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叛軍頭目竟然是滕王爺! (1)
羅瑞雪手上拿着遺诏,終于明白為什麽太主這些年總是裝瘋賣傻的,突然從一個巾帼英雄變成了老眼昏花的老太太。
雖然這種東西可以一下子将滕燕賜捧上天去,但是若是處理不好。不禁是天下大亂,連拿着遺诏的人都會被扣上大帽子而殺頭。
羅瑞雪手有些打顫,将遺诏趕緊收好。用黃布包包上。小說裏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滕燕賜最後都沒有拿出來,還是壓根兒就沒有遺诏。
不管是怎麽樣,羅瑞雪都覺得這種東西,自然要最關鍵的時刻拿出來才行,迅雷不及掩耳,否則就沒有效果了,還會讓有心之人利用。
羅瑞雪将東西收拾好,放在行禮裏面兒,這才松了口氣。
因着羅瑞雪身上有遺诏,太主也不久留她,第二天下午。羅瑞雪就返京去了。
臨行的時候,太主還拉着羅瑞雪的手,輕聲的說道:“丫頭,這個東西千萬不要輕用,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千萬小心,千萬小心啊……”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太主,您放心好了。”
太主笑着拍了拍羅瑞雪的手背,說道:“你這丫頭心裏有杆秤的,老身從來都是放心的,行了,天色不早了,再不走來不及了,快上路罷。”
春禾和碧盞将腳蹬子鋪好,扶着羅瑞雪的胳膊,請羅瑞雪上車,羅瑞雪登上車,坐在馬車裏,看了看放在旁邊的包袱,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
因着羅瑞雪這兩日思慮極重,也是極為消耗元氣的,倚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很快就睡着了過去,雖然是睡覺,但是明顯知道自己在做夢,就是怎麽也醒不來。
羅瑞雪夢見自己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四周只有不高的山丘,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殘垣斷戟,還有鮮血……
羅瑞雪的只覺胸口一陣翻湧,胃裏一陣惡心,看着地上的鮮血,鼻息裏甚至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整個人幾乎要吐出來,連忙捂着嘴巴幹嘔兩聲。
緊跟着羅瑞雪就聽見了馬蹄的聲音,很快兩隊人馬迎頭接上,羅瑞雪放眼望去,只見一隊人馬中有大筒他們,為首的将軍騎在馬上,整個人英氣逼人,穿着一身銀白色的铠甲,手執長槍,那人雖然背對着羅瑞雪,但是羅瑞雪隐隐的覺得他就是滕燕賜無疑了……
而敵對的一隊人馬中,為首的坐在馬上,沒有穿铠甲,而是一身長袖婀娜,竟然是個女子,而且這容貌,竟然是雨霖兒無疑!
羅瑞雪睜大眼睛,心想着雨霖兒不是死了嗎,頂替吳國公主的罪名,被拉出去砍頭了,是自己親眼看見的。
雨霖兒坐在馬上,一雙秀目盯着滕燕賜,笑的嬌柔,說道:“滕王爺,咱們久違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妾身罷?妾身是想念王爺,茶不思飯不想吶!滕王爺更沒想到妾身投靠了趙國罷?”
滕燕賜沒有說話,雨霖兒又“咯咯”嬌笑,說道:“王爺,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趙國和吳國已經結盟,兩國開戰不過是個幌子,就是要引王爺入陣,如今我為刀俎,王爺是魚肉,還不準備投降嗎?只要王爺投誠,我皇不但會饒過王爺,還會為王爺加官進爵……還有,妾身……也願意一輩子伺候王爺,這豈不是大好?”
