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1)

羅瑞雪打夠了,也不管這三個人了,轉身出了偏殿,就見滕王爺悠閑的抱臂靠着偏殿的門站着。瞧見她出來,還側眼看了羅瑞雪一眼,那目光與往日有些不同。

羅瑞雪咳嗽了一聲,心想着方才自己在裏面兒的動靜,怕是讓滕王爺聽見了,按照書裏說的,滕王爺向來喜歡溫柔婉約型的,說白了就是姜雪怡那種白蓮花型,所以羅瑞雪進府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都維持着穩重持重的表象,如今卻破功了。

不過也不值什麽,羅瑞雪這麽告訴自己,反正她也不指望着滕王爺對自己有什麽真的感情。

滕燕賜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走過去,伸手将她的手托起來,羅瑞雪細滑的掌心裏赫然有些紅印子。畢竟樹枝很粗糙,羅瑞雪以前就算再不受寵,也是相府的嫡小姐,沒有做粗活兒的道理,拿着樹枝抽半天,畢竟硌出了印子。

滕燕賜說道:“回去之後讓下人給你上些藥,用熱水泡泡。”

羅瑞雪有些吃驚,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又将自己的真性情收了起來,僞裝上淡然的表情,似乎有些嬌羞,抿嘴笑道:“謝王爺關心。”

滕燕賜看着羅瑞雪在瞬間之內變了臉,不禁覺得更加有趣,一雙幽深的黑眸滿眼興味的看着她。

羅瑞雪可不是瞎子。被滕燕賜這樣意義不明的盯着,只覺得後脊梁直發毛,滕王爺還是別笑了,每次笑起來都很滲人。雖然不可否認滕王爺笑起來确實很迷人,恐怕沒有一個女子會抗拒他的笑容,帶一些淡淡的寵溺,讓人感覺身子有些發熱,有些飄忽。很不真實。

羅瑞雪趕忙收斂了心神,心說這就是男主光環罷……

宴席還沒有結束,今日的主角是采岚,可是皇帝怎麽也找不到蘭貴人,不僅僅是生氣,還很丢面子,他可不知道采岚此時正和端懷王、端懷郡主一起綁在沒人的偏殿裏呢,還以為是最近太過于嬌寵蘭貴人,所以蘭貴人恃寵而驕,簡直都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燕明铎找不到采岚,就想趁這個機會找一找羅瑞雪,剛好滕燕賜帶着羅瑞雪從偏殿回來了,入了席。兩個人坐在一起,仿佛天生一對的璧人,一個英俊逼人,一個清美端莊,燕明铎一雙眼睛幾乎紮在了羅瑞雪身上拔不出來。

只不過燕明铎想不出辦法把滕燕賜支開。

就在燕明铎踟蹰的時候,一個婢女走到滕燕賜身邊,說了幾句話,滕燕賜就和羅瑞雪說了些什麽,然後起身跟着太監走了。

燕明铎有些皺眉,這太監好像是太後身邊兒的,太後身邊的宮人太多了,他貴為皇帝九五之尊,更記不得這些,也只是懷疑罷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母後,年輕的時候還和滕燕賜有一段事兒,雖然是單方面的愛慕。

不過燕明铎也管不得這些,滕燕賜已經順利的被支開了,燕明铎當下興奮的不行,趕緊從?椅上站起來,兩三步下了臺階,就往羅瑞雪的方向走去。

羅瑞雪一個人坐着,但是過來巴結谄媚的也不少,好多王爺侯爺都帶着嫡妻和兒女過來赴宴,這些人裏面沒有一個不想巴結滕燕賜的,但是滕燕賜就好比一塊滿是棱角的石頭,又冷又硬,根本無從下手,所以這些人就把注意打到了極為受寵的滕王妃身上了,都想趁這個時機,好好兒的巴結巴結王妃,王妃若是吹一吹枕邊兒風,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羅瑞雪應付自若,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看到皇帝燕明铎手裏拿着一個酒杯走了過來,他的眼中含着灼灼的目光,似乎都要燙人,裏面飽含着**,看的羅瑞雪心頭一跳,再一聯想到采岚被擄走,卻出現在皇宮,變成了蘭貴人的事情,就對燕明铎抵觸的厲害,更多了一份厭惡。

