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7 章 不,是你過分(黎煜X柏文玉)

第367章 不,是你過分(黎煜X柏文玉)

黎煜的潛臺詞其實是,他以為好友喜歡的是異性。

柏文玉大約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沒再就今宜展開話題。

電梯上行,兩人都沒再出聲。

回到公寓後,黎煜給之前喊他們去參加聚會的同學打了個電話,他請對方幫忙打個招呼,別将柏文玉今晚參加了聚會的相關事情說出去。

“嗯,對,麻煩你了。”黎煜結束通話後一回頭,就見柏文玉正坐在沙發上,他心不在焉地不知道正在想什麽。

“文玉。”黎煜走到沙發邊上,頓了頓,他問,“喝水嗎?我去煮。”

“冰水就行,冰箱裏有礦泉水。”柏文玉擡頭對上好友的視線。

“好。”黎煜說。

他去了廚房,拿了兩瓶礦泉水後,回到了柏文玉身邊。

落座時他将其中一瓶水遞給了柏文玉。

柏文玉十分自然地接過了,開了瓶蓋喝了一口。

“黎煜。”柏文玉蓋上礦泉水瓶蓋後偏頭注視好友,“你很介意我的性取向嗎?我們相識多年,我認為,能讓我們成為好友的定然是性向以外的原因。”

“以我多年來對你的觀察,黎煜,你是個很包容的人,我不認為你會介意朋友的私生活怎麽過。或許你更在意的是我對你隐瞞了我的性向這點?說實話,我并非存心隐瞞,只是專門說這個事也挺奇怪的吧,如果有合适的契機的話,我會說的。”

“還是說,你會擔心我因為取向問題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你擔心我對你的友誼并不純粹?”柏文玉說到這裏時似乎自己也覺得這推測有些離譜了,以至於他眼底隐隐帶了點笑,他輕笑着保證道,“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雖然喜歡同性沒錯,但我對你并沒有任何逾矩的想法,并且我也可以以任何形式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對你……”

“你不要保證!”黎煜驟然出聲打斷了柏文玉的話頭。

柏文玉聞言一時卡殼了,微愣。

“文玉……”黎煜嗓音有些沙啞地重複道,“你別保證。”

“你怎麽了?”好友的狀态讓柏文玉難以避免地産生了幾分擔心,“你還好嗎,黎煜?”

黎煜看着身側之人昳麗容顔上真實分明的擔憂,他垂眸,一瞬間窺見了自己心底重重的卑劣與陰暗。

好友說對他沒有非分之想……但他有,他有無數過分的貪戀。

“黎煜?”柏文玉有些茫然地輕扯了下好友的袖口。

指尖即将縮回去時,被黎煜反手握住了。

好友捏住他手指的力道有些重,柏文玉打量了兩人手部的相交部位片刻,到底沒有出聲要求好友松手,他靜靜望向好友的俊顔,等待他出聲。

或許只過去了半分锺,但又像是16年的時光與自己擦身而過了,總之柏文玉終於聽到好友出了聲,好友問他:“你說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那你從現在開始想,好不好?”

“你說什麽?”柏文玉聞言,一瞬間深深懷疑自己的語言接收系統發生了故障。

然而好友此刻如此專注認真的神色,讓他反應過來了——他沒聽錯。

柏文玉當下甚至完全不知道什麽樣的反應才是合理的,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将自己被握住的手指強行抽離了。

生理上的難以置信讓他的喉嚨下意識感覺到了幹渴和發疼,良久後,他只覺十分荒唐地笑出了聲:“黎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太過分了……你明知道,你的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柏文玉笑意不及眼底地問:“這是你對我的報複嗎?因為我隐瞞了我的性取向,所以你要拿我們的友情開這樣荒謬的玩笑?”

黎煜在柏文玉準備起身離開時按住了他:“我沒有。”

黎煜望着他:“我沒有,我從來沒有要拿我們的友情開玩笑,文玉……”

他說:“我只是……太渴望能得到你的愛了,對戀人的愛……我渴望你的眼裏、心底都是我,這樣的渴望每一天都在蠻不講理地增加,而我對此完全無可奈何……文玉,既然你喜歡同性,你現在也沒有正在交往的對象,那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成為戀人後,我們也依然可以是最要好的朋友,好不好?”黎煜在柏文玉近乎審判的目光之下還是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而後他聽到了好友的一聲:“不好。”

柏文玉捋不清楚黎煜究竟是何時起産生的這樣的想法,或許真的是燈下黑吧,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他對此只會有一個答案:“黎煜,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提議的,以後別再說這事了。”

