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兵臨城下! (1)

燕明铎掐住羅瑞雪的脖子,對着城下喝道:“滕燕賜!你竟然叛變!”

滕燕賜的目光死死盯住羅瑞雪,眯着眼睛,渾身散發着寒意。冷聲說道:“皇上若不設計陷害忠臣,若不抓滕某家人,滕某也不會想到有這樣一天。”

燕明铎冷喝一聲。說道:“滕燕賜!別說的那麽好聽!你就是佞臣。你是奸臣!你愧對先皇對你的信任!”

滕燕賜只是冷笑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盯着燕明铎,說道:“不管如何,如今兵臨城下,大燕八成的軍馬全在我的手上,本王就鬥膽給皇上一個時辰考慮,若是皇上再不放人,就休怪我不客氣。”

燕明铎氣的手直哆嗦,不禁死死掐住羅瑞雪得脖頸。

羅瑞雪感覺到一股窒息,直呼要暈過去,眼前一陣陣發黑。

燕明铎卻始終沒有下狠手,他不敢真的掐死了羅瑞雪。畢竟羅瑞雪是他最後的籌碼,若是羅瑞雪真的死了,恐怕滕燕賜就再也無所顧忌了,而自己的大好江山,豈不是要斷送給了滕燕賜這個狗賊!

燕明铎氣的不行。臉色發青,看着兵臨城下,士兵黑壓壓的站着。馬步兵,騎兵,精銳铠甲兵,排列有序,執戟而立,再看看自己的部隊,京城裏的九門兵馬還不足一萬人,護衛皇宮的禦林軍撐死了也就三千,加起來還不夠給滕燕賜的兵馬打牙祭的!

就在這個時候,太後的銮駕火急火燎的到了,太後被幾個宮女攙扶着,爬上城樓,往下一看,頓時臉色就蒼白了,抓着城牆的手指頭直打顫,說道:“這……這……”

太後腿一顫,險些坐在地上,宮女們趕緊扶住,太後卻把人甩開,抓着燕明铎的胳膊,說道:“皇兒,你可不能殺了羅瑞雪這個賤人!”

燕明铎本身就知道羅瑞雪殺不得,根本不需要太後多嘴,如今太後一說,燕明铎瞬間就覺得被打了臉,狠狠将羅瑞雪一甩,扔在地上。

“唔……”

羅瑞雪只覺得後腰磕得生疼,一股鑽心的疼痛蔓延着全身,尤其是腹部,疼得她眼前發黑,冷汗唰的留下來,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閉着眼睛狠狠喘着氣。

太後看見羅瑞雪這個樣子,特別的解氣,滕燕賜竟然為了這個賤女人,用三天的時間就從邊關日夜兼程的趕過來,而且還招了大燕八成的兵馬投誠,直逼京城,兵臨城下!

太後知道滕燕賜寵愛羅瑞雪,卻沒想到滕燕賜為了羅瑞雪可以造反,可以成為被人唾罵的佞臣。

太後心裏就猶如打翻了醋壇子,又是酸,又是恨,恨不得上去沖着羅瑞雪的肚子狠狠踢兩腳才解氣!

但是她不能這麽做,她還想要當太後,當大燕朝最尊貴的女人,自然不能讓滕燕賜造反,要保住自己兒子的地位。

太後拉住燕明铎,說道:“皇兒,快……快想想辦法……”

燕明铎目光狠毒,望着城下,說道:“還能有什麽辦法,除了京城的九門兵馬,還有朕的禦林軍,其他八成的兵馬已經被滕燕賜奪權,二成不投誠的兵馬也被滕燕賜扣留。”

太後雙手哆嗦着,嘴唇白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珠子一下就亮了,說道:“對了!皇兒,快去讓人把姜雪怡從冷宮裏放出來!對對,姜雪怡!皇兒,姜雪怡是滕燕賜的青梅竹馬,若不是羅瑞雪這個賤人,滕燕賜為姜雪怡癡情了這麽些年!若是讓姜雪怡去做說客,必定能讓滕燕賜退兵的!”