雨霖兒說着,臉上羞紅,露出女兒家的媚态,頻頻給滕燕賜抛媚眼兒。
而滕燕賜卻不為所動,雨霖兒冷笑着說道:“滕燕賜,你還在執迷不悟嗎!羅瑞雪那個賤女人有什麽好?!我告訴你,羅瑞雪一直在騙你,她根本不是瞎子,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你一直被她騙了,她對你定然另有所圖!別忘了,羅瑞雪是羅丞相的女兒,你們滕王府和丞相府一向不和!很顯然羅瑞雪是丞相府派過來的探子!只有你!只有你滕燕賜,把羅瑞雪那個破爛貨,賤女人當成寶貝!憑什麽!我雨霖兒哪一點兒不如她!無論是姿色,還是身段兒,我都比她強一百倍!我還會武功,熟讀兵法,可以助你上陣殺敵,而羅瑞雪呢,不過是一個嫁過兩次的破爛貨!”
羅瑞雪一驚,聽着雨霖兒的話,心中突突直跳,她沒想到雨霖兒竟然沒死,而且還把自己眼睛的事情和滕燕賜說了,但是自己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是個探子。
滕燕賜還是沒有說話,似乎就像沒聽見一樣兒。
雨霖兒終于怒不可遏的舉起手來,說道:“滕燕賜!你不要不見棺材不落淚!這是我皇最後一次找你投誠!若是不投誠,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說着,忽然将手一放,敵軍從四面八方湧來,如潮水一般快速沖燕**隊沖去。
羅瑞雪只見塵沙漫天,只聽殺聲嘶啞,很快兩軍就已經兵刃相接,滕燕賜的部隊雖然被團團圍住,但是士兵全是骁勇善戰的精銳,足以以一當百,很快就要突出重圍。
羅瑞雪鼻息間聞着更加濃重的血腥味,聽着士兵們的慘叫聲,強忍着嘔吐的感覺,目光緊緊盯着滕燕賜策馬疾奔。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有人大喊“有叛徒!有叛徒!有人叛變了!”
緊跟着是雨霖兒的狂笑聲音,說道:“滕燕賜,再執迷不悟,別怪我了!”
羅瑞雪眸子突然一縮,只見一只冷箭帶着破風之聲直沖滕燕賜。
羅瑞雪大喊道:“王爺!小心!”
只聽“嗤”的一聲,冷箭一下子射中滕燕賜心口,馬匹嘶鳴一聲,滕燕賜身子一晃,竟然從戰馬上栽了下去……
“啊……”
羅瑞雪渾身一顫,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滾着汗珠兒,一直淌下來将頭發都浸濕了。
春禾和碧盞趕緊扶住少奶奶,碧盞說道:“少奶奶,您可醒了,這都三天了,少奶奶您足足昏迷了三天!”
羅瑞雪有些失神,看了看四周,這布置明顯是自己的卧房,她明明記得自己睡在馬車裏,沒想到已經回了滕王府來。
春禾說道:“少奶奶,您怎麽樣了,你這幾天一直在發熱,都燙手,一邊昏睡還一邊說胡話,嘴裏叫着王爺,少奶奶怕是思念王爺了罷?”
羅瑞雪不禁想起方才的夢來,那樣的真實,而且細節都一點兒不漏,越想越覺得心慌,一點兒也不覺得是一場夢。
羅瑞雪頓時覺得坐不住了,想要下床來。
春禾和碧盞趕緊扶住她,羅瑞雪剛一站起來,就聽見“叮”的一聲脆響,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啪嚓”一聲摔斷了。
羅瑞雪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老頭兒留給自己的玉佩碎了,不禁心中一顫。
碧盞蹲下來趕緊撿起來,說道:“咦,好奇怪啊,少奶奶身上怎麽帶着玉佩?”
春禾也奇怪的說道:“是啊,這個玉佩,明明在伺候少奶奶躺下之前,奴婢已經解下來放在桌上了啊?”
