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5 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看着她冷硬的背影，文曜之嚅了嚅唇，最終只是小聲地道了一句：“那你先歇着，我讓柳綠和翠兒幫你把晚飯溫着。”
轉身離開前，他又狀似自言自語地道了一句：“娴兒，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傷害你的……”
可她因他所受的傷害還少嗎？
葉娴本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也沒想過真将一切算到根本無法預料事情的文曜之頭上。但他一句替閩君慧向她道歉，卻讓她的心內像是擰了無數疙瘩一般，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在他的心裏，閩君慧終是要比她更親密些的。
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數回，她的腦海裏竟一會兒是閩将軍那一句“你可知道她的臉為何會成這樣”，一會兒是閩君慧那句“慧兒才是你心裏最在意的人”，一會兒又是文曜之生疏至極的替閩君慧向她道歉的話。
不停交替的畫面與言語，令她越睡越煩躁，最後竟是煩躁地一把掀了被子從床上跳了起來。直看得不知何時默默守候在床旁的柳綠和翠兒同時吓得站了起來。
“咳咳，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看着面露擔憂站在兩旁的柳綠和翠兒，葉娴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她完全沉浸在心思之中，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們二人什麽時候入的屋內。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王爺做了什麽惹您不高興的事兒？”翠兒扯了扯她的袖子，率先開口問道，“奴婢瞧着王爺連晚飯都沒怎麽吃，只盯着桌上的菜出神，臉上還滿是自責，想必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處了……您就別再生他的氣，多少吃點飯吧？”
什麽叫多少吃一點兒？她什麽時候說了自己不吃飯哪？
她可從來不是個虐待自己的人！
“去把飯端來吧，我确實餓了！”葉娴摸了摸肚子，緩步走到桌旁先倒了杯冷水，壓下心底的煩躁。
看着她的食欲果然沒有受影響，吃起飯來還是如常般地雷厲風行，柳綠和翠兒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翠兒稍一猶豫後，還是湊到她身旁低聲道：“小姐，其實，王爺他也挺可憐的。那邊身子還沒大好，偶爾還要受體內毒瘾的折磨，這邊又因為擔心小姐您飯都沒吃幾口。奴婢還聽說，王爺待會兒還要随閩将軍去軍營一趟。您說，他的身子吃得消嗎？”
鬼才管他吃不吃得消呢！就算吃不消，他不是還有個慣會做菜的老相好嗎？讓她天天親自給他下廚做啊。想必做的和吃的都會很樂意吧！
葉娴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地望着翠兒，直看得她眸光閃爍心虛地垂下腦袋，她才懶懶地道了一句：“翠兒，你是不是改姓冷了？”
否則，一向站在她這邊的女孩子，怎麽突然替他護起主子來了？
翠兒一下沒聽懂，眨巴着眼睛望向她：“奴婢沒啊……”
“噗！”連一向面冷的柳綠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翠兒臉上一熱，這才反應過來葉娴是在調侃她，羞得一跺腳跑出去了。
葉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會兒，卻突然神情嚴肅地問柳綠：“如今翠兒對冷钰是不是已經完全死心塌地了？”
見她的神情突然嚴肅，柳綠也忙斂了神情，稍一遲疑才緩緩點了點頭，卻小聲道：“奴婢以後會多看着點她……”
見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葉娴直接搖了搖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要她自己覺得開心，我們還是不要過多幹涉得好。翠兒年紀也不小了，既然她自己願意，待咱們回京後，便替她們倆把這婚事給張羅了吧。按理說，京都鋪子裏的生意應該都走上正軌了，回京後你再從鋪子裏支幾百兩銀子替她添置幾件像樣的嫁妝。”
其實，在她看來，十六、七歲的翠兒還正值花季，談婚論嫁還尚早。但無奈所處時代不同，她若硬生生将人留着，到時埋怨她的，怕不僅僅是冷钰。
“是，奴婢都聽小姐的。”見葉娴竟是說起這個，柳綠也很替翠兒開心，頓了頓，還是替冷钰說了一句話，“其實，那冷钰雖然平日裏話多了些，前段日子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突然就疏離了翠兒。但這些日子，特別是來宛南城的這一路，他對翠兒還是很不錯的。有一次翠兒生了重病，也是他衣不解帶地在旁守了兩天兩夜。”
“嗯，這樣就好。”葉娴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其他的。
其實，冷钰對翠兒的情和意，在上回京都街頭馬車踩人事件中她就看得清清楚楚。她并不懷疑冷钰對翠兒的真心，只是擔心他以後又因為顧慮其他的，再次委屈了翠兒。
但感情這種事，實在不宜她這個第三者參與太多。特別是她所在意的，未必就是翠兒所真正在意的。所以，她還是負責送祝福的好。
“小姐，奴婢無意中聽到，閩小姐這些日子經常往莊子上跑，且神神秘秘地不知在搞什麽。”見葉娴已無意再用飯，柳綠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皺眉擔憂地道，“她，會不會又在暗地裏做什麽針對、陷害小姐您的事情？”
經常往莊子上跑嗎？
怪不得這些日子沒見她再來這邊挑釁找茬兒了！
葉娴恍然，對于柳綠的擔憂卻不以為然：“打從上回來宛南城起，她對我的暗算就沒停止過。若說她又在醞釀什麽陰謀，我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要作死，都是攔不住的事情。既然她不停歇，咱們就再陪她玩一局吧。你暗中盯緊了她，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麽，順便也看看閩将軍知不知情。至于祈王那兒……還是留到最後請他去看戲吧。”
否則，難保人家護美心切壞了他美人的好事。
“是！”見她臉上分明有着難掩的醋意，柳綠略顯無奈搖了搖頭，繼續着自己收拾碗筷的動作。
次日一早，葉娴便被急促的敲門聲喚醒，文曜之派人來請她去主屋商量要事。
知道定是去了足足一個晚上的淩風和冷钰那兒有了消息，葉娴沒有耽擱，簡單梳洗後便迅速趕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