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發的六眼懸浮于「帳」的上方，那雙蔚藍眼眸如蒼天般無垠廣闊，又似是大海無盡的澄澈與深邃。
他是寧靜的，通透的，純粹的，立于一切之上的一切。
他無聲俯視着視野所及之處，扭曲、醜陋、罪惡，盡數無所遁形。
這一刻，任何看見這雙眼眸的存在只能以他們的直覺，匮乏的詞彙量艱難形容他們的所知所感。
那是——
「神性」
——
“砰砰砰！”
“嘶——真痛啊。”
太刀斷成幾節嘩啦落地，柏木真原從一堆木頭碎塊裏坐起來，揉揉脹痛的腦袋。
剛剛他直接被樹根抽飛撞斷了好幾棵樹，沒有咒力和太刀卸掉了一部分力道，這會他估計已經見血了。
擡頭望向遠處刺向半空的樹根瀑布上上蹿下跳的幾道人影，柏木真原深覺将花禦引走，跟東堂葵和虎杖悠仁彙合的決定極其正确。
之前伏黑惠因為不知不覺被花禦吸收咒力生長的「咒種」重傷，不得不被同樣半殘的熊貓帶走退場。
失去兩個戰鬥力，沒有虎杖悠仁東堂葵這兩個皮糙肉厚高攻高防的家夥作為主力進攻，哪怕禪院真希手持特級咒物，必然也會很快受傷的。
那樣的話，就憑柏木真原和面對特級咒靈極容易到極限的狗卷棘是絕無勝算的。
“咯吱——砰”
一旁要斷不斷的樹終于壽終正寝，晃晃悠悠地倒下，掀起大片塵土。
柏木真原猝不及防之下被揚起的塵土撲了滿頭滿臉，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要不劃水好了……”
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揮開灰塵，柏木真原喃喃自語着，很想現在就罷工。
那邊打得熱火朝天，反正那個花禦殺不死悠仁他們，想來也不需要他吧。
忽然，不遠處形成懸崖的樹根瀑布憑空消失，打的正歡的衆人變成一個個火柴人快速下墜，驚呼聲遠遠傳來。
然後就是兩根“燒烤簽”猛地向最近的兩道人影刺去，又因為他們貼近後迅速分離而落空。
柏木真原連忙爬起來，朝“火柴人”們落下的方向狂奔過去。
要是摔出個好歹來，打boss不就少人了！這可不行！
至少給他堅持到老師們想辦法打開「帳」啊！！
距離地面最近的是加茂憲紀，柏木真原抓着樹幹，幾個起跳躍上枝頭，擡手穩穩接住了人。
只是姿勢很不幸地是不太标準的公主抱，加茂憲紀臉朝下上半身懸空的那種。
柏木真原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抱着腿，動作很像是橫着抱一根大冬瓜。
這就導致加茂憲紀的肚子承受了大部分沖擊，胃部被勒得讓他很失禮地“嘔”了一聲。
本來柏木真原差點和之前一樣抓他褲子的，但是想到這麽幹的話，加茂憲紀的褲子可能真要報廢了。
就算他很想知道加茂憲紀的褲衩是什麽顏色，并拍照留下加茂家的黑歷史。
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所以柏木真原只能非常遺憾地用了這個抱冬瓜的姿勢保全了加茂家的面子。
“加茂學長，我去接真希學姐了！”
柏木真原擡起頭看着下一個要接的冬瓜，不是，真希學姐，不等加茂憲紀出聲，就像是抛剛出爐的燙手烤地瓜一樣，把捂住嘴，驚得瞪圓了眯眯眼的好學長丢了出去。
“嘩啦啦——砰”
“唔——”
沒有理會腳下沉悶的重物落地聲，柏木真原雙腿用力，跳到另一顆樹上，找準角度穩穩接住了禪院真希，并順手接住她的薙刀。
這次倒是标準的公主抱。
将眼鏡乖巧待在臉上的禪院真希輕輕放在旁邊讓她站穩，并把薙刀遞給了她後就趕着去接他們這邊的金牌控制狗卷棘。
