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剔除腐肉

出去交代完連翹,葉雙卿拿着自己的藥箱回來,開始為舒染墨處置胸前的傷口。

葉雙卿真的特別佩服舒染墨的忍耐力,從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忍着,即便是疼的滿頭大汗都咬緊牙關攥緊了身下的床褥。

葉雙卿将舒染墨胸前已經腐爛的地方用手術刀一點一點的清理幹淨,那種感覺估計就像是淩遲一般。

只是剛剛将腐爛的肉清理到一半的時候,葉雙卿的手已經顫抖的不能自制。

看到葉雙卿緊張的神色,舒染墨伸手握住了葉雙卿冰冷顫抖的手,“葉雙卿,你的手抖什麽?”

葉雙卿擡眼對上了舒染墨那雙閃着熠熠星光的眸子,酸楚的吸了吸鼻子,“我下不去手,我害怕……”

舒染墨握着葉雙卿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沉聲問道:“你怕什麽?”

“我這每一刀下去你都猶如淩遲,我想要為你減輕痛楚,卻又不知能做些什麽……”葉雙卿的聲音也透着顫抖。

舒染墨嘴角緩緩上揚,眼中是淡淡卻隐隐堅強的光,“傻丫頭,你怕什麽,這種疼我早就習慣了,所以并不會覺得很疼,你給我打起精神來,現在我的命就在你手裏,你不是說自己醫術高超嗎,所以你得負責把我治好。”

舒染墨熱情似火的目光撞入她的雙眼,想要撕開葉雙卿眼前的一片黑幕。

葉雙卿深吸口氣,繼續低頭為舒染墨處置傷口,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悲傷和心疼,讓自己保持鎮定,像對待平常病患一樣對待舒染墨。

将腐爛的肉清理幹淨之後,連翹也已經按照葉雙卿給的方子研磨出了藥粉,葉雙卿将藥粉灑在舒染墨的傷口處,輕輕纏上一層紗布。

将傷口處理完之後,葉雙卿長舒了一口氣,剛剛的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場巨大的劫難。

平日裏為那些病患進行手術,雖然也是打起十萬分精神,都不似剛才那般緊張,因為在乎所以才格外緊張。

又過了一會兒,連翹也将內服的藥煎好送了進來,葉雙卿一勺勺為舒染墨喝了下去。

舒染澈就在一旁看着大哥和大嫂在床邊靜靜相對。

舒染墨靜靜的凝望着坐在床邊的葉雙卿,平日裏也不見葉雙卿這般溫柔,此刻總是古靈精怪有些調皮的葉雙卿倒是不作不鬧十分消停的坐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柔和憐惜。

此刻望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的舒染墨,葉雙卿心中酸楚極了,第一次感覺原來在乎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一顆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的疼,那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舒染墨凝着葉雙卿,嘴角斜勾,松散的神情挂着絲壞笑,“怎麽不說話了?”

葉雙卿有氣無力的答道:“不想說話。”

舒染墨淡淡的笑着,“第一次覺得受傷中毒也這麽幸福。”

“胡說什麽?”

“平時你都不會用這麽溫柔的眼神看我,你瞧,今日我受傷中毒了,你的眼睛都紅了。”舒染墨的臉上竟還閃過一絲得意。

“你還說風涼話?”葉雙卿的眸色冰涼淬毒,說出的話卻是溫溫軟軟。

舒染墨抓起葉雙卿的手,将葉雙卿拉到自己身邊,“要是你能一直這麽溫柔,我就算一直傷着也心甘情願。”

舒染墨說話的聲音像撥動的琴弦,悠悠的轉着彎。

葉雙卿将舒染墨的手放進了被子裏,滿臉擔憂的望着舒染墨,“你最好不要運氣用力,如今我只是暫時壓制住了你身體裏的毒,若想真正解毒,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休息,最少也需要連續內服外敷十日。”

舒染墨俊雅面容上眉宇輕輕微蹙,“可是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你知道的,明日我還要迎戰塗瓦國的使者。”

“就你現在的身體,只要稍微一運氣都有可能劇毒攻心,舒染墨你能不能別逞強,會死人的。”葉雙卿急道。

舒染澈站起身來望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十分虛弱的舒染墨,“大哥,明日我替你出戰,你好好休養身子。”

