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英雄與反賊
歲末過,冬入尾。
即便入了春,還是會下雪,有句話不是說,春寒料峭嘛。
明月霧早降下旨意,歲末節後,明月楓回封或留京,由他随意。
京城所有事已結尾。
二月頭上,他帶白玉,踏上回家路,他們的家,在漠臘。
至于,明月霧有何陰謀?
明月楓抱着兵來将擋、水來土淹的的心态。
他一刻也不想再留京城,只想帶她,快點回他們,闊別已久的家。
出京再次路過騰翠山,白玉想去看眼他。
此去一別,還不知,再有無機會見面,她想去,給他道個別。
風雲觀還是那樣,隐在雲霧缭繞中,恰似人間仙境。
“叩叩叩……”
幾聲敲門聲過後,出來一小道童,道童得知他們來意,細細告知。
殷子龍三日前,也就是元月末那一天,離開道觀,去雲游了。
她一陣落寞,想着再來看爹一眼,沒想到,晚來一步。
明月楓安慰她:“殷将軍的使命已完成,你們父女緣份未盡的話,還能見面的!”
聽他話,她心情放松。
“你說的對,爹的使命已完成,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她笑笑。
不再逗留,朝着山下去,心無挂念,随他回家。
馬車搖晃,白玉想起一件事。
“楓哥,炖鴿子那晚,你遇見的那個黑影子,到底是誰?”
那晚,明月楓去追鴿子,本意是要拿,鴿子腿上綁着的信。
哪裏想到,竟遇到個,輕功不在他之下的高手。
被那人涮了一回,沒處撒氣,只得拿那信鴿瀉火。
回味着那晚的,清炖鴿子肉:“你說呢,小笨蛋?”問題抛給了她。
白玉微一思索,明白了,搜集白季農罪證的,只有她爹殷子龍。
她一臉狡黠:“你說過,找見那人抽筋扒皮呢,你打算怎麽辦?”嬌笑着。
他偏過頭,看着她。
自己老丈人,他哪敢動一下,不過話又說回來……
“玉兒,相公我是個,瑕疵必報的性子,反正我找不見那人,他的賬,你替他還了吧。”
還不及反應,已被他反手橫抱,身子斜躺進他懷裏,被他堵住唇。
真無賴,父債竟然要女還!
不過,這樣的還債方式,她喜歡;勾住他脖子,第無數次,陷入他的陷阱裏……
還好,車窗是關着的,否則,她又要羞紅臉。
一路風平浪靜,賞着沿途景色,加上白玉陪伴,明月楓時常開懷暢笑。
再看不到,主子的頹廢之色,殘應和侍衛們,也高興。
離開京城後,白玉又開始偶爾行醫,原來的藥箱,丢在了北昌。
藥箱丢了無多大事,再預備一個就好。
只是藥箱裏,有一套,白奇給她尋來的精鋼刀具,丢了實在可惜。
明月楓得知後,撂給她一句話:“多大點事,相公我給你弄套,比那更好的。”
趕了多日子路,春意越來越濃,除了早晚天氣較涼,白天氣溫很怡人。
又回到,當初鬧了誤會的小城裏。
随着明月楓步行,這和原來一樣,還是那麽熱鬧。
這次沒有住客棧,明月楓帶她去了,當年與沐葉飛,會面的宅子裏。
當年,沐葉飛公幹路過此處,無意看到他和白玉,發信號約他見面。
一個面見的,卻弄出他與她的誤會來。
想起那年事,她害羞笑笑。
明月楓先将她安頓在此,叫她不要随意走動。
他有些事要處理,處理完,晚上要帶她去個地方。
宅子中的人,對她很恭敬,所有人稱她為夫人。
用過晚飯,天黑透,明月楓回來了。
他身上沾着酒味,進屋一把圈住她:“吃過飯了嗎?”
“我早吃過了。”鼻子湊近他聞聞:“看樣子,你也吃過了,老實交代,和誰吃的飯?”
“小笨蛋,我能和誰吃飯,當年為了找你,我動用了人情關系,今天回來了,還不得去還這份情?”
