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那時天很藍
回到公寓,白陳賢拿出許久不用的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處理她額頭的傷口,有一點點破皮,塗了一點藥水,然後又去冰箱找了冰塊用布包起來冰敷淤青。
謝秋閉着眼睛,十分享受被照顧的感覺。
白陳賢每天都會給謝秋上藥,直到痊愈,并囑咐她說:“你要是不想結婚那天變得太難看,最好給我睜大眼睛好好走路。”
她也不想再暈倒,一個人可憐巴巴地躺在地板上都沒有人知道。
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謝秋終止了高強度的工作,從每天十幾小時的工作制改成六小時。
晚上班,早下班,還帶着阿慶嫂精心準備的午餐,乖乖地把它們全都吃下去。
之前,她已經吃光一批方豔紅買來的補品,還沒吃完時,又送來了一批。
再加上輕微的運動,一周後,謝秋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轉變。
她總是會在犯愁時使勁抓自己的頭發,忽然,電話響起,是內線。
“姜總,有一個高大的小夥子來找你,叫苗青。”
苗青?他怎麽突然來這裏了,“讓他進來。”
許久不見,再見還真有一種從男孩變成了男人的感覺。
苗青忐忑地穿過辦公區,在一群人的注視下來到謝秋的辦公室。
打開門,大步地走到她面前,然後微笑。
“坐啊!”
苗青坐下,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謝秋看到他喉結處過度的反應,笑着打趣道:“別緊張,我又不是你老板,我做老板的,員工也沒有你那麽緊張。”
苗青收拾好情緒,鎮定,必需鎮定,然後拿出那張錄取通知書。
謝秋拿過他遞過來的錄取通知書,原來香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長這樣啊。
“哇塞,聽苗淼說你以全香港第七的成績考進去的,厲害啊,我又多了一個校友。”
“還好,還好。”苗青一向謙虛,“多虧了阿信哥的幫助。”
讓他們相識成為朋友真好,她又做對了一件事,“既然你這麽棒,晚上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啊,太好了。”苗青的笑絕對有治愈的特殊功效,他指着謝秋的頭發,“小月姐,你的頭發……”
剛才畫一條裙子時,突然卡殼,想再設計一個亮點,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就拼命抓着自己的頭發冥思苦想,直到他來了,也沒想出什麽好點子。
謝秋随手整理頭發,“一般女人在家都這樣,別見怪。”
可這是在公司啊。
所以每次謝秋走出辦公室時都會整理好儀表再出去,但要是誰一進來,看到她頭發淩亂的模樣,就知道老板又煩躁淩亂了。
苗青這次來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成功了,而且并沒有投機取巧,靠的是自己,如果她能刮目相看就更好。
下班,謝秋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王佳慧正好進來撞見他們。
“苗青,你怎麽來了?”王佳慧問。
“……”
謝秋看他沒有及時回答,搶先說道:“他來當然是看我,難道還看你啊。說吧,有什麽事?”
“我後天要去杭州,有什麽要帶的,明天收拾好帶過來。後天我就直接飛了,不來公司了。”
“當然有,喜帖,幫我給謝含,明天給你。”謝秋又一琢磨,“算了,到時候我自己送算了。”
“好,你們吃飯去?”
謝秋點頭,“要一起嗎?”
王佳慧看了一眼苗青,微微皺眉,“不了。”
聰明的女人已經發現了端倪,她是不會如此不識相的。偷偷愛一個人的感覺她比誰都懂,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當事人會比對方更痛苦,她想那個男孩也許會和當初的自己做同樣的選擇。
漫長的街道,苗青最喜歡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他可以居高臨下偷瞄她幾眼,很多次,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我到家了,謝謝你了,苗青。”謝秋在昏暗的燈光下對着他笑。
苗青覺得很晃眼,“不客氣,我是男人,送女孩回家應該的。”
“女孩?”謝秋突然不解風情地一陣狂笑,“什麽女孩,我是女人,而且是比你大那麽多那麽多的女人。好了,你回去吧!今天這麽晚了,你第一次來我家,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改天和苗淼一起來啊,路上小心。”
苗青望了一眼背後的別墅,這樣的房子估計他再努力幾輩子都不一定能住得上,“好,那晚安了。”
“晚安!路上小心啊,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苗青站定了幾秒,然後轉身慢慢離開。
謝秋看着他的背影,真是花一般的年齡啊。
不管是在未來,還是現在,她都快是奔三的女人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皮膚就會松弛,身材變形,胸部下垂……
“不行不行,自制面膜去。”
自從下定決心不當演員,白陳賢的工作可謂是不鹹不淡。本來陳蘭計劃今年出一張專輯,卻沒想被他給拒絕了。
“蘭姐,等我結完婚再出,我得寫三首歌,你讓我再歇歇。”白陳賢悠閑地喝着茶,看起來非常怡然自得。
陳蘭快氣吐血了,他現在等于是罷工,戲不拍,唱片不出,代言不接,綜藝不上,除了拍些畫報,幾乎天天呆錄音棚或者家裏,聽別人錄歌或自己寫歌。
她抱着最近一月寄來的信,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有多少影迷寄信過來勸你再拍點電影。放心,我沒看,猜的。不過你好歹有點動靜,又不是明天就結婚。”
白陳賢放下茶杯,拆開其中一封信認真地看起來,兩分鐘後,他起身到她辦公桌前找了紙和筆坐下寫起東西來。
“你幹什麽?”陳蘭問。
白陳賢特別地認真地在寫,“回信,能回多少回多少,到時候你幫我寄出去。”
“什麽,你可從來沒有回過信。這麽多,你要回到什麽時候去?”
