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适宜喬遷
“如果真有什麽事, 我是最先上去打人的,最重的一拳也是我打的,你只是輕輕碰了他兩下, 一切放着我來。”
白家舅舅滿臉愧疚地站在派出所裏,輕聲對着一旁的晏承安一家交代, 也已經打算擔下所有的責。
看着趕過來幫忙善後的律師和晏承安的經紀人、助理, 雖然剛才打蘇成文的時候他心裏是痛快了, 現在卻沒有了痛快, 只有難受。
實在是對不起外甥女和她男朋友一家,好好一場飯,鬧成這樣。
尤其,他也是後面才想到對方還是個年輕演員,公衆人物。萬一蘇家又耍什麽花招、把事情鬧大, 一定要他們承擔責任。
自己這個年紀和工作沒太大關系, 要影響了外甥女男朋友的前程真的是罪過太大了……
白家舅舅越想越覺得自己确實像父親說的那樣太過沖動, 腦子不好。當時, 他哪怕直接把蘇成文揪出去兩個人互歐也遠比現在的情形好。
“放心,我都有避開要害部位, 注意下手的勁,心裏有數。”
“您不用太擔心。”
晏承安在一旁安慰白家人,在動手之前他有想過後果, 實在蔓蔓的這個父親确實是太過惡心, 忍下去也違背他的個性。
對方多次糾纏、且再一次上門騷擾,輕微的動手後果他能夠承擔。
之後,他們也積極主動地配合警察來做調查,并将前因後果說的很明白。警察看了看傷心裏有了估計,對方卻堅持要去醫院驗傷耗了不少時間。
那就驗吧, 臉上的傷他确實是收了力,看着吓人而已。後面大家都沒注意到他順手給蘇成文肚子的一拳才是讓他倒下的真正原因。
肉多、吃痛,解氣卻不怎麽留傷。
果然,做演員多學習各種技能是用的上的。
就是一群人飯菜都還沒吃一口就因為這糟心的事情進了派出所,确實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
蘇老爺子和蘇列站在另一個房間,對着警察陰沉沉地詢問除了賠償,還能不能讓對方付更多責任!
真當他們蘇家好欺負,打人打了不止一次兩次,這次居然還有兩個人一起打。
壞了他們事情,還打臉!
經驗豐富的民警接了醫院裏同事的電話,告訴他們傷勢還夠不上輕微傷,且被害人多次糾纏、挑釁正在離婚訴訟中的另一方也存在過錯,對方态度良好,表示願意賠償全部的醫藥費和誤工費,差不多就這樣了結。
蘇列和蘇老爺子還堅持他們不需要賠償,只能需讓打人一方被拘留。
這個時候,被分開在另外一個辦公室的蘇蔓也走了過來。看着一見到她就滿是警惕的蘇家二人,開口就問了一個方才和今天這場糾紛沒有什麽關系,其他人也都沒注意到的事情。
“蘇成文不是已經辭去集團職務,和蘇氏集團劃清界限了。”
“怎麽你們還是這麽大大方方一起宴請賓客、甚至又來糾纏,幫他善後,是嫌身上的新聞還不夠多嗎?”
“裝也不裝的認真一些,真正避個嫌。”
聽到蘇蔓嘲諷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地直呼蘇成文名字,甚至惡人先告狀一上來又要逮着集團說事。
蘇老爺子這半年裏吃的虧,受的氣簡直比他前面三十年都要來的多,用拐杖用力捶了捶派出所的地板還敲得自己心口疼。
“你不就是怕我把人弄進去拘留嗎,求人也要有求人樣!”
“別覺得集團真的就怕了你。”
老爺子故意不提剛才民警的答複,只咬死了一定要讓他們拘留,除非蘇蔓求他們。
“剛才你們的對話我聽到了,一把年紀就別當着這麽多年輕人的面在撒謊了。”
誰知道蘇蔓早就來到了這個辦公室的門口,只是等他們說完話才走了進來,一句話說地一旁的蘇列都忍不住有些臉紅。
反倒是蘇老爺子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臉皮厚,看不出顏色變化還是心理素質真的太強,只是冷哼了一句,就準備打電話讓蘇家的律師趕過來争取一個治安拘留。
被擾亂了一頓商務宴請,本來也就懶得搭理這個沒多少用的“父親”,都跟着老爺子的蘇列此前一直在邊上充當配角,不怎麽主動說話。
直到看到這個不論是從前還是今天都幾乎沒怎麽正眼瞧他的女人,想到她現在做的投資公司不知道是哪來的可能和自己一樣的穿書者,才重視了起來,心裏是滿滿的敵意和嫉妒。
沒錯!嫉妒!
