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趕到醫院的時候, 盛博淞已經守在了馮梓懿的床邊, 正捧着一本《百年孤獨》看得津津有味。
趙麒的病房就在隔壁,重新換上病號服躺在床上, 好像從來不曾出去過。
随手把包放在旁邊,姜舒走近看了眼睡夢中的馮梓懿,眼皮抖動了兩下卻沒有要睜開的跡象。
光是這麽看,也看不出他這是怎麽了,從頭到腳也沒受傷, 也不像是食物中毒, 就這麽安靜地睡着,一動不動。
姜舒:“這是怎麽回事?”
合上書, 從椅子上站起來時, 盛博淞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姜舒的腰:“醫生說他疲勞過度,需要好好靜養。”
盛博淞是第一個發現馮梓懿暈倒的人。
昨天早上,盛博淞去給他送早飯,推開卧室的門,就看到他仰躺在一摞書上不省人事,昏迷前,手裏還攥着一根筆。
送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說他是疲勞過度,加上睡眠不足、營養不足才會暈過去。
樊子晴昨天白天有專訪,晚上又要參加《皎皎河漢女》的粉絲宣傳會,所以只來看了他一眼就匆匆離去。
今天也是,說好了等上午回家後和盛博淞一道來醫院, 結果忙到現在也不見人影。
“沒事就好,”姜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他怎麽樣了,這傻狍子,真是想學習想瘋了。”
能怎麽辦呢?為了和樊子晴在一起,自然要快一點達成家裏人對自己的要求。
盛博淞:“你在劇組怎麽樣?這幾天吃得還好嗎?”
湊近了些,她身上好像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是男士的古龍水味,還是大衛杜夫的。
姜舒不喜歡香水的味道,尤其是古龍水的香味,她的身上怎麽會……
下意識地皺了下眉,低頭時,她敞開的包裏那一張夾在側袋裏的照片露出了半截,後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個名字:步柏。
“步柏也在劇組嗎?”盛博淞小聲地問了一句。
姜舒點點頭,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生怕吵到馮梓懿休息:“對,《釵頭鳳》的男主角,臨來前,我特地找他要了一張簽名照,準備……”
簽名照?
你都沒我的簽名照啊喂。
不用想了,那古龍水的味道也一定是步柏身上的。
盛博淞心裏不高興,卻也不開口,就這麽憋在心裏。
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就看到盛博淞的嘴角越垂越低,眼睛一直盯着挂在椅背上的包。
幾天沒見,盛博淞吃醋的本事見長啊。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先吃起醋來了。
姜舒就是喜歡看他吃醋,雖然今天這醋吃錯了人,但看他醋海翻波的小表情心裏也莫名地高興。
着急忙慌地趕到病房,樊子晴盡量克制着喘粗氣的聲音。一路跑來,額前的劉海都被吹到了兩邊,說話的聲音也很幹:“怎麽樣,馮梓懿今天怎麽樣了?”
姜舒替她整理着淩亂的頭發,問:“我記得你最近沒什麽工作,這是上哪去了?”
“尹珂那有點事,我去幫幫她,”樊子晴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怎麽樣?馮梓懿醒了嗎?”
盛博淞看着床上的馮梓懿,搖搖頭。
不過是疲勞過度,這都在醫院躺了快兩天了,怎麽還不醒?
姜舒剛才以為他是醒來後又睡了,敢情是一直從昨天睡到現在啊。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
手上沒有打吊針,身上也沒有連什麽儀器的線,怎麽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樊子晴彎腰看了看睡着的馮梓懿,臉色比昨天看他的時候好了很多,紅潤又有光澤,手指伸在他頸邊碰了一下,他上半身都跟着輕微一顫。
樊子晴:“怎麽會這樣?醫生不是說他只是疲勞過度嗎?這也該醒了吧。”
盛博淞撓撓頭,為難地說:“那個,醫生說只有你能夠叫醒他。”
樊子晴:???
