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吃醋·

第51章吃醋·

懷恩擡了擡身子, 正欲往朱辭遠面前那盤苦瓜百合伸去筷子,加起一塊兒百合嘗嘗。卻在半路上被朱辭遠一就筷子打在手背上。她縮回了手,往手背上揉了揉, 怨憤地看着他。

朱辭遠看了她一眼,将一片苦瓜夾進嘴裏,“不是說了不讓你動這盤兒嗎?什麽時候愛吃這苦瓜了?”

懷恩有些委屈:“我就想吃塊百合, 去去火氣。殿下,您怎麽能吃獨食呢?”

“聽話。” 朱辭遠只說了這兩個字, 并沒有再多說什麽,只将口中的那片苦瓜嚼了嚼咽了下去。

“呼”的一聲,支摘窗被一陣勁猛的風破開, 擡頭呼啦啦的暴雨往房裏洩進來。懷恩見了忙從圓凳上下來, 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去合窗:“什麽破窗子!都修了多少次了?明兒就拆了,釘上塊兒破油紙也比這個好!”

她正嘟囔着, 才勉強把窗子壓下。轉頭正欲同朱辭遠再唠叨幾句, 卻見他捂着腹部,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裏冒出來。

“殿下!” 懷恩驚叫出聲。

懷恩趕到他身邊的時候,朱辭遠已伏倒在地上, 疼的也有些痙攣。懷恩扶住了他, 聲音都在抖:“殿下,你別吓我!殿下,您哪疼呀?”

朱辭遠躺在懷恩懷裏,見她滿臉的淚痕, 他說想要幫她擦一擦, 可終究是沒有力氣。

他勉強笑了笑:“別怕, 去後門叫人……記住是後門。”

懷恩只是猛的點着頭,她顧不得擦淚, 将朱辭遠往地上放好,拔腿便沖進了雨幕裏。

盛夏的雨幾乎是潑在人身上的,不過跑了幾步,身上的衣服就嘩啦啦的滴着水。冰涼的雨水往眼裏蟄,她幾要看不清路,腳下絆了一跤又一跤,終于看到了那黑漆斑駁的木門。她扒着門框拼了命的拍打。

“來人吶!來人!殿下中毒吐血了!殿下中毒吐血了!”

她喊了幾下便有人猛的将門推開。懷恩方才整個身子都壓在門上,這一下子便猛地跌進了泥濘裏。她抓着那守門的衛兵,道:“殿下中毒了!快去叫太醫!”

果然,那領頭的聽見了,忙派了一個衛兵前去報信。

懷恩剛剛準備松了一口氣,可又生怕鄭貴妃的人從中作祟。她硬咬牙撐起了身子,趁着兩個守衛不備便往外跑。領頭的反應過來,下令把她抓回來,她的腳程和力氣哪比得上的衛兵,被抓住了她還欲再掙紮,被人一腳踹在小腿上。

她跪進了水灘裏,那衛兵罵罵咧咧的: “急什麽!都去找太醫了!你好好待在這兒!放跑了你,我們怎麽跟上頭交代。”

懷恩被人反剪着雙手壓在了地上,只覺得渾身都疼,明明是盛夏,這雨卻像是要寒進人骨子裏。之前從未這般漫長過,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把那雨幕望穿了。她見着一個穿着官袍的太醫急匆匆往這邊趕來,好像緊繃着的那根弦斷了。她眼前一黑,轟的一聲便倒在了雨水裏。

***

朱辭遠睜開眼,見頭頂的帳幔香球卻是熟悉的樣式,他便知道,這如今是回了端本宮中。

他勉強的撐起身子,腹部還有着隐隐的絞痛。他本能的用手按壓着腹部,轉眼卻見床沿趴着個人,是睡熟的懷恩。大概是累極了,在夢中那眉頭還不安的蹙着。朱辭遠從一旁翻撿出一條極薄的小毯,替她蓋在身上,哪知卻把她驚醒了。

懷恩眉頭動了動,緊接着睜開眼,見朱辭遠的臉色雖還蒼白着,可卻蘇醒的模樣,便頓時喜上眉梢。朱辭遠見了她這小模樣,沖她淡淡地笑。哪知他剛笑了一下,懷恩突然變了臉色,收起臉上的笑容,嘴巴撅的老高的,氣沖沖的轉頭便要走。

“懷恩,”他忙喚住她,聲音有些啞,“去哪兒?”

懷恩頭也不回,大步往門口邁:“奴才要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日便要出宮了。殿下別忘了,您早給了奴才放籍書,奴才現在已經不是這端本宮裏的人了!奴才要走了,殿下日後好生保重,奴才恭祝殿下福壽綿長,安樂永康!”

