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你要如何還我

将軍府。

葉雙卿坐在床前,一邊查看舒染墨的傷口一邊利落的開口道:“茯苓二錢,白薇一錢,生甘草二錢、桔絡一錢、竹葉一錢、炒山栀一錢、金銀花兩錢入藥,煮一個時辰之後立刻端過來,連翹,都記下了嗎?”

連翹點了點頭,立刻退出了房間出去抓藥煎藥。

這段日子連翹經常在醫館幫忙,也學到了不少的知識,對各種藥材的藥性都有了一些了解,如今一些簡單的病連翹都能夠直接開藥方了。

葉雙卿發現舒染墨肩胛處被刀砍傷的傷口邊緣有些發黑,估計烏頭堿的毒已經蔓延到了血肉。

“情況不妙啊。”葉雙卿嘆息了一聲。

舒染墨神色未變,“如何?”

“傷口邊緣有些發黑,怕是要将這些變色的傷口邊緣剔除,如果不剔除傷口很有可能會感染,到時候更麻煩。”葉雙卿繼續說道。

舒染墨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做吧。”

“那我馬上去給你配制麻藥。”

舒染墨蹙眉,“麻藥?”

“一會兒我要拿手術刀将你傷口周圍變色的肉剔除,剔除腐肉的過程會很痛,不過喝了我配制的麻藥你就會昏睡過去,昏睡過去就不會覺得痛了,因此你不用擔心。”

舒染墨面色清冷,“我不要用那個麻藥,聽說喝完了之後腦子會傻。”

“誰跟你說的?”葉雙卿皺眉。

舒染墨冷冷開口道:“我一個絕頂聰明之人,不想冒任何風險變成傻子,你直接來吧。”

“很疼,你忍不了的。”

舒染墨扯了扯嘴角,“這不是我第一次中烏頭堿的毒,更不是我第一次受傷,你盡管動手就好。”

葉雙卿咬緊嘴唇,“那好吧。”

葉雙卿從藥箱裏拿出自己定制的那一套手術刀,拿出小號也是最鋒利的一把,往舒染墨面前湊了湊。

“那我動手了。”

舒染墨點了點頭。

葉雙卿一手捏着紗布,一手凝神下刀,一邊下刀一邊用紗布擦拭傷口旁邊流出的鮮血。

舒染墨的雙手緊緊的攥着身下的床單,手臂上的肌肉已經劇烈的疼痛緊繃着,額頭上冷汗直流。

雖沒有體會過這種切膚之痛,但葉雙卿知道那種感覺肯定是痛入骨髓,她盡量屏息凝神快速下刀,希望能讓舒染墨少遭一些罪。

不得不說,麻藥對人腦的中樞神經确實有損毀,所以有些人寧願忍受着劇烈的疼痛也絕不使用麻藥,就是害怕麻藥傷害到神經中樞,自己會變傻。

可麻藥又是外科手術中的必需品,因為那種切膚之痛這世上并沒有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看到汗水順着舒染墨的臉頰流淌下來,葉雙卿咽了下口水問道:“你還好嗎?”

舒染墨咬緊牙關,“你若想讓我快點結束這煉獄之痛,就別說話趕緊繼續動手。”

葉雙卿屏息凝神繼續低頭動手,用手術刀以最快的速度将舒染墨傷口邊緣發黑的地方全部剔除掉。

随後将托盤中的那些腐肉在舒染墨面前晃了晃。

終于結束了這錐心刺骨的疼,舒染墨用放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擡頭凝向葉雙卿。

“葉雙卿,你一個女人拿一把刀切別人肉的時候怎麽能連手都沒抖一下?”

葉雙卿眨了一下眼睛,“那你殺人的時候手不是也不抖,仿佛你結束的并不是一條人命,只是踩死一只蝼蟻。”

舒染墨眸內冷星閃動,“那些人該死,我只是替天行道。”

葉雙卿雲淡風輕的答道:“我也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而已,若是我手抖,就沒辦法保證下手精準,如此一來受苦的人是你,再說我又不是傷人性命的劊子手,別把我說的那麽冷血無情。”

舒染墨輕哼一聲,“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殘忍女人。”

葉雙卿不滿道:“舒染墨,仗着自己受傷了就欺負別人不是男子漢所為,而且我都跟你說了要給你用麻藥,是你自己不肯。”

舒染墨用那只沒受傷的手将葉雙卿拉到自己身前,“我很疼。”

“我知道。”

舒染墨俯視着葉雙卿怯怯的眼神,“你給我吹吹。”

“不要。”葉雙卿立刻拒絕。

舒染墨握緊葉雙卿的手腕,“別忘了我可是為了你才受傷中毒,要是我沒有過去,估計此刻你已經被那幾個山匪先奸後殺了,葉雙卿,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救命恩人的?”

葉雙卿撅着嘴,“本以為你對付那幾個山匪肯定像玩兒似的,哪知道你還會受傷?”

“你以為我是金剛不壞之身嗎?”舒染墨的語調陰冷。

“你不是戰神嗎,戰神不就應該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嗎?”

下一刻只見舒染墨伸手扯開自己那件貼身中衣,露出滿身的傷痕,“這一聲戰神和我獲得的榮耀,都是用這一身傷痕換來的,所謂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都是每一次在戰場上用盡性命去拼,每一次沖上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

舒染墨頓了頓,“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戰神特別好當,只要上去比劃幾下就能讓窮兇極惡的敵人夾着尾巴逃跑,還是你覺得他們會乖乖站在你面前讓你拿着武器取他們的性命?”

聽舒染墨說了這麽多,葉雙卿說話的聲音也逐漸不再那麽針鋒相對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舒染墨再将葉雙卿拉近了一些,随即将唇貼在了葉雙卿的耳側,在葉雙卿的耳側小聲說道:“葉雙卿,我要你記住,這一道傷疤,我是為了你才留下的,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做蠢事,只是你……不但不領我的情,還扔下我自己一個人跑了。”

葉雙卿着急回應道:“誰說我沒領情。”

舒染墨嘴角一斜,嘴唇在葉雙卿的耳側磨蹭,“既然領情了,那這份情……你準備怎麽還,以身相許嗎?”

還?

葉雙卿沒準備還。

“以身相許……呵……好像早就許過了,而且你也不屑于要!”這樣的距離緊張的葉雙卿渾身顫抖。

舒染墨俊眉一揚,“你怎麽知道我不要?”

“我有自知之明。”

這個可惡的女人,果然還是完全沒有理解他的心意,如今就差讓他低三下四的告訴她,他不讨厭她。

即便是讨厭,也只是曾經。

如果讨厭,就不會在看到那封山匪送來的信之後就二話不說沖出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在乎,又是因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