燕明铎一走過來,旁的人就都有眼力健兒的自動退開了,羅瑞雪因着眼盲,只好硬着頭皮裝作沒看見,不去搭理燕明铎。

哪知道燕明铎并不說話,只是站在羅瑞雪的席前,端着酒杯,用眼打量着羅瑞雪,他的目光過于赤1裸,羅瑞雪後脊梁都爬起一層細細的疙瘩,心中的厭惡更是濃重,但是卻只能強忍着裝作不知道。

燕明铎打量了好一會兒,恨不得要将羅瑞雪的身子看透,這才笑道:“皇嬸,皇叔不在麽?朕剛想敬他一杯酒呢。”

羅瑞雪心中冷笑,面上卻說道:“皇上來的不巧,王爺他剛剛被人請走了,說是軍機處有要務。”

燕明铎仍然用雙眼盯住羅瑞雪,臉上露出**的**,嘴裏笑着說道:“皇叔是我大燕的中流砥柱,朕尚年輕,朝廷之中正需要皇叔這樣的人才支撐,皇嬸你說是不是。”

羅瑞雪淡淡的答道:“皇上說笑了,妾身一介女流,如何敢置喙這些。”

燕明铎越看羅瑞雪越愛見,心裏都麻麻癢癢的,仿佛有蟲子再爬,真恨不得就在這裏将人帶走,燕明铎笑道:“既然皇叔不在,那朕就敬皇嬸一杯,皇嬸可要賞臉。”

羅瑞雪說道:“皇上折煞妾身了。”

她說着就去“摸索”桌上的酒杯,燕明铎看着那雙白皙細滑的手,手指纖長,柔若無骨,指甲圓潤猶如光亮的貝殼,塗抹着淡淡的豆蔻,真恨不得狠狠揉捏這玉手。

燕明铎伸手過去,一把将羅瑞雪的手握住。

羅瑞雪像被燙了一下,立刻往後撤了一步,甩開燕明铎的手。

燕明铎被甩開,還沒有感受夠那雙手的細膩柔軟,臉色有些不愉快,卻不能說什麽,只是笑道:“皇嬸眼睛不方便,朕來斟酒。”

他說着将桌上的酒壺拿起來,親自給羅瑞雪倒了一杯酒,然後托起杯子,将酒杯放在羅瑞雪手裏,他仗着羅瑞雪眼睛看不到,還想趁這個機會摸一摸羅瑞雪的手。

可是哪知道羅瑞雪竟然像看得見一樣,輕巧的将酒杯捏住手中,然後避開了自己的觸碰。

燕明铎心有不甘,看着羅瑞雪掩袖将酒水飲盡,又去倒了一杯,似乎想要把她灌倒。

酒雖然不是很烈,但是架不住燕明铎一個勁兒的勸酒,而且羅瑞雪這幅身子,天生身子骨兒就弱,禁不得風,淋不得雨,三杯下肚頓時有些上頭,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薄薄的殷紅甚至一直順着羅瑞雪的頸子爬進去,被系的端正的衣領扣子給遮住了。

燕明铎看着,瞬間覺得身體發熱,又倒了一杯酒,正要繼續灌羅瑞雪,就聽旁邊突然有人大叫大嚷“喝啊!喝啊!別聽啊!誰來和本王喝!”

燕明铎厭惡的皺眉,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就跌跌撞撞的沖過來,“嘭”的一下撞在自己身上,然後“嘩啦”一下,将一壺酒都撒在了燕明铎身上,一點兒也不曾浪費!

“啊呀,全撒了!”

那人撞了皇帝一身酒,卻沒有半點兒反省的意思,只見他面上發紅,一雙俊目滿是酒意,哈哈大笑着,正是撒酒瘋的端敬王燕厚德!

燕厚德哈哈大笑着,說道:“皇上?來來,七弟,跟哥哥我喝一杯!來來!”

