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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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桦目眦欲裂翻看網上那些評論,有的話說得很難聽,但她停不下自己的眼睛。之前這些話都是用來辱罵喬佳麗和那個小雜種的,怎麽現在全都冠上她嚴桦的名字了,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有人設了套陷害她!

她起身把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寂靜的房子裏瞬間響起噼裏啪啦的巨大動靜。嚴桦氣喘籲籲地坐下來:“怎麽會沒有人,家裏怎麽沒有人,人都去哪了?!”

她顫着手撥打電話想要一問究竟,然而:“打不通,怎麽會打不通,你們都去哪了。”嚴桦氣急攻心,把手中的手機狠狠擲了出去,剛才看到的那些評論似乎化作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回響。

「這富家千金做派也太低級了,世界上是沒男人了嗎,非要搶別人男朋友。」

「不止哦,這麽多年了還對當年被擠兌走的前女友念念不忘,逮着機會就要把別人踩到塵埃裏去,可以稱得上惡毒了。」

「好刻薄、好可悲的一個人,世界裏是不是就只有男男女女這些事,看看喬佳麗,人家都已經走出多遠了,要不是涉及到孩子,估計她理都不會理。」

……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嚴桦捂着耳朵,然而那些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充斥在每個角落。

這時,門鎖嘎噠一聲響,有人回來了。嚴桦擡起頭死死盯着門口,看到韓維的身影。

韓維打着呵欠,明顯是回來補眠,他如同往常一樣目不斜視向樓上走去,卻被斜刺裏沖出來的母親逮個正着。他胳膊吃痛,倒退幾步,仍舊被嚴桦死死抓着。

“你去哪了?”嚴桦狀若瘋癫。

“你幹嘛啊媽,快松開我,我能去哪,去外面玩了,你這是怎麽了?”韓維皺着眉頭看她。

“你沒聽外面那些人瞎說吧?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是想害我,有人故意要害我!”嚴桦全身顫抖,絲毫不理會兒子的目光,自顧自嘀咕,“都要害我…”

恰逢此時韓輝也回來了,剛一進門就看到嚴桦頭發散亂死死拽着韓維不放手的場景,眉頭不自覺皺起來。

韓維卻松了一口氣:“爸你可回來了,快看看我媽吧,她好像受了什麽刺激。”緊接着撫平被抓皺的衣裳,不滿地念叨,“讓你去公司上班你也不去,成天在家裏神神叨叨,不是懷疑這個就是懷疑那個。”

像是為了證實他的話一樣,嚴桦放開韓維,向着韓輝沖了過去,咄咄逼人地質問:“你是不是和喬佳麗那個狐貍精出去了,你們倆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韓輝下意識看向韓維,卻見韓維早就毫不在意地上樓去了,房門一關,家裏就算吵翻天也和他沒關系。

韓輝平時很不滿他這種事不關己的做派,今天卻感到慶幸,他咬着牙低聲吼道:“你又發什麽瘋,喬佳麗、喬佳麗,你還知道別人嗎,和她有什麽關系?!”

嚴桦冷笑着退後:“還想瞞我?你早就知道你有孩子,當時分手以前她就告訴你了!這些年我在家辛辛苦苦操持內外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外面享受你一家三口的和樂呢?拿我們家的錢養孩子,你可真夠賤的。”

這下韓輝是真懵了,但他又有一絲心虛。當年分手之前喬佳麗是告知她已經懷孕的事情,問他打算怎麽辦。

當時韓輝無法割舍初戀女友的情誼,也不想放棄恒立集團的助力。兩廂糾結之下,他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看你。”

平心而論,這個孩子他希望留下來,而且他也只是想利用嚴家的財勢,并沒有真的想和嚴桦做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但他又說不出口讓喬佳麗生下這個孩子,等十幾年這種話。依據他對喬佳麗的了解,她只會冷冷哼笑,轉頭離開。

實際上這句話也沒好到哪去,喬佳麗勾起嘴角吐出兩個字:“懦夫。”就這樣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韓輝以為喬佳麗必然會打掉這個孩子,天高海闊自由翺翔,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生下孩子。

說實話,十幾歲的喬嘉時找上門時,看着他肖似喬佳麗的眉眼,他心中波瀾再次泛起——她肯生下這個孩子是不是代表着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可惜在嚴桦眼皮子底下他不能和喬嘉時多交流,只能按捺住心跳,冷冷地招待他。可第二天喬嘉時就走了,再次見面便是上次。

韓輝不知道嚴桦怎麽知道這些事的,他定下心:“誰和你說的這些話?”

嚴桦仍舊冷笑:“網上早就沸沸揚揚了,你還想瞞我?”