憑什麽對方是婚生子,還有外家可以靠。甚至還有各種同學老師幫她,除了一個女性的性別差了他,其他的原始條件都要比他好。
想到對方趁着自己傻傻讀高中的時候不知道先手做了多少事情,蘇列是又恨又妒又怕。
但看她今天居然帶着男朋友,還是和小說裏一樣的那個男演員,以及她投資的一些未來劇情裏根本沒發達起來的公司,蘇列又想着對方很可能并不是和他同級別的穿書者。
說不定就是像他騙蘇家人的那樣,不知道怎麽回事可以夢到一些未來的劇情?
或者是其他并不玄幻的可能,就是看出了他們的價值?
要不然她花錢投資那些劇情裏根本沒出現過的創業項目做什麽!不是純粹浪費錢嘛!
不敢主動露餡,但想到這個叫蘇蔓的角色在書裏就是和這個演員結的婚,蘇列很快冒出了個純粹就想惡心她的辦法。
隔壁的人們就聽見蘇列故意大聲嚷道。
“看來你也不怎麽在意你那個當演員的男人嘛!這麽的一臉無所謂,把人家一個黑歷史送到我們手裏。”
聽到給自己加戲的蘇烈,蘇蔓這才看了他一眼。
“可惜當時你不在場,要不然拿醫藥費必須有你一份,一個虛僞,一個犯賤!”
說着,蘇蔓頂着兩人滿是怒意的眼神,上前一步鄭重許諾。
“你們真要鬥,那我們便來鬥鬥看。信不信明天,全首都的大小報刊雜志,所有我能聯系到的電視臺都會讓大家看看關于養了十八年私生子,如今學也不上,只會汪汪犬吠卻被帶在身邊正兒八經養着的故事!”
“就看人民群衆對哪個事情更感興趣?”
“蘇家的知名度再創新高,蘇烈你本人的名氣也可以比普通演員還要高了。”
隔壁聽到這邊好像要吵架,正準備一起過來的白家人尴尬地剛走出門就聽見了外孫女堪稱冷靜而極致諷刺的這番話。
略微不在自在地看着晏承安的父母和好像并不特別驚訝的晏承安本人,白家人在心中暗罵那個私生子嗓門真是大!
早知道他們就不趕緊過來了!
明明知道哪怕蔓蔓一個人過去也吃不了虧,還是瞎操心,白讓男方父母聽了這麽一出!
人家搞學術和文藝的,會不會被吓到!
“咳咳,我們家蔓蔓就是很護短哈——”
白老爺子假裝他們一群人在外面聽着牆角一點兒不尴尬,強裝鎮定也是發自內心很肯定地給了她一個大拇指!
史教授夫婦也緩緩跟着白老爺子比了個大拇指?
晏承安之前就和他們說過蘇蔓的情況,小小年紀就出國讀書,家庭有些複雜,她自己開公司,主要做創業投資和創意孵化工作。
聽到這些信息,兩位家長眼裏就已經有了個獨立自主的新時代職業女性的形象擺在那兒。知道對方肯定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再聽兒子說了她的一些性格,史教授夫婦更心裏有數了。當然也沒任何意見,他們本身也都不是那種特別會來事、搞關系的人,不需要兒媳婦熱情、殷勤、讨他們喜歡。更不需要人家捧着他們、圍着他們轉。
女孩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事業,非常優秀且有自己的魅力,頭腦冷靜、不好欺負很好呀!護的還是晏承安,他們作為父母哪裏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大拇指!
他們家其實也是超級護短的人家!對付這種惡人,就應該比他們更有氣勢!
聽到蘇蔓的話,警察同志表面上不戰邊,早就在心裏吐槽。你們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沒點數嗎?還幾次三番去找人家,人家吃個飯還要被你們騷擾,真是自己找打!
“你!”
蘇列聽到蘇蔓這麽赤裸裸的威脅,還想繼續叫嚣卻被踩住了尾巴,哪裏敢真的和她魚死網破。
破的她男人的小網,死的是他這個人的社會形象!
又來這一招!可偏偏就是掐準了他們的死穴,有用的不得了。蘇列和蘇老爺子心中一百個難受,只覺得蘇蔓比他們還像惡人,一點沒繼承白家人的“好欺負”!
