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0 章 您又做惡夢了?
郭平手法利索,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陸時淵的治療流程就結束。
“鄙人先帶徒兒回去,王爺夜裏覺得不舒服,可叫人來說一聲。”
郭平說着遞給唐婉悠一記眼神,示意她跟上。唐婉悠忙對攝政王福了福身:“臣女告辭。”
她站起身擡眸的瞬間,冷不防撞入攝政王無比熾熱的雙眸之中。
他的眼裏湧動着唐婉悠看不明的情緒,她只覺得,被陸時淵這般看着,臉燙得很。
只一眼唐婉悠就忙轉身跟上郭平,愈發覺得攝政王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樣,好似多看一眼,攝政王眼裏的火就會燒到她身上,思及此處,唐婉悠腳下的步子跟着快了不少。
陸時淵沒有察覺一般,目光一刻沒有移開,堅定地落在唐婉悠的身上。
他身穿一身靛青色的長袍,站在雪地裏,透着說不出的落寞感。
“主子,您如今雙腿已經能行走,且後期恢複也很可觀,為何不直接去唐府提親?”
湯臣眼見自家主子快成了望妻石,湯臣于心不忍,給出“善意”的提醒。
唐小姐到底在出閣的年紀,又是高門顯貴的貴女,婚事一日不定就夜長夢多。
此前主子的腿沒好,沒什麽好說的,如今既然已痊愈,不如一試。
陸時淵沒有說話,走到紫藤蘿的花架前,看着沒被風雪壓折的枝條,自嘲一笑。
“提親說得容易,你看哪位皇子是安生的?幾位皇子正妃的位置定下,是因求娶相府嫡女不成,沒耐心再等才退而求其次做的決定。”
陸時淵深深地望着眼前的藤蘿,一如望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般。
他從未如此刻一般,期盼唐婉悠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如此一來,他就可沒那麽多顧慮。
“本王代陛下攝政,幾位皇子就已經不安分,眼下太子之位未定,本王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過度解讀,眼下與相府嫡女成親,呵,本王幾位皇侄會作何感想?”
陸時淵食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藤蘿的枝條,陰鸷的眼神如一月霜雪。
“您同陛下陳明,陛下對您素來信任,不會懷疑您有不臣之心。”湯臣抿了抿嘴,覺得自家主子的顧慮太多了些。
“本王自然無懼,可一旦三位皇子認為本王有心皇位,他們不敢對我動手,就會将矛頭對準她,本王不想她因此身陷危險。”
任何有可能危及唐婉悠的選擇,陸時淵都不會去考慮。何況,唐婉悠對他……
“再等等。”陸時淵想到什麽,眼裏的光黯淡下去,就連語氣都冷了下來。
聽自家主子這麽說,湯臣不好再勸,唯有在心裏暗罵幾位皇子煩人的很。
眼見天晚,湯臣提醒自家主子該歇息,陸時淵剛躺回床榻上,他才記起一件事:“王爺最近夜裏還多夢麽?是了!方才怎麽沒和郭大夫提起這事!”
“無妨,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陸時淵和衣躺好,湯臣欲言又止,無奈退下。
“提親麽?”陸時淵喃喃開口,他也有資格向他的心上人提親麽?
陸時淵面色陰郁地閉上眼,從那日六公主醉酒一事起,他的心裏就有疑雲。
從唐小姐當時所言,不難聽出她心裏藏着一人,且她對四皇子印象不錯,她喜歡的是溫柔且有書卷氣的男子,他難道不溫柔,不夠飽讀詩書?
世人難料,光風霁月的攝政王,有一日會因為女子的一句話而懷疑自我。
“哈,真是荒謬。”陸時淵自說自話,側過身時,想起最近自己夢裏反複重現的畫面。
唐婉悠與陸子初成婚的景象太過真實,就似他切身經歷過,而後呈現于夢中。
陸時淵累乏,在床榻上躺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他的睡眠素來淺,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可這半年來,他時常做夢,且睡得沉。
是夜,熟悉的沉重感朝他壓來。
“王爺……”女子嘶啞聲音在耳側響起,就連她溫熱的呼吸似乎都近在咫尺。
陸時淵睜開眼,就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躺在他身下,面色潮紅,未着寸縷。
陸時淵宛如遭了當頭一棒,而“他”的手則輕顫着環住懷裏的女子,與她緊密相連。
他分明有着清晰的意識,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舉動,唐婉悠眼角挂着晶瑩的淚珠,嗚咽着說“疼”,不斷想往後躲。“他”心疼地拭去唐婉悠眼角的淚,狂熱的舉動沒有減緩分毫。
兩人瘋狂地糾纏在一起,那個“他”口中癡迷地喊着“婉悠”,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體內。唐婉悠哭着鬧着說不要,又抱着他不放,兩人就這麽折騰了一夜。
事後女子在他懷裏沉沉睡去,陸時淵輕撫着唐婉悠紅暈未褪的臉頰,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你到底……”
陸時淵才啓齒,一股力量就拉扯着他從沉睡的唐婉悠身邊離開。
眼前迤逦的畫面如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賜婚三皇子與唐婉悠的聖旨降下相府的情景。
“嗬!”床榻上的男人坐起身,不确定地環視周遭,這裏确實是他的卧房不錯。
“王爺!您又做惡夢了?”守夜的湯臣聽見動靜,擔心地敲了敲門。
陸時淵撐着額頭靠在床邊,雙腿下意識動了一下,就察覺到詭異的觸感。
陸時淵:“……”
湯臣在門外提心吊膽地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聽自家主子開口:“進來。”
“主子,您……”湯臣着急地推開門,就見陸時淵已經換了一身新的寝衣。
“咳,把那身衣物拿下去,讓人洗了。”陸時淵輕咳一聲,面色不大自在。
“啊?”湯臣一時沒反應過來,在他心裏,自家主子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加上素日裏王爺确實少有這樣的情況,湯臣壓根沒往那上頭想。
意識到什麽時,湯臣醍醐灌頂般“哦”了一聲,還拉長了尾音:“王爺您……”
陸時淵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從齒間蹦出一個字:“滾。”
“是。”湯臣拿上陸時淵換下來的衣裳,手忙腳亂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