玉佩斷做了兩截,看起來黯淡無光。
碧盞拿着玉佩,說道:“奴婢記得這是少奶奶随身的物件兒,老話兒說這些東西碎了可不好,奴婢找人去接一下罷,興許能接好也說不定呢。”
羅瑞雪卻将玉佩拿過來,說道:“不必了。”
羅瑞雪心中不安,也不知道這個玉佩突然斷掉,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心裏突突直跳,生怕自己做的夢變成現實,那樣的話……
羅瑞雪使勁搖了搖頭,覺得這不可能,畢竟滕燕賜是小說的男主角,滕燕賜不可能就這樣在沙場上陣亡,若是就這麽輕易的死掉了,也不會是小說的男主角了。
羅瑞雪的發熱退掉了,但是渾身還是沒勁兒,羅瑞雪卻沒心情再躺下來靜養,而是去了滕王府的佛龛,對着佛像靜坐下來,但是也不知道為何,心裏總是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
一直到了晚膳的時間,春禾和碧盞進來,碧盞說道:“少奶奶,傳膳嗎?”
羅瑞雪說道:“老夫人那邊傳了麽?”
春禾說道:“少奶奶,老夫人進宮去了,現在還沒回來,恐怕晚膳要在宮裏用了罷。”
羅瑞雪奇怪道:“進宮去了?”
春禾點頭說道:“是啊少奶奶,一大早就進宮去了,說是太後覺着孤單,請老夫人過去喝茶,也能說說話兒。一大早就請進宮去了,現如今還沒回來呢。”
羅瑞雪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總覺得隐隐的不。
紀氏在府中,因為大病剛好,紀氏沒有傳膳,只是跑過來看了羅瑞雪一圈兒,讓羅瑞雪好好休養,就會自己的院子去了。
羅瑞雪實在很疲憊,沒有心情用晚膳,多少吃了一些,畢竟自己現在是懷孕的人,而且還沒有到三個月,胎兒明顯不穩定,若是營養不夠也不行。
羅瑞雪強忍着想吐的感覺,吃了一些比較營養的,就再也吃不下了。
春禾和碧盞吩咐了小丫頭将剩下的飯菜都端出去,然後端來了安胎的藥,給羅瑞雪喝。
羅瑞雪喝下了,春禾說道:“少奶奶的臉色不大好,恐怕是大病初愈,元氣還沒有恢複,少奶奶還是躺下來歇息罷。”
羅瑞雪點點頭,春禾和碧盞就過去伺候着羅瑞雪躺下來,給她蓋上錦被,然後兩個小丫頭将燈燭熄滅了,就都悄悄的去外間兒上夜去了。
羅瑞雪昏昏沉沉的躺着,手裏攥着那個摔斷的玉佩,輕輕的摩挲着玉佩的斷口,心中還是隐隐的揪着,也不知道為什麽。
羅瑞雪躺了好久,這才睡着了過去,這次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夢,就聽見外面有大喊大叫的聲音。
羅瑞雪被吵得不輕,撐起身來,喚道:“春禾,碧盞,外面怎麽了?”
春禾和碧盞趕緊沖進來,說道:“少奶奶,是邊關來了邸報,往夫人的院子去了。”
羅瑞雪一驚,趕緊下了床榻,說道:“快給我更衣,咱們也去夫人的院兒。”
兩個小丫頭手腳利索,很快就給羅瑞雪穿好了衣裳,扶着羅瑞雪往夫人的院子跑去。
衆人進了紀氏的房間,只見紀氏癱坐在椅子上,雙眼失神,看見羅瑞雪跑進來,就沖過去抓住羅瑞雪的手,大哭道:“瑞雪!瑞雪啊……”
羅瑞雪心中“咯噔”一聲,也緊緊攥着紀氏的手,喉嚨快速的滾動兩下,嘴唇顫抖了兩下,說道:“母親,發生了什麽事兒?”
紀氏更是嚎哭不止,最後幹脆死死摟着羅瑞雪,哭道:“瑞雪啊,我苦命的兒!賜兒他……邊關來了邸報,說燕軍有叛徒!賜兒中了埋伏,身中冷箭,被河水沖走了!河水的下游可是趙軍的大營!若是中箭不死,也定然會被趙軍俘虜的!”
羅瑞雪只覺腦子裏“哄”的一聲,整個人搖搖欲墜,竟是眼前一黑,短暫的一刻失去了意識。
“瑞雪啊!”
