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8 章 我的女兒竟有此等心境,真教為父欣慰
“女兒見父親心事重重,所以來問您,您近日始終不見展顏,是不是為前朝的事。”
唐婉悠直接開門見山,唐正天本有些緩和的神情,聽完她這番話又沉了下來。
“你不該多問,朝堂上的事,你少牽涉過問,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想起當今朝中時局,唐正天擰緊眉頭,如今的朝堂,可謂是風聲鶴唳。
“爹爹,您就跟女兒略說一二嘛,您要是不說,女兒可就要去問攝政王了。”
唐婉悠歪了歪腦袋,做出無辜天真的樣子來:“正好幾日後女兒還得去王府一趟。”
她說得認真,在唐正天眼裏,他這個女兒素來有些缺心眼,唐正天擔心她真去問。
攝政王臨危受命,攝政這段時間裏幾位皇子沒少出幺蛾子,陸時淵正為此煩心,唐婉悠這個節骨眼上去問,怕是會被怪罪。
“好好好,為父跟你說就是,你可千萬別問到攝政王面前。”唐正天無奈扶額。
沉思片刻,唐正天才簡單地大致說了朝中的情況。
“你師父進宮侍疾多日,想來你也知道陛下的身體不好,幾位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你也知道,陛下一病,他們哪裏還坐得住?急不可耐地算計着皇位。”
說起此事,唐正天語氣滿是無奈。幾位皇子會争奪皇位,是意料之內的事。
只是他們這般沒有分寸,實在衆人意料之外,就差直接越過皇帝争搶。
唐婉悠撥弄着手上的玉镯,果不其然,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就是幾位皇子奪位的節點。
“那父親支持誰?”父女二人沉默片刻後,唐婉悠心血來潮般,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
“咳咳咳!”唐正天被她一句話吓得不輕,瞪大眼惶恐地看向她,發覺唐婉悠雙唇微啓,還想說什麽的模樣,唐正天忙捂了她的嘴。
“萬不可亂說話,私下在府裏口無遮攔就罷了,到外頭可不能提起一個字來!為父身為臣子,自是忠于陛下!且陛下長命百歲,豈是我等能胡亂妄議?”
幾位皇子糊塗,他們可不能糊塗,他與皇帝多年情分,要毀去也極容易。
唐正天為官多年,被一個女娃吓得心驚膽戰,也是好笑。然有關皇位一事,最好是一個字也不要多言,被人聽了去,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女兒明白。”唐婉悠乖巧地點了點頭,但她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唐正天眼底的憂慮?
何況師父留在宮中侍疾半月,就說明皇帝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從上一世的情況來看,再過不到半年的光景,皇帝就會因病駕崩,就是不知這一世有郭平照拂,皇帝能不能多撐一段時日。
“父親,您對幾位皇子有何看法,這總是能問的吧?您與陛下自幼伴讀,陛下想必也同您說過幾位皇子的長短,女兒只是想聽聽父親您的說法,絕不到處亂說。”
唐婉悠舉起手做出對天發誓的手勢,唐正天失笑:“你怎麽忽然開始想着打聽這些?”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父親與兩位兄長在朝為官,女兒耳濡目染,自然也有些好奇。”
她眨着圓溜溜的眼眸,說得合情合理。唐正天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無奈點了點頭。
“陛下對幾位皇子的看法,非我等臣子能揣度,不過按照之前陛下對幾位皇子的考察,大皇子應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大皇子身為武将,性情太過暴戾。”
唐正天拿過一旁的果碟遞到唐婉悠面前,還把湯婆子塞給她捂着。
“至于四皇子,其實性情還好,但他不是做皇帝的料。三皇子此前關心民生,陛下很是贊賞,但就這段時間三皇子的表現看來,他可不似表面那樣簡單。”
說起三皇子,唐正天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不止是他近來不安分,還有唐可人那件事。
唐正天心知肚明,唐可人的死多少與三皇子有關,但那個女兒寒透了他的心,所以他沒有去追究,盡管事情揭過去,對這個人,他已沒有好感。
先不說別的,側妃才死,陸子初就着急着娶将軍之女,意思已很明顯。
他料錯了一件事,就是皇帝對皇子争權極為反感,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毀前程。
“父親其實無需過分憂心,既然陛下授意攝政王攝政,我們盡本分即可,至于皇位,交給陛下做決定,少說少錯,身為臣子,我們支持陛下的決定,輔佐新君就好。”
唐婉悠咧嘴一笑,抱着唐正天的手靠在他的肩頭撒嬌。
唐正天聞言有些驚愕,轉而笑道:“我的女兒竟有此等心境,真教為父欣慰。”
因天色不早,唐正天擔心天晚了更冷,催着落秋與竹子跟唐婉悠回去。
今夜她來,本就是想試探唐正天對幾位皇子的态度,确定父親對三皇子無感,唐婉悠也就放下心來。行燈照亮花園小徑,唐婉悠直視着看不到盡頭的前路在雪中走着。
“啪嗒”,唐婉悠手裏的簪盒沒有拿穩,簪盒滑落,簪子跌在了雪地裏。
唐禦風給她的,自是最好的東西,盡管光線暗,也可窺見玉簪瑩潤的光澤。
唐婉悠蹲下身拾起簪子,指尖才碰到玉簪,腦海中就閃過細碎的片段。
一容貌盡毀的乞丐在長街上笑嘻嘻地拉住她的衣擺,那雙眼,何等熟悉。
緊接着唐可人将她拉走,命人把那乞丐痛打了一頓,乞丐似有些精神不正常,也不叫,只是傻呵呵地看着唐婉悠離開的方向。
“嘶!”唐婉悠倒吸了一口寒氣,痛苦地捂住頭,“三哥!”
唐可人前世說的話在腦內回響:“記得在家門口那個乞讨的瘋子乞丐嗎?那就是三哥。”
原來上一世她出府散心,遇見的瘋子乞丐就是三哥!
“小姐您怎麽了!”落秋與竹子驚慌的搶着上前想将人扶起來,捂着腦袋的唐婉悠卻搖了搖頭。她蹲在地上大口地吸着氣,過了好一陣呼吸才好些。
“我沒事,只是忽然有些頭疼。”唐婉悠再睜開眼,眼底神色暗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