燕厚德看起來醉的不輕,手裏拿着一個酒杯,還剩下小半杯酒,一擡手,“啪”的一聲,将剩下的半杯酒全都潑在了皇帝的臉上!

燕明铎臉色頓時黑的像鍋底一樣,身上滴滴答答的流着酒水,臉上也開始滴滴答答,聲音冷冷的說道:“端敬王,你這是幹什麽!”

燕厚德卻嘴裏的厲害,嘴裏烏魯烏魯的說着,一句話也聽不懂,能聽懂的也就是“喝啊!喝啊!快喝啊!別停啊!”

燕明铎頓時氣得不輕,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急匆匆的回寝殿去換衣服去了。

羅瑞雪這才松了一口氣。

衆人見皇帝走了,太後和蘭貴人也不見了,滕王爺也去軍機處了,一場家宴似乎就這麽結束了,多半也就散了。

羅瑞雪想等滕燕賜回來,就小坐了一會兒,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只見方才醉的需要人擡的端敬王又大搖大擺的走了回來,他此時搖着扇子,步履輕盈,一點兒也不似醉酒,走到羅瑞雪旁白,就坐了下來,笑道:“弟妹,等滕燕賜啊?”

羅瑞雪笑道:“敬王爺的醉酒演的不錯。”

端敬王笑道:“還行罷,弟妹謬贊了。我可是救了弟妹一次,記得和滕燕賜那小子說,他欠我一個大人情。”

羅瑞雪沒有說話。

端敬王将扇子“嘩啦”一甩合上,說道:“你別跟這兒等了,若是真有軍機要務,滕燕賜怕是今天都要住在軍機處了,萬一皇上去而複返就不好了,你讓人先送你回府。”

羅瑞雪想着,也只能如此了,萬一燕明铎真的去而複返,也是不的。

端敬王不方便親自送羅瑞雪,就招來了兩個侍女,送羅瑞雪往公車署去。

侍女扶着羅瑞雪往前走,因着人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時間又晚了,路上有些蕭條,眼看着公車署就要到了,卻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遠處一個身着紫色官袍的男人長身而立,身材挺拔,面容冷淡,不正是滕燕賜麽,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婦人,一堆的宮女太監掌着燈,簇擁着那婦人,看起來架勢不小。

那婦人身着朝服,臉上抹着濃濃的胭脂,眼眉也細細的描摹過,本身年紀就不是很大,這樣一打扮更顯得年輕,竟然是太後……

羅瑞雪瞬間覺得,下一刻定然該潑狗血了罷!

她這樣想着,就對旁邊的兩個侍女說道:“不用送了,你們回去罷。”

兩個侍女有些踟蹰,但是也不敢違逆,只是應聲說道:“是,奴婢告退。”

她們說着,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巨嗎乒劃。

兩個侍女剛走,那邊太後也說道:“你們先退下去,哀家有話兒要和滕王爺單獨談談。”

宮女和太監們一個個垂着頭,趕緊應聲退了下去。

滕燕賜臉上很冷漠,給太後行禮,說道:“卑臣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低着頭,看着他,說道:“這麽晚了,滕王爺還要出宮去麽?”

滕燕賜站直身子看,說道:“回太後的話,正是,方才不知是哪個宮人,假傳軍機诓騙卑臣去軍機處,卑臣這時候正要出宮。”

太後的神色很持重,說道:“哦?竟有這樣放肆的宮人?”

羅瑞雪聽着,略微一思索,頓時就明白了,方才那個請滕王爺去軍機處的太監,必然就是太後宮中的,太後想要把滕燕賜留在宮裏過夜,這說明什麽?

羅瑞雪有些吃驚,沒想到太後和滕王爺真的有些什麽,小說中的太後是一筆帶過的,什麽也沒提,所以羅瑞雪并不清楚內情,不過看着情景,再聯想一下自己在秀女所的時候,太後的多方刁難,恐怕太後和滕燕賜還真有些“過節”。

滕燕賜的語調很冷淡,說道:“時候已經晚了,若是太後沒有旁的事情,卑臣就告退了。”

太後這個時候才露出一絲着急的表情,将方才傲慢的神态收了收,說道:“滕王爺,你就沒有話,和哀家說麽?”