“少奶奶!”
“啊少奶奶!”
房間裏一時間混亂了起來,紀氏和丫頭們趕緊扶住就要癱倒的羅瑞雪,扶着羅瑞雪坐在椅子上,紀氏着急的喊道:“快找大夫來!”
丫頭跑出去找大夫,紀氏又哭着攥住羅瑞雪的手,說道:“瑞雪,你不能有事兒啊,你還懷着滕家的骨肉,如今賜兒……如今賜兒……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等我死了,我怎麽有臉去見滕家的列祖列宗啊!”
羅瑞雪眼前一陣陣發黑,耳朵裏“嗡嗡”的,靠在椅背上,急促的喘着氣,似乎随時要昏厥過去一般,腦子裏只剩下方才紀氏的話,燕軍出現了叛軍,滕王爺身重冷箭,這一幕幕的都和自己的夢境吻合了……
羅瑞雪只覺胸口發堵,腹中一陣陣劇痛,額頭上頓時滾下豆大的汗珠兒來。
“瑞雪!你怎了!嘴唇都紫了,瑞雪你不能有事啊!”
紀氏在旁邊驚恐的大喊着,大夫很快就沖進來了,給羅瑞雪把了脈,說道:“夫人不好了,少奶奶動了胎氣。”
滕王府頓時一陣慌亂,仿佛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大夫手忙腳亂的給羅瑞雪穩住胎兒,等一切都踏實下來,竟然已經天亮了。
紀氏一直守着羅瑞雪,看着羅瑞雪蒼白的臉色,又怕打擾她休息,只好一個人捂着嘴偷偷的哭,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噼裏啪啦的往下掉,都把袖口給哭濕了。
紀氏只有滕燕賜這麽一個兒子,而滕燕賜又只有羅瑞雪這麽一個夫人,如今兒子戰死沙場,兒媳婦又胎兒不穩,紀氏又從來都是個軟性子的人,也只剩下哭了。
羅瑞雪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來,紀氏趕緊抹了眼淚,抓住羅瑞雪的手,說道:“瑞雪,你可醒來了!真真兒是吓死娘了!瑞雪,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兒的!”
羅瑞雪醒來之後,入眼看到的就是紀氏哭花的一張臉,聽着紀氏的話,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并不是一場夢,羅瑞雪一顆心就像沉到了水底,冰涼冰涼的。
羅瑞雪看見紀氏哭的樣子,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母親別哭了,瑞雪自然會好好的……再者說了,王爺只是中了冷箭,又不一定真的……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這麽輕易的就吃了敗仗的。”
紀氏連連點頭,嗓子裏卻像噎住了,只能發出深深的抽噎聲兒。
羅瑞雪坐起身來,說道:“母親,這個時候并不是哭的時候……如今滕王爺身中冷箭,軍隊中又出了叛軍,打敗仗按律當斬,朝中有有太多人把滕王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恐怕有人會利用這次的事情添油加醋,彈劾滕王爺。”
紀氏趕緊擦了擦眼淚,說道:“對!對!瑞雪你說的對!這可怎麽辦?老夫人她……她還沒有出宮!昨兒個一早就被太後接進宮去了,如今……”
羅瑞雪心中越來越不安,說道:“太後這個時候把老夫人接進宮去,恐怕并不簡簡單單是喝茶,太後從來不會找滕王府的人喝茶,突然找老婦人進宮,可能另有其事。”
紀氏已經,說道:“這……瑞雪,你說會不會是……會不會是皇上和太後提前接到了邸報,然後将老夫人接進宮去,說是喝茶,其實是軟禁!”
羅瑞雪也是這樣想的,軍中邸報一般都先送到宮中,然後才會過來,這樣一算,恐怕燕明铎和太後已經知道了滕燕賜中冷箭的事情,這樣一來……
即便紀氏不懂朝中的這些事情,但是羅瑞雪也是明白的,燕明铎恨滕燕賜入骨,就算燕軍這次打了敗仗,出現了叛徒,然而燕明铎說不定會興奮的,畢竟若不是有叛徒,滕燕賜又怎麽會中冷箭墜入河中?又怎麽除掉他的心頭大患?恐怕這個時候,燕明铎高興的都要瘋了!