燕明铎目光瞬間狠辣起來,姜雪怡不知廉恥的**,如今已經滑了兩次胎,禦醫說姜雪怡再也不能懷孩子,燕明铎覺得她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就把姜雪怡扔到冷宮中,任由她自生自滅去了。

燕明铎覺得,姜雪怡再不知廉恥,那也是自己的女人,怎麽可以讓自己的女人去找滕燕賜說情,心中覺得憋屈不甘,但此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燕明铎說道:“太後也說了若是沒有遇見羅瑞雪,如今滕燕賜心裏全是羅瑞雪,姜雪怡去做說客管什麽用?”

太後說道:“皇兒,如今都兵臨城下了,還管那麽多做什麽!死馬當活馬醫罷!沒準兒滕燕賜是念舊情的人,讓姜雪怡去說說,姜雪怡不是會哭嗎,讓她去哭,男人都是心軟的,沒準兒滕燕賜就退兵了。”

太後說着,又道:“這事兒,哀家自己去一趟。”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走,下了城牆,上了銮駕,沖皇宮的冷宮去了。

姜雪怡住在冷宮裏,她沒辦法再懷孩子,宮女和太監也看不起她,畢竟一個給皇帝戴綠帽子,而且還不能生育的女人,怎麽可能東山再起,恐怕一輩子都要呆在冷宮裏,哪天皇帝想起了那頂綠帽子,沒準兒還要把姜雪怡拉出去砍頭才解恨。

因着這樣,冷宮裏非常蕭條,宮女和太監也非常怠慢,姜雪怡成天的飯食就是吃馊掉的,或者發黴的東西,餓得骨瘦如柴,兩頰凹陷,面上蠟黃蠟黃的,毫無血色。

太後進去的時候,就問道一股馊臭和發黴的味道,不禁用手捂着鼻子,禁了內殿,姜雪怡倚着窗子坐着,雙手放在窗臺上,窗臺上明顯有指甲的撓痕,似乎是長年累月撓出來的。

姜雪怡目光呆滞,臉上帶着淚痕,嘴裏喃喃的叨念着,仿佛神經質一般。

姜雪怡叨念着:“羅瑞雪……羅瑞雪……你這個賤女人……還我燕賜……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不得好死的賤女人……還我燕賜……燕賜是我的……羅瑞雪你這個賤女人……”

太後聽着她又笑又哭,神态雖然呆滞,但是說出來的話狠毒異常,不禁打了個顫。

太後身邊的宮女喝道:“見了太後,還不下跪?!”

姜雪怡這個時候才呆滞的轉過頭來,眼神中突然迸發出光芒,沖過來,撲倒在太後腳邊,扒着太後的衣服,說道:“太後,太後……您是來接雪怡出冷宮的嗎?太後,救救我……雪怡不想呆在這個地方……”

太後嫌棄她一身發黴的味道,不禁往後站了站,然後一腳将人踹開,說道:“離哀家遠點兒。”

姜雪怡也不生氣,反而柔弱的倚在地上,哭道:“太後,快救救雪怡……雪怡在這裏受了好多苦……”

太後壓制着嫌棄,冷笑道:“姜雪怡,你想出去?”

姜雪怡連連點頭。

太後說道:“那好啊,你可以出去,倘或你答應我件事兒,你立刻就能出去。”

“我答應!我答應!”

姜雪怡想也沒想,都不問是什麽事情,立刻點頭喊道:“太後請吩咐,雪怡什麽都答應!”

太後說道:“也不是什麽難事兒,而且還能讓你見到你心心念念的燕賜……”

“燕賜!”

姜雪怡大喊一聲,嚴重又迸發出光芒,說道:“真的嗎太後!”

