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6 章 這也是她盅惑的嗎?

所以,這算是他的悔悟了?但會不會太晚了些?

葉娴不為所動地撇了撇嘴,移開視線去。

“大人,您看這兒?”喻尚書狀似為難地看着正中間的皇上,暗暗向他請示是繼續,還是暫且中止。

畢竟,事情發展到現下這個地步,已經有損皇家體面了。若是再審下去,會不會讓皇上覺得面子上挂不住?

“既是公開審理,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皇上淡淡地瞥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不變地道。

也是,皇上若真不想安王妃的真實身份被人知曉,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下這一步來。

“是!”喻尚書立即會意,拍着驚堂木打斷了葉婧對着葉康平歇欺底裏的求情,亦打斷了悠悠醒轉的容氏對着什衣的複雜眼神。

兩位王爺的作證,加上容氏的失态,什衣和葉婧的父女關系已經不可辯駁。如此一來,什衣之前突然對罪責大包大攬的行為,也更顯出他保護自己女人的動機來。

許是受了幽王那一聲“葉二小姐”的提示,知道以葉婧的真正身份如若還霸着安王妃之位,只會讓自己倍覺羞辱。一直護着葉婧的安王,也突然倒戈,只說自己完全是被葉婧盅惑,将一切都推給葉婧。

轉瞬之間,所有的矛頭和證據,都指向了葉婧。

田莊案,是葉婧先指使容俊帶人教唆于管事毀壞谷種,又上門以打砸、恐吓的方式逼迫每位佃農簽漲租契約,又指使容氏授意于管事高價買谷種并再次毀壞;

脂粉案,亦是葉婧以二百兩銀子收買吳管事請熊仁往脂粉裏下毒,又由容氏設計誘引一衆貴女夫人前往購買,致使中毒人數多達幾十;

京兆尹夫人一案,雖然人并不是葉婧殺的,但她卻不斷地在背後煽風點火,并在安王找到石柱等人的下落後,一面為安王出謀劃策,以綁架小花為要挾,逼迫石柱認罪;一面又授意什衣給柳綠和翠兒下毒,令她們意識受控,只會複述她讓人強行灌輸的話。

“王爺!您怎可如此對我……我肚子裏可還懷着您的親骨肉啊……”葉婧驚恐于自己好不容易求來的一切不保的同時,更希冀借助腹內唯一的籌碼,為自己求得最後的保護。

“來人,此女心思惡毒,毀壞農作,逼迫佃農,致使數十人顆粒無收,生活無着,又指使人往脂粉裏下毒,差點毀了數十位女子的面容,更是蓄意誣蔑祈王妃,其行其德不容饒恕。但念其腹中尚懷有皇室血脈、安王骨肉,現先将其嚴密看押,直到其誕下孩兒之後,再行嚴懲!”

皇上冷沉的話,打斷了安王可能出口的更顯無情的話語。葉婧聽在耳內,再也受不住,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去。

“朱太醫,快,快看看孩子有沒有事!”安王言語間只提及孩子的舉動,斬斷了葉婧最後的希冀,兩眼一閉,竟是暈了過去。

好在,朱太醫一番切脈後,只說她由于情緒激動導致昏厥,好在腹內胎兒脈像穩定,并未受到影響。

于是,葉婧就在這樣昏迷的情形下,被人擡了出去。

什衣和容氏作為直接參與者,自然也脫不開關系,皇上交與喻尚書按律處置後,便起身離開,卻在最後出門時,對着安王和文曜之分別深深地看了一眼,收回的視線又在葉娴身上落了落。

葉娴從不認為一個能夠将國家治理好的人會是什麽傻子,對于其能夠透過表面現象看到背後他們的小動作,她一點不覺得意外。

于是,對上他辨不清意味的眼神,她回以坦然清澈的眼神,既無心虛,更無慌張。

她只是不想對別人的陷害逆來順受,選擇了自己的方式捍衛尊嚴和名聲,并沒有做錯什麽!

令她沒想到的是,皇上竟在收回視線前,沖她輕輕颔了颔首。

呃……

這是對她反戈相擊的肯定和贊揚?

怎麽可能?

這下,倒反而令葉娴滿眼疑惑,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沒有錯過她眸中的疑惑,皇上竟然心情大好地暗暗勾了勾唇,卻在下一刻,唇角又往下一沉。

“父……大人……”安王焦急而慌亂地追了出來,在皇上泛寒的氣勢籠罩下,一直追到了宮中皇上的禦書房,才有了開口的機會,“父皇,兒臣真的是受了那賤人的盅惑,才會幫她要挾那石柱的啊,對于她背後做下的一切,兒臣根本不知情……”

“是嗎?”皇上一個轉身,淩厲的眸光直直盯視着他,“作為堂堂皇子,卻被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那你是覺得朕應該高興嗎?”

對上皇上威懾力十足的眼神,安王立時吓得打了個寒噤:“兒臣不敢……”

“相信你也沒那麽蠢!”皇上嘲諷地勾了勾唇,“那你覺得朕有那麽蠢,真的相信你都是無辜的嗎?真的不知道你曾經對自己的兄弟做下的那些醜事嗎?這個也是她盅惑逼迫你做的嗎?”

皇上轉手從書桌上一堆的奏折底下抽出一本,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臉上:“你真以為自己做下的那些糗事,朕一無所知嗎?”

安王不敢躲開,只能乖乖由着奏折的一角打在臉上和眼角,又忍着疼痛将奏折接住,捧在手裏一看,卻立馬臉色發白。

奏折上寫的,竟是他這些日子偷偷找各種女子檢驗自己男人雄風之事,其中所記錄的女子人數和身份,比他自己還清楚詳實。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十分隐蔽,卻沒料到,一切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幸虧這是呈給朕的密折,否則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了,讓人知道你堂堂皇子卻行如此荒唐不恥之事,你覺得,我皇家臉面應該往哪兒放?”

皇上盯着安王,越來越冷厲的眼神,凝聚着深深的失望:“朕總是勸自己,看在你是皇後唯一所出又是朕的嫡長子的份兒上,對你多些寬容。卻沒想到,你卻仗着自己的愚蠢,行事越來越荒誕,一次次地挑釁朕的容忍度,置皇家的顏面于不顧……

這一回朕若再縱容你,只怕日後連泉下見你母後的臉面都沒了!這樣吧,皇陵整修正好缺個監工,你頂了這差事,去皇陵閉門思過半年,等到你真正醒悟了,朕自然會派人把你召回來,容你父子、父女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