羅瑞雪思慮沉了沉,說道:“母親,我要去一趟丞相府。”
紀氏說道:“對對,還有親家,幸好這個時候還有親家,快請羅丞相幫幫忙罷!”
羅瑞雪喚來春禾和碧盞,給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後叫下人套馬車,很快就準備妥當,準備起身去丞相府了。
羅瑞雪急匆匆的進了丞相府,老丞相正坐在正堂中,知道她要過來,見到羅瑞雪馬上迎上去。
羅瑞雪剛說了一句“爹爹”。
羅城鄉已經拉着她坐下來,說道:“瑞雪,這次的事情太大了。”
羅瑞雪深情有些暗淡,說道:“女兒已經聽說了邸報的事情,滕王爺中了冷箭,被河水沖走,現在下落不明。”
羅丞相搖頭,嘆氣的說道:“若是只有這些,那還有希望,下落不明,總比當場斃命要好得多……但是現在……”
羅瑞雪心頭一驚,說道:“爹爹可是收到了什麽其他的邸報?”
羅丞相是朝中一品大員,身居丞相要職,什麽邸報來了,羅丞相必然都會知曉的。
只聽羅丞相說道:“這次大事不好了!瑞雪你可記得上次來咱們家中的大筒那行人?你說是筒山的土匪,曾經是吳國的戰将,後來出走之後落草為寇,被滕王爺賞識,帶回了府邸的。”
羅瑞雪點頭,說道:“是,女兒記得。”
羅丞相說道:“邊關送來的邸報,說叛徒正是筒山的土匪,是滕王爺的滕家軍!如此一來,就變成了滕燕賜一個人的罪過,滕王爺的手下叛變,引起燕軍大敗,陣前失威,軍心不穩,若是滕燕賜有幸活着回來,也是殺頭的大罪!還不止如此,這個罪名,可是要牽連九族的!”
羅瑞雪心頭一顫,說道:“不可能是大筒他們叛變!”
羅丞相搖手說道:“罷了罷了!這些多說無益,滕燕賜中冷箭下落不明,筒山那幫兵馬似乎是一個沒有生還,現在是死無對證,只憑邸報空口白牙!再多說也無益了!”
羅瑞雪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了,顯然是燕明铎知道滕燕賜下落不明,筒山的兄弟們又全都殉國,所以想出了這種毒計。
大筒他們本身就是吳國落草為寇的戰将,若說他們叛變,是最為合理的,也可以讓人信服,眼下的情況是,燕明铎覺得滕燕賜若是死了最好,若是不幸活着回來,也可以順理成章的抓他下獄,不僅如此,還可以将滕王府整個下獄!
羅丞相說道:“如今滕王府氣數已盡,為父就是想幫忙,也不知道從何入手。瑞雪……你還是搬回來住罷,不是為父落井下石,但是如今你懷有身孕,也算是滕王府最後一點兒血脈,若是滕王府真的被族,你不在府中,也好給滕燕賜留下血脈。”
羅瑞雪咬了咬牙,聲音很平穩,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笑道:“父親不要擔心,瑞雪很好,只不過滕王爺如今下落不明,如是真的有幸回府,府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連女兒這個少奶奶也不當家了,滕王爺定然心中不舒服的……”
羅瑞雪說着,站起身來,說道:“父親,女兒先回去了。”
羅丞相看着羅瑞雪态度決然,不禁也站起身來,說道:“瑞雪,你這是何苦?”
羅瑞雪突然站定了,說道:“父親,若是有保命的機會,瑞雪還是想請您幫忙。”
羅丞相拍了拍羅瑞雪的肩膀,說道:“你是我女兒,如今整個丞相府裏,也就剩下咱們父女兩個人了,走的走,遣的遣,為父若不幫你,還能去幫誰呢?”
