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2)

,張哥跟程佳說,這個公司可跟咱們之前的那些客戶不一樣,人家這個公司是個大公司,聽說每年的廣告制作費都幾千萬呢。程佳笑着說,“好,我一定拿出所有的能耐,給他們設計一套讓他們滿意的宣傳冊。”其實程佳心裏想,什麽大公司啊,能找到你這小破地方的,再大的公司也是扯淡。想是這麽想,但做的時候還是要認真的。這個公司是家做化妝品的,看公司的企業文化宣傳上寫的倒真的挺大的,許氏集團(國際)化妝品有限公司。

許氏集團成立于2000年,是一家集研發,生産,銷售為一體的國際化妝品公司,公司自成立以來,一直把客戶第一,品質至上做為公司遵旨,把讓您成為一個更美的女人做為服務理念。。。

公司發展至今,已經在全國建立銷售網點兩千多家,在各大商超均有專櫃,産品良好的品質以及客戶滿意的口啤,讓我們的産品遠銷國外,成為中國化妝品業一顆燃燃升起的新星,我們相信,許氏集團未來的路會越來越好,越走越寬——

程佳當時根本沒放心上,可下午放假,她去家樂福超市購物時,居然在家樂福超市裏看到了許氏集團(國際)化妝品有限公司旗下的化妝品——念佳人系列。程佳拿着看了半天,心說還真是家大公司啊。促銷員小姐上前熱情的開始推銷起這款念佳人,說什麽純天然草本精華,什麽零副作用,什麽采用歐美最先進的技術,等等等等,程佳說多少錢啊?促銷小姐拿着計算機開始算,我們這個原價538,現在打八折。。。後面促銷小姐說的什麽,程佳都不聽了,她放下東西說不好意思啊,我現在用的是二塊錢一袋的郁美淨。

離開許氏集團專櫃,程佳還在心裏碎碎念念的道:“這麽貴,鬼才會買呢”她推着購物車在超市裏東走西看,很是悠閑。但她時不時就會回過頭看着自己身後,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着自己,程佳撓着後腦勺,看着身後來來往往陌生的面孔,心說難道是我最近沒休息好?出現幻覺了?看來得趕快回家補覺,要不然都神經衰弱了,程佳胡亂的買了些方便面,薯片,豆幹之類的零食,就回家了。

程佳住的地方離這個家樂福超市其實挺遠的,但因為這裏便宜,所以每次只要休息程佳都會坐着公交到這裏瘋狂的大掃蕩一次,僅管也省不了多少錢,但程佳心裏就覺得占了很大便宜,她十分得意。

這不程佳拎着滿滿兩大袋子的戰利品,爬上六樓,累的她氣喘籲籲,她一邊拍着胸脯一邊大口喘着氣,還自言自語的道“真是老了,才爬了六樓而已,就體力不支了。”她推開門,把東西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扔,就趴到了沙發上,同時拿着遙控按開了電視機,電視機是房東的,很破很小很舊的一臺老式大腦袋21寸彩電,但對程佳來說,已經很奢侈了,至少這臺電視讓她了解了中國哪裏又地震了,哪裏又抗洪了,哪裏又飛機失聯了,哪裏又有貪官落馬了,哪裏又打仗了,還有,這臺電視機讓她在每年除夕的時候不再孤單。

“當當當——”

程佳揚起耳朵,确定是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門,她才懶懶的問“誰啊?”

“我是房東太太喽”

程佳從沙發上爬起來,心想房東太太又找我幹嘛啊,我房租已經交了,下個月的房租還沒到時間呢?她打開門看着房東太太笑着問“阿姨,您找我有事啊?”房東太太是個六十多歲的退休工人,住在這幢樓的一樓,她是個十分熱心的老太太,主要表現在哪裏呢?一很關心程佳的個人生活,還十分熱衷的向程佳介紹過幾個男孩子,二很關心程佳的個人衛生,一個星期都會光臨一次,看到哪裏亂了髒了,就會很不滿意的指出來,三很關心程佳的私生活,晚上十點沒回家,老太太會一個勁的給她打電話,都不嫌累,一定要等到程佳回來了,她看見她了,才罷休,程佳不知道老太太對別人是不是也這樣,總之,她在對這個老太太的熱心表示感激的同時,有種被人約束的感覺,也許是她自由散慢慣了,突然有個人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讓她很煩。

“我看見你回來了,沒出去約會喲”老太太邊說邊往屋裏看,似乎想看看程佳屋裏是不是藏人了。

“我不舒服,要不您進來坐坐”程佳讓開門,讓老太太到屋裏來看。

“不了不了,我就是想問問,上次你見的那個小夥子,開公交車的,你對人家有意思嗎?”

