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049
兩人到了市中心的大型商超,明天就是除夕,街上的商店大多都關門了,也就這種大型超市還在堅持營業。
喬嘉時感覺小城市沒有那麽多認識他的人,因此今天就只戴了口罩,沒有像往常那樣全副武裝。阮月商也戴着口罩,不過是為了禦寒,進到超市裏就摘掉了。
超市裏很暖和,逛了一會有些熱,喬嘉時也摘掉了口罩。路過的人紛紛回頭看,還指着他小聲說什麽,喬嘉時一律不在意。
阮月商去拿零食,喬嘉時推着購物車在原地等她。
前方有幾個年輕女孩推推搡搡,圍在一起似乎在讨論什麽。不一會,其中一個女孩被推了出來,走到喬嘉時面前磕磕絆絆地問:“那個……”
恰巧阮月商回來,看到這幅場景還有什麽不懂的,她正想扭頭再去挑挑別的,卻被喬嘉時叫住,盯着她手中的零食蹙眉:“吃多了嗓子幹。”
女孩也看到了兩人關系親昵,躊躇道:“你們……”
阮月商也等他回答。
“這是我姐。”喬嘉時面不改色心不跳,又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女朋友了,不好意思。”
女孩連連道歉,和朋友離開了。
阮月商把零食扔到購物車裏,瞪他一眼。
“這麽看我幹什麽,你不是我姐嗎。”喬嘉時逗她,他推着車快走幾步趕上,“別把我當小孩,我也不用你照顧,咱們倆攏共差不了兩歲,哪就論上前後輩了。”
阮月商這才平息怒火,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就是有種莫名的火氣要對他發,要是別人說這種話她絕對不會惱怒。
兩個人從超市出來看到煙花攤位,想起外婆的話就過去挑選。
“我想要這個吧。”阮月商舉起仙女棒,她膽子小又想玩,從小每次買煙花炮竹都必買仙女棒。
喬嘉時把那把放在筐裏,又要了挂鞭和幾種小煙花,兩人滿載而歸。
回去的時候過了中午,喬佳麗縮在屋子裏處理工作,外婆清點他們倆買的東西。熱了熱給他們留的飯,吃飽喝足後就回到房間休息了。
阮月商睡了一下午,心滿意足地起床後見院子裏還是靜悄悄的,只有外婆一個人在餐廳摘菜。她上前好奇問:“其他人呢。”
外婆努努嘴:“喬佳麗和喬嘉時進了屋子就沒出來,老頭子在廚房炖魚。”
廚房果然飄出一陣香氣。外婆又道:“喬佳麗睡這麽長時間正常,喬嘉時可就不對勁了,他從來都不賴床。我這脫不開手,你幫我去他屋子裏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小阮。”
阮月商也覺得不對勁,喬嘉時就算午休也很短暫,她上前敲門沒有人應,她低聲喚名字,還是沒有聲音。
阮月商覺得奇怪,伸手推門,竟然沒有鎖,屋子裏沒開燈,冬日的午後房間裏暗沉沉、靜悄悄,她悄聲上前,看到被子裏拱起的人形。
“喬嘉時?”她輕聲喚,床上的人一動不動。阮月商愈發覺得奇怪,兩步走到床邊,發現喬嘉時的臉紅得吓人,她去摸他的額頭,竟然燙手。
阮月商擔憂地沖出門:“不好了,他好像發燒了,還很嚴重。”
外婆站起身在圍裙上擦手:“我就說嘛,這孩子還說不冷,穿那麽點怎麽會不凍出毛病。”她一邊絮叨一邊往後院走,“我去拿藥,小阮你幫忙燒壺水。”
阮月商答應下來,燒上水後想了想,又用冷水擰了一塊帕子拿到喬嘉時屋裏。
喬嘉時滿面通紅,嘴唇翕動,在夢中呓語。阮月商把耳朵貼近,聽見他喃喃道:“別走…”
她把帕子放在他額頭上,轉身去倒水。外婆這時也拿了藥回來,她還拿了一根體溫計,看見喬嘉時頓時吓了一跳:“這孩子,不會燒傻吧…”
阮月商端着水進來,看到外婆已經把喬嘉時搖醒了,他半靠在床頭,嘴唇蒼白,臉無血色,見到她非常虛弱地扯出一個笑容:“讓你們擔心了。”
“別說這種話了,先喝了藥吧。”阮月商把水塞到他手裏,倒出幾粒藥。
喬嘉時仰頭吞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還說好明天和你放煙花,我太不争氣了。”
“所以你要趕緊養好病啊。”阮月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床邊,拿下他額頭上的帕子,剛還冰冷的帕子現在已經溫熱。
阮月商幹脆把水盆端到屋子裏來,又擰了一回,疊好放到他額頭上。
現在寒冬臘月,阮月商的手在冷水裏過了好幾遍,變得通紅。喬嘉時伸出自己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面,一冷一熱,兩人都被刺激到,引起一陣顫栗。
“你把手伸進來暖暖吧。”他掀起被子一角。
這怎麽好。
“我穿衣服了。”喬嘉時還不忘開玩笑,“沒事的,你的手冰涼,正好幫我降溫。”說罷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被子裏。
起先阮月商還覺得不好意思,像做賊似的頻頻看外面,生怕有人推門進來。後來她就大膽多了,把兩只手都伸進去感受暖意。
外婆晚上特意單做一份清粥小菜端到喬嘉時的屋子裏,還把阮月商那份飯也端了進來:“你們倆就在這吃吧,別往外面跑了,省得再凍着。”
喬嘉時吃了退燒藥有精神不少,他下床坐到桌子邊上,看到兩份飯的對比笑出聲:“外婆可真殘忍,讓我看着你吃大魚大肉。”
外公今晚炖了魚,還做了把子肉,每樣菜都給阮月商撥了一些。
害怕喬嘉時口幹,她剛又燒了壺水,才坐到桌旁就聽見他在那撒嬌。
“這都是為了你好,你要不生病也不會只能吃清淡的。”
她想了想裝作若無其事道:“你幹嘛前兩天穿那麽少。”
“在外面習慣了,好久沒回老家,忘了這裏這麽冷。”喬嘉時答的自然,心裏卻在打鼓,他怎麽從這話裏聽出來一絲試探的意味,難道她感覺出來什麽了?