羅瑞雪笑了笑,說道:“那就先謝過爹爹了。”
羅丞相望着羅瑞雪被丫頭扶着,慢慢走出去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羅瑞雪剛回了府,就看見府門前堆着一堆的馬車,似乎府上來了許多人。臺序廳巴。
春禾和碧盞扶着羅瑞雪下了車,很快就有小厮迎上來,說道:“少奶奶,大事兒不好了!族裏來了許多人,都是找上門來,落井下石,要和滕王府脫離關系的,還找了族裏的元老兒來,正在前廳和夫人吵鬧呢,如今老夫人不在府上,夫人又是面子軟,耳根子軟的人,已經被罵哭了!少奶奶您快去主持大局罷!”
羅瑞雪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疲憊的表情,說道:“扶我進去看看。”
大堂上亂的厲害,紀氏一向性子最軟,又拉不下臉來,總是被人欺負,這些年有老夫人和滕王爺主家,紀氏又變成了滕王爺的母親,這才有許多人巴結着,沒人敢再欺負。
如今滿京城的人都聽說了滕王爺的事情,又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風頭,說叛變的人正是滕家軍,這可是要滅族的事情!
族裏的人這些年往來也不密切,多半也就是管滕王府借錢來的,如今一聽要滅族,衆人一合計,就帶着族裏的元老,跑上了滕王府的大門,趕緊脫離幹系,不然就等着被殺頭了!
羅瑞雪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紀氏沒有坐着,反而是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滕王府大堂上手的兩個位置上,左右兩溜給六把大椅,兩把大椅并着一個茶桌,一個大堂足足十四把大椅,全都坐滿了。
羅瑞雪打眼望過去,什麽雞鳴狗盜都跑過來滕王府撒野了,連滕二爺也來了。
滕二爺此時正在罵紀氏,罵的那叫一個過瘾,說道:“都是你這種女人才生的出滕燕賜這樣叛國的人!我們滕家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子孫!我呸,我怎麽會有這樣的侄子!當真是不要臉至極!如今趁着族裏的人都在,咱們就把話兒說開了罷!今日大家夥兒來這裏,不怕滕王府這惡心的地皮髒了腳,就是為了要和你們滕王府脫力幹系的!像你們這種人,根本不配姓滕!正好大家都在這裏,就把他們逐出滕家!”
紀氏被罵的捂着臉在哭,都不知道怎麽回嘴了,突然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分家的時候也是這樣,叔叔伯伯們叫嚣着讓滕燕賜滾出去,休想分到一分錢。
羅瑞雪施施然的走進去,她一走進去,衆多雙眼目就定在羅瑞雪的身上。
滕二爺上次沒有玩到羅瑞雪,反而發現了自己老婆和女婿的醜事兒,當即怒不可遏,把自己老婆休了,如今他上滕王府,也有一個私心,那就是滕燕賜都死了,羅瑞雪成了**,而且還是罪婦,一沒權二沒勢,自然要抓過來好好的玩弄一番!聽說羅瑞雪懷了滕燕賜的種,滕二爺竟然去勾欄院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什麽黃段子沒見過,據說這個懷孕的女人更有味道,滕二爺搓着手心,幾乎躍躍欲試。
滕二爺一雙眼珠子盯着羅瑞雪滴溜溜的轉,越看越覺得有風韻,羅瑞雪的樣貌似乎比上次見的時候要妩媚的多了,兩頰有些微微的失去血色,透着一股羸弱的勁兒。
滕二爺嘿嘿的笑着,說道:“呦,這不是滕王府的少奶奶嗎?”
羅瑞雪就像沒聽到滕二爺的聲音,步子很穩,被春禾和碧盞扶着走進去,幽幽的說道:“不知道今兒個這麽熱鬧,各位叔叔伯伯都跑到滕王府來,是做什麽的?”
衆人一聽,立刻叫嚣着說道:“我們是來把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叛國賊逐出滕家的!”