其實就是嘴硬,最近一段時間根本不想再鬧出事情來,影響最近他們接觸的那些新“夥伴”對他們的看法。
這口氣,蘇老爺子和蘇列只能咬牙吞下,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
“打着骨頭連着筋,血緣的事情是你永遠都無法擺脫的。我們也不想再糾纏過去那些事情,過去的已經過去,該怎麽算就怎麽算。”
“總是拿兩敗俱傷來威脅我們對大家都沒有太多好處,倒不如兩邊放手。”
就當衆人以為蘇家人或者是繼續鬧,或者是灰溜溜抛下狠話走人時,蘇老爺子說出了讓白家人有些迷茫的話,也算是第一次松了口,露出想要求個和解的意味。
不是從前那種總是在話裏流露出怨恨他們的絕情的倒打一耙,也不是想要重修舊好或者故意牽扯來謀取好處,似乎他們也真的累了。
“該清算的財産清算,該離婚的離婚,兩邊就當做是陌生人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蘇老爺子确實是有些累了,他已經是八十歲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
被家族裏的事情弄得這一整年就沒好過過,一會兒上新聞、一會兒打官司,集團裏多到外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煩心事還有其實一直被他強壓着、不怎麽太平的蘇家內部。
哪怕因為蘇列這個孫子帶來了蘇家起複的希望,蘇老爺子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扛。
更不想可能也擁有奇遇的蘇蔓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繼續盯着他們對付。
兩個有特殊的人撞在一起互相攻擊到底太虧了。
想到先前蘇列說的蘇蔓投資的許多項目與公司未來很能賺錢,蘇老爺子試圖插進一腳,就繞不開蘇蔓。
所以,素來強硬的蘇老爺子也低下了頭。
只要多給他們一些時間,一切都會變得不同。時間,太寶貴了。
說了一番兩邊不要再互相仇恨,過去沒辦法改變的話,蘇老爺子最後對着蘇蔓抛下一句暗示,便帶着蘇列離開了。
“你身上不是沒有秘密和把柄,不要和我一個老年人在這裏耗未來。”
我們已經清楚了你身上有些秘密,你可以有很好的未來,就不要再浪費精力和我們繼續鬥了。
至于他們腦子裏自己有什麽樣的秘密,蘇蔓并不清楚,卻大概猜得到,也不意外他的态度。
她投資的手筆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更不要說特意去查。
她很難掩藏,也沒有必要去隐藏。
作為穿書者的蘇烈只要稍微了解到相關的信息,肯定會對她有所懷疑。
懷疑又能怎麽樣,告訴別人她有可能是重生或者可以預見未來?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她是穿書者?
別開玩笑了,他哪裏敢?
這位蘇家的上一代掌權人從來都是利益至上,從前的時候能低頭,現在自然也能低頭。
但你要真信了他的話,他只會在心裏笑你——可真蠢。
蘇列被帶回蘇家老宅,跟着蘇老爺子出席不少重要場合,待遇遠超一衆小輩。
原本做實業的他們近來不斷接觸互聯網企業與房地産行業,蘇蔓也不會錯過。
蘇蔓跟着大家一起出了派出所的大門,蘇烈定然拿出了不少他所知的劇情,才有的這麽些大動作。
關鍵時期,不想白家和蘇蔓礙事。
蘇蔓曉得蘇老爺子今天這一波的表現不過是麻痹她做出的戲,還有理由懷疑蘇成文幾次上門讨打也是被安排的。
前期大概是真的試試能不能讓他們心軟,後期看出他們态度了卻仍上門就是為了讓白家人覺得心煩、難纏,出了氣也就算了。
就是不知道蘇成文自己清不清楚自己這個工具人的作用。
至于和解?做狗夢去吧!就是要把敵人按死!絕對不能讓他們翻身!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弄出這種麻煩來,還搞得這麽遲。我們換家酒店,重新去點桌菜開新局。”
派出所大門口,白家人正打算打電話,重新約個好點的差不多檔次的酒店包廂。
一旁的史教授聽見電話的內容,看了眼已經全黑的天色,提了個建議:“要不然,我們就附近簡單找家店吧。這個時間點臨時約不一定好約,開車過去也要時間,長輩會不會餓太久了?”
聽到這個時候白家舅舅突然響起的肚子鳴叫聲,晏承安也環顧四周,點了點頭:“是的,要不然今天就先簡單聚一聚,吃個飯?”
“過幾天我們再重新約個鄭重點的地方。”
白老爺子和老太太還想再說些什麽,其實也确實沒有什麽吃飯的心情,看了眼肚子叫的就沒争氣過的兒子,和白瑤瑾說說了大家便同意了。
因為酒店本來就在市中心,派出所附近就有許多商業體,不遠處有一家老字號的餐館,環境和口碑不錯,這個時間點也不是最熱鬧的時候了,大家進了門,坐進了新的包廂裏。
只是兩邊一坐下,彼此之間互相看着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
原本想好的寒暄的話現在在說似乎不太合适,直接進入正題好像也有些尴尬。
誰能料到今天這場好事變成了壞事?
