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9 章 不加遮掩的得意
“只要沒別的妃嫔,後宮的日子倒也輕松,頂多是管管先帝的太妃、太嫔們。”
唐婉悠自言自語,想通了這些,心情輕快不少。
“小姐,陛下問您的話,您想清楚了麽?”落秋被竹子推過來,想探一探唐婉悠的口風。
她們兩突然出現,吓了唐婉悠一跳,唐婉悠面頰更紅了,嗔道:“這樣的事豈能随便問?”
唐婉悠說罷,起身往卧房方向走去,落秋與竹子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晌。
看小姐的臉色,她們十之八九是要跟着住進宮裏去了。
是夜。
唐婉悠躺在床榻上,輕搖着手裏的蒲扇納涼,轉眼已經入了盛夏,天氣愈發炎熱。
屋裏留了窗戶通風透氣,今夜的玉盤格外明亮,落下的月光活似薄透的輕紗。
“陸時淵……”唐婉悠喃喃念出陸時淵的名字,憶起他站在水亭中,月光攏在他身上的情形。何為天人之姿,不過如此。
“朕心悅你。”錦鯉游動的水面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在那般惬意的情景下,陸時淵是這般向她表明心意的。
他眼底湧動的情意,唐婉悠看得真切,那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與陸子初的虛僞不同。
唐婉悠握着扇柄的手一緊,高興地将臉埋進被子裏,與陸時淵成婚,或許不錯。
來日就是陸時淵變了心,她跟着師父學習醫術,已可獨當一面,他要是敢納妃,她就是默不作聲地廢了陸時淵那方面的能力也容易。兩年後陸時淵要還政七皇子,就動不得相府的人。
如此一想,唐婉悠的傲嬌地輕哼一聲。
唐婉悠坐起身,點了一盞燈磨墨提筆,想寫下答複的信,明日就讓人送進宮去。
将落筆時,唐婉悠的動作頓了頓:“不成,這樣未免太不矜持,讓人見了笑話。”
唐婉悠将筆重新擱回筆架上,左右向陸時淵要了三日的時間,不如就幹脆卡在第三日再命人進宮答複,時間本就是皇帝給的,不算失了禮數。
這三日,唐婉悠覺得漫長,陸時淵也沒安生到哪去。
這兩日送來的折子,陸時淵沒看多少。就是奉茶的小太監,也能看出聖上這兩日無心辦公。
與唐婉悠約定之期的第二日,陸時淵只看了南方水利工程修建的折子,就沒再批閱奏折。
在王忠離宮後,魏易變得穩重老成,已經逐漸能應付皇帝身邊的人與事。
魏易挽着拂塵推開殿門進來,遠遠地對皇帝躬身回話:“陛下,宋大人來了。”
陸時淵眉頭微動,把才寫好的诏書收起來放在匣子裏,擡起眼簾道:“宣。”
宋柏跟在魏易的身後進殿,他不曾擡頭,進了殿門就規矩跪下,向陸時淵叩首行禮。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習武之人聲若洪鐘,聲音在穹頂回響半晌才散。
“宋柏。”陸時淵聲音幽冷地念出跪在殿下之人的名字,帝王的壓迫感随之而來。
宋柏不卑不亢,新帝尚未開口讓他免禮,他的額頭便仍舊抵在地上:“臣在。”
“你父親頗有野心,一心想拔高宋府的門楣,奈何并不擅長教育後嗣,自己也站錯了陣營,致使如今的宋氏前路迷惘,而三皇子身死,他投身南邊的水壩的修建,惶惶不可終日。”
陸時淵一字一頓地說着,他的語氣頗為冷淡,教人聽不出他的喜怒。
宋将軍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所以才在陸子初投來橄榄枝時,毫不猶豫接下了。
不過誰能想到,如今登基的是攝政王?
宋将軍把水利工程的差事辦得很好,倒不是他自己多憂國憂民,而是想将功抵過。
這段時日,他身處南方地界,怕是每日都在祈禱,當今新帝千萬不要翻舊賬。
“臣父糊塗,一時行差踏錯,确實不該。只是不知陛下特意召見微臣,是想說什麽?”
宋柏語氣平靜,并無懼怕,甚至心态坦然地做好了被皇帝降罪的準備。
宋家的嫡次子是個無用的,而今宋将軍不在,要降罪,自然是拉宋柏出來。
“上一任的應天府尹于半月前,向朕說明了歸田之意,他确實已上了年紀,要他擔此差事有些勉強,朕思來想去,也不必選拔,京中就有一合适的人選,平身吧。”
陸時淵把裝着聖旨的匣子遞給魏易,魏易捧着步下石階奉給宋柏。
宋柏為人正直,但心思其實也簡單,不确定皇帝話裏的意思,并未接過匣子。
“微臣愚鈍,不明白陛下此話何意,還請陛下明示。”宋柏站起身對陸時淵揖了揖。
“宋大人,陛下這是任命您為應天府尹,這是任命诏書。”魏易笑着将匣子往前送了送。
宋柏遲疑地接過匣子,俯首道:“微臣不明白,陛下為何晉微臣職位?”
應天府尹乃是三品官職,與宋将軍職位品級一樣,應天府的位置,可是多少人想要的。
“朕已将話說得很明白,不欲再贅述,就當是朕給宋家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你當好你的差事,往日的爛賬,就算一筆勾銷。”
龍椅上的男人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宋柏奉着聖旨匣子,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微臣謝陛下恩典,臣定不負陛下所托。”宋柏謝了恩,心想新帝許是一位明君。
皇帝之所以起用他,緣由很簡單,他為人只要夠忠正,皇帝此舉就不算虧,宋府的賬他可以不算。若宋府還不安分,新帝想滅了宋家,也極容易。
畢竟宋府身披多項罪名,全看皇帝追究與否罷了。
就在宋柏預備要退下時,龍椅上沉默着的帝王倏然開口。
“朕前兩日親去相府提親一事,你可知曉?”
這是聖上私事,身為臣子,本就不該過多打探,宋柏不明皇帝用意,愣道:“略有耳聞。”
“很好,退下吧。”陸時淵收回目光,狀若無事發生般下了逐客令。
宋柏離開禦書房時,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聖上為何忽然問他這與他無幹的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聖上說‘很好’二字時,語氣帶着不加遮掩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