太後說道:“你只要按哀家吩咐的去做,若是事成了,哀家就讓皇上把你嫁給滕燕賜。”

姜雪怡臉上的表情幾乎扭曲,使勁點頭,又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的理了理自己發黴的衣服,說道:“太好了,我終于要做燕賜的女人了……太好了……”

太後瞧着她的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說道:“來人啊,給姜雪怡梳洗更衣。”

很快的,姜雪怡就梳洗好了,宮女拿來一身特別薄的衣裳,大冬天的穿上和沒穿一樣,露着大片的前胸,衣裳十分透,只遮住了幾個重要的地方兒,其他都是透明的。

若是以前的姜雪怡,這衣裳穿起來還有幾分韻味,如今的姜雪怡餓得又瘦又黃,大片的前胸露着,什麽也看不到。

姜雪怡就不以為然,還在鏡子前搔首弄姿,插簪子,撲白粉,抹腮紅,然後這才款款的站起來,跟着太後出了宮去。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羅瑞雪一直蜷縮着躺在城牆上,因着城門樓子很高,冬天風一吹,一股寒氣幾乎鑽入羅瑞雪的骨頭裏,讓她渾身哆嗦着,腹中劇痛難忍,一陣陣的流汗,冷汗被風一吹,更是要凍起來一樣兒。

羅瑞雪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一定要挺住,眼皮子卻越來越重……

就在這個時候,太後回來了,羅瑞雪眼睛一陣刺痛,太後不只是一個人回來了,還帶着一個人,正是姜雪怡!

按照小說的情節,滕燕賜兵臨城下的時候,就是姜雪怡出城作為說客,不同的是,小說裏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羅瑞雪這個炮灰女,而這個時候的姜雪怡本應該懷了?種的。

姜雪怡哭着求滕燕賜不要造反,滕燕賜本來只需要一步就可以攻進京城,卻在這個時候退兵投降了……

羅瑞雪看着姜雪怡,雙目眯了眯。

姜雪怡站在城樓上,往下一看,果然就看見了滕燕賜,說道:“快,快打開城門,放我出去!我要去和燕賜說話!燕賜是最喜歡我的,他肯定聽我的!”

太後看了燕明铎一眼,燕明铎臉上不高興,卻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帶姜雪怡下去。

士兵帶着姜雪怡下了城門樓子,衛兵将城門開了一個縫隙,讓姜雪怡出城。

姜雪怡一身白衣,透明的厲害,裏面兒穿着一個**的紅肚兜,款款的,搖曳生姿的從城門裏走了出去,一扭一扭的朝着滕燕賜走過去。

滕燕賜見城門開了,然後走出一個女人,卻不是羅瑞雪,不禁眯了眯眼睛,沒想到是許多沒見的姜雪怡。

姜雪怡打扮的**妩媚,這種露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滕燕賜卻不為所動,擡了擡手,身後的大筒得到了命令,立刻催馬上前,大刀一擺,唰的一下砍下了姜雪怡的一縷頭發。

“啊!!”

姜雪怡吓得大叫一聲,“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摔了一個大馬趴,因這衣服薄,立刻就給磕破了。

姜雪怡花容失色的看着兇神惡煞的大筒。

大筒立于馬上,喝道:“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氣!這縷頭發就是你的榜樣!”

姜雪怡吓得不敢動,一擡頭見滕燕賜也看着自己,不禁心跳加速,一下子就将方才的頭發忘在了腦後。

當下也不起來,姜雪怡竟然調整了一下姿勢,橫卧在地上,撩了撩裙擺,讓自己的大腿整個露在外面兒,一直将裙擺提到腰上,風情萬種的用眼睛撩着滕燕賜,胸口起伏,聲音嗲嗲的,說道:“王爺……燕賜……我摔得好疼……快扶我一把……”

滕燕賜卻不理她,而是擡起頭來,看向城門,朗聲說道:“一個時辰馬上要到了。”

站在城門上的燕明铎和太後都是心中大驚,看起來姜雪怡根本不管用!