想起來了,那時,他為了找她,請動了城中一位倔脾氣的郡守。
聽說,那位郡守誰的賬也不買,偏偏賣了明月楓面子。
那人原先就是他手下。
她的大英雄,還有這樣的人追随!
膩歪一陣,明月楓換了身衣服,除去身上酒味。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白玉也換了套,黑色衣裙,外罩一件黑色鬥篷,随他出了宅子。
城門前,亮出令牌,已經關閉的城門,為他們打開。
明月高挂,照亮大道。
白玉抱着他的腰,坐在他身後,馬蹄飛快,載着他們飛奔。
夜風寒涼,他為她擋去,大部分寒風的侵襲。
一路快馬,行到一處山腳下。
山腳下的積雪,還沒融化。
借月光看清,這是座荒山,荒涼無比。
“楓哥,我們來這做什麽?”
“待會你就知道了。”
牽着她,往山上行了一陣。
到了一處高臺,明月楓攬着他的腰:“抓緊我。”
帶着她,踩着能借力處,飛上高臺子。
上到高臺子上,順着小路又行片刻,面前沒路了,一座山體擋在面前。
他到山體跟前,撿起一塊石頭,敲擊山牆。
不多時,山牆一處,像大門似的打開。
開門人看清來人:“将軍,請。”
明月楓對他點點頭,牽起白玉,踏入山洞內。
那人稱明月楓将軍?
讓她很意外。
想想也對,他原先就是領兵的将軍,那人是他下屬的話,稱他将軍,也沒錯!
進入山洞內,別有洞天。
裏面到處都是洞口,行到每個洞口前,都能感到,裏頭吹出一絲風。
想必這些洞,都連着出口吧。
“玉兒,千萬不要亂走,萬一走岔了,會很麻煩的。”
白玉順從的點點頭:“好,我知道。”
開門那人,為他們引路,左拐又拐,好似九曲十八彎。
到一處泛着光亮的洞口前,裏面傳出,叮叮咣咣的響聲。
踏入裏面,白玉震驚了。
一進到裏面,一股熱浪撲面。
剛剛聽到的,那些聲音,原來是打鐵聲。
裏面十幾座竈臺,一群鐵匠,正在揮汗如雨。
被打制好的刀劍、長矛,一捆捆、一堆堆的碼放在一邊。
那景象,震的她說不出話。
雖知道,明月楓背後搞出的事不小,但聽說、與親眼所見,是兩種概念。
這無疑證明,他是貨真價實的反賊。
正忙活的衆人看到明月楓,紛紛停下手中活,半跪,異口同聲道:“将軍!”
他點點頭:“都起來吧。”
他們再說了些什麽,她沒注意。
看他們剛才,對明月楓的行禮,她能确定一件事,這些人不是普通百姓,他們是,十足的軍人。
他竟在這裏,都能隐藏着兵力。
他背後,到底有多少軍隊?
白玉還在發呆神游,他手指,在她眼前晃晃:“想什麽呢?”
瞬間回神:“啊…沒什麽……”她笑笑。
“走,我帶你去看樣東西。”帶着她,朝另外一處山洞去。
這邊雖沒剛才那邊熱,但溫度也不低。
進到裏面看明白,這裏面,制造出的甲衣,也堆的滿滿的。
打仗時,這些甲衣,能最大的降低,将士傷亡。
行到一張石桌前。
為他們領路的那人,取過一個小小包裹:“将軍,這是按照你的要求趕制的,看看,合不合意。”
展開包裹,借牆壁上的蠟燭亮光,看清裏面東西,她一臉驚訝。
白奇為她弄來的,精鋼刀具,已經很稀有了;眼前這套,比精鋼更少有。
這套小刀,竟是烏精鋼制成的!
用烏精鋼制成的武器,那可是殺人不沾血。
“楓哥,你從哪弄來的烏精鋼?!”望着他,滿眼問。
“哦?玉兒認得這種鐵料?”