羅瑞雪幽幽一笑,說道:“哦?把我們逐出滕家?真是有些可笑,也不知道這位是叔叔還是伯伯,您怎麽想到這麽一個笑話兒的,如今的滕家家主是滕王爺,我只聽說過家主将別人逐出族的,沒聽說一群族人要将家主族出的。”
她這樣一說,衆人竟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一個人指着羅瑞雪說道:“你這個蕩婦有什麽臉在這裏跟我們說話!你本身是滕翰哲的媳婦,卻不知廉恥的攀上滕燕賜,你果然是個掃把星,滕翰哲被你害的逐出了族,現在滕燕賜也被你害的變成了叛國賊!你這個蕩婦!該當沉淌!我看你就是禍水轉世,活活燒死才是!”
有人喊出來,其他人也仗着人多,開始起哄,喊道:“燒死!燒死!把羅瑞雪燒死!”
紀氏一聽,立刻急的不行。
羅瑞雪卻巋然不動,笑眯眯的說道:“哦?沉淌?燒死?各位叔叔伯伯上門來管滕王府借錢的時候,怎麽不說這種話兒?如今滕王府大難當前,你們就全都跑過來落井下石?姓滕?我真是為你們這群姓滕的人臉紅!憑良心摸摸你們的老臉,一個個不覺得害臊麽!別是風大,閃了你們的舌頭!”
羅瑞雪說話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從沒見過刻薄過誰,這些人還以為羅瑞雪也是紀氏這種一罵就哭的人,畢竟女子都臉皮薄,哪想到羅瑞雪竟然這麽厲害,不止不哭不鬧,而且說出來的話立刻讓他們一個個老臉發燙。
羅瑞雪冷笑一聲,說道:“好啊,如今你們找上門來,要把我們逐出滕家,正好兒了,這個滕家烏煙瘴氣,去了比留着強,不過也要算一算總賬,你們這些叔叔伯伯管滕王府借了多少銀錢,一個子兒都別想賴,現在就一個個拿出來還上,若是還不上,就扭送官服游街,讓滿京城的人看看,什麽是滕家人。”
“你!”
衆人喊道:“你別欺人太甚!”
“是啊是啊,你一個小娘們兒,別欺人太甚!”
“就是,不就是錢嗎!”
羅瑞雪揮了揮手,笑道:“對,不就是錢嗎?滕王府錢多,就是喜歡用錢喂狗,如今狗養大了,想咬人了,自然要讓狗把吃的都吐出來……春禾,碧盞,去庫房拿賬本兒來,今兒個大家來的?全,那就一條一條算清楚了。”
“是,少奶奶!”
春禾和碧盞應了一聲,立刻回身出了大堂,去把賬本拿了過來。
衆人一見,賬本真的拿來了,羅瑞雪做賬目很詳細,一條條,年月日時間,借走了多少錢,還有畫押的,想賴賬都不行了。
羅瑞雪笑道:“身上有錢的就現在還上,沒錢的扣下,遣下人回府拿錢來贖人,家中沒錢的直接扭送官府。”
“你!”
“羅瑞雪你這個毒婦!”
“我從沒見過你這麽歹毒的女人!”
羅瑞雪幽幽一笑,說道:“我也從來沒加過你們這麽不要臉子的叔叔伯伯。”
衆人又被羅瑞雪噎住了,但是賬本上有畫押,也不好低賴,族中的人很少有不管滕王府借錢的,頓時臉上都青青紫紫的。
但是這群人為了不被連累,只好硬着頭皮還錢,然後叫嚣着和滕王府脫離幹系。
這樣一衆事情鬧下來,竟然已經到了晚上,滕家的人都還上了錢,然後有族中元老見證着,滕王府終于和滕家脫離的幹系。
羅瑞雪目送着這群敗類離開,眼中盡是冷意。
紀氏走到羅瑞雪身邊兒,說道:“瑞雪,都是娘不好,娘無能,讓她們這樣說你!”