姜雪怡也是着急,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卻因着大筒擋在面前,不能挨近滕燕賜,不禁嬌聲喊道:“王爺!王爺!燕賜……我是雪怡啊!我是雪怡啊!難道你不認識我了!你忘了當年對我的海誓山盟了!皇上和太後已經答應了,如是王爺可化幹戈為玉帛,絕對不會難為王爺,而且……而且……雪怡就是王爺的了,往後日日伺候王爺,豈不是快活……”

姜雪怡說着,露着小女兒的羞态,又**的拽了拽自己薄薄的衣裳。

滕燕賜這回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雪怡頓時羞惱起來,看着滕燕賜,大喊道:“王爺!你難道真的不記得我了麽!你難道要對我視而不見嗎!王爺!你為了那個叫羅瑞雪的賤女人,做這些值得嗎!羅瑞雪有什麽好!不過是一個瞎了眼睛的蕩婦!她不知廉恥,**我的男人,**王爺!若不是羅瑞雪**王爺,我早就是王爺的女人了!羅瑞雪她如此不知道廉恥!王爺為何為了她竟然甘願造反!這根本不值得!王爺你看看我,我這麽愛你!你不要再去顧慮羅瑞雪那個蕩婦了!”

滕燕賜抓着馬缰的手背突然青筋爆裂,手中長槍一劃,帶着虎虎的破風之聲,“唰”的一下劃過了姜雪怡的脖子。

姜雪怡猛地雙手捂住脖子,她的頭發從脖子的地方一下斷掉,紛紛落在地上,不止如此,姜雪怡的脖子上更是鮮血直流,吓得姜雪怡兩眼一翻,幾乎就要昏厥過去。

滕燕賜眯着眼睛,眼神冰冷,仿佛是魔鬼一樣,說道:“若是有人再敢說瑞雪一句不是,不管是誰,本王都不會再手下留情……滾。”

滕燕賜的最後一個字很輕,姜雪怡卻突然一抖,吓得面無血色,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就跑回了城門,大喊着:“開城門!開城門!放我進去!她不是滕燕賜!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姜雪怡從下面上來,大喊着跑回來,還沒站穩,就已經被燕明铎“啪”的一個嘴巴抽過去。

“啊!”姜雪怡大喊一聲,被抽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臉,楚楚可憐的哭泣着。

燕明铎喝道:“賤女人!朕要你何用!”

他說着,一把拽着姜雪怡的頭發,從地上拉起來,抵在城門上,就要将姜雪怡推下去。

姜雪怡“啊——”的大叫,雙手使勁抓住燕明铎,說道:“皇上饒命!饒命!罪妾有辦法!有辦法!還有辦法……”

燕明铎不放開她,卻說道:“你還有辦法?你不過是個被滕燕賜抛棄的賤女人,你不是很會偷男人麽?如今讓你去光明正大的偷,你卻偷不來!”

姜雪怡哭道:“皇上,皇上……罪妾知道錯了,那滕燕賜無情無心,他是個怪物!他根本不是人!皇上,您若是不殺了滕燕賜,就算滕燕賜投降,也不是長久之計!”

燕明铎眸子一閃,說道:“你繼續說。”

姜雪怡如蒙大赦,繼續說道:“皇上,您不如準備幾個弓箭手,埋伏在城樓的暗處,然後拿羅瑞雪當誘餌,引誘滕燕賜的注意力,然後放冷箭,殺了滕燕賜!一勞永逸!”

羅瑞雪就在旁邊,心中猛顫,此時也顧不得腹中劇痛,卻死死閉着眼睛,只裝作暈死過去沒有聽見。

燕明铎冷笑了一聲,突然放開了姜雪怡,對身後的士兵說道:“準備弓箭手!”

燕明铎說完了,又道:“還有,去把那個老太婆給朕帶過來,再去滕王府抄家,把滕燕賜的母親也給朕抓過來,多一些人,不怕滕燕賜不上鈎!”

紀氏在家中已經呆不住了,羅瑞雪去了就沒回來,如同老夫人一樣,就連春禾和碧盞也不曾回來,足足呆了三天,紀氏仍然沒有等到羅瑞雪回來,卻等到了驚人的消息。

滕燕賜竟然帶着兵馬,從邊關殺了回來,滕燕賜沒有死,卻已經兵臨城下!