程佳皺着眉想了半天,說忘了長什麽樣子了。

“哎喲,人家小夥子對你可是印象很好的,那小夥子的媽媽跟我是老朋友了,特意托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可是程佳真的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了。房東太太直搖頭說你呀,太不上心了,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一點也不再乎喲,這樣,我給那個小夥子打電話,正好他今天休息,你們倆個一起吃個飯,逛逛街。房東太太嘿嘿笑着,一幅配對成功的喜悅心情 ,她也不顧程佳的反對,就自做主張打起了電話。

打完電話還沖程佳道“你換換衣服,人家小夥子一會就到”

☆、第二十八

程佳十分不情願的跟房東太太贊不絕口的公交小夥一起出外吃飯。

他叫馬帥,年紀跟程佳差不多,是個笑起來憨憨的小夥子,他并不十分愛說話,而程佳因為對他沒什麽感覺,也并不十分說話,所以兩個人走在一起很安靜很沉默。兩個人沉默着走了一陣,馬帥先開了口問“我們去吃什麽?”他臉上因為害羞泛着紅光。程佳低着頭,背着手正踢着一個小石子,聽他問才停了下來,程佳很抱歉的看着馬帥說“馬帥,你很好,但是我不喜歡你,”馬帥大概是第一次談戀愛,聽程佳這麽直接的就拒絕了自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不好看,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能尴尬的搓着自己的手,程佳說你是真的很好,你以後一定會找個更好的女孩子的。馬帥說你們女孩子是不是拒絕人的時候都這麽說?程佳呵呵笑了,說難道你還聽別人跟你這麽說過。馬帥也笑了說不是跟我,是聽到有女孩子對我一哥們也說過同樣的話。但那女孩子後面還有一句,“我們以後還可以做朋友”程佳看着馬帥撲哧笑了,笑的前俯後仰。馬帥卻很平靜的問“我們呢,以後可以做朋友嗎?”程佳想了想說“不可以——”她覺得男人和女人要麽是戀人要麽是仇人,根本沒有朋友這一說。

拒絕了馬帥,自然也沒有免費的美味可以吃了,她回到家裏,只能吃她自制的美味了——方便面。

她泡上面,進衛生間洗澡。

外面天已經黑了,程佳端着方便面,站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滿天繁星像珍珠般散落在黑色的幕布裏,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比平時多嗎?牛郎和織女真的會在夜裏相見嗎?連天上的神仙都不能忍受相思之苦,可是她和許烈卻——程佳晃晃腦袋,心說怎麽又胡思亂想了,她窩到沙發裏大口大口吸着面條,看着電視。

“當當當——”程佳一愣,嘴裏嚼着面,心說不會又是房東吧,難道她知道她拒絕了馬帥,來向自己興師問罪嗎?不會因此把自己攆出去吧,那她不是要露宿街頭了?怎麽辦怎麽辦?“當當當——”敲門聲比剛才更來勁了。程佳一邊應着來了來了,一邊想要怎麽跟房東太太解釋呢?程佳急的頭上都冒汗了,她拉開門,頭都沒敢擡,就說阿姨對不起對不起,我辜負您的美意了,但是我對那個司機師父實在是不感冒。“那你對誰感冒?”一個溫柔的帶着點嘲弄和淺笑的聲音在程佳耳邊響起。

程佳頭未擡,眼淚卻奪眶而出——

這個聲音已經深深刻進她的靈魂裏,即使她閉着眼,她都知道是誰。

她慢慢平複下自己失常的情緒,才擡起頭,光潔的皮膚,白淨的臉膛,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對眸子炯炯有神,像暗夜裏一盞燈,讓人心裏一亮,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像春日的陽光,溫暖和煦,讓人如沐春風。不是別人正是許烈。他穿着件大紅色的襯衣,脖子上方的兩顆扣子解開着,露着他性感的脖頸。

