了。”
看着他手裏的信封,盛博淞的心裏咯噔了一下,端着水杯的手緩緩地放回到桌子上。
那一刻,大家都屏息等待着樊子晴的回答。
市中心的別墅,均價也是千萬以上,對樊子晴這樣剛畢業的高中生簡直是天大的誘惑。
筷子劃動着蟹殼上的黃,樊子晴瞟了眼信封上的紅色蝴蝶結,冷冷地回了三個字:“不願意。”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馮梓懿笑容變得僵硬,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
女人不都是喜歡車子、房子、票子嗎?之前看電視劇,裏面的男主角送什麽東西女主角都喜歡。
難不成是自己送的方式不對?
馮梓懿:“為,為什麽?”
放下吃幹淨的蟹殼,樊子晴轉過身子,看着跪下都比自己坐着高的馮梓懿,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房子,我賺了錢可以自己買,至于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也不感興趣。”
手放在信封上緩緩按下,望着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眸子裏,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見。
“我喜歡有內涵的人,不是只會花家裏錢的富二代。你要追我,我沒意見,但是以你現在的狀态,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內涵?難道自己哈佛大學物理學學士的學位還不夠有內涵?
樊子晴的話,馮梓懿聽得雲裏霧裏,轉過頭尴尬地看向桌子旁邊的其他人,每個人都裝作沒聽見,低頭默默吃菜。
給樊子晴的盤子裏夾了一筷子菜,見他還一臉懵逼地半跪在那,姜舒又仔細解釋道:“子晴是覺得你腦子裏裝的東西太少,跟你是不是大學畢業沒關系。內涵,不單單是你物理學的好就行的。”
不單單是物理……
聽姜舒這麽一說,馮梓懿好像懂了那麽點:就是各科都要精通的意思呗?
從地上站起來,被拒絕的馮梓懿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難過,甚至笑容比剛才還要燦爛。
學習對自己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她這麽說,一定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想考驗下自己的耐心。
唔,沒錯的,一定是這樣。
“好,那我從明天開始就提高內涵,等我提上去了,再重新買套別墅向你告白!”得意洋洋地回到位置上,馮梓懿又端起一杯紅酒仰頭喝了個幹淨。
正在吃肉的姜舒被他那句話吓得咬了舌頭,這傻崽子,估計這輩子跟內涵是無緣了。
菜依次上齊,吃飯時,白淼和董一涵主動找話題打破了剛才告白的尴尬。
說着這幾天錄節目的趣事,又講講之前的搞笑經歷,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
盛博淞從事始終沒有插一句話,提到他時,只是淺淺地勾一下嘴角,低頭吃菜,剛才姜舒給他夾的兩筷子肉現在都沒吃完。
今天的這一頓飯,他是想要告白的。來之前,他一直想着該說些什麽,應該怎麽開口,但馮梓懿的一本房産證把他好不容易想好的內容全部打亂,告白的想法再次開始搖擺。
是啊,現在告白都是送車送鑽,最次的也是送花。
像他送房子的是很誇張,但總要比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要好。
靠在書包上,隆起的那一只小瓶子裝滿了他對姜舒的喜歡,下意識地把手搭在上面,有棱角的輪廓是他在商店裏挑了好久的決定,可現在……
“小淞?”姜舒探過頭來叫了他一聲,“是不舒服嗎?怎麽看你臉色不太好?”
看着她的眼睛,盛博淞的喉嚨被那些想要說出的話哽住,越是用力地把它們向下壓,它們越是要破口而出。
“姜姐,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