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4 章 合謀者
“神醫冤枉曜兒了。他有要事暫時離開了,走之前還不知道發生了這事兒呢。”皇上打斷了安銘浩的大呼小叫,看着他,神情間閃過一絲驚喜,“這都快一個月了,神醫終于回來了,可是幫朕尋到了那味藥?”
“那是自然,老……夫可是跋山涉水近一月,有好幾次差點從懸崖上掉下來小命不保。”
目光定定落在地上蜷縮着似乎奄奄一息的葉娴身上,安銘浩心頭之火蹭蹭上蹿,一時失言,差點沖着皇上自稱起了“老子”。
安王敢把她傷成這樣,他定然要讓其好好嘗嘗這幾日他新研制的藥。
心裏恨恨地咬牙說着,他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到王公公的手上,在皇上接過後迫不及待打開時,他的眸光掃過一旁沖葉娴恨得牙癢癢的安王,才落到方才作總結的那名太醫身上,毫不客氣地道,
“我說你也年紀不小了,就算是半路出家,行醫年數也不少了,竟也能說出這樣讓人贻笑大方的話來?”
就在那人被說得面色一紅,其他人面露疑惑時,他又轉身朝着正将瓷瓶中藥丸倒在手心細細端詳的皇上道:
“皇上,你這太醫院也着實該好好清理一下了,朱老頭他們也就罷了,雖然渾身的酸腐味兒,看着就讓人讨厭,好歹偶爾還能救個把子人。卻沒想到如他這般連最基本的藥理都不懂的人,居然也能進入太醫院,這要是傳到其他國君的耳朵裏,怕是該說咱們文昌國庸醫當道了。”
“嗯,神醫這提議不錯,”皇上手心一收,将光滑圓潤的暗黑藥丸握在掌中,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安銘浩的眸光一亮,“只要神醫願意,這太醫院內的官職任你挑選,到時候你想怎麽整治清理太醫院,朕都随你……”
皇上早有将安銘浩收入太醫院繼而留在身邊日夜為他調理身體的想法,只可惜以前每次提起,都被安銘浩以各種理由拒絕。此時他主動提起清理太醫院,莫不是突然願意留下來了?
“那皇上還是饒了我吧,一旦我入太醫院,應對那群酸腐老頑固都來不及,哪裏還能如現在這般四處為您尋藥、不分晝夜為您研制藥丸?”安銘浩避之不及的模樣,像是聽到什麽嚴重的懲罰一般,吓得身體一顫,慌忙出聲拒絕,并立馬将話題扭正,
“我只是想告訴皇上,方才這老頭說的話,着實是錯處太多,會讓人笑話太醫院無能人的。”
皇上眸中的光芒一暗,神情間透出幾許失望,卻仍點了點頭:“神醫有什麽話不妨直說,正好也讓他長長見識。”
“麝香确實具有開竅通絡之效,乃是孕婦之大忌,卻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置孕婦小産。”安銘浩點了點頭,铿锵的話語間透着幾分斥責,
“我方才恰巧在外聽得那些個侍婢說,安王的那什麽夫人,雖懷孕不過兩月左右,胎位卻還算穩妥,與祈王妃待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只有短短一柱香不到的時間。而她們又說,祈王妃身上的麝香氣味必須要深呼吸仔細辨別才能判定出來,可見其味道并不濃烈。
這樣清淺程度的麝香氣味,又是這樣短暫時間的吸入,根本不可能置那什麽夫人小産。這老頭方才分明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你胡說!”安王激動出聲,剛擡起手指準備指着安銘浩開罵,又一下反應過來他得皇上看重的神醫身份,面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後,才勉強緩和着聲音道,
“本王那夫人自得知有孕後,一直小心謹慎,身邊侍候着的侍婢更是一食一水、一言一行都百倍注意着,從未出過任何差池。若不是她故意在身上抹了麝香相害所致,又怎麽會突然就小産?”
“安王是聽不懂本神醫說的話嗎?”安銘浩的眸光緩緩轉到安王身上,雪白的眉頭微微挑高,帶着褶皺的臉上滿是不悅,“本神醫方才說得明明白白,以你王府侍婢所描述出來的麝香劑量,根本不足以致孕婦小産。至于你的夫人到底是怎麽小産的,又沒有人告訴本神醫,本神醫哪裏知道?或許,你應該仔細問問當時替你夫人診治的這老頭……”
随口一說的同時,他擡起的手順勢指到了那太醫身上。
緊接着,他似是記起什麽,快步來到那太醫身旁,緊緊地盯視着他,繞着他走了一圈後頓在他身前,
“我說老頭兒,你當時診出的脈像到底是怎樣的?可有發現什麽異樣?呸呸呸,我也是老糊塗了,就算是有什麽異樣,以你的水平,怕是也探查不出來吧。不過……瞧你這猥瑣的模樣,該不會是被什麽人收買了,故意将那什麽夫人的小産,推到祈王妃的身上的吧?”
他一連串的連問帶諷,正鬧得那太醫面露尴尬,面色泛紅,心中又氣又羞。後面的話題轉得太快,那太醫猝不及防,竟像是受驚了一般,眸光猛地一跳。
這樣的異樣,又恰巧被坐于上位的皇上捕捉到,他眸光一冷之時,安銘浩又再次毫無顧忌地大聲道:
“你一個太醫院的太醫,學藝不精已是大錯,若再連醫德都沒了,那真是無藥可救了。何況……那什麽張大人,你說,如他這種情形,是不是應該與那謀害安王子嗣又誣陷之人同罪?罪該當誅?”
被他手指點到的張青正目光凝然地看着那面色微異的太醫,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事涉皇族子嗣,包庇者本就罪責重大,如今又多了一項誣陷王妃的罪名,自是不可饒恕!”
“臣冤枉啊……”那太醫雙腿一軟,面色慘白地跪倒在地,委屈又驚恐地向着皇上喊道,“皇上,您就是借臣十個膽子,臣也不敢做下與謀害皇孫之人合謀之事啊,更不敢包庇任何人。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還不速速說來?”皇上才因着安銘浩獻上的藥丸而稍得到安撫的心情,再度惡劣起來,盯着那太醫的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萦繞身側的陰謀詭計是他最為厭煩的,偏生最近一樁接一樁不停歇不說,如今竟然連未出世的皇孫都被算計了。此事若不深究,只怕還不知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