滕燕賜都沒有擡頭看他,動作一派恭敬,卻帶着濃濃的疏離與冷漠,說道:“卑臣沒有。”

太後的表情頓時染上了濃濃的焦急,說道:“滕燕賜!你真的沒有話兒和我說麽!”

羅瑞雪躲在圍牆後面,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心中滿是疑問,看太後這個樣子,再聽下去,必然很有料啊……

滕燕賜頓了頓,這回更加冷淡,只是答道:“沒有。”

太後的表情瞬間猙獰了許多,哼哼冷笑着,說道:“滕燕賜,哀家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要兵權有兵權的鐵血王爺,竟然喜歡羅瑞雪那只破鞋?一個嫁過兩次的賤女人,還是個連眼珠子都不曾帶的瞎子!”

羅瑞雪躲着聽牆根兒,沒想到突然無辜躺槍,這太後發飙的樣子也太過于尖酸可破了些。

滕燕賜的表情仍舊冷淡,似乎根本不會因為太後的話而發怒,只是說道:“太後說的沒錯,拙荊确實出嫁過兩次,也确實是眼不能視物的盲女,但是不管她嫁沒嫁過,眼睛能不能視物,既然是卑臣認定的,她就是卑臣的嫡王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變,也不可能改變。”

他沒說一個字,太後的表情就猙獰一點兒,甚至帶着了不可置信,最後失魂落魄,仿佛掉了魂兒,受了極大的打擊,倒退了兩步,面容一下子從傲慢陰狠變得楚楚可憐,眼中含着滴滴淚光,語氣也柔柔的。

太後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着,說道:“為什麽?燕賜……為什麽?那個羅瑞雪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對她?而我呢……燕賜,我呢?我呢……我對你不好麽燕賜……當年我請爹爹上門提親,你卻如此狠心的拒絕我……燕賜,都是你不好,都是你拒絕我,我才狠心進了宮……伺候一個能做我爹的男人!還要和其他女人分享這個男人……燕賜,你對我好狠……”

滕燕賜說道:“太後說什麽嗎,卑臣不明白。”

太後更是受打擊,卻明顯改變了策略,變成了懷柔策略,語氣柔柔的,表情可憐嬌弱,用玉手抹着眼淚,嗚咽着說道:“燕賜,你為何對我這個狠心……我一心念着你……這麽多年來,我在這宮裏頭日日夜夜的生挨,只為了多見你一面……燕賜,到了今天,你還是這樣狠心的對我麽……我現在已經是太後了,我的兒子是皇帝,我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利……燕賜,你只要娶了我,就可以做皇帝的義父,太上皇……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和權利!燕賜……”

滕燕賜不等她說完,只是冷淡的說道:“太後請自重。”

太後被他噎了一下,面色都青了。羅瑞雪看的津津有味,這狗血潑的簡直了,太後竟然想要下嫁給滕燕賜……

滕燕賜毫不領情,說道:“太後如若沒有其他事,恕卑臣告退了。”

他說着,毫不留戀,轉身就走,太後的表情又是猙獰又是不甘,抿了抿嬌豔的紅唇,撲身上去,一把從後面将滕燕賜抱住,用自己的胸脯緊緊的貼着滕燕賜的後背。

太後死死的抱着,說道:“燕賜,我不信你對我沒感情,我比那羅瑞雪樣樣兒都好!我好過她一千倍,一萬倍!她只不過比我年輕一些,你現在圖她新鮮,往後等她年老色衰,你會後悔的燕賜!燕賜,只要你娶我,我不在意讓羅瑞雪做小,好不好燕賜……你感受不到麽,我對你的愛慕……羅瑞雪有什麽好!她就是一個賤女人!貪慕富貴!不知廉恥!水性楊花!人盡可夫!還是一個瞎子!”