原來是皇上故意在滕燕賜的軍隊裏安排的叛軍,就是要斷送掉滕燕賜,可是沒想到滕燕賜大難不死,反而立了大功,帶着自己的部隊直搗黃?,甚至少了敵軍大營。

滕燕賜收到燕明铎囚禁老夫人和羅瑞雪的消息,當下從邊關一路殺進了京城,因着滕燕賜的口碑一向很好,而且八成的守衛大将全是和滕燕賜一到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誓死追随滕燕賜,關卡不攻自破,日夜兼程的趕往京城。

紀氏吓了一大跳,高興的是滕燕賜沒有死,心驚的是,羅瑞雪和老夫人全都被抓了,而自己的兒子忠心了一輩子,如今卻被逼做了反臣!

紀氏在家中頓時沒了主見,知道燕明铎肯定會讓人來抄家,紀氏不想連累家中的仆人,将傭人都遣散了,有些不願意走的,就留在府中。

紀氏在家中轉磨,生怕燕明铎來抄家的時候又給滕燕賜蓋上莫須有的罪名,就帶着沒有走的傭人,将家裏上下的東西全都整理一遍,如果有容易被人拿捏的誣蔑的,趕緊都銷毀了。

紀氏在整理羅瑞雪的屋子的時候,忽然發現羅瑞雪的床頭下有一個黃色的東西。

紀氏心中好奇,将那個東西拽了拽,竟然拽不動,只好将床板搬起來,裏面竟然藏着一個黃色的布包。

她開打布包,裏面竟然是明黃色的聖旨!

紀氏雖然秉性軟,但是好歹是王爺的母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趕緊将聖旨拿出來,展開來看,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吓得一身冷汗。

這竟然是先皇的遺诏!

皇帝不仁,滕燕賜可以順應天意!

紀氏将遺诏抱在懷裏,渾身顫抖着,似乎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如果沒有這個遺诏,滕燕賜不管怎麽樣,都會被燕明铎扣上謀反謀逆的罪名,平頭百姓不知道宮中的爾虞我詐,定然只會看到表面的東西,說不定就會以為滕燕賜是奸臣,遺臭萬年。

而如今有了這個,名正言順,不但有了名兒,還有了軍心!

拿着這個遺诏,不管是大燕的禁衛軍,還是禦林軍,還是京城的九門軍,都要被滕燕賜調度!

紀氏當即死死的抱着遺诏,眼眸中閃着光,跑出屋子,喊道:“快!套馬車!套馬車!去城門!”

紀氏将遺诏仔細的藏在懷裏,雖然她性子軟,但是在這種時刻了,也不敢再軟下去,手中握着救命的稻草,若是不拿出來,死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紀氏吩咐下人套馬車,馬車還沒有套好,燕明铎的兵卻來了,進來之後将紀氏一抓。

“夫人!”

“你們幹什麽!”

“放開夫人!你們這樣和土匪有什麽兩樣!”

紀氏被士兵抓着,那些士兵二話也不說,就将紀氏拖走了,按在馬上,飛快的往城門去了。

紀氏被拽的渾身都疼,她年紀也不小了,平日裏養尊處優,此時就像散了架一樣,卻死死護住懷裏的遺诏。

羅瑞雪蜷縮在地上,看到士兵帶着紀氏從下面上來,不禁睜大了眼睛,紀氏也看到了她,立刻掙紮着推開侍衛,跑過來,跪在羅瑞雪旁邊,将她抱緊,入手一片冰涼。

紀氏喊道:“瑞雪!瑞雪!你怎麽了!你身子好涼!別吓為娘啊!”

羅瑞雪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最後才勉強扯了一個笑容,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沒事兒。”

紀氏當即淚珠子猶如斷線一般,說道:“好孩子,堅持住,好孩子……娘帶了救命的東西……”

羅瑞雪心中一震,就看見紀氏一直按着自己的胸口,裏面鼓鼓的,看樣子是那張遺诏!