“為什麽?”黎煜收回了按住好友的手,他約莫是自嘲地在笑着的,“至少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理由?柏文玉壓根不需要思考:“我不會拿我們這麽多年的友情來開玩笑的,黎煜,我們的友情可以很長久,甚至可能長到我們生命的盡頭,但一時的錯位的迷戀很快就會随着人體內激素的平息而消失,如果我現在接受了你的告白,那麽後續的隐患将是無窮的,一旦激情褪去,我們的友情也必然會受到影響……你不必對此表示懷疑,這樣的錯我已經犯過一次了,我不會再重蹈覆轍的。”

聽完好友的解釋,黎煜的笑容反倒真實了幾分,他說:“文玉,你拒絕我的理由不對,為什麽你的第一念頭不是你讨厭我,你接受不了我成為你的戀人,而是一旦戀情結束,我們的友情也會告吹?”

柏文玉聞言一噎,但不多時他便反應過來了:“你不用抓我的言語漏洞,黎煜,我說過了,我很在意我們的友情,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可控的因素影響到這段友誼。我絕對不會孤注一擲地拿我們16年的友情當賭注去開始一段無法預測未來的戀情的,這對我來說,代價實在太高了,我不可能接受的。”

“那關闖呢?曾經的戀人多年後重逢,你要……和他舊情複燃嗎?”黎煜冷不丁話鋒一轉。

柏文玉聞言微微皺眉:“為什麽突然提關闖?黎煜,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很冒犯嗎?”

是啊,很冒犯,但想起昨晚看到的兩人的互動,黎煜很難說服自己不要多想。今晚陳思思的話,也讓他無法不在意。

文玉和那個男人曾經是親密的令旁人豔羨的戀人……多年後得知這一事件,他的心只覺猶如被毒蛇齧咬般極度難受,但他面上還能笑出來:“嗯,冒犯,向柏老師道歉,但我還是想問,柏老師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柏文玉本不想回答這麽無禮的問題,但在對上好友不知是否故作無辜的視線時,他一剎那還是動搖了。

以至於開口時改了主意:“黎煜,你別這樣,這很不像你。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坦承,我目前沒有這種想法,客觀上說,我确實不是什麽長情的人,對我來說,當年和關闖的戀情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我沒有不甘心,也沒有意難平,更沒想過什麽……重修舊好之類的事,現在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主管部門下的同事,我對他既沒有怨念也沒有恨意,所以也沒必要和他交惡吧?”

“目前沒有……所以就是說,你們還是可能重新走到一起的。”黎煜的笑意淡了下去,“文玉,你對我真不公平。”

就算是多年好友,他又不愛和人争吵,柏文玉這會也難得有了種被氣樂了的感受:“黎煜,你覺不覺得你現在就是在無理取鬧?!”

黎煜被指控了也絲毫沒覺得心虛,他甚至是真的費解又難過的模樣:“拒絕我的時候,你說你不想重蹈覆轍,因為一段失敗的戀情失去一個朋友,可你為什麽對關闖就可以留有餘地呢?分手了,你說目前沒想要複合,那以後呢?你是不是想說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

可你對我不是這樣的,文玉,你毫無餘地地說你不可能接受我成為你的戀人……我聽明白了,你可能選擇任何人交往,但那個人絕對不可以是我,是嗎?關闖是關闖,我是我,拒絕我的時候,你拿和他失去的友情來類比,把我們放一塊相提并論,可現在你卻又對他留有餘地……憑什麽呢?為什麽你留有餘地的那個人不能是我呢?”

黎煜說:“我相信你很重視我們的友情,我亦非常珍惜這段多年的交情,可是文玉,你為什麽會覺得,只要你拒絕我的示愛,一切就能當做無事發生一般?你是依據什麽認為,我可以理智冷靜地接受你和別人談情說愛,然後繼續扮演好一個知心朋友的角色,在一旁為你獻上祝福?”

“還記得我們中學時學過一個概念嗎,要堅持用發展的觀點來看問題,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文玉,從我說出想成為你的戀人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關系就已經回不去了,覆水難收,你要學着接受這種改變,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好不好?”

柏文玉用右手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後背陷入沙發之中,許久後他才開口道:“你們尖子生真的很過分。”

繼而又道:“不,是你過分,跟尖子生無關……黎煜,你不必放大我的說辭,我說目前沒有只是嚴謹的說法,不代表我對關闖舊情難忘,如果我有舊情難忘的心思,你今天還能在這跟我說這些嗎?”