羅瑞雪本身好好兒的聽牆根,看着眼前這一幕免費的狗血劇,但是哪知道這個太後竟然無辜讓她躺槍好幾次,用胸脯蹭着自己的丈夫,滕燕賜好歹也是自己名正言順的丈夫,**男人不說,還這樣诋毀自己,顯着她多會用四個字兒的成語呢!

羅瑞雪冷笑一聲,慢條條的走出去,繞過了圍牆,咳嗽了一聲兒,說道:“夫君?是你麽?我明明聽見這兒有聲音的。”

太後一驚,吓得趕緊撒手後退了好幾步,看清楚來人是羅瑞雪,心中更是怒火中燒,狠狠瞪着羅瑞雪,但是又不敢出聲,怕羅瑞雪聽聲音認出自己來。

滕燕賜看到羅瑞雪,只是過去牽住她的手,說道:“這麽晚了還沒有回去?”

羅瑞雪抿嘴一笑,臉上滿是嬌羞之情,說道:“瑞雪想等夫君回來一起回去。”

太後聽了,更是生氣,恨不得上前給羅瑞雪一個耳刮子,渾身氣得都發抖,長長金護甲幾乎掐進手心兒的肉裏去。

羅瑞雪偷偷暼到太後的表情,心中暗笑,方才你不是嘴裏痛快嗎,随便罵的很爽利,此時才只是利息罷了。

羅瑞雪随即又對滕燕賜柔柔的說道:“夫君,咱們回去罷?”

滕燕賜“嗯”了一聲,說道:“走罷。”

太後看他們要走,想要上前去攔,但是不敢出聲兒,羅瑞雪突然做出女兒家羞赧的表情,柔若無骨的手指揪着滕燕賜的衣角兒,聲音很小,卻保證太後聽得清清楚楚。

羅瑞雪撒嬌的說道:“夫君,今兒個晚上的宴席,好多人來敬酒,妾身飲多了酒,有些頭暈,腿也不聽使喚的發軟,夫君,抱妾身嘛……”

羅瑞雪自己說完,也打了個寒顫,都掉了一層雞皮疙瘩了,這要是氣不死太後,那太後的承受能力也太強大了。

太後果然氣的臉色發青,整個人呼吸不暢,幾乎立刻休克過去,眼睛圓睜着,裏面兒全是血絲,死死盯住羅瑞雪,仿佛要将她扒皮抽筋。

滕燕賜嘴角隐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當下什麽話也沒說,伸手一抄,将羅瑞雪整個人打橫抱起來。

羅瑞雪适時地“啊呀”嬌呼了一聲,兩手勾住滕燕賜的脖頸,笑道:“夫君真壞,也不說一聲,妾身頭暈的厲害。”

滕燕賜說道:“頭暈就靠着。”

羅瑞雪就是想氣死太後,自然嬌柔的将頭靠在滕燕賜硬實的胸口上,別說還挺舒服的。

太後呼吸都不順暢,後退了兩步,一下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着滕燕賜抱着羅瑞雪往公車署裏面兒去,越走越遠,尤其是羅瑞雪嘴角的笑意,仿佛挑釁一樣,而滕燕賜竟然一臉的寵溺,對誰也不曾露出過這般寵溺的表情。

春禾和碧盞等在公車署,看見滕王爺抱着羅瑞雪回來,吃了一驚,吓得迎上去,說道:“王爺,少奶奶受傷了?病了?哪裏不舒服?”

滕燕賜說道:“無事,只是有些醉酒。”

春禾和碧盞這才把心放下來,說道:“吓死奴婢了。”

她們說着,趕忙扶着王爺和少奶奶上車,将車簾子放下來,騎奴趕車往宮外去了。

滕燕賜将羅瑞雪抱進車裏,并沒有立刻放她下來,而是将她鉗制在自己懷裏,羅瑞雪側坐在他懷裏,這個動作也太過于**了,幾乎像是邀吻一樣。

果然就見滕燕賜低下頭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靠近,兩個人的鼻息都交纏在一起,滕燕賜嘴角帶着微笑,眼眉似乎都染着一層意義不明的笑意,嗓音沙啞低沉,說道:“抱你,嗯?”