羅瑞雪心口一松,沒想到紀氏竟然發現了遺诏,而且還帶了來,若是能當着衆人的面宣讀遺诏,燕明铎的大勢就毀于一旦了!

燕明铎冷笑着走過來,一把抓住紀氏,紀氏“啊”的大叫了一聲,被他拽着從地上起來,紀氏卻不掙紮,任由燕明铎将她抓到城門樓子旁邊,讓滕燕賜能看見她。

燕明铎對下面冷笑道:“滕燕賜!看看清楚,這是你的母親!”

他說這話,羅瑞雪就見到幾個弓箭手從樓下上來,貓着腰往城門樓的西北方向去了,暗中埋伏了下來。

羅瑞雪心中突突直跳,使勁攥緊雙手,想要憋足了一口力氣從地上爬起來。

滕燕賜見到紀氏,目光一冷。

燕明铎就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又冷笑道:“滕燕賜,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退兵!朕可以既往不咎!”

紀氏卻在這個時候,掙紮了起來,對着樓下的衆人喊道:“賜兒!我給你帶了東西來!”

紀氏說着,雙手冰涼的從懷裏将遺诏拿出來。

明黃色的聖旨一拿出來,燕明铎和太後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裏面是什麽。

紀氏舉着聖旨,喊道:“先皇的遺诏!先皇的遺诏,可以廢皇帝,誅太後!滕王燕賜順應天意!”

燕明铎聽着“廢皇帝”,太後聽着“誅太後”,都是渾身一冷,異口同聲的大喊道:“不可能!”

兩個人沖上去,将遺诏搶下來,燕明铎臉色發白,太後雙手顫抖,死死抓着遺诏,然後瘋狂的就像撕碎,但是遺诏是絹布做的,怎麽死也不碎,太後竟然弄劈了指甲,弄得雙手都是血。

太後瘋了似的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先皇那麽寵愛哀家!哀家伺候那個老不死的一輩子!消耗了哀家的青春!那個老不死的,竟然最後留下什麽遺诏!留下什麽遺诏!要賜死哀家!哈哈哈不可能!”

燕明铎渾身顫抖,他竟然不知道先皇藏得這麽深,竟然将一切都鋪設好了,他從太後手中搶過遺诏,哈哈的冷笑着,将遺诏滿滿的放在城門上的火盆上燒!

紀氏一驚,喊道:“你幹什麽!”

燕明铎冷笑道:“做什麽?朕在做該做的事情……什麽遺诏,全是狗屁,現在朕就是皇帝!朕才是大燕的皇帝,不是滕燕賜,更不是連屍體都埋了的先皇!朕就将這個遺诏燒了!”

他說着,只見明黃色的遺诏被大火包裹着,立刻撒發出濃煙。

不僅是城牆下的兵馬,就連城牆上的士兵也都喧嘩起來,紛紛看着燃燒的遺诏。

大燕是最看重孝道的,滕燕賜這種作為,不但作為一個皇上失格,就連普通百姓都不會這樣,大家紛紛喧嘩起來,軍心顯然有些動搖。

燕明铎既然已經和滕燕賜撕開了臉皮,就只剩下射殺這一個辦法了,當即從地上一把抓起羅瑞雪。

“唔……”

羅瑞雪渾身一陣痙攣,被他扯着按在牆頭上。

滕燕賜眸子一縮,死死盯住羅瑞雪。

羅瑞雪被按在城牆上,目光卻沒有盯住滕燕賜,而是盯住西北方向的弓箭手……

燕明铎喊道:“滕燕賜,遺诏已經沒了,你還有什麽?!你一家老小都被朕收押了!你還想怎麽樣!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妻子都被朕抓住了,她肚子裏可是有你的孩子!你忍心看着她去死嗎!滕燕賜,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現在不投降,朕就讓士兵們開開葷,讓你親眼看着這些士兵在這城樓子上怎麽玩她的!哈哈哈!”

