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9 章 兩百九十九章懲罰與惡行不匹配
“主子,您對紅绡的懲罰,會不會……太重了點?”
月霜居旁的灌木叢後,看着遠處被侍衛扶着艱難前行的翠兒的背影,冷钰的眸中掠過一抹擔憂,卻很快被他生生壓下,強迫自己收回視線,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還有,既然您早知她們的計劃,為何不幹脆将錯就錯,順勢……給她一個狠擊?”
背手立在樹後,文曜之眯眸看着葉娴追在柳綠和翠兒身邊、焦慮得忽而上前忽而退後的嬌小背影,眸底盈起一抹痛楚。
他緩緩閉眼,再睜眼時,眸中便只剩冰冷。他轉眸看向一旁的屋脊,冷笑一聲:
“毒藥撒多了,狡猾的狐貍便該繞道而行了。既然要玩,自然要讓她心甘情願地玩到底。何況,兩只惡虎打架,若只讓一方受傷,豈不助長了另一方的嚣張氣焰?至于紅绡,”
他的聲音頓了頓,半晌後才繼續道,“那些懲罰并非只是用來打消她的懷疑,安撫住她,更是對紅绡的警告!紅绡她,越來越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想到紅绡一箭雙雕的意圖,冷钰深以為然,一時無言以對,唯有看着自己的腳尖,暗嘆一聲:
這紅绡也确實越來越不像話了,明知主子的性情和忌諱,以前還懂得遏制收斂,這些日子,似乎反而有些放縱了。
可轉念想到自己,冷钰又不由有些怔忡。
感情這個東西,以前不曾觸碰時總覺得收放自如是何等的容易。可一旦沾染上,卻發現它比那最讓人上瘾的毒藥還惡劣三分,還讓人無法自拔,又豈是想戒便能戒、想藏就能藏的?
想到這兒,他的眸光又不由自主地追向葉娴等人即将消失在路口的背影,看着翠兒腳下被石塊絆倒,身子一晃,差點與扶着她的侍衛一起摔倒,他的眸中盈起擔憂,雙腳不由自主便邁了出去。
直到走出一步,他才猛然驚醒,慌亂地看向身旁的主子,确定他正失神地仰望着天空,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他才暗舒了一口氣,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已經被侍衛扶住的翠兒。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能與翠兒在一起,卻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的主子藏匿如此之深,她……又如何能讓人相信?縱是他願意選擇相信,可……他終是不能因為自己的個人感情,使得主子受到傷害。
咬了咬牙,掩去心底不受控制升起的痛楚,他暗捏着拳頭,看向文曜之:“主子,時候不早了,您答應了會親自到張大人府上恭賀他新婚之喜的,此時,該動身了。王妃她……”
“有兩個受傷的人拖着,她應是不會再找理由出去了。”文曜之緩緩收回望向虛空的視線,轉身望向葉娴消失的甬道,眯眸道,“幾日後的安王大婚,她卻不得不去。這些日子……讓人看緊了她。”
冷冷地扔下這麽一句話,任由渾身散發出冷寒的氣息,他轉身大步離開。
“是!”冷钰神色一凜,心中僅存的一點雜念,瞬間摒棄得一幹二淨,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月影閣的葉娴,卻是忙得不可開交。
縱然見着翠兒和柳綠的情形比之前好了不少,她還是擔心地将兩人從頭到腳、裏裏外外親自檢查了一遍。
再加上恢複了些氣力的兩人的親口陳述,葉娴終于知道了她們的具體傷勢如何。
柳綠之所以不見血跡卻虛弱至此,乃是被浸入水中時,身上之前與侍衛打鬥時留下的傷口,吸引了水中的大量水蛭,短時間內失血過多所至。
而翠兒,因為不滿柳綠因她而受刑,争執、勸說、哀求均無效後,确實出言怒罵并撲向了那些侍衛,被侍衛多次推開撞到暗室裏的各種刑具等,導致身上留下瘀青無數,雙臂、腰間和背部被不同的利器劃出了十數道深淺不一、長短不同的口子。
這樣的認知,卻越發讓葉娴氣怒不已。
柳綠和翠兒或許言行上也有不妥,可那些侍衛敢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面如此毫不無留情,若說沒有得到紅绡的授意,她是絕對不信的。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今日的苦頭白吃的。”看着柳綠胳膊上密密麻麻的血口子,葉娴微眯着的眸子裏射出淩厲的光芒。
她們敢再次欺負到她的頭上來,拿她身邊的人開刀,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她上次對那白芍下手還是太輕了,一點沒有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反而助長了她們的貪心。
“小姐,您別生氣了,王爺不是都已經處罰過她們了嗎?便連王爺最看重的紅绡姑娘都挨了十五板子,足可見王爺對您的看重。”被葉娴硬按在矮榻上躺着的翠兒挪了挪無處不疼的身子,臉上透出感激來,
“能得您們如此相護,奴婢們受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可若因為奴婢這點傷,讓王府裏的下人覺得您得理不饒人,揪着她們不放,引得您和王爺生了罅隙,那便是奴婢的罪過了。”
翠兒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也正是文曜之的處罰說完後,她二話不說,直接将人帶回月影居的緣故。
文曜之的處罰,表面看還算公允,也算是給了柳綠和翠兒一個交代。她若當衆表示心中的不滿,一來打了文曜之的臉,讓他在衆人面前失了威信;二來,也确實會讓王府裏其他人覺得她咄咄逼人氣量小。
但,她知道,縱是紅绡的杖責已經比楊央三人減了半,那些侍衛執行起來,怕是還要大打折扣。
這樣的責罰,并不足以匹配紅绡今日的惡行!
何況,她惱的是,文曜之從始至終,都将紅绡從此事中撇得幹幹淨淨,即便是懲罰于她,罰的也是她未能識破楊央等人的計謀,而不是她與楊央等人合謀。
“小姐,您以後要多多小心那紅绡。”柳綠沒有去說那些彎彎繞繞,擰着眉頭直指重點。
“嗯,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不過,這些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了,這些日子,你們哪裏都不要去,就在院子裏給我好好養傷。”對上翠兒擔憂、柳綠若有所思的眸光,葉娴只得暫時壓下心頭的想法,安撫好兩人後,起身去藥箱裏取出藥膏替二人一一抹上。
這一折騰,便已是月上柳梢頭,再等到她記起自己應該随文曜之一起去張府看一看喻菱兒時,時間已近午夜了。
如此一來,葉娴只能想着等日後再見着喻菱兒時,與她賠個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