“所以只回部分,這個影迷很可愛,他說我很帥,她很誠實。”
陳蘭一臉黑線,“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
“像個人類。”
從神變成了人,特別像人。
謝秋的婚紗修改好了,新郎西裝沒有什麽問題,接下來就等拍婚紗照了。
她希望他們可以多拍點外景,一些可愛清新的外景,而他們的表情動作要自然。而不是假模假式地要擺一些平常生活中,根本不會做出來的姿勢。
攝影師根據謝秋的要求,挑了一個人少風景又很好的地方。
這個地方遠離香港市區,而且附近不遠還有海,等拍完了綠色,還可以和海合影。
他們手牽着手,做着生活中最普通不過的動作姿勢。
即便是這樣,也甜煞了旁人。
有一張動作是白陳賢從身後摟着她的腰,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兩人随意地交談着。
還有一張是不經意間拍的,他一把拉過吻了她,在那一瞬間,攝影師記錄了下這個特別美好的畫面。
兩人牽着手,一前一後,他深情地望着她的背影,似乎用眼睛在說那是我最愛的女人。
謝秋啊,你可曾知道這個男人有多愛你,比你想象得還要愛。
還有一張照片,是兩人緊緊摟着對方,他居高地望着她,她擡頭直視他的雙眼。在那一刻,他們的眼中沒有旁人,像着了魔般空無一物,空無一人。
“好,我們再去海邊拍取點景。”
結束後,攝影師搬着三腳架準備搬移。
白陳賢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抱着她,緊得她喘不過氣來。
謝秋看着他如鷹般的雙眼,狂跳的心如第一次擁抱時、親吻時激烈,“放開,我們要換地方拍了。”
“不放!”他特別孩子氣。
謝秋看着他,“不放我們怎麽過去?”
白陳賢一只手一把抱起她,輕飄飄地像抱布娃娃一樣輕松容易。怕她摔倒,才又用上了另一只手,慢吞吞地跟在攝影師後面,邊走邊說:“這樣不就可以過去了。”
香港的海水是湛藍湛藍的,就像空氣質量最好時杭州的天空,與此時的藍天交相輝映。
謝秋脫掉高跟鞋,腳踩在軟軟的沙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好舒服。
白陳賢也學她,脫掉了皮鞋和襪子,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在海邊。
“昨天我看報紙,上面說有個女孩家裏窮,爸爸死了,媽媽每天都很辛苦地在一家商場做清潔工賺錢給女孩念書。這樣過了兩年,她媽媽忽然累倒得了癌症,沒有錢治療,當她想放棄的時候,有人幫了他們,那個人就是華哥,應該說是你和華哥共有的藍白色。雖然她媽媽最後都沒有救過來,但是她被領養到了很好的家庭。她說很感謝藍白色,很感謝華哥,也感謝你,她一定會記恩一輩子。”
藍白色的工作到目前為止還算少,白陳賢每個季度都會藍子華商讨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具體會救助到哪些人,他并不過問,也不清楚。
“這是我要做藍白色的初衷,也是你所希望的。”
現在想想,謝秋還得意這件事由她提起,“哎,有個貝殼。”
謝秋撿起貝殼,背着光,發現因為被海水泡得太久,竟然有一點點透明。不過只是一點點,貝殼中間有一個小洞,正好可以穿過一根線。
“這個貝殼挺普通的,扔掉,你喜歡我去撿一個好看點的。”白陳賢撸起袖子,作勢要去撿了。
謝秋一把抓住他,“有時候不完美也是一種完美,就這樣,我喜歡這個。拿回去擺着,就證明我看過海了。”
白陳賢放下袖子,摟着她的肩,“是,老婆。”
老婆,聽起來不錯啊。
謝秋笑眯眯地摟着他的腰,“老公,你真好!”
不遠處的攝影師,随意地抓拍兩人在海報一笑一語及其自然甜蜜的畫面。
有幾張照片拍得真的很好,他們嬉戲在海邊,海水濕透了她的婚紗。
他一把抱起謝秋,慢慢地奔跑在海風、海天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