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這世上還真沒人能拗得過姜舒。
以為抓着自己的手就沒辦法？
借着盛博淞的力用力後退一步, 盛博淞腳下一個踉跄, 眼看就要摔倒，姜舒果斷地把手給抽了出來, 絲毫不在乎摔得四仰八叉的盛博淞。
坐在地上，盛博淞被姜舒一通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尾骨摔得隐隐作痛，卻比不上她推開自己的份量。
坐在旁邊的尹珂停止了咀嚼的動作，放下翹着的二郎腿, 輕聲安慰道：“姜舒會游泳, 不可能有事的。”
盛博淞有些哽咽，眼眶微紅, “但我……就是害怕。”
父母去世的那個晚上, 也是這樣湍急的河水，父母也是會游泳的人，但最後還……
會游泳又怎麽樣？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姜舒。
他不希望姜舒去冒險……
快步跑到河邊，姜舒一個猛子紮進了水。
影視城的水長期有人清理，水質還算清澈，潛在水下可以看到幾米遠的距離。
水裏胡亂撲騰的明昭攪起好多泡泡，周圍的金色鯉魚都被吓得躲到了別處。
在水下不用擔心不斷湧進來的水，快速地踢水靠近，不知道小腿被什麽挂住了，猛地一扯，撕裂的疼從小腿蔓延到全身。
嗆了幾口水, 明昭不像剛落水那樣奮力，力氣快要用盡，叫聲也變得很小。
加快游動速度，姜舒從背後抓住了明昭，用力把她托出水面。已經啓動程序的水槽水流已經減弱了大半，大家這才靠近把明昭從水裏撈上來。
明昭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吐了好幾口水。眯縫着眼，右手還緊緊地攥着姜舒的袖子。
她害怕，剛才在水裏，是姜舒把她舉了起來，所以她下意識地不肯放手。
“打120！快送到醫院去。”
“我有車，我開車送她。”
“最近的醫院在哪？趕快開GPS去。”
所有人忙成一團，擠到明昭身邊又趕緊去開車，都被神志不清的明昭吓得六神無主。
按壓着明昭的胸口，姜舒心裏默數着搶救的秒數。
後腿突然一疼，撕裂的疼痛瞬間抽空了她渾身的力氣。
“嘶！”
用衣服按在姜舒小腿的傷口上，盛博淞始終一言不發。被水泡過的傷口流血不止，老長的一條口子看得觸目驚心。
水裏沉着不少鐵線圈，之前是用來防止人靠近的，因為拍戲，所以才拆掉暫時丢到水裏。
傷口不是很深，長長的一條，像是趴在腿上的蛇。
盛博淞用手捂住，希望血可以止住。
被劃傷一下，一定很疼吧。
尹珂的房車排上了用場，躺在床上可以減少不少颠簸，半個小時的功夫就送到了市裏的醫院。
守在急診室外，姜舒一遍遍地擡頭看着上面的紅燈。血染濕了盛博淞的外套，開始還會很疼，但現在已經沒了什麽感覺。
盛博淞：“我先陪你看醫生吧，一會有消息咱們再過來。”
姜舒擺擺手，“我沒事，就是劃傷而已，沒……”
盛博淞的手姜舒手臂上，一字一頓道：“我說我陪你去看醫生，立刻，馬上。”
從來沒有見盛博淞這樣過，咬牙切齒的聲音似乎要把骨頭咬碎，眼神死死地釘在自己身上，語氣不容拒絕。
被他從長椅上拉起來，姜舒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趿拉着步子正要走，突然彎腰的盛博淞已經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我，可以，自己走。”姜舒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掙紮了兩下，卻被盛博淞的眼神給吓了回去。
盛博淞：“不，你不可以。”
姜舒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訓斥。
看到他微紅的眼眶，她身體都僵住了，手下意識地搭在他肩膀上，小腿的疼痛現在才遲鈍地傳到大腦。
腿上的外套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邊緣幹成了黑色，看着髒污不堪。
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直到頭完全靠在盛博淞的肩膀上，她才敢細細地舒一口氣。
腿真的好疼啊，要是早點聽他的話，不跳下去就好了。
一上一下的颠簸，讓她搭在盛博淞脖子上的手慢慢縮緊。身體蒸騰着熱氣，混着他壓抑的憤怒。
不過是腿劃傷了而已，幹嘛這麽生氣？
護士仔細地替姜舒清理了傷口，幸好傷口不深，不需要縫針。
塗了一遍酒精消毒，旁邊的醫生在病歷單上龍飛鳳舞，說：“刮傷就應該趕緊從水裏出來，泡了這麽久也不怕發炎？鐵線圈生鏽了嗎？算了，還是打一針破傷風預防一下吧。”
姜·乖寶寶·舒順從地點點頭，聽到醫生确定自己沒事，這才敢看向身邊的盛博淞。
從進來開始，他就鐵青着臉，直勾勾地盯着醫生面前的桌子，一言不發。
