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再遇莫突
躺在地塌上,身上蓋着,厚厚的羊皮被
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一想到,他有可能遇見的事,心中焦急,立時又冒出。
爬起來,鑽出氈房。
夜已深,滿天星光閃爍,月亮雖缺一條邊,卻照亮大地一片。
四周看一圈,沒看到小龍,不知他去哪了。
不管他去哪,他一定在到處尋找明月楓的線索。
小龍有驢身做掩護,他打探明月楓的下落,會比他們這些人,更容易點。
但他現在,畢竟是頭凡驢,千萬不要再遇見什麽事。
她現在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人。
這裏靠近山脈,夜晚氣溫非常低。
深深吸入幾口,帶着青草味的冷空氣。
轉身又進氈房裏,躺回地塌,努力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他,漸漸的入了夢。
夢裏。
他渾身是血。
他被莫突折磨,卻沒吭一聲。
他就在自己眼前,想去救他,可面前,好似有道屏障,将他們隔開。
伸出手,拍打眼前屏障。
她焦急大叫:“瘋哥哥,你挺住,我來救你。”
那樣呼喚他,他卻看不到眼前的自己。
他低垂着頭,忍受莫突的折磨。
背對她的莫突,取過一把彎刀,就要朝他心窩紮下。
她眼露驚恐,搖頭大叫:“不要,不要啊……”
地塌上的白玉,閉眼搖頭:“不要…不要……”夢話裏滿滿驚懼。
忽的睜眼,她坐起,滿頭大汗,渾身發抖。
緩過勁,才看清,還在氈房中,哪有他影子!
原來是在做夢。
怎會做這樣的夢?
這夢有什麽預示?
還是說,日有所思、夜游所夢?
被夢驚吓的急促呼吸、心跳,漸漸平靜。
看眼氈房門,透過簾子縫隙,射進一束陽光,天亮了。
爬起來,随意收拾下,出了氈房。
清晨裏,帶着濃重潮氣的青草味,又侵入鼻尖。
初升的陽光,暖洋洋,驅走夜晚寒涼。
但吹來的微風裏,還帶一絲冷氣,她也不在意。
随意找個人,打聽烏闊魯、和束裏在哪。
那人告訴她,他們在天還不亮時,就騎馬離開了。
他們那麽早離開,是去打聽莫突嗎?
随意猜測着,她面朝遠處山峰,朝那邊方向過點。
出了牧民聚集地,站在空曠處,望着遠處的綿延千裏。
算日子,他失蹤到現在,已過去八天。
每過一天,心中希望,便減少一分。
現已到了草原腹地,還是沒他,一絲線索。
明月楓,你究竟在哪?
面朝遠處,站立良久。
再焦急,她也還是什麽都做不了,只得又朝着,氈房那邊過去。
還不及踏入,牧民聚集地。
身後傳來馬蹄噠噠,越來越近,聽那聲音,駕馬而來的人,還不少。
再轉回身,看清遠處一隊人馬。
牧民們聽到動靜,也全都圍過來,和白玉站在一起。
那隊人馬,越來越近。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聲:“是大汗,大汗來了。”話語充滿恐懼。
立刻,牧民臉上,全都呈現緊張。
大汗?
聽到這兩字,白玉也是一陣緊張,但她更多的是,激動。
大汗,不就是他們的王,莫突麽!
他怎會來?
難不成,自己被烏闊魯出賣了?否則,莫突怎會來。
這想法,在她腦子裏剛閃出,那隊人馬已近前。
看清狀況,才發覺,誤會烏闊魯了。
烏闊魯和束裏,和那隊人馬,一同回來了。
只不過,他倆被人綁住雙手。
倆個騎在馬上的人,将他們拖拽在地上回來的。
這個該死的莫突,這樣會要了,他倆的命!
烏闊魯到底是,他的親弟弟,他怎能這樣狠心?