程佳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深深吸了口氣“先生,你找錯地方了,我不認識你”說完,她就猛的關上門。

許烈在門即将關上的最後一刻,用手擋在了門框上。

果然程佳關門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憤怒的用一雙想殺人的眼睛瞪着許烈,道“你想幹嘛?”然後她的眼淚就不争氣的往下掉,她一邊抽泣,一邊念叨着“你想幹嘛,你到底想幹嘛?看我笑話嗎?”許烈一時也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瘦弱的程佳,說不出話來。其實他已經偷偷的跟蹤過她幾次了,他并沒打算出現在她面前,他想只要遠遠的看她一眼,知道她很好,一切都OK,他就放心了,畢竟他已經有家,有妻子,已經不能再随心所欲去追求幸福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打擾她現在平靜的生活。可今天他看到她跟個男孩子約會,看到她笑的前俯後仰,他的心竟硬生生的疼,像有人在拿刀子剜一般,他感覺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了,而他卻站在那裏無能為力,那一刻他流淚了,原來他以為他可以安靜的退出她的生活,可以笑着看她結婚幸福的跟別人在一起,當這一幕真實呈現在眼底時,心卻像被掏空了,他整個人感覺像被抽去靈魂的行屍走肉,渾渾噩噩。。。

“對不起——”許烈真的不知道該向她說什麽,他原本想好的話,此時看着哭的凄凄慘慘的她,竟說不出來。他真的不應該這麽沖動,不應該出現在她面前,不應該打擾她已經忘了他的生活。他悵然的垂下眼睑,慢慢抽回了自己放在門框上的手,程佳“啪”的将門關上,那一聲清脆的聲音,像絕別的道別。。。

許烈站在門外,他和她這麽近,卻這麽遠——

程佳站在門裏,她和他那麽近,卻那麽遠——

這天晚上,程佳躺在床上,反反複複,翻來覆去,孤枕難眠,腦海裏是她小時候和許烈在一起揮之不去的記憶,還有許烈那句讓她念念不能忘的誓言“我等你長大——”迷迷糊糊,似睡似醒,很難熬的總算等來了天明。程佳早早就醒了,想着反正睡也睡不着,不如出去鍛煉下身體,吸收下新鮮空氣,也許能趕走心裏的霧霾,她換上身運動服,大口呼吸着給自己打氣“程佳,你一定能忘了他,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程佳剛到一樓,就看見個熟悉的背影在來回踱步,他抽着煙,低着頭,落寂而孤單。

他的背影像一道風影,程佳眼前出現大片大片荒蕪的沙漠,渺無人煙,而他卻站在沙漠裏,迎着風暴,像個孤單的王,守着一片寂寞的城池,憂傷的驕傲着——

程佳的心像被利器刺了一下,痛的像要痙攣,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眼淚模糊。他到底想幹嘛?他已經結婚了,有老婆了,說不定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幹嘛還多此一舉來找自己,幹嘛要讓她平靜的生活蕩起陣陣漣漪?他這不是拿刀戳她的心嗎?

“讓一下——”有人下樓,而程佳站在樓道中間顯然很礙事。

程佳忙錯個身,閃出條道,而此時許烈肯定是聽到了動靜,回過了頭。他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微笑着,依舊那麽炯炯有神,像黑夜裏一盞燈,程佳有半秒的微怔,這才擡起腳,輕輕從許烈身邊走過,沒有半絲停留——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天地為之動容,許烈的心像被五馬分屍,支離破碎。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和她竟會形同陌路,連朋友都做不成。

許烈呆呆的站着,看着越走越遠的程佳,那個依舊堅強,倔強的背影,讓他想起他和曼曼結婚的時候,程佳也是這樣驕傲的揚着頭,倔強的從他面前走了——

有些事真的無能無力,有些人真的無可挽回。

☆、第二十九

許烈正翻着公司的財務報表,南宮飛來電話了,問他廣告續簽的合同考慮的怎麽樣了?