韓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被委屈的丈夫,他掏出手機大致浏覽了一遍那篇博文,看到賬號是喬佳麗三個字的時候心中湧起久違的澎湃,他冷靜地解釋:“當年她的确告訴我懷孕了,不過我和她說我是絕不會接受這個孩子的,讓她去打掉。我也不知道她沒打掉。”

言辭懇切,神色很冤枉:“如果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我會讓他找上門來嗎?一輩子不出現在你面前才最保險。”

現在必須要穩住嚴桦,如果再失去嚴家的助力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嚴桦半信半疑:“真的嗎?”

“你随便去查,讓爸查都可以。”韓輝言之鑿鑿,甚至對嚴桦的反複追問和不信任産生了惱怒的情緒。

嚴桦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洩了氣,聲調也軟下來:“對不起,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你是我不對,可是你不知道網上那些人說話太難聽了,我…”

說着說着又想起剛才那些指責的話語,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忍不住哽咽着道,“我也是一時情急。”

韓輝摟住她溫聲安撫:“我知道。”然而在嚴桦看不見的地方,他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等晚上夜深人靜時,韓輝好不容易把焦躁敏感的嚴桦哄睡了,他悄聲走出房間,來到二樓的會客室掩上門,确定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才撥出去電話。

這時阮月商還在喬嘉時家中,兩人正在和許優及方堯然通話,準備接下去的應對方案。

“剛才有廣告商找我想繼續之前的合約,我拒絕了。還有新的代言找來,不過我都沒答應,看看情況再說。”

許優在那邊翻看在短短時間內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輿論帶來的新的商機,還恍若做夢一般。

“根據之前的情況,其實看過電影的觀衆都覺得電影本身很好,只不過礙于輿論風向不敢說話。我已經聯系宣發頂幾篇好的觀後感到詞條裏。”方堯然聲音中透出濃濃的困倦。

前段時間雖然焦慮着急,但是工作量不大,因為真的沒有辦法只好閑下來。現在半天就有這麽大的工作量她都有點不适應了。

阮月商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而是坐在一旁撰寫下期節目的稿子。正頂着筆頭苦惱接下去的措辭時,電話措不及防地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沈鐘,這讓阮月商頗感意外。別說現在沒有交集了,以前一起工作的時候沈鐘在非工作時間都很少聯系她。

阮月商接起電話,聽到了沈鐘抱歉的聲音:“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要打擾你。”

她趕忙說:“沒關系,您有什麽事情嗎,沈老師?”

自從聽到電話那頭是個男人之後,喬嘉時思考和回複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他豎着耳朵注意阮月商那邊的聲音,随口“嗯”了一聲。

許優感到莫名其妙:“你嗯什麽,我問你要選這兩個牌子哪個。”

阮月商為了不打擾他們說話,站起身往陽臺那邊走,眼見着沒法偷聽,喬嘉時趕忙挂了許優和方堯然:“今天太晚了,咱們明天再說吧,我想休息了。”說完也不顧許優的反應,徑自挂斷電話。

現在屋子裏就只有阮月商打電話的聲音了。

“我也不願意這麽晚麻煩你,可是事出突然,臺裏也拜托我幫忙找主持人,我就想到你了,他們非常着急定下人選。”除了抱歉以外,沈鐘還有些難以啓齒的羞愧。

盧海真任性出走導致上川臺跨年晚會開天窗,還美其名曰去進修,簡直讓人沒辦法。

思及之前擔任法制晚會主持人的經歷,阮月商覺得這件事或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難,她只思考一瞬就答應下來:“沒問題,我願意主持。”

沈鐘明顯松一口氣:“月商,太謝謝你了,明天臺裏負責人就會聯系你,到時候有什麽問題你就和我說。”說完,慌忙挂了電話,似乎還有什麽未盡的事宜要去解決。

阮月商也沒在乎,挂了電話轉過身來,被幾步之外的喬嘉時吓了一跳,:“你在這做什麽?”

喬嘉時本想偷偷靠近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沒想到阮月商突然就挂了電話,他來不及躲,只好假裝在閑逛。輕咳幾聲,若無其事地問:“這麽晚了,誰給你打電話?”

阮月商覺得沒什麽不能說的,她随意回答:“沈鐘老師。”

不僅是男的,還是她曾經合作的主持經驗豐富、業內有口皆碑的前輩,雖然說歲數大點,但也不算老。

喬嘉時警鐘大作,汗毛都豎了起來,然而臉上仍舊一派平靜:“這麽晚了,他找你做什麽?”

“跨年晚會定好的主持人突然有變動,他問我能主持嗎,臺裏要定下名單了,特別着急。”阮月商從喬嘉時身邊走過,奇怪地打量一眼,怎麽覺得他這麽緊張?

喬嘉時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輕巧地回了一句“這樣”。

安靜的屋子又響起鈴聲,喬嘉時以為還是許優,走過去一看,竟然是他不想搭理的人,于是把手機放了回去任由它響。

“你不接嗎?”阮月商疑惑地問。他就算一直沒接,電話那頭的人也不放棄,堅持不懈地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