“轟”的一聲,羅瑞雪腦子裏幾乎炸開了,臉頰一下通紅,腦子裏一團漿糊,簡直就想現在找個地縫兒紮進去,不能再丢人了,現在回想一下方才說的話,真是又肉麻,又嬌作,一點兒也不像自己的風範。

羅瑞雪看着滕燕賜的笑容有些惱羞成怒,趕緊撇過臉去,心想着若不是滕燕賜沾花惹草,竟惹爛桃花,什麽妃子,什麽太後,全是有夫之婦,自己也不會出此下策幫他擺平,現在這個面癱臉的王爺竟然還打趣自己了?

羅瑞雪這麽想着,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滕燕賜看她的表情,手上微微用力,鉗着她的下巴,迫使讓她擡起頭來,沖着自己,說道:“怎麽?還有些小脾氣了?”

羅瑞雪說道:“妾身怎麽敢,王爺都是要做太上皇的人了。”

她一說完,怎麽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有點兒酸溜溜的錯覺……

滕燕賜不怒反笑,似乎覺得羅瑞雪說了什麽極其有意思的話兒,低下頭來,輕輕吻在羅瑞雪的嘴唇上,溫柔濕熱的親吻,讓羅瑞雪的心髒立時突突直跳,仿佛要跑出腔子一樣。

滕燕賜聲音沙啞,輕輕吻着羅瑞雪的耳垂,說道:“你今日真是給了本王兩個驚喜。”

羅瑞雪一怔,回想了一下,第一個是在偏殿自己親手抽端懷王那次,第二個恐怕就是自己氣太後的這次了,确實今天的驚喜挺多的……

回了滕王府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羅瑞雪在車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到了地方,丫頭們打起車簾子,請王爺和王妃下車。

滕燕賜輕輕碰了碰羅瑞雪,說道:“起來罷,回去再睡。”

羅瑞雪睡得迷迷糊糊,又被燕明铎灌了好些酒,頭腦此時有些不清楚,聽見聲音都沒有理會,将臉頰在滕燕賜的腿上蹭了蹭,就繼續睡去。

滕燕賜的表情突然深沉了起來,羅瑞雪躺在他腿上,那種磨蹭的感覺,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料子,仿佛是隔靴搔癢,一股熱流猛地湧上來,而始作俑者根本毫無意識,還在繼續睡覺。

滕燕賜竟然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将羅瑞雪抱起來,稍微矮身,動作行雲流水的就下了馬車,然後快步走進滕王府去。

丫頭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兒。

滕燕賜看羅瑞雪睡得很踏實,就對春禾說道:“去打些熱水來,再拿消腫的傷藥來。”

春禾有些奇怪,難道少奶奶受傷了?

碧盞去打熱水,春禾去拿傷藥,很快就回來了。

滕燕賜親自将一塊幹淨的布巾放在水盆裏浸濕,然後拿出來擰幹,動作很溫柔,很小心翼翼的給熟睡中的羅瑞雪擦臉。

然後又将布巾放回水盆裏浸濕,春禾和碧盞看着眼角直抽搐,王爺畢竟是王爺,被伺候慣了的,鮮少伺候別人,只見王爺寬大的袖袍都掉在水盆裏,濕了好大一截。

春禾說道:“王爺,讓奴婢來罷。”

滕燕賜卻說道:“不必,去把水換一下,變涼了。”

春禾去換了熱水,滕燕賜還是親手給羅瑞雪擦洗,擦幹淨了臉和雙手,又将羅瑞雪的領口解開,細細的給她擦着脖頸。

春禾和碧盞對看一眼,都是嘻嘻一笑,很識趣兒的退出了門去,将門帶上。

滕燕賜将羅瑞雪的衣衫都退掉了,只着白色的裏衣,将裏衣的帶子輕輕抽開,露出裏面兒淺粉色的絲綢肚兜來,淡淡的粉色襯托着羅瑞雪的皮膚白皙剔透,因為飲酒透出淺淺的殷紅,在昏黃的燭光下仿佛鍍着一層旖旎的光澤。