許烈帶着生意人的口吻,笑着說“廣告推廣現在是曼曼在負責,我不插手了”

南宮飛在電話那頭稍一停頓,呵呵樂了,跟許烈亂七八糟天南海北扯了一通,最後不知怎麽就聊起了程佳,南宮飛說“許少,我一直挺納悶,你說好端端的程佳她怎麽就跑你婚禮上去了呢?這也太巧了吧,巧的讓人覺得像有人故意的”

挂了南宮飛的電話,許烈也陷入了沉思,當初程佳出現在婚禮現場卻實讓他感到意外,他故意安排婚禮在深圳,因為程佳從來沒去過深圳,可她卻準備無誤的找到了婚禮地點,難道真的是有人故意告訴程佳?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小楊,幫我訂張去上海的機票,越快越好”許烈給秘書打完電話,起身去找歐陽曼曼,歐陽曼曼這幾天正跟一家叫成遠廣告的公司在談合作事宜,許烈在會議室找到她的時候,歐陽曼曼和對方正要交換合同,雙方代表即将簽字,許烈推開門,按住了曼曼的手,“我覺得公司的廣告跟誰合作還待商議”曼曼吃驚的看着許烈,這還是第一次,許烈會和自己的意見相悖。“有,什麽問題嗎?”歐陽曼曼微笑着問。“沒什麽,就是剛才飛哥打電話說,他們的廣告費可以再下調百分之五”。歐陽曼曼還想再說什麽,許烈卻攔住了她的話,“我馬上要出趟差,廣告的事等我回來再做決定”。許烈看了眼成遠廣告的代表,露出個歉意的表情,這才離開。

成遠的代表看着歐陽曼曼,扯出個似有似無的笑。

歐陽曼曼親自送成遠代表下樓,她一面表示着歉意,一面四下看着小聲說“告訴聶總,這個合同我一定會幫他争取到”

“曼曼小姐說到可要做到,我們聶總敬候佳音”成遠代表一臉皮笑肉不笑,坐上車揚長而去。

歐陽曼曼看着車子走遠,心裏很不安——

她進許烈辦公室時,許烈正在整理文件,見到歐陽曼曼,許烈道“你回家幫我收拾幾件衣服,直接送到機場,我兩個小時候以後的飛機,時間比較緊。”歐陽曼曼看着許烈又繼續低頭整理文件,心裏想她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結婚這些年,她對他百依百順,把他當神一樣供奉着,可他呢,從來沒用正眼看過自己,即使跟她同床,都漫不經心,像例行公事。到底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換他一次真心?她這樣委屈求全愛着他,近似肯求的索取他施舍的一丁點愛,她都已經這麽沒有尊嚴了,為什麽他還是感受不到自己對她的心呢?許烈擡起頭見歐陽曼曼還站在那發呆,有些不滿的道“你怎麽還不動?”

“我今天不舒服,你給阿姨打電話吧”歐陽曼曼第一次在許烈面前學會了拒絕。

這讓許烈微微有些不舒服,他擡起頭認真的打量着歐陽曼曼,這個對自己說出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女人,今天是怎麽了?

不過許烈很快就又低下頭繼續整理他需要簽字的文件了,同時嘴上不冷不熱的道“出去——”

歐陽曼曼上前一步,說“公司的廣告。。。”

“我說了,等我出差回來再從長計議,”許烈很生氣的将筆啪擲在桌子上,瞪着眼看歐陽曼曼,歐陽曼曼不再說話,她被許烈渾身散發的氣場吓到了,她慢慢退出許烈辦公室,心裏一陣陣不甘,她緊緊攥着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她想,自己永遠也走不進他心裏,無論她做的再好,再優秀,她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她悲傷的像只被獵人追趕的小狐貍,四處逃竄,慌不擇路。。。

她的手機響了,她機械的掏出來,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她神情有些慌亂,她顫顫的接起來,“喂——”

“歐陽小姐,晚上一起吃個飯?”