“你忘了,小奇的短匕,就是烏精鋼制成的。”
明月楓想起,白奇有一把從不離身的短匕,用的正是烏精鋼的料,難怪她會認得!
“別管我從哪弄來的,你可喜歡?”
她多話沒說,收起刀具,将那包裹,寶貝似的揣進懷中,行動證明了,她喜不喜歡。
又随他,洞裏轉悠一陣,才出山洞。
洞內洞外,溫度明顯差異,夜風寒涼,她打寒顫。
被他再次攬着腰,飛身下山,又到山腳處。
發覺她冷,明月楓将她摟進懷裏,給她溫暖。
白玉還在為,剛才看到的景象,心潮彭拜。
窩在他懷裏,極安靜。
“怎麽了?”他問道。
伏在他懷中半天:“楓哥,真的會,打起來嗎?”
再将她摟緊點:“開戰只是個時間問題,現在就看我與皇上,誰能沉的住氣。”
要不是他答應過白玉,絕不主動挑起戰争,這仗,其實早就打起來了。
他的性子,天生就存着好戰,明明很厭煩打仗,卻又巴不得開戰。
白玉的出現,才讓他耐着性子,沉寂了這麽多年。
但照現在情況看,戰事一觸即發,他內心又開始悸動。
想沉寂,也沉寂不了了。
立在山腳下,她伏在他懷中。
明月楓像是與她聊天,輕輕對她訴說着。
這裏空曠無人,不怕有人,聽了他們談話去。
白玉越聽,心越驚!
不光西北隐藏軍隊,其它地方也有,只不過,西北以外的軍隊是很小一部分。
與他離別這五年,西北的軍隊又增擴。
将西北以外的,也算到裏面,明月楓手裏,竟有四十多萬人馬!
這是怎樣一個數字?
這麽多人,他居然能夠,将他們化整為零!
隐藏西北的四十萬人馬,一半是騎兵!
也就是說,他手裏,步兵、騎兵各二十萬。
當今皇上,恐怕也沒有,這麽龐大的騎兵軍隊吧,他竟然有!
剛才看到的,這樣兵工廠,不止這一處,其他地方還有好幾處。
他現在,既有兵馬,又有武器!
他哪來的錢,組建了這樣龐大的軍隊?
他說過,無幻宮做生意賺來的錢,組建這樣的軍隊,完全不夠。
寶藏到現在,都還沒找見,他怎麽做到的?
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白玉擡起頭滿眼疑惑,望着他眼睛。
明月楓看明白了,她眼中疑惑是什麽意思。
他輕輕摩挲她的臉:“小笨蛋,你聽過,哪裏還鬧過匪患嗎?”
聽清他話中意思,她雙眼圓睜。
随後“撲哧”笑出聲。
他竟然,去打劫強盜和土匪!
他竟然,為了組建軍隊,去明搶!
他竟然,比強盜還強盜、比土匪還土匪!
他曾經是說過:他不去打劫強盜,已經算仁慈了。
誰叫那些惡人,遇見比他們還惡的人,怪他們倒黴了。
相視笑,她又鑽進他懷中,開始咬耳朵。
“瘋哥哥,這麽多人要吃飯,你的軍饷,到現在還沒下落,如果真打起來,糧草能供的上嗎?”
他也在她耳邊,輕吐氣:
“我最擔心的,也是這問題,現在只有五張卷,剩餘那一張還沒着落,我也想過,憑着五張卷能否找到寶藏,我試過,根本不行,缺一張怎麽都弄不明白,寶藏的位置。”
往他懷裏繼續蹭:“無論怎樣,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最後一張……”
還沒說完,他摟她的手臂,收緊:“你再敢拿自己冒險,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擡頭:“你說過,我是你的福星,也許,剩餘的那張卷,還得我來幫你找。”
在他臉上落一吻:“我答應你,絕不拿自己冒險。”
目光相對中,他顯出笑:“記住你說的話,羊皮卷有沒有無所謂,你的瘋哥哥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你,懂嗎?”
“好,玉兒答應你!”她嬌笑。
月色下,山風吹起她頭發,他們相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