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我不走了
屋子裏只剩下舒染澈和席沉魚兩個人。
靜谧的空氣讓他們幾乎能夠聽清楚對方的心跳聲。
舒染澈垂在兩側的手緊攥成拳，剛剛那只握住席沉魚準備插進心口匕首的手此刻正流淌着鮮血。
血珠落在地上渲染出一段絢爛奪目的彼岸花。
席沉魚低頭看着舒染澈流血的手，倒吸了口氣輕輕托起舒染澈受傷的手，一雙眸子又有些濕潤了。
“身上的舊傷還沒有好，現在又添新傷了。”
舒染澈墨玉般眸子一片暗沉，“誰讓你做傻事的，你知不知道一刀下去你就沒命了？”
席沉魚點了點頭，“知道。”
“知道你還幹這種傻事？”
席沉魚眸心內星光閃爍，“其實我也怕死，其實我還有很多心願都沒有完成，比如我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見一見外面的名山大川奔騰河海，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蓋一間竹屋過着沒有任何人會打擾的生活……這些願望我還都沒有實現呢，所以我真是不舍得死。”
舒染澈站在席沉魚對面聽席沉魚訴說着自己很渺小的心願。
“可是在幻想這些願望的時候，都是和你在一起。”說到這裏的時候，席沉魚就停下不說了，眼中散發出來的光更加明亮了。
舒染澈半垂的長睫定了好幾秒。
未來那麽遠的事他沒想過，可這個丫頭卻将他勾畫到了她的未來之中。
“可是你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舒染澈眉心一挑。
“在我幻想的那些未來之中，每一幅裏面都有你，如果你都不在了，注定我的夢想要幻滅了，如果活着連幻想都沒有意義了，倒不如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席沉魚半咬着唇，眼中是孤傲的堅持。
舒染澈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攥起席沉魚的下颚，俊雅的眉深深一蹙，随後聽他咬牙切齒道：“誰允許你用你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了？”
席沉魚深吸口氣，“我做得了自己的主。”
舒染澈眼中冒出兩團火焰，“可你做不了我的主。”
席沉魚眼裏是淡淡卻隐隐堅強的光，“如果你真的要死了，那你的生死我說了算。”
舒染澈嗤笑一聲，“就算你真的一刀刺下去，我也活不了，因為那法子我那古靈精怪的小嫂子在胡鬧，而且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麽……”
下一刻席沉魚用雙手捧起舒染澈的臉，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舒染澈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席沉魚會吻上自己。
席沉魚的吻輕輕的，況且只吻了一下便松開舒染澈往後退了一步，讓舒染澈連推開她的時間都沒有。
“你知道這幾日我有多擔心嗎，可是又不敢來見你，怕你看了我會厭煩，每天都如坐針氈，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席沉魚彎着眉眼笑的時候無辜的要命，讓想要發脾氣的舒染澈都不知道該如何發脾氣了。
舒染澈盯着席沉魚的臉龐，從前的席沉魚雖然也是小臉兒，但好像看起來總有些嬰兒肥的樣子，如今這張臉是真的消瘦了，連下巴都尖了，還有了黑眼圈。
“舒染澈，我再問你一遍，你是真的讨厭我嗎？”席沉魚嘲噓的聲音傳到舒染澈的耳朵裏。
舒染澈咬緊牙關，沒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之前是在撒謊。”
舒染澈為難的蹙着眉，還是沒有回答。
下一刻，席沉魚的一雙眸子裏閃爍着華光爍彩的奇異光彩，“所以其實你對我也有好感，你也是喜歡我的……”
言語間，席沉魚往前又要撲上來，這一次舒染澈的反應很快，一伸手用大掌鉗住了席沉魚的肩膀，眼中有一股強勢的氣息在流瀉。
席沉魚被舒染澈鉗住了肩膀定在原地沒辦法往前，十分委屈的撇着嘴。
“席沉魚，你怎麽那麽黏人啊？”
“男人不是都喜歡女人小鳥依人嗎？”席沉魚用一種涉世未深的天真語氣和無邪的眼神凝着舒染澈。
看到席沉魚用那種天真無邪的眼神望着自己，舒染澈的心再一次揪緊了一陣劇痛，想起三年前席沉魚遭遇的一切。
那個見到自己第一面就喜歡自己的傻丫頭，卻被喜歡的人傷害，不知她在豔春樓被毒打逼迫接客的時候心裏是不是在後悔自己竟然喜歡上他，後悔自己的癡傻。
“你那不是小鳥依人。”舒染澈努力整理了一下情緒，從那樣絕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眸色深冷凝寒，說出的話諷中帶诮。
席沉魚眨了眨眼睛，“你總對我那麽兇，也沒給過我小鳥依人的機會啊。”
舒染澈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席沉魚，這段日子你陰魂不散的纏着我，你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席沉魚深吸一口氣，“我怕我來不及見你最後一面。”
說完這一句席沉魚就伸手要去扯舒染澈身上的貼身中衣，舒染澈吓得松開席沉魚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你又要幹什麽？”
席沉魚深吸口氣，“我是想看看你傷口恢複的怎麽樣了。”
舒染澈一臉嫌棄的望着席沉魚，“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能随便扯男人的衣服。”
“我就是擔心你，我看你是不是又騙我……”說着席沉魚上前，不顧舒染澈的阻攔伸手解開了舒染澈的衣帶。
乍一看，舒染澈腹部的傷口确實沒有再潰爛已經結痂了。
席沉魚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舒染澈腹部已經結痂的傷口，舒染澈的腹部一陣繃緊，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吓得席沉魚立刻收回了手，“怎麽，我弄疼你了嗎？”
倒不是疼，只是那感覺麻酥酥的通過他身體的一點傳至四肢百骸，說不清道不明很奇怪的感覺。
舒染澈往後退了一步趕緊将衣襟抿上，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的熱。
“你看也看了，還有什麽想說的？”舒染澈用防備的語氣問道。
席沉魚輕輕托起舒染澈受傷的手，“見也見到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現在我就想給你包紮好傷口我就走。”
“府裏有大夫，嫂子也可以給我包紮。”
席沉魚目光如炬的瞪凝着舒染澈，“你要是不肯，我就不走了。”
舒染澈沉默不語，兩個人相對着坐在床邊，舒染澈低頭望着席沉魚認認真真的給自己包紮好傷口。
就這樣靜靜相對，似乎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