滕燕賜用布巾輕輕的擦拭着羅瑞雪裸露出來的肩膀,他的目光幽深而平靜,呼吸卻有些急促,仿佛洩露了主人此時的心理。

滕燕賜終于将手裏的布巾扔進旁邊的水盆裏,拉過錦被将羅瑞雪白皙的身子蓋住,調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春禾拿來的傷藥打開,摳出一些塗抹着羅瑞雪的掌心裏,塗在那些淡淡的紅印子上。

羅瑞雪對這些絲毫不知,睡得很踏實,一覺睡到自然醒,竟然有些頭重腳輕,腦袋隐隐作痛,怕是昨天喝了幾杯酒,今日就有宿醉的感覺了。

羅瑞雪起床的時候,滕燕賜早就進宮了,她被春禾和碧盞伺候着起身,坐在桌邊用着早膳,心裏琢磨着,自己這個少奶奶是不是做的有些太悠閑了,別說王府裏頭,就算稍微有點權勢的家裏頭,夫人太太都是勾心鬥角争寵上位的,而自己竟然每天睡到自然醒,夫君早就去上朝了,會不會顯得有些懈怠?

羅瑞雪這樣想着,就有丫頭進來了,是紀氏身邊兒的。

丫頭笑道:“少奶奶起身了?夫人請少奶奶過去呢,說是今兒個有客人來府上,請少奶奶去熟熟悉熟悉。”

丫頭很快就走了,羅瑞雪說道:“是什麽客人?”

春禾說道:“少奶奶進府不久,怕是不知道,必然是夫人娘家的小姐來了……夫人在娘家排行第五,有個妹妹去得早,留下了一個姑娘,父親又是扶不起來的,姑娘無依無靠,夫人就很疼這個姑娘,每年都接過來住幾天,一則是可憐見這個姑娘,二則也是解解悶兒,有個娘家人好說些體己的話兒。”

羅瑞雪聽着,紀氏的娘家人,又一個表小姐,不過書中似乎沒有提到紀氏的娘家。

羅瑞雪讓春禾和碧盞給自己仔細打扮了一下,畢竟是見客人,以免顯得禮數不周全,然後就往紀氏的院子去了。

羅瑞雪進了院子,丫頭說夫人和董小姐在茶室聊天兒呢。

羅瑞雪就被丫頭們扶着走進了茶室。

董靈荷陪在紀氏身邊兒,說話溫柔,語調也軟軟的,細聲細氣的,講一些自己的見聞,說到可憐的時候擦一擦眼淚,她只有十四五的年紀,身子骨單薄,一哭起來分外可憐。

董靈荷還在和紀氏說話,就聽見珠簾子“噼噼啪啪的”脆響聲兒,紀氏眉眼一下就染上了笑意,說到:“定是瑞雪來了。”

董靈荷打眼看去,只見一衆丫頭簇擁着一個水藍衫子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挽着頭發,渾身散發着一股清雅之氣,仿佛她才是出水的靈荷,不笑的時候顯得清冷雍容,帶笑的時候顯得妩媚端莊,董靈荷一直被人誇體态**,姿色出衆,而在這個人的面前,似乎一下就被比了下去,仿佛一個天上一地地下。

羅瑞雪進來,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董靈荷,董靈荷很會察言觀色,看到紀氏對羅瑞雪的态度,就知道羅瑞雪在滕家混跡的有多好,當即臉上笑容滿滿,起身迎過去,親切的握住羅瑞雪的手。

董靈荷細聲細氣的柔聲笑道:“這就是瑞雪姊姊?真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姨母,您該當早些跟靈荷說呢,若是有這樣**的人物在,靈荷就掩起臉面來,沒臉見人了。”

紀氏被她逗笑了,說道:“你這丫頭,就知道瞎說,快來,都坐下來……瑞雪啊,你和靈荷的年紀也差不多,你們倆必然說的開,靈荷要在這裏住兩個月,你們沒事兒的時候多親近,也免得孤單。”

董靈荷笑道:“姨母說的是呢,像瑞雪姊姊這樣的,靈荷自然想要親近。唉……”

她說着,突然嘆了口氣,好好兒的就抹上了眼淚,羅瑞雪不禁乍舌,真是說哭就哭。

紀氏詫異的說道:“靈荷,怎麽了這是?如何就哭起來了?”