白玉稍稍後退,立在所有牧民最後面。
定定望着那個,騎馬打頭陣而來的男人。
他渾身彪悍勁濃重,比一年多前,更顯出野蠻。
一身黑色熊皮大褂,顯的他,蠻勇異常。
滿頭黑發,梳成草原人的獨特發辮。
垂在耳後兩側,倒也讓他,看起來精神無比。
莫突翻身下馬,将眼前牧民,掃視一圈。
牧民立刻,各自按住自己胸脯,對莫突彎腰行禮。
白玉也随他們,彎腰低頭,還是先觀察一下,再做打算。
莫突看眼牧民,又去到,被他拖拽回來的兩人跟前。
烏闊魯和束裏,還被綁住雙手,趴在地上。
他取過馬上長鞭,二話沒說,舉鞭朝二人落下。
被打的倆人,一聲沒吭。
白玉越看越不忍,他們定是因,幫自己打探消息,才叫莫突對他們發難。
好在莫突沒打多久,便收起鞭子。
“你們兩個,給本汗聽好了,以後再敢去王帳,鬼鬼祟祟,看本汗怎麽收拾你們。”莫突惡狠狠道。
他将烏闊魯,踢了一腳,才又接道:“本汗這次饒了你們,但你們必須加一成上貢,否則,休怪本汗不講兄弟情面。”
莫突赤.裸裸的威脅,聽的白玉,冒火氣。
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兄弟了,你哪裏講兄弟情面了?
還要逼着人家,給你增加上貢,再這樣逼迫下去,還叫人活不活了!
她滿眼不善,盯着莫突。
莫突發完了火,才又朝着他的馬,打算離開。
沒走兩步,他停下。
總感覺,有道目光在注視他。
憑感覺回頭,朝那個方向望。
當看清,牧民身後,印在他心中的,那張熟悉面孔時。
莫突滿臉吃驚、不敢信,他呆立原地,與白玉,四目相對。
衆人看清,他們的大汗,眼睛瞅他們身後的,那位仙女。
他們立刻,将地方騰開,不敢再擋他視線。
跟他而來的随從,也順莫突目光,看見白玉。
其中有一人,曾見過她,那人驚呼:“大汗,那不是白姑娘嘛!”
随從那一聲,令呆立原地的莫突回神。
他大步到白玉跟前,離她兩步遠,将她上下打量。
“白姑娘,你怎會在這?”言語充滿激動、不可思議。
白玉沒說話,擡手臂,交疊抱在胸前。
臉上顯出嬌俏,和着些許妖氣,咬住嘴唇,也将莫突,上下打量。
她故意呈現出的,這樣一副姿态,看在莫突眼裏,怎是個嬌媚、可人。
見她光看着自己不說話,莫突又問道:“白姑娘,你是來找我的嗎?”
白玉嘆口氣,顯出無奈的笑。
“沒錯,我是來找你的,你和傳說中的,實在不一樣,看來……!”
她話故意說一半沒說完,令莫突心中一沉。
“白姑娘,我有什麽傳言,你聽見什麽傳言了?”
白玉沒立刻回答他,将他望一陣,只笑笑。
這一笑,令莫突心中更加沉。
他知道,自己幹的那些事。
尤其抓了大沐百姓做人盾,這事,已叫他名聲很不好。
但又不确定,白夜靈所指的,他名聲是哪方面。
只一個勁,從她嘴裏套話。
她嬌笑一下。
“傳言說,莫突是個,心胸開闊的大丈夫、大英雄;曾經,我不了解你,後來我聽傳言,才對你有所認識;可今天,我覺得,這傳言真不可信!”
她一臉誤信傳言的表情,還搖着頭,眼睛卻瞅向,還趴在地上的烏闊魯、和束裏。
原來,她說的傳言,竟是這?
莫突放松:“白姑娘你誤會了,我這是在教訓他們,任何人犯了錯,都要罰。”
“你說的也有道理,犯了錯就該罰;可這罰也罰了,打也打了,卻又叫人家,給你多加一成上貢,我怎麽感覺,你跟強盜似的。”
最後那句聲音非常小,但能讓莫突聽清楚。
莫突呵呵一笑:“上貢,本就是我們草原習俗,白姑娘你不知而已。”
頓了頓:“也罷,今天就當給姑娘一個面子,本汗免了他們,多加一成的貢。”
他再一揮手,烏闊魯和束裏,也被他的随從放開。
他要給白夜靈,留個好印象。
“白姑娘,人我已經放了,罰他們增加的貢,我也免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白玉抱臂胸前的手垂下,站直身子:“跟你走?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你不是來找我的嘛,既然來找我,你當然就得跟我走。”
他步子,往前又一步,離白玉更近。
白玉随他步子,後退:“我來找你,誰說就要一定跟你走?”
後退中,靠上一座氈房,她已無處可退。
“到了本汗的地盤,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裏去?”