羅瑞雪笑道:“這有什麽的,如今他們狗眼看人低,就随他們去罷,難不成咱們滕王府還在乎這幾個狼心狗肺的親戚不成了?”
正說話間,只見滕二爺又折返回來了,笑眯眯的看着羅瑞雪,搓着手心兒,笑道:“哎呦瑞雪啊!”
春禾和碧盞瞪着滕二爺,讓他離羅瑞雪遠一點兒,碧盞喝道:“你還滾回來做什麽?”
滕二爺瞪了兩個小丫頭一眼,色眯眯的盯着羅瑞雪,說道:“瑞雪呦,現在滕王府已經脫離了滕家,你就不是我侄媳婦兒了,你現在是個**,又有身孕,可憐見的,幸而我這個滕二爺只有一個優點,就是看不得別人受苦……尤其是像瑞雪你這個樣兒的小美人兒,啊哈哈哈,來來瑞雪,跟着二爺回府去,吃香的喝辣的,總比好過跟着滕王府,等着被殺頭治罪的強!啊!哎呦……”
滕二爺剛說完,只覺臉上一陣燒燙,羅瑞雪二話沒說,直接端起杯子,将被子裏的熱茶盡數潑在滕二爺的臉上。
茶杯裏的水是燙的,滕二爺被澆了一個正着,而且臉上還挂着茶葉片兒,極其的狼狽。
滕二爺嘴裏叫嚷着:“哎呦喂!好疼啊!好燙!好燙!羅瑞雪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了你!讓你當着你婆婆的面子,光着身子,在老爺胯下面**!”
“你!你這個……”
紀氏聽了滕二爺肮髒的話,氣的渾身打顫,指着滕二爺的手都打顫,氣的說不出話來,幾乎要昏厥過去。
羅瑞雪臉上發寒,涼飕飕的冷笑一聲,說道:“滕二爺您想差了罷,我再是不濟,也終究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你想落井下石,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憑你也配?”
滕二爺被噎得差點死過去,臉上頓時都青了,瞪着眼睛看着羅瑞雪,說道:“你行!你行!咱們走着瞧!我呸!”
滕二爺說着,啐了一聲就大步往外跑,生怕羅瑞雪真的讓羅丞相抓了自己,那就慘了。
等衆人都散了,羅瑞雪也有些精疲力盡,回屋子裏睡下了,第二日起來,老夫人還是沒有回府。
宮裏頭也沒有任何動靜,一直到了第六日,燕明铎也沒有急着治罪滕燕賜,但是也沒有放老夫人出來。
羅瑞雪終于坐不住了。
紀氏焦急的看着羅瑞雪,說道:“瑞雪,你真的要進宮去嗎?”
羅瑞雪點頭說道:“是啊母親,奶奶在宮中已經第六天了,不知道情況怎麽樣,瑞雪實在沉不住氣了,進宮去打聽打聽。”
紀氏抓着羅瑞雪的手,似乎不想讓她走,說道:“可是……瑞雪,萬一你也被皇上和太後扣在宮裏了怎麽辦!”
羅瑞雪說道:“母親,我先去找長公主打聽一下,若是勢頭不對,我立刻出宮便是,決計不會冒險。”
紀氏說道:“對對,千萬別冒險,你知道的,你現在有身孕,千萬別冒險。”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母親,我該走了,您放心呆在府上。”
羅瑞雪說罷了,就登上車去。
她們的車馬剛一進宮,就被人截住了,為首一個太監,笑眯眯的說道:“滕王妃,請罷,皇上等您好幾日了,王妃總算是進宮來了。”
羅瑞雪心裏“咯噔”一聲,那太監吩咐着擡來了一頂轎子,請羅瑞雪坐進去,但是不讓春禾和碧盞跟着,全都扣留在公車署。
羅瑞雪坐在轎子裏,心裏不踏實,轎子沒走多遠,很快就停下了。
轎子竟然停在了燕明铎的寝宮前面兒。
羅瑞雪下了轎子,太監引着羅瑞雪往裏走,果然就見到燕明铎坐在龍椅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