粗壯古樹上，禪院真希扶着樹幹，看看那邊再次以公主抱姿勢成功将狗卷棘接下了的柏木真原，又低頭看看下方剛從灌木叢裏鑽出來，滿頭草葉子姿态狼狽的加茂憲紀。
禪院真希百感交集，一言難盡。
剛剛她在天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這番操作如果不是對加茂學長怨氣沖天，是絕對幹不出來的。
一向溫和禮貌的可愛學弟面對加茂學長時越來越像某個白毛作精貓教師了怎麽辦？！
“狗卷學長你沒事吧？”
柏木真原将狗卷棘放下，兩人并排站着，看到他嘴角的鮮血，不由擔心地詢問道。
“海，帶。”
狗卷棘搖搖頭，示意不用擔心。
他的嗓音變得嘶啞，仿佛嗓子變成了砂紙，摩擦起來的聲音艱澀又牽強。
擦了擦嘴邊的血，狗卷棘掏出一瓶備用的特效喉藥喝下，緩了一會兒後再開口已經好了很多。
“金槍魚蛋黃醬？”
他指了指不知道落哪去了的虎杖悠仁和東堂葵的方向問道。
“悠仁的身體素質很強，不會摔傷的。東堂學長應該也沒問題。”柏木真原說道。
虎杖悠仁的抗擊打能力有目共睹，東堂葵應該也不差，這兩個人形大猩猩不需要他擔憂。
“不過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和他們彙合吧。那只特級咒靈已經不見了。”
說着柏木真原指指頭頂空無一物的天空。
之前他們掉下來的時候那個白色咒靈還站在浮空的木球上，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狗卷棘點頭：“鲑魚。”
招呼上禪院真希和加茂憲紀，四人快步朝着虎杖悠仁他們落下的方向跑去。
——
淺淺的小溪內水花四濺，兩道身影不斷身形交錯，每一次碰撞都會帶起大片咒力的火花。
“唰——”
“嘩啦”
又一次躲閃，木刺擦破了虎杖悠仁的左臂的衣服和皮膚。
他不得不暫時撤出那一大片樹根木刺的攻擊範圍，退回到拿着特級咒具「游雲」，抱着手臂作壁上觀的東堂葵身旁。
“虎杖。”
“嗯？東”
“啪！”
清脆的巴掌聲之後，虎杖悠仁被打得偏過頭，左臉頰迅速紅腫一片。
東堂葵慢悠悠收回手，絲毫沒有感到愧疚，反而神情嚴肅地說教道：
“強烈的情緒是咒術師重要的起爆劑，有時還能激怒敵人讓其露出破綻。”
“但你要清楚另一點，強烈的情緒也時常會擾亂咒術師的咒力，導致還沒發揮出實力就輸掉。”
東堂葵按着眉心，一副頭疼的樣子：
“伏黑受傷，還有和我這個摯友的蜜月被打擾，我非——常理解你的憤怒。”
“但是這份憤怒對你來說太過剩了。你現在要收起多餘的那部分來。”
“啪！”東堂葵照着發愣的虎杖悠仁右臉又是一巴掌。
“現在雜念都消失了嗎？”
虎杖悠仁擡起被打偏的頭，印着巴掌印的臉上是釋然而堅定的笑容：
“嗯！煙消雲散了！”
——
讓狗卷棘躲在附近的森林中隐藏起來等待時機，柏木真原他們趕到時，恰好撞見了一抹黑紅色的閃光。
加茂憲紀一驚，脫口而出道：
“這是，黑閃？！”
禪院真希也很驚訝，只有未學過這個的柏木真原有些疑惑，不過這不妨礙他感覺到那黑紅閃光中的壓迫力。
看出他的疑惑，禪院真希随即給他科普。
黑閃，是物理打擊和咒力打擊同時擊中目标時，誤差在十萬分之一秒以內時産生的空間扭曲。
如此打出的攻擊攜帶着獨特的黑紅閃光，威力平均是通常攻擊的2.5倍。
而了解黑閃的咒術師都明白兩個常識。
一是，黑閃無法被刻意使出。
二是，有黑閃經驗的人和沒有的人，實力和對咒力核心的理解的差距都有着天壤之別。
加茂憲紀就是對這兩個常識了然于胸的術師，所以發現東堂葵站在岸邊遙望着水花四濺的戰況，面帶欣慰的笑容，他才會對那個使出黑閃的人感到不可置信。