“吃飯?我看就,不必了吧”歐陽曼曼有些緊張。

“不管能不能合作,我聶成遠都很願意跟像歐陽小姐這麽漂亮又能幹的女強人做朋友”聶成遠在電話裏很真誠的說。歐陽曼曼聽不出任何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她說“那好,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許烈從公司直接去了機場,他換登機牌時,聽到歐陽曼曼在身後氣喘籲籲的喊着“阿烈,等一下”

許烈稍有怒氣的皺了下眉,不情願的放緩腳步,慢慢轉過身,就見歐陽曼曼正推着他的行李箱朝他跑過來。她跑到許烈面前時,許是因為趕的太急,頭上都是汗,她卻沒在意,而是微笑着說“還好趕上了”她因此臉上露出個大大的成就感。許烈并沒多少感動,而是淡淡的道“謝謝了”就理所當然的推着行李離開了歐陽曼曼的視線。歐陽曼曼臉上的笑一點點凝固——

許烈到上海時,是晚上八點多鐘,他打個車直接到了程佳所租的小區。

上到六樓敲了半天門,裏面也沒反映,許烈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這麽晚程佳不回家,她會去哪?他心裏很不是滋味的胡思亂想一陣,心想她不會因為自己知道了她的住處就搬走了吧。他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後背都起了一身冷汗,他很不安的一會樓上一會樓下的來回折騰,也不知道反複走了多少趟,兩條腿都酸了,再看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許烈像洩氣的皮球,好像都沒有信心再等下去了。正這時她聽到樓道裏傳來腳步聲,還很輕快的哼着歌。

許烈慌亂的心才終于安靜下來。

程佳看起來似乎很開心,走路都帶着喜悅,剛上到六樓,就看見許烈站在門口,她啊一聲,吓了一大跳,有種半夜做夢的感覺。等意識到這不是做夢,程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高興?激動?憤怒?她沒任何表情的問“你在這幹嘛?”

“你出去喝酒了?”許烈聲音裏帶着發自肺腑的怒火。

“是啊,有問題嗎?”程佳故意揚着臉,迎上許烈怒不可遏的眸子,她嬌滴滴的道“我又不是你的誰,你管的着嗎?”

程佳掏鑰匙開門,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鎖眼,許烈在一旁奪過她手裏的鑰匙,把門打開,扶着她到沙發上坐下。

許烈倒了杯熱水端給程佳,命令似的道“喝了——”

“。。。”程佳看着許烈,嘿嘿的笑了,沒心沒肺的,她軟弱無骨的靠在許烈肩膀上,道“你來找我幹嘛?是不是想我了?”她聲音很媚惑,眼神裏透着少有的女人的風情,許是喝了酒的原故,程佳小臉上泛着紅暈,在燈光照耀下,竟讓人心波蕩漾,蠢蠢欲動,沒有嚣張跋扈,沒有冷酷無情,只有一臉乖巧的,溫馴的,可愛的,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許烈感覺身體像被點燃的火,他捏着程佳的下巴,慢慢朝她的嘴唇上靠過去,

“當當當——”

一串清脆的敲門聲把許烈叫醒了。許烈心想這麽晚了會是誰?他站起來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許烈不認識,于是問“您是?”“我是房東,你是誰啊?”老太太打量着許烈,眼睛直朝屋裏瞟,“小程呢?”“她喝多了,你找她有事?”許烈客氣的問。

“你是她,什麽人啊?”老太太跟派出所的警察似的,看的許烈很不自在。

“我是她哥哥——”許烈有點不耐煩的說。

“沒聽小程說她有個哥哥啊,我進去問問小程”老太太就要往屋裏闖。

☆、第三十

許烈怕程佳跟自己說的不一致,引起房東太太的懷疑,所以攔着沒讓房東太太進屋。

這倒更讓房東太太懷疑許烈的身份,心說不會是小程在酒吧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認識的歹人吧,小程是自己的租客,這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可承擔不起,她再三打量着許烈,道“把你身份證拿出來”許烈心說你不就是個房東嘛,還當自己是派出所查戶口的啊,他十分不滿的掏出錢包,拿出身份證,房東太太把身份證上的人和許烈仔細對比,确認是同一個人後,才罷休。然後她看到許烈的名字,跟發現新大陸似的,道“你是她哥哥?那怎麽你姓許,她姓程?”房東太太得理不饒人的等許烈回答。

“阿姨”程佳嘿嘿的笑着,站在許烈和房東中間,“他真是我哥,我們一個媽不一個爸爸,所以他姓許,我姓程。”

“真的?”房東太太還是很懷疑的看着許烈,小聲對程佳道“可不能騙阿姨啊,現在外面壞人多,你一個女孩子家千萬不要上當了”程佳好笑的看着熱心的房東太太,點着頭說“是真的,放心吧”房東太太才一步三回頭很不放心似的下了樓。

關上門,許烈偏着頭打量程佳,她剛才不是還一幅醉生夢死,不醒人事的樣子嗎?這才三分鐘酒就醒了?