黎煜‘哦’了一聲,一瞬間語氣乖了許多:“文玉,你別惱嘛,我也只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柏文玉:……

柏文玉不想理他。

柏文玉再次試圖起身走人。

黎煜在他投來的複雜視線之下,到底沒再伸手按住他,不過柏文玉走一步他跟一步。

“你到底想怎麽樣?”柏文玉回了卧室,在準備關門前對上了好友的俊顔,“不管你怎麽詭辯,我的答案不會更改的,黎煜……”

柏文玉停頓片刻:“我可以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但很難說會成為一個不錯的戀人,你應該也很清楚我是一個多容易撤退的人吧,除了極少數我很想要的、以及因為客觀原因最好能得到的東西,大部分時候,任何困難都能讓我選擇繞道而行,黎煜,如果你再繼續為這事糾纏,到時受傷的只會是你。身為朋友,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你,這個任何人也包括我在內。”

黎煜看着他:“你真的徹底無法接受和我交往這件事嗎?”

柏文玉:“是。”

見好友面露黯然,柏文玉別開了目光,近乎薄涼地接着道:“哪怕今天我出於心軟答應了你,可之後呢?你能承受我因為任何一點壓力就開始考慮要和你分開嗎?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黎煜,你要怎麽說服你的家人接受我以你戀人的身份存在呢?我不知道你是否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對我來說……”

“我考慮過。”黎煜打斷了他的話,“文玉,你想說不被祝福你就會選擇和我分開嗎?”

柏文玉道:“是,歸根究底,我們的友情才是我非常想要的東西,但愛情不是,所以,黎煜,別強求了,好嗎?”

“不好。”黎煜伸手想觸碰他的手,最後卻只輕輕扯住他的衣角,“在向你表白之前,我早已經跟家裏說清楚了,我愛上了一個同性好友,渴望和他相伴一生,父母起初難以接受,但時日一長,基於對我的愛,他們的态度已經松動了許多。文玉,你假設的情況不會發生的。”

柏文玉一時無言。

黎煜就這麽靜靜注視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扯住柏文玉衣角的力度依稀重了一些。

柏文玉聽到好友再度開了口:“如果你實在無法接受我成為你的伴侶的話,那就依你,我們……繼續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吧。”

“真的?”柏文玉一時間又開始懷疑自己幻聽了。

“真的。”黎煜道。

柏文玉覺得好友的放棄有些蹊跷。他私心裏覺得好友能想通是件好事,但客觀上以他對黎煜的了解,他确實又不太相信好友能這麽輕易揭過這一頁。

柏文玉因此等了片刻,不大意外地等到了好友的下文:“但我這個好朋友想再擁有一點特權。”

“比如?”柏文玉問。

黎煜微垂下了腦袋,他似乎有些不敢看柏文玉,偏偏聽聲音還是很理直氣壯的:“比如只要有時間,每天都要互道晚安,有空了一起出去玩,一起拍照,一起做飯,一起健身……”

聽到這裏時柏文玉還感覺一切正常,這大部分不是他們過往也做過的事麽?除了每天互道晚安這條。

但很快柏文玉就發現,自己還是想少了,因為黎煜接下來說的是:“互相擁抱,以及,你很開心的時候,我能不能申請吻你。”

柏文玉抖開了挂在自己衣服上的黎煜的手,直接把房門甩上了,落鎖。

次日一早打開房門時,柏文玉發現好友就站在他房門口,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柏文玉掃了他一眼後,腳步微頓,他發現好友穿的有點單薄,面色似乎也不自然潮紅。

沒聞到酒味,柏文玉眉頭微皺,下意識擡手貼上了他的額頭。

旋即他沒好氣地冷笑:“你就作踐自己吧。”

柏文玉本打算今天回單位附近的租房的,因為黎煜發燒了,他留下盯着黎煜吃了藥,又盯着他睡下了。

黎煜睡着前還眼巴巴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洗澡洗到一半不出熱水了,那我都洗一半了,也不能裸奔出去說換個房間洗吧?”

柏文玉‘嗬’了一聲:“你不能套上浴袍是吧?”

“可我那會身上都是沐浴露。”黎煜再次試圖辯解。

因為藥效,困意瘋狂襲來,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我之前也有穿外套的,後面覺得熱才脫掉了,不是成心穿那麽少的……我哪敢故意生病來招你生氣……一會你要說我體質那麽脆,更看不上我了怎麽辦?”

柏文玉:“你戲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