莫突将她,一把扯進懷中橫抱起。
白玉掙紮着:“你放我下來……”
莫突身軀挺拔,她怎麽都不能,脫離他臂膀。
莫突也不理會她的掙紮,抱她朝馬匹去。
見掙紮不開,白玉急道:“你等等,跟你走也行,我得拿回我的藥箱。”
不待莫突發話,那個原本還騎在馬上,認得白夜靈的随從。
立刻翻身下馬,朝着牧民那邊。
他再回來,手裏拎着藥箱。
白玉橫坐莫突馬上,莫突也不再理會其他人,帶着白玉,揚長而去。
離去之際,她對烏闊魯、和束裏,使個眼色。
他倆立刻明白,白夜靈是何意思。
原來剛才,她那樣極不情願,都是裝出來的,是為取得莫突信任。
就那樣跟他走了,說不定,會引起他懷疑。
白夜靈為了朋友,竟甘願舍身犯險,令他倆佩服。
白玉被莫突帶着,一路颠簸,朝向山脈那邊。
難怪看不到他的大帳。
行到離山近的地方,這又是一個大坡。
這裏地勢低,好似盆地。
站在草原上面看,只能看到,一馬平川。
越過這個大坡,才能看到,他的老巢。
這裏人馬衆多,帳篷、氈房,密密麻麻。
一行人,快馬進入營地。
一直到一座最大的、最華麗的帳篷前,才停馬。
莫突翻身下馬,将她抱下。
白玉腳沒沾地的,被他抱進,他的大帳裏。
将白玉放在,鋪着豹子皮的地塌上。
他挨她坐下,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前。
“白姑娘,你能感覺到嗎,我的心,跳的有多快,我感謝天龍神,将你送到我身邊。”他腦袋,離她越來越近。
白玉推着他:“你要幹什麽,你敢對我無禮,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白姑娘,你當真以為,我打不過你?現在你已到我的地盤上,你覺得,還由得了你?”
莫突攬住她,任由她掙紮。
“我來找你,因你在我心中,是個英雄,可你現在這樣對我,你真讓我很失望,你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你當真,将我當成,你心中的英雄?”白玉的話,讓他激動,但也不敢全信。
“那你以為,我來草原,難道是吃飽撐着了?”
她一臉委屈道:“去年那時,我并不了解你,因為我,害你被人射了一箭,我一直耿耿于懷;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眼淚都流出來,一副楚楚可憐樣。
莫突果然不再強迫她。
他不想給白夜靈留下,他是強盜的看法。
他想叫她,心甘情願跟着他。
“那你說怎樣才行?你既來找我,說明你對我有意,既然我們互相心中有對方,為何我不能親近你?”
她抽泣一陣,糯糯道:“難道就讓我,這樣無名無分跟着你?這算什麽?”
“我們草原,不講究這個,你跟着我,我會對你好的。”
“可我畢竟不是你們草原人,我的家鄉,還有妻妾之分,而且,我也不想給人作妾!”
“那你怎樣,才能心甘情願跟着我?”
“這種事情,你還問我,好歹原來還送我個馬鞭,現在卻什麽都沒了,你可真夠小氣的。”
近似喃呢的話語,莫突聽的真真的。
“呵呵,我當什麽呢,好,我送更好的聘禮給你,這總滿意了吧?”
“你得挑個日子迎娶我,否則,我不依。”
莫突又笑笑:“好,依你!”
“還有,我可聽說了,你妻子很多,我進了你的門,我做大。”
他只微思片刻:“好,沒問題。”
她委屈的臉,露出些許笑顏。
莫突又将她圈進懷裏,想再次親近她。
白玉推着他:“還有,我們成親前,你不能碰我,這是我家鄉的習俗。”
莫突顯出不耐:“你家鄉習俗還真多!”
“你答不答應,否則,咱們的婚事,免談!”
她心中其實帶着顫,捏不準,他會不會受自己要挾。
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他若真用強的話,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莫突不耐煩的表情,已挂臉上:“好,我答應你,不碰你可以,但你總得,讓我嘗嘗你的味道吧。”
再不由她分說,将她推倒在地塌上,欺身上前,想去吻她。
她推着他:“這個也不行……”不想讓他得逞。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我莫突也是有耐心的。”
這個一定不會再依她。
她只能偏頭,躲避他的吻,雙手還在努力推開他。
推搡掙紮中,一道聲音,從賬外傳進。
“大哥,你在嗎?”
大帳簾子掀開,進來一男一女。
那女子,挽着身邊男子胳膊。
進來的倆人,看清裏面正在進行的一幕,雙雙愣住。
莫突聽到聲音,回頭看清來人,從白玉身上爬起來。
白玉乘機坐起,當看清進來的那個男子時,她一臉驚。
小奇?
白奇看到剛才那一幕,差點就暴跳。
他忍住了,與白玉眼神相碰。
雙方使了個,只有他倆才明白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