滕燕賜雙手死死的攥拳,眼眸發暗,眼中血絲濃重,好像如修羅一般。

燕明铎大笑着,他故意說這麽肮髒不堪的東西來刺激滕燕賜,卻在暗地裏朝西北方向揮了揮手。

“铮——”

弓弦破空的聲音……臺央尤才。

羅瑞雪猛地掙紮起來,超滕燕賜大喊道:“西北方向!小心!”

滕燕賜反應極為速度,被羅瑞雪這樣一提點,立刻從馬上拔身而起,不躲反而迎上去,只見長槍一晃,迎面而來的弓箭“嗖”的一聲被劈成了兩瓣,一下子失去了去勢,紛紛掉在了地上。

一擊不中,弓箭手就已經曝光了,燕明铎震怒不止,将羅瑞雪狠狠的拽住,死命掐着羅瑞雪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死死盯着羅瑞雪的眼睛,喝道:“你不是瞎子!你看得見!”

羅瑞雪下巴劇痛,方才掙紮又牽動了腹部,更是冷汗不止,這個時候卻冷笑了一聲,沉住氣,說道:“是皇上眼瞎,怪誰呢?”

“好好好!”

燕明铎氣的渾身發抖,忽然想起來上次自己仗着羅瑞雪眼睛看不見,讓太監假借長公主的名義,将羅瑞雪騙進宮裏來,然後一突侮辱羅瑞雪的事情。

現在一想起來,若是羅瑞雪不是瞎子,恐怕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醜态!

燕明铎掐着羅瑞雪的脖頸,陰森的說道:“你若不是瞎子,就看見的太多了……朕是留不得你了!”

燕明铎說着,劈手一甩。

“瑞雪!”紀氏驚叫一聲。

“啊!”

羅瑞雪一聲猛哼,只覺得身子一輕,頓時被甩出了城牆,下墜的力道止也止不住,身子立刻朝着城下摔去……

羅瑞雪雙目緊閉,突然想到了從澤桦回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老人家,他說的話,反複很靈驗一樣,說自己一旦開眼,就會有災禍……

只不過羅瑞雪沒想到這個劫難竟然如此之大,果然自己就是一個炮灰名,最後也逃不過去被炮灰的下場,從這麽高的城牆摔下去,定然是要沒命的,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羅瑞雪這樣想着,不禁眼睛一酸。

沒有預料而來的劇痛,只不過羅瑞雪的意識一下子稀薄了,猛地墜入了一片黑暗,暈了過去……

“瑞雪……”

“瑞雪……”

“瑞雪……”

耳邊是一聲聲溫柔低沉的輕喚,就像被活祭冥婚的時候一樣……

是滕燕賜的聲音!

羅瑞雪想着,腦子裏卻混混沌沌的,似乎不受支配,渾身沒有勁兒,眼皮子很重。

“叮……”

輕微的響動聲兒,好像是翡翠相擊的聲音,羅瑞雪神經一緊,猛地睜開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黑暗和寂靜讓羅瑞雪有些恐慌,四周很狹小,羅瑞雪像是被禁锢住了,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棺材……

是棺材!

羅瑞雪震驚的睜大眼睛,她雖然不能起身,但是手腳卻能動,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摔下城樓的衣服,而是一種紗質的衣服。

是冥婚的喜服……

羅瑞雪大驚失色,為什麽自己會在棺材裏,明明上一刻還是城門交戰,自己被推下城樓,一睜開眼睛,卻在棺材裏……

“叮……”

“叮……”

羅瑞雪耳朵裏有翡翠相擊的聲音,棺材蓋子在“咯咯”作響,讓人毛骨悚然。

“咯!”