第一次正兒八經見面就連累對方一起進了派出所,很多話白家人原本想問問的,現在也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了。
關鍵時刻還是史教授出馬,打破了僵局,她微笑着,提出了一個白家人沒有想到的說法。
“今天雖然是一出鬧劇,卻比尋常的吃飯更加深了我們對彼此的了解,我們一起經歷了,最後也沒有吃虧。這事不是壞事,反而挺好。”
一個我們直接拉近了兩家的關系,也讓白家人覺得沒那麽愧疚了。是啊,這突發狀況讓對方了解了家裏的情況,也讓他們看到了對方家人的反應與态度。
“沒有必要因為他人的過錯而自責,問心無愧就好。更沒必要壞了心情,飯也吃不下?”
史教授一番話說地真誠,很快讓包廂裏的氛圍變得輕松了許多。
“是的,是的,我們吃飯!”
等到菜點完,服務生走了出去,史教授和丈夫彼此對視一眼,也不墨跡了。
就開門見山、進入正題。
“我們這邊很贊同小安和小蔓的事情,希望他們今後的生活能越來越好。”
“你們這邊有什麽想要了解的,或者想提出什麽意見嗎?”
經歷了似乎很漫長的幾個小時,見家長的環節終于來了。
白瑤瑾看了看她都很喜歡、也很滿意的對面的一家三口,再想到女兒之前提起男朋友比平時都要柔和的眼神與口吻,露出了見到蘇家人以後的第一個笑容,很果決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任何意見,很贊同他們的事情。”
晏承安一家三口再齊齊看向還沒表态的白家其他三人,立刻得到了統一的動作與口徑。
“我們也都沒有意見,他們倆好就行!”
于是,包廂裏只用了一兩分鐘便達成合意的大家都笑了。
在這個不是精心準備、非常意外的餐館包廂裏,看着兩個偷偷對視了好幾次還以為他們眼裏的愛意與歡喜一點沒被長輩們發現的年輕人。
真好呀。
期待的開頭,圓滿的結尾,管他中間有過什麽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呢,都過去了!
他們會越來越好的!
最近一直在聯系國內最好的公司來幫忙消除新房子、新家具的甲醛,就等着什麽時候趕緊一起搬進去的晏承安也在這段飯快要結束的時候,收到了對方工作人員發來的信息。
因為當初裝修、采購的時候就想到過環保、健康和如何才能最快時間內入駐的問題,挑選的材質都是盡量安全健康。
更是提前預約了最專業的公司抓緊時間把指标降到絕對安全的标準以下。
現在,今天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各項指标均已達标,客戶随時可以入住。
眼睛一亮的晏承安很快在飯桌上暗度陳倉地給蘇蔓轉達了這一好消息,手機亮了一下的蘇蔓暼了眼就坐在她對面的人,對方還在和她媽媽、外婆聊着天,看起來謙虛、耐心又格外體貼,也很是成熟可靠鵝樣子,一點看不出來偷偷給她發了信息。
蘇蔓:【知道了,那就找個時間通知搬家公司搬家。】
看起來很認真地讨長輩們開心的晏承安也立刻瞄到了蘇蔓給他回的消息。
這邊将話題轉到了自己爸媽那頭,看着兩邊長輩說話,他在桌子底下繼續“暗通曲款”。
晏承安:【要挑個好日子嗎?我去看看舊歷。】
這蘇蔓就沒再打字回複了,直接對着對桌的人點了點頭,用眼神說完了她的話:想選就選吧。
只是,以為這個話題就結束了的蘇蔓發現自己的手機又亮了一下。
低頭一看。
晏承安:【日歷說今天就适宜搬家^—^,你覺得怎麽樣?】
蘇蔓一愣,看向對面從一開始就挂着笑容的晏承安,卻忽然被坐在一旁的母親輕輕碰了碰手臂。
蘇蔓一個側頭,就聽見母親小聲問她:“是工作還是私事,你手機好像很多條信息,瞧你一直在看。”
蘇蔓把手機放回口袋,低着頭也輕聲答複她:“沒什麽,不看了。”
就又聽母親在她耳畔輕輕笑了笑:“人家一直悄悄盯着你看,我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就暫時別看手機了。”
蘇蔓擡起頭來,對着完全是罪魁禍首的人發現他還一臉無辜地對着自己在笑,其他長輩此時也好像停止了交談,或是直接看着他們,或是掩飾着低頭都露出了笑意。
既然讓她給他背了鍋,那她就遲點回複。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