盛博淞是真的不會撒謊,那句話堵在嗓子眼,緊張地後背滿是出的冷汗。
樊子晴不可思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
盛博淞摸了摸鼻子,目光挪到馮梓懿身上時勉強減少了些緊張,“嗯,醫生說需要一個真愛之吻才能讓他醒過來。”
……
啥啥啥?真愛之吻?
躺在床上的是辛迪瑞拉嗎?
盛博淞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的擔心和緊張全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是馮梓懿讓盛博淞說的謊話。
樊子晴臉上的表情一下就陰郁下來,狠狠地瞪了眼閉着眼的馮梓懿,問:“真愛之吻?意思就是讓我吻他呗?說,是不是馮梓懿讓你這麽說的?”
馮·灰姑娘·梓懿:“不是我。”
???
床上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把樊子晴吓了一跳,扭頭看着他,還是和剛才一樣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真是想占便宜想瘋了。
早該想到馮梓懿不可能有什麽事的,就算是疲勞過度,憑他這麽強裝的身體也應該會很快恢複。
昏迷?信你個大頭鬼哦。
“子晴真愛之吻是吧?”姜舒彎腰一下捏住馮梓懿的大臉,用力扭了大半圈,“我看看我的手有沒有本事把你叫醒。”
馮梓懿:“疼疼疼!媽,我錯了,我,我錯了!”
馮梓懿的大臉被拽得老長,咧開的嘴連話都說不清楚。
別說裝睡了,被姜舒這麽一揪,恨不得從床上跳下來給她跪下求饒,才一會,眼睛裏就充盈了幾滴晶瑩的淚。
臉被姜舒揪得紅了一大塊,委屈地看着姜舒和樊子晴,絲毫沒了剛才裝睡時的平靜。
又狠狠地剜了盛博淞一眼,似是在埋怨他連謊都不會說。
???
盛博淞:你編出來這麽一個魔幻的借口,怪我咯?
馮梓懿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子晴馬上就要去劇組了,我這不是想着走之前能……”
之前他可是被樊子晴給占便宜了,事後還不認賬。
馮梓懿記仇得很,怎麽着也得讓樊子晴當衆承認,順便再讨一個吻作證。
偏偏他對這方面的事一竅不通,只能想到可以借着生病的機會渾水摸魚,卻沒想好該說什麽樣的話。
這下好了,便宜沒占到,反倒挨了姜舒的一掐。
自己這張英俊的臉啊,多半是要毀了……
“不要臉。”
樊子晴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床頭櫃上的書不輕不重地丢到他身上。
姜舒剛掐過他的大臉,對他的不滿減少了許多,“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來回跑了這麽一圈我都累了。”
盛博淞:“我送你。”
姜舒看了他一眼,反問:“你會開車嗎?”
盛博淞:……
不會開車還不能送你啊。
默默地從姜舒手裏接過她的包,盛博淞只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開車是不太可能了,但坐在副駕駛拎包還是可以的。
姜舒笑笑,趕緊疼愛地在他的頭上摩挲了兩下,“好啦,知道你也辛苦了,走吧,一起回去休息。”
樊子晴不情願地看了眼床上的馮梓懿,問:“那我呢?”
“當然是留下來照顧他,”姜舒沖她眨了下眼睛,不懷好意道,“他這不還在養病嗎?身邊離不開人。”
跟了自己這麽長時間,樊子晴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了。
樊子晴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就算再喜歡也不會當着別人的面說出口。
走吧,正好留給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機會。
等樊子晴去美國拍戲,他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面。
明昭和趙楠在隔壁的病房裏,好久沒見弟弟,難得晚上不用回劇組去,趙楠準備陪弟弟過一夜。
明天一早就有自己的戲,所以明昭也準備再呆一會就回劇組去。
住院樓的走廊裏,只有姜舒和盛博淞慢步走向拐角處的電梯。
兩個人中間空出了半個身位,姜舒踩着一雙高跟鞋健步如飛,好幾次盛博淞伸手要拉住她的手,都被她無意識地躲開。
姜舒走在前面,好幾次回頭看他,想說些什麽,但對上他眼睛的時候又咽了回去。
自從确定戀愛關系後,兩人很少有這麽單獨相處的機會,四目相對,真是滿心的話都沒辦法開口說。
姜舒:“你晚上吃了嗎?”