董靈荷細聲細氣的哭着說道:“讓姨母擔心了,都是靈荷的錯兒……靈荷沒事兒的,只是,只是想到,像瑞雪姊姊這般的人物,竟然雙眼不能視物,菩薩怎麽會如此狠心?”

紀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說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說,小心神明怪罪。”

董靈荷又說道:“是靈荷一時失言,瑞雪姊姊既然看不見,就把靈荷當做眼目,也不要見外,想去哪裏玩耍,靈荷扶着姐姐去,不滿姐姐說,靈荷也是個苦命的,母親去得早,父親只知道爛賭狂醉,還總是打罵靈荷,這一想起來,就……”

她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羅瑞雪只是坐了一會兒,就把董靈荷這個人看透了,嘴甜,會說話,而且會察言觀色,知道紀氏喜歡細聲細氣懂規矩的,而且會反客為主,說出來的話,仿佛自己才是滕家的主人,而羅瑞雪倒是一個做客的,若不如此,為何是羅瑞雪想去哪裏玩別客氣,告訴董靈荷呢?

紀氏和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就說乏了,讓羅瑞雪帶着董靈荷去她的院子裏坐坐,再說說話,親近親近。

羅瑞雪就規規矩矩的起身告辭了,帶着董靈荷進了自個兒的院子,春禾去奉茶,碧盞去拿點心,就留着董靈荷和少奶奶在屋子裏。

等丫頭們一出去,董靈荷立時收起了嬌滴滴的模樣,她以為羅瑞雪眼睛看不見,所以就無所顧忌。

董靈荷一進院子就發現了,羅瑞雪的院子及其與衆不同,裏面花香四溢滿庭芬芳,院子裏種着各種名貴花草,丫頭們規規矩矩,一進房門,眼睛就更是看花了。

屋子裏的擺件兒全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梳妝臺上更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眼一樣大的夜明珠,足足裝了一盒子,滿的連蓋子都蓋不上,珍珠擺在臺面兒上,釵子簪子步搖擺了一抽屜,各種名貴的脂粉數不勝數。

董靈荷眼睛都直了,等丫頭們一走,立刻就站起來,走到梳妝臺旁邊,将夜明珠拿起來仔細看,又把金釵拿起來摸了又摸。

羅瑞雪看着她貪婪的樣子,不禁在心底笑了笑,卻沒有說出口,裝作看不見,對着空無一人的桌子說道:“靈荷妹妹,夫人讓我安排你的住處,聽說妹妹一直住在西苑,我一會子就讓下人将西苑的客房掃一掃,妹妹等一會兒就能住進去。”

董靈荷正将夜明珠往兜懷裏使勁塞,一聽她說話,趕緊說道:“姐姐不忙,妹妹雖然一貫住在西苑,但是那是沒見到姐姐之前,如今見到了瑞雪姊姊,頓時感覺特別投緣兒,真是一刻也不想離開姊姊,不若這樣罷……姊姊讓下人将旁邊的屋子拾掇一下,妹妹就住在旁邊兒,平日裏也好和姊姊說話,是不是呢?”

羅瑞雪抿嘴一笑,說道:“只怕妹妹住不慣。”

董靈荷說道:“住得慣的,住得慣的,妹妹我艱難慣了,沒有哪裏住不慣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又貪婪的将一根金鑲玉的金釵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然後去看裝滿夜明珠的匣子,似乎覺得裏面兒的夜明珠太多了,自己拿的這些太少,于是又伸手去拿,拿了一大把繼續往自己懷裏塞,塞得已經塞不下了,再塞就要顯出形狀,這才戀戀不舍的罷了手。

羅瑞雪不動聲色,唇角挂着一絲笑意,就讓她過過瘾,使勁的把好東西都順手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