姜舒被他吓到了，總有種火山即将爆發的恐懼。
護士找來了輪椅推她到病房休息，影視城的水裏不知道有什麽髒東西，打完針還要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才醒。
護士：“你在這裏等一下，等我回來給你打針。”
姜舒點點頭：“好的，謝謝。”
見姜舒從始至終都很配合，盛博淞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裝兇真的很累人，勾勾嘴角，感覺整張臉都要僵住了。
等護士離開，姜舒試探着扯了下盛博淞的袖子，“我這沒事了，你去看看明昭吧，看看她怎麽樣了。”
？？？
她真是有一百種方法逼着自己生氣。
雙腳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停在病房門口，盛博淞突然停下。
右手握着門把手微微發抖，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現。
“嘭！”
猛地把門關上，一聲巨響震徹整層病房樓，門框邊緣的白灰都被震掉了不少。
快步折回到姜舒跟前，盛博淞兩只手撐在她身下的輪椅上，十指用力，整張臉都被怒氣燒得通紅。
“為什麽你就不能關心一下你自己！”
“你以為你的傷很輕嗎？你以為明昭身邊就缺你一個人嗎？！”
“就能多為自己想想！為我想想，要是你當時跳進河裏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盛博淞近乎崩潰地咆哮道，眼睛布滿了血絲，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她這次真的被吓到了，失神地望着他的眼睛不敢說話。
恐怖只維持了不過三分鐘，看到姜舒瞳孔裏那個暴怒的自己，盛博淞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
豎起的眉毛漸漸舒緩，眼神裏憤怒也變成了委屈、不舍，松開握在輪椅上的手，慢慢擡起了只有幾公分距離的臉。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就那麽一瞬間，仿佛身體裏的野獸不受控制地跑了出來，控制着他的四肢，要他對姜舒發火。
他不想對姜舒發火，從來不想，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直起身，盛博淞惶恐地理着頭發，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沖着姜舒咆哮。
盛博淞：“對不起，我，我不想吼你，但我真是，我真……”
該怎麽解釋？
說是自己豬油蒙心？還是說自己被鬼附身？
注視着姜舒被吓壞的眼睛，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釋。
姜舒把手搭在膝蓋上，淡淡然地問：“你今天是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
“我……”盛博淞無力地嘆了口氣，怯怯地道，“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這不是他想象地告白場景，沒有浪漫的場景，也沒有抒情的鋪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卻把他的心裏話勾了出來。
他就是忍不住了，那句喜歡，今天非要說出口不可。
姜舒盯着他的雙唇，一度懷疑自己聽不懂普通話。
EXO me？他剛才是在跟自己告白嗎？
重新回憶着他的唇形，應該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吧。
心裏的平靜倏地被炸開，所有的情緒全都爆發在一起，想不到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他的告白，僵硬地坐在那，就連呼吸都被忘了。
“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你，很荒唐吧，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的想法。”
“我不想再跟你假裝情侶下去，我想真的跟你在一起，在你身邊保護你。”
“我是認真的，沒有撒謊，這絕對是我的真心話。”
“你，你可以不急着回答我，你，你你你可以考慮一下，考慮到什麽時候都行。”
他說的什麽姜舒都聽不進去，腦海裏一直都在回憶他剛才的那句“我喜歡你”。
原來，他一直都喜歡自己嗎？像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嗎？