随着一聲猛烈的巨響,棺材蓋子突然被掀飛了起來,帶着虎虎的風聲,沉重的棺材蓋子在空中轉了一圈,“嘭”的一聲砸在了旁邊的地上。

羅瑞雪的眼前一下亮了不少。

雖然此時是黑天,但是仍然有月光照亮,比在棺材裏看的要清晰。

四周靜寂無人,羅瑞雪慢慢從棺材裏坐起來,記憶中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沒有出現,更加沒有滕燕賜的影子……

四周是一個空曠的大屋,顯得非常荒涼,大屋的正中擺着香案,上面供奉着食物,旁邊還供奉着紙人,在暗淡的月光下,紙人蒼白的臉色讓人恐懼。

羅瑞雪一陣哆嗦,雙手撐着從棺材裏站起來,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自己竟然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袍,喜袍是沙制的,很透很薄。

這是祭祀的地方,羅瑞雪渾身一陣發涼,雙腿雖然有些發軟,卻不敢停留,剛要往外跑去,只挪了一步,卻聽見“叮……”的一聲。

有什麽東西掉在了腳邊。

是一塊玉佩,紅色的翡翠,已經摔做了兩瓣。

羅瑞雪震驚的撿起玉佩,将玉佩緊緊握在手中,摔口很光滑,似乎是長久被人摩挲的,并不是剛剛摔斷的。

羅瑞雪心中震驚,緊緊抓着玉佩,猛的跑出了荒涼的大屋。

大屋是個平房,羅瑞雪從裏面跑出來,外面荒涼的厲害,是在山上,四周陰森森的,天氣很冷,還有些飄雪。

羅瑞雪認識這個地方,這正是每年春節,村民們來祭祀的地方,不同的是,以前祭祀的是紙人,而如今被祭祀的,是羅瑞雪而已……

羅瑞雪順着山,跌跌撞撞的往下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羅瑞雪只覺得額角有些出汗,腹中隐隐作痛,實在是跑不動了,只好慢慢往前走。

漸漸的,前面有了人聲,似乎有放鞭炮的聲音,村子裏挨家挨戶挂着紅綢,點着紅燈籠,木門上貼着紅色的喜慶的對聯。

是在過春節……

羅瑞雪走進村子,路邊有一個小姑娘帶着一個小男孩在放鞭炮,看見羅瑞雪的打扮,突然大喊一聲“鬼啊!”

小姑娘帶着小男孩,連鞭炮都不要了,飛快的就跑走了。

羅瑞雪渾身凍得冰涼,也顧不得那麽多,往家的方向走去。

羅瑞雪進了門,大門沒有關,家裏燈火通明,所有的房間都開着燈,客廳并沒有人。

羅瑞雪剛要走進去,就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從裏屋傳出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她娘,別再哭了,瑞雪再好,也是個女兒,咱們不也是沒有辦法嗎?若不是今天祭祀需要用黃花大閨女冥嫁,兒子的學費錢可怎麽辦啊?你想想看,閨女咱們可以再生的,錢可不是這麽好來的,而且要閨女也沒有用,最後還不是嫁出去,變成了潑出去的水?這麽想想看,還是很值得。”

羅瑞雪聽着,身子竟然禁不住打顫起來……

羅瑞雪自從上大學以來,學費全都是自己打工攢出來的,而且每個月還往家裏寄些錢,生怕不夠弟弟上學用的,每年春節還都帶着許多禮物回來,生怕委屈了爸媽和弟弟,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有一個年輕的女聲說道:“是啊大姨!您就別傷心了,瑞雪姐姐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呢嗎?我媽也去世了,如今我無依無靠,我就是您的女兒了,您別傷心了。”

這個聲音羅瑞雪認識,是羅瑞雪的表妹宋巧蕊,比自己小一歲,和自己考了一所大學,平日裏和自己的關系很好,沒想到宋巧蕊卻是這樣的人。

男人說道:“是啊是啊,你看巧蕊多貼心,不比親生的好嘛!你聽,我聽見外面兒有動靜了,怕是兒子回來了,別再哭了!兒子回來了,你就和兒子說,瑞雪嫁人了,嫁到國外去了,以後都不回來了!知道了嗎?” 女人說說道:“行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兒子回來了。”

羅瑞雪站在門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