“今日之事,必定是有人設局害我,父親始終在軍中未歸,為何他的貼身随從會滿身是血的回來撒謊說父親遇到危險,這一切事情不過就是為了将我引出去,昨日在歡迎圖瓦國一行使者的宮宴之上,太子第一個站出來要我應戰,看出手之人用毒很妙,像是毒王谷。”

“毒王谷?”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懷疑,毒王谷的人神出鬼沒,而且行動力極強,你又說我中的毒十分難解,多年前父親曾和毒王谷的谷主交過手,說是個厲害角色。”

舒染澈眉頭一緊,“那毒王谷從來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有沒有可能是塗瓦國收買了毒王谷故意設局?”

舒染墨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糾結,“塗瓦國雖然占地面積不小,但三分之二以上都是荒地,人丁稀少,不似我璃國這般土地肥沃,放眼臨界六國,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塗瓦國沒有理由更換邦國,就算是有,也要有十足的把握,皇甫國現在還沒有那個實力和我們抗衡,所以我覺得這一次塗瓦國派他們的第一勇士過來與我們比武,只不過是想要告訴我們他們的實力不弱。”

既然不是塗瓦國,那最有可能的人還是璃晟睿。

“璃晟睿太可惡了,竟然在背後對你下黑手!”葉雙卿氣得咬牙切齒。

舒染澈氣憤的攥緊了拳頭,“太子幾次三番害我将軍府,到底意欲何為?”

“他不希望我出現在明天的比武場上,故意派人設了這麽個局,他就是想看到我像個慫包一樣的不去應戰,讓全天下人看我的笑話,覺得我不配再執掌兵權,但他可以為了一己私欲将璃國置于窘迫,我不能。”

“你可以和皇上說明原因,說有人對你下黑手你身受重傷。”

“皇上不會在意我是不是受傷,皇上只會在意我能不能打贏圖瓦國派出的使者,這幾年皇甫國對璃國虎視眈眈,也想要拉攏圖瓦國想要得到圖瓦國戰馬的支持,圖瓦國願意一直給璃國供應戰馬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能夠給他最大的保障,所以這一次如果我在這場比試中輸了的話,璃國的臉面往哪裏放,要讓圖瓦國如何信服我們有能力庇護他們?”

舒染墨說的這些葉雙卿都懂,可是她寧願自己不懂,“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和我無關,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聽說那個胡蘭巴武藝超群,在圖瓦國無人能敵,其實就算是太子不說,我也一定會主動請戰,畢竟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璃國這麽大,我就不信還不能派別人去了?”

“皇上金口玉言,已經定下的事,自然不可随意更改,再說,如果我說我遇襲受傷,圖瓦國那邊很有可能認為我是畏戰假裝受傷,所以這一戰必須由我出場。”

葉雙卿握緊了舒染墨的手,“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麽可能完成那樣劇烈的打鬥?”

舒染墨用另一只手抓住葉雙卿的手緊緊握住,“雙卿,我相信以你的醫術一定有辦法暫時壓制住我身體裏的毒,只要讓我完成明日的比試,之後我一定會配合你好好休養身體。”

“如果我說我不許你去呢?”

“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舒染墨有些固執的回答道。

葉雙卿的眼眶泛着紅,“你不怕死嗎?”

“怕死,我尤其害怕我死了你會變成寡婦,我們的生活還沒有真正開始呢,我怎麽舍得死……但我是璃國的兵馬大将軍,我有我必須要肩負的使命,我不可以做逃兵。”

葉雙卿認真盯着舒染墨的眸子,“如果我能暫時壓制住你身體裏的毒,你有幾成把握能贏?”

“十成把握。”

聽到十分把握這四個字,就像是給葉雙卿心中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似的,下意可葉雙卿點了點頭。

“我可以用銀針暫時封住你的穴道不讓劇毒攻心,但最多只能撐兩個時辰,而且這麽做十分傷身,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我也不敢确定,我是想阻攔你,看情況也知道自己攔不住你,所以只能盡全力幫你。”

舒染墨點了點頭。

“明日在你上場比試之前,我會為你施針,但你要答應我,明日不管輸贏,之後的事情你都要聽我的。”

舒染墨對葉雙卿扯出了一個如星光一般璀璨的笑容,“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