阮月商對此說法存疑,他又不是傻子,是冷是熱還能感覺不出來,不會是故意耍帥呢吧。
吃完飯後,阮月商把病人趕到床上修養,自己送餐具出去。走到廚房外的時候聽見外婆擔憂道:“我好多年沒看見他生病這麽嚴重了,體溫一直降不下來,晚上得有個人盯着。你一會到他房間守着去。”
“媽,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喬嘉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活蹦亂跳,年輕力壯,沒準明天就恢複如初了,你放松點。”喬佳麗不以為意。
今天她在房裏處理了一天的工作,看數據看的腦仁疼,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才出來。
“我看着吧。”阮月商呼出一口氣,在心裏措好辭後走了進去,迎上兩人驚訝的目光,“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晚上不能不睡。阿姨今天忙了一天也需要休息。這兒就我最年輕還是個閑人。”
外婆覺得怎麽也不好讓年輕女孩還是個外人在喬嘉時屋子裏守一宿,剛想拒絕,喬佳麗已經上前一步握住阮月商的手:“好姑娘,你對喬嘉時是真好,我一定讓他記得你的大恩大德,湧泉相報。晚上有什麽事就來敲我門。”
阮月商回去之後盯着喬嘉時吃了藥,又給他量了一次體溫,三十八度,還是沒退燒。
“你睡覺吧,我守着你。”阮月商在小沙發上坐下。
“我沒什麽事,你回去休息吧。”喬嘉時耳根染上一絲可疑的紅暈,然而現在他全身都發燙,也顯不出來,“你在這我也不好睡覺。”
“有什麽不好睡的,你就當沒我這個人。”這好像有點難度,阮月商改口,“你就當是外婆,是阿姨,實在不行是姐姐守在這。”
“姐姐?”喬嘉時咀嚼着兩個字,瞳孔散發出奇異的色彩,白天的時候還覺得這個稱呼讓人惱火,現在聽來卻帶着些許旖旎。
安靜的室內,喬嘉時聲音沒有往常清亮,聲音低啞地念出這兩個字。阮月商也覺得有點不自在,她扯掉他的靠枕,硬是把人按下去:“你快休息,病人需要休息,我就在旁邊玩手機。”
喬嘉時本身也不舒服,躺在那裏昏昏沉沉沒一會就睡過去了。
現在剛剛不到九點,然而為了讓喬嘉時睡得踏實,阮月商并沒開燈,漆黑的環境令人困倦,她打個哈欠,睡意湧上來。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有人說話,阮月商撐着眼皮按了下手機屏幕,十一點。
床上傳來聲音,她走過去俯身,的确是喬嘉時在哼唧。阮月商把手探到他額頭上,糟糕,怎麽這麽燙。
不行,得把人叫起來吃點藥。
阮月商抽手回來,卻被滾燙的大掌按住,燒懵的喬嘉時似乎想從這只手上汲取涼意,就是不放開,口中還念念有詞。
阮月商怎麽能掙脫他,拔了半天都沒拔出來,急得額頭冒汗,該不會真燒傻了吧。
喬嘉時睜開眼睛,瞳孔亮的驚人。阮月商松一口氣,用另一只手拍他:“松開手,我給你拿水。”
誰知道喬嘉時根本就沒清醒,他扭過頭看着眼前人,仿佛在疑惑眼前的場景。
天吶,真燒傻了。阮月商心裏只有這個念頭來回滾動,她輕聲細語地說:“乖,松開手姐姐給你拿水。”
喬嘉時點點頭,乖乖松開了。
阮月商給他拿水半哄半勸地終于喂了藥,剛要離開卻被一把握住手腕,喬嘉時一只手拽着她,一只手掀開被子:“熱。”
“不能掀被子。”阮月商趕緊把被子給他蓋回去,還掖了掖被角,“聽話,不能掀噢。”
喬嘉時作勢要掀:“熱。”
阮月商一把按住:“你哪裏熱,我用手給你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