虎杖悠仁嗎？
他居然能成功用出黑閃……
只是很快又一道黑紅閃光将加茂憲紀的思緒打斷，眯起的雙眼睜開，目光詫異驚愕，禪院真希也是如此。
二連黑閃！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
或許，兩面宿傩的容器的确有特殊的才能吧，不然也壓制不了兩面宿傩？
加茂憲紀已經麻木了，不由得心想。
禪院真希大為震撼，她望着打出四連黑閃的虎杖悠仁，喃喃道：
“真的假的，這小子，是天才啊……”
柏木真原了解地沒他們這麽深，自然很快就回過了神，見虎杖悠仁斷開黑閃連擊後被白色咒靈打了兩拳，正要沖上去幫忙，卻被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的東堂擡手攔下。
“東堂學長？！”柏木真原焦急驚呼。
東堂葵沒有看他，他粗犷的臉上仍舊是那種欣慰中帶着躍躍欲試的激動笑容。
“接下來是我和摯友的時間，你們也消耗地差不多了。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柏木真原還要開口，東堂葵就沖了出去，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手臂就被加茂憲紀拉住了。
他回頭一看。
加茂憲紀搖搖頭，勸道：“走吧。東堂不會讓我們插手的。”
一旦東堂葵認定了什麽事，那是十只特級咒靈都攔不住的。
就像之前在京都校五人圍攻下，哪怕是威脅他們這些同學也要不顧一切保下虎杖悠仁一樣。
有這麽個同期，真的讓他超級頭疼！
“……好吧。”柏木真原最後看了眼悠仁和東堂葵。
二人極其默契的配合攻擊，加上借助之前禪院真希轉交給東堂葵的「游雲」死死壓制住了花禦。
他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的确不需要他們。
對此，禪院真希也沒有異議。
三人撤回森林中和狗卷棘彙合，衆人商量一番決定分組行動。
柏木真原目前狀态良好，一人一組，由于熟悉大多人的方位，他去找三輪釘崎，如果沒找到人就去賽場入口彙合。
加茂憲紀咒力消耗地差不多，和禪院真希一組，直接趕往賽場入口，如果老師們進來，肯定是走那條路，而且西宮桃和真依估計也在那裏。
狗卷棘還能用幾次咒言，就留在這協助虎杖東堂二人，或許能起到關鍵作用。
——
柏木真原在林中游走，他來到之前三輪霞所在的那片空地。
這裏只剩一些三輪的咒力殘穢，沒有人影，也沒有咒靈的氣息。
看來是和釘崎離開了啊？
“咔——”
忽然，頭頂破碎聲傳來。
「帳」解除了？
“嗯？哦，是五條老師啊。”
頭頂的陰影消失，并不算久違的陽光撒下。
柏木真原擡頭，仰望着天空中那道令友方安心，令敵人畏懼的颀長身影。
心頭的那塊石頭徹底落地，讓他長呼口氣，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候平日裏不正經又不靠譜的五條老師的确是所有老師和前輩裏最讓人有安全感的那個……
“噗通！”
心髒重重一跳，滾燙的血液極速奔流。
深灰的眼眸驟然瞪大，瞳孔因某種難以言喻的驚慌而緊縮。
這是——！！
灰發的少年呼吸變得沉重異常，猛然回頭，目不轉睛地眺望向森林之外的某處遠方。
眼中陰郁的霧霾翻滾，倒映出了某扇朦胧的「門」。
他殘留着血跡的蒼白唇瓣微微顫抖着小幅度張合，無聲地呼喚着。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