盛博淞:“嗯。”
姜舒:“吃了什麽?”
盛博淞:“趙麒說想吃點味道重的,我就給他做了大盤雞。”
姜舒:“好巧,我吃的也是雞。”
盛博淞:“嗯,真巧。”
姜舒嘗試着開口找話題,結果強行尬聊了兩句又讓氣氛變得比之前更安靜。
除了工作,姜舒基本很少跟別人交流,這一點她身邊的人都知道。
盛博淞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在姜舒面前總能找到話題。
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開車從醫院回到家,緩緩放下來的車庫門擋住了外面的路燈。
剛要解開安全帶,旁邊的盛博淞搶先一步按住了姜舒的手。
按下調節座椅的開關,剛才還直挺挺坐着的姜舒,倏地就平躺在座椅上。
姜舒:???
從副駕駛半彎着腰起來,盛博淞大半個身子都壓在姜舒身上。
盯着姜舒的眼,沉默了一路的小羊羔暴露了他兇殘的本性,眼神裏的嫉妒熊熊燃燒,笑容都變得陰森可怖:“你身上怎麽有別人的香水味?還裝了別人的簽名照。”
感受着他每一次呼吸中的醋味,車裏的溫度被這氣味不斷地熏高。
真是個善于僞裝的家夥!
那些人都被他人畜無害的小臉給騙了,要是讓他們見到他這麽吃醋成瘾,兇殘成性的樣子,才不會相信劉鴻給他打造的小奶狗人設。
“記得上次我說的嗎?”
盛博淞的笑變得更加邪惡,“既然這樣,你就不能怪我了。”
被他壓在身下,姜舒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感受他胸口的跳動,今晚被他撕碎……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壓在姜舒身上的重量減輕了不少,右手撐在她的耳邊,身體幾乎是懸在半空。
“唔!”
盛博淞的吻比上次的還要霸道,又軟又滑的舌頭大肆攫取着她口中的味道。
幾天沒有嘗過肉味的餓狼,加重了每一次喘息的力道,輕輕地咬噬着她的唇,分明被齒咬得生痛,下一秒覆上來的唇卻又成了熄滅怒火的甘霖。
是懲罰,是嫉妒,也是對她的喜歡。
不止是要懲罰她身上的香水味,還是要彌補這幾天的相思之苦。
愛上一片草原,偏偏家裏除了盛博淞外還有其他小馬崽等着她喂,想想也是心累。
姜舒緩緩睜開眼睛,抿着被他咬了好幾次的唇,小聲地解釋:“那張簽名照,其實是我幫子晴要的,他當時剛吃完飯換衣服,噴香水的時候沾在我身上了。”
知道步柏在劇組的時候,樊子晴特地找了她,步柏可是實力派演員,沒有機會跟他合作,有一張簽名照也是好的。
天知道,會被盛博淞誤會。
稍微坐直了些身子,姜舒同樣沒想到,以為只是在他心裏點個小火苗燎一下,最後竟然變成了熊熊大火,差點把自己燒暈。
盛博淞尴尬地眨眨眼,剛才那樣昏天黑地都沒有反應,現在的臉倒是泛起了兩片紅暈。
盛博淞:“所以……”
姜舒接上了他的話:“所以是你想多了。”
緩慢地轉過頭,就算是吃錯了醋,盛博淞還是奶兇奶兇地盯着她:“但你在醫院說我不會開車,沖這句話,我也要狠狠地懲罰你。”
姜舒:“你确實不會啊,我沒說錯吧。”
挑了下眉毛,盛博淞擡起手解開了領口的第一顆扣子,低沉的語氣充滿了勾人的魔力:“是嗎?你确定?”
姜舒:???
放我下車!這不是去春天花花幼兒園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