原來，想要和他在一起不是什麽癡心妄想，也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呼吸變得急促，她感覺渾身都因為激動而變得滾燙。
手指用力地壓在掌心，指甲快要嵌進肉裏的疼痛感讓她清醒。
這不是夢！
他真的喜歡自己！
盛博淞越往下說越慫，根本不像剛才關門威脅時的霸道，瞳孔裏充盈着委屈和期待，宛如守在籠子裏等待被領養的小奶狗。
快速地搖晃着尾巴，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幾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最想要跟随、最想要照顧的人。
見姜舒不說話，盛博淞被吓壞了。
這是在想着怎麽拒絕自己嗎？還是剛才自己的行為太魯莽了，把她驚住了？
今天就不應該告白的！
一步步向後退，盛博淞已經做好了逃離病房的準備。“我……”
“噓。”
姜舒牽住了盛博淞的手，那一瞬間，幾十萬伏特的電流快速地流過盛博淞的身體。定定地站在那，腳下像是注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緩慢地從輪椅上站起來，光着腳的姜舒比盛博淞要低了半個頭，仰視着他臉頰的緋紅，只覺得鮮豔地好看。
松開緊攥的五指，盛博淞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姜舒的手。
撲通撲通。
聽到自己激動地心跳聲，他驚恐地咽了咽口水。渾身都貼滿了定身符，想要逃卻控制不了這副身體。
踮起腳尖，小腿再次傳來撕裂的疼痛。
姜舒身子一軟，整個人都倒在了盛博淞懷裏。
盛博淞及時地摟住她的腰，不，應該是纏住她的腰。
半彎着身子，他湊得更近了，姜舒的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盛博淞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抱你去床上躺着休息？”
手指撩着他額前的碎發，他的羞怯讓姜舒想到了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但剛才的霸道，卻勾起了她記憶裏那個在舞臺上散發光芒的萬人偶像。
雙手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姜舒勾了勾嘴角，搖頭時一頭長發像瀑布般擺動。
姜舒倏地用力，剛才快要摔倒的她反倒壓在了盛博淞的身上。
步步後退，直到被她逼到牆根，也躲不開她突如其來的吻。
“唔！”
此時此刻，說什麽話都顯得多餘，只有行動才能告訴他自己的想法。
被姜舒死死地壓着，盛博淞如同被獵豹逼到絕處的羚羊，除了坐以待斃，沒有別的選擇。
Emmm……其實也可以選擇享受。
還是和那個晚上一樣主動，她的吻，向來霸道，盛博淞不會覺得奇怪。
主動迎上去，他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手足無措，收緊環繞在她身後的手臂，盛博淞知道了她的答案。
是喜歡，真的是喜歡！
那是檸檬特有的酸甜味，是只有戀愛才會有的味道。
擡起頭，盛博淞咬着被她吻過的唇，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小舒，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姜舒不作聲，只是再一次貼了上去。
她知道，當然知道，從他吻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嘗到了他嘴裏喜歡的味道。
“好了，準備……”
護士推門而入，看到抵在牆上的兩人，心口一疼。
她和她手裏的小推車只是個孩子，為什麽要看到這一幕？
姜舒也被護士吓了一跳，撐在牆上的手不知所措。
糟糕，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醫院啊！
姜舒不動彈，盛博淞也不敢亂動，也側過頭看着一臉懵逼的小護士。
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她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步步退出了病房，“注意做好安全措施，未婚先孕不提倡。”
……
孕你個大頭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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