程佳揚起臉嘿嘿的一陣傻笑,她撓着後腦勺,說“我剛才逗你玩呢”

然後她無所謂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按着遙控無聊的換着臺,許烈挨着她也坐下了,程佳這才道“你找我幹嘛?你一個結了婚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沒事老來找我幹嘛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生活的太幸福了,你妒忌啊,所以故意時不時的蹦達出來,在我面前晃一下,炫耀一下你自己現在有多幸福,有多。。。”許烈很突兀的扮過程佳的臉,吻在她的唇上,程佳先是一愣,接着意識到許烈這是在輕薄自己,他都結婚了,還跟自己這樣暧昧不清,他是想幹嘛,他把她當成什麽人了,程佳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許烈在侮辱自己,所以她很不客氣的咬住許烈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啊——”許烈吃痛,他停下他的動作,用手一摸自己的嘴,竟然被程佳咬破了,他帶着些微怒瞪着程佳,程佳不甘示弱的揚着臉,一幅誰讓你先輕犯我的樣子,她生氣的時候就像只小母獅子,許烈撲哧笑了,說“沒想到你還跟以前一樣,粗魯,野蠻,沒教養”程佳白他一眼,笑着說“那又怎麽樣?”

“我餓了,有什麽吃的沒?”許烈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他都忘了在飛機上他沒用餐。

程佳不情願的站起來,到冰箱裏拿了兩個雞蛋和兩個西紅柿,進廚房為許烈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許烈很滿足的打個飽嗝,心滿意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程佳拿出袋薯片一片吃着一邊道“許烈,你到底想幹嘛啊?你不會是想引誘我做你的情人吧?我可是長着一張良家婦女的臉,所以你別做夢了。”

許烈無奈的笑着,他敲一下程佳的腦袋,道“你這小腦袋裏整天想些什麽?”

程佳擡起臉對上許烈的眸子,她難以想象,她和他竟然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逗嘴聊天。那天早上她裝做若無其事的從許烈身邊走過,等她堅強倔強的挺着腰板遠離許烈的視線時,她一個人躺在角落裏哭了個稀裏嘩啦,她想這是不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以後是不是他們就像散落天涯的浪子,一個在北一個南,再也不會出現交集?她突然就恨自己為什麽明明放不下,還要裝着很清高的和他劃清界線?為什麽不能退一步,就算他們做不成戀人,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樣見面聊天喝茶吃飯,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最美最美的回憶,那是任多少歲月都無法洗去的財富啊。他曾經以為時間可以把一切沖淡,可是五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如果真的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那也應該足夠去忘掉了,可是她卻從來沒忘過,甚至每次回憶起來都感覺就在昨天。

她想既然她忘不了,那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聶成遠約歐陽曼曼在一家西餐廳見面,曼曼有些忐忑的到了約定地點,聶成遠已經等候多時了。

歐陽曼曼坐下說“對不起——”