朱辭遠将這些話聽入耳裏,明知是氣話,卻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急,撐着身子要下床,腹部卻傳來清晰的絞痛,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懷恩聽見了馬上快步返身走回去,将朱辭遠按在床上,沒好聲道:“殿下,你亂動什麽呀?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朱辭遠聽了卻笑了起來,他的小姑娘長大了,如今都會照顧人了。

懷恩見他笑自己,愈加氣憤,幫朱辭遠蓋好了被,便扭身了過來,只留下了一個氣鼓鼓的背影給他。

朱辭遠拉過她的手來,輕輕捏了捏,“既是怕你不允,也是怕你擔心,所以才瞞着你。”

他知道以她的聰慧此刻必然明白了。

懷恩卻轉過頭來瞪着他,眼圈兒紅紅的,像只小兔兒般。她幾乎是咬牙切齒:“朱辭遠,你個混蛋!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事生氣嗎你知不知道太醫說若是再晚些……”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朱辭遠手上一用力,将她拉進了自己懷裏。他輕拍着她的背,“我有分寸的,懷恩,別惱我了。”

懷恩卻再也忍不住在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她邊哭着邊恨恨道:“朱辭遠,你往後要是再騙我,敢拿自己的命去賭,我就再也不原諒你了!我就收拾包袱出了這宮殿,出了這皇城!讓你天涯海角也找不到我!”

朱辭遠低笑着,輕聲哄慰着她,直到夜幕沉下來,他才将這小姑娘的毛給順你好了。

***

還好當日那□□吃進的量并不大,又搶救得宜,吐出來不少穢物。朱辭遠調養了幾天,氣色便恢複了過來。這幾天倒時常下床走動,偶爾還能陪着懷恩玩一把投壺。

這些天盡管皇帝極力壓着,三皇子在南宮中中毒的消息還是不胫而走。大家心中的兇手是誰,不言而喻。

而懷恩這幾天也漸漸看明白了,毒大概是朱辭遠自己下的。況他當日明确讓她往後門去叫人。聽說那日跑出去尋找太醫的衛兵半路上還被人攔了下來,多虧太後宮裏的林嬷嬷出宮辦事恰好經過,這才順利找到了太醫。而那些日子皇帝恰去了行宮避暑。多般巧合阻撓,不禁讓人議論紛紛。懷恩卻猜的出這大概是朱辭遠以假亂真的障眼法。

可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每日送進南宮中的食材都是有人驗過毒的,□□不過是尋常毒物,并不難看出來的。這一場戲,雖說可以猜到大概是朱辭遠起兵救駕之時就安排好的後路,可他又是怎麽避過搜查,順利的将毒物帶進這南宮中下在飯食裏呢?在宮中要想碰到這些要命的東西,想弄到一些倒是不難,只是想不留痕跡的弄到手,卻不是件易事。

懷恩嚷嚷着纏着朱辭遠了好幾天,朱辭遠才将真相慢慢告訴了她。原來是南宮中夏日為驅那蟲蛇鼠蟻的雄黃,在府庫裏都有一些的,只要加熱得宜便可制成砒-霜。只是這樣的砒-霜卻并不純,下在食物裏,這才可以将危害大大減小。對于他那日說的“有分寸”三個字,懷恩這才信了幾分,卻還是聽完後氣呼呼的往朱辭遠胳膊上擰了一把。

懷恩正說着話,卻有小太監進來禀報說:“殿下,翰林院薛老先生的孫女剛從寧壽宮趕來,說是奉太後的令,前來探望殿下。”

懷恩一聽是那薛小姐,便想起這位也是當初給自己塞銀子中的一個。懷恩将手中的藥碗往床頭重重地一擱,一甩袖子人便沉着臉走了。卻聽那朱辭遠竟然還說請她進來,懷恩更是加快了腳步,便憤憤地道:“我這便回去收拾包袱走了,你同你那薛小娘子過去吧!”

懷恩在自己房裏上蹿下跳地氣了好一會兒,還不見朱辭遠過來哄自己。她氣的牙根癢癢,喚了個小太監:“殿下現在還在見那薛小娘子嗎?”

那小太監見她面色不善,忙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像是同那薛小娘子一同去給太後請安了。”

懷恩一時更氣了,摔了個杯子,砰的一聲一腳踢開了門,怒氣沖沖的跑到了朱辭遠書房。大有守株待兔,等他回來便好好鬧騰一番的架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