聶成遠笑着說“沒關系,等着像歐陽小姐這樣漂亮的女人,很榮幸”他擡起眼很深情的看着曼曼。

歐陽曼曼心裏一陣小鹿亂撞,低下頭喝咖啡。

歐陽曼曼和聶成遠最初認識時,是在一家酒吧。其實歐陽曼曼是不屑去那種地方的,她覺得那種地方是壞女人才會光顧的。但是那段時間,她因為公司廣告部總監涉嫌貪污一事累到流産,又被醫生無情告知再也無法懷孕,而這個時候許烈卻突然要出差去上海,她心情糟糕透頂,感覺有塊巨石壓在胸口,讓她透不過氣,讓她窒息,她第一次進了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群魔亂舞的男女,燈紅酒綠的暧昧,電光石火的激情,讓歐陽曼曼有些應接不暇,無法适應。她扭捏的坐在吧臺前,要了杯紅酒,獨自品着,這時有人跟她打招呼,歐陽曼曼擡眼看了一下那人,并不認識,所以傲慢的并未理睬。“歐陽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人輕笑,有些自嘲。歐陽曼曼這才再次看着來人,目光清冷的問“你認識我?”“在浩瀚宇宙時,有幸與歐陽小姐有過一面之緣”那人提醒,但顯然歐陽曼曼并沒對他留意,他十分受傷的道“看來歐陽小姐是真的不記得了”歐陽曼曼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沒關系,那今天我們就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聶成遠——”聶成遠大方熱情的伸出一只手,歐陽曼曼這才醒悟狀的道“原來是你,失敬!!”她象征性的與他握了下手,兩個人就算認識了。

“歐陽小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聶成遠搖着杯中的紅酒,很紳士的笑着,猜測着說。

“是,你怎麽看出來的?”歐陽曼曼很感興趣,心說我臉上又沒寫着我第一次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像歐陽小姐這種端莊有氣質有涵養的女子,一定家教很好,怎麽能來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聶成遠看着歐陽曼曼,似乎在問我說的對不對。他目光炙熱,像燃燒的一團火,讓歐陽曼曼不敢直視。

歐陽曼曼有些慌亂的低下頭,輕抿着手裏的紅酒,但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眸子在打量自己。

歐陽曼曼第一次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也許是許烈從來沒有這樣正眼看過她吧。

“您先生真是好福氣,娶到您這樣一位漂亮能幹知書達理溫惋恬靜的女子,真是讓人好生羨慕”聶成遠眼裏閃過一絲失落。有種相見恨晚的意思。歐陽曼曼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稱贊,心裏十分受用,她微紅了臉,卻想許烈從來沒覺得娶到我是他的福氣。她輕嘆口氣,一種從心底發出的悲傷讓她情不自禁淚流滿面。

聶成遠靜靜的帶着同情和可憐的目光,有些心疼的看着這個女人,他說“您先生太不懂得珍惜了”

之後兩人的交往也變的順其自然,一起吃飯聊天喝茶談心,歐陽曼曼會把自己的一些難以啓齒的不能說與他人的秘密講給聶成遠聽,而聶成遠是個最好的聽衆。

本來兩個人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沒什麽可厚非的,但男人和女人之間能一直這樣純下去嗎?

也許歐陽曼曼只是把聶成遠當成一個傾訴對像,但聶成遠呢?

在歐陽曼曼三十八歲生日那天,許烈居然在上海出差,而且連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曼曼,歐陽曼曼望着精心制造的浪漫,眼裏的淚如泉湧,而此時聶成遠打來電話,讓她站到陽臺上,歐陽曼曼不知他想幹什麽,走到陽臺,就見地上用燃燒的蠟燭擺着個巨大的心型,聶成遠手捧玫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在電話裏輕輕的道“生日快樂——”樂字剛說完,“砰”的一聲,黑色的幕布上綻放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璀璨煙火,那樣缤紛,那樣美麗,那樣讓人陶醉神往。

歐陽曼曼驚呆了,她望着滿天的星火,感動的熱淚盈眶。從來沒有人為她做過這些,從來沒有人肯為她做這些。她二十八歲從臺灣第一次來廣州,就遇上了許烈,之後她就瘋了般迷戀着許烈,僅管知道許烈心裏有別人,她卻依舊對他如癡如醉,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她期待着有一天,能感動他,所以她默默付出,默默守候,時光流逝,歲月匆匆,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已變成過往,許烈的心始終不在她身上,她也從來沒有走進過許烈的生活。

她依舊像個懷抱夢想的少女,想着用自己的愛去喚醒許烈,想着有一天許烈能體會到自己的真心。

☆、第三十一

歐陽曼曼那天和聶成遠回了他家,他們一起喝了很多酒,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還是兩人真的互生情愫,總之,那一夜,他們很自然的擁抱,親吻,上床,脫衣服,一切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