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7 章 将我畫得醜些

唐婉悠暗暗松了口氣,應了聲“是”,暗暗腹诽怎麽每回來樊樓攝政王都在。

還偏生就那樣巧,在的雅間總是在她隔壁!

今兒戲唱的是秦腔的《王寶钏》,調子铿锵頓挫,很是可聽。不過唐婉悠坐立難安,愣是沒能聽進去就是。

一個月後,選秀在欽天監擇定的良辰吉日如火如荼進行。

選秀三年一度,參選的女子之多足有千數,要一次選玩是件難事,所以分了批次,這第一批入宮待選的便是京中的小姐們,第二批再是各地官員送來的秀女。

“小姐這身衣服雅致大方,合宮中禮數,但不會出挑,正好。”落秋幫唐婉悠整理好衣裳,滿意地直點頭。

唐婉悠此次參選,本來就不是沖着入選去的,只要打扮不失禮數就成,不必過分打扮。

“時辰差不多了,走吧。”唐婉悠最後在穿衣鏡前照了一遍,确定一切妥帖,就與侍女坐上進宮的馬車。

選秀第一輪篩選極為繁瑣,參選的秀女須得脫去衣裳,由宮中的嬷嬷檢驗。

須得身上沒有疤痕且是處子之身,除此之外,牙口也得雅觀,過程繁瑣的很。

沈傲雪她們與唐婉悠是同一批待選秀女,第一場驗身,幾人都過了關。

嬷嬷來通知入選名單時,孫毓秀就跟個好奇寶寶似的,拉着嬷嬷問個不停:“嬷嬷,我們待選要在宮中待多久?之後住在哪?”

她的問題正是其他人想問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嬷嬷身上。

這屋裏的貴女們出身清貴,嬷嬷待她們自是要客氣許多,福了福身道:“日後小姐們就住在儲秀宮,接下來要經過一月的培訓,禮節規矩學好了再面聖。”

“一個月?”孫毓秀驚訝地瞪大眼,當着嬷嬷的面,不好開口。

“是,在宮中規矩最為緊要,除去規矩外,諸位還要學習琴棋書畫,一樣也不能落下,這秀女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嬷嬷臉上雖笑吟吟的,但眼底透出的淩厲讓人不敢輕視。

幾位女娘點點頭,在嬷嬷的帶領下入住儲秀宮,幾人的住處相近,讓幾人不安的心情好受不少。

既來之則安之,唐婉悠深知此理,之後每日唐婉悠不是練習琴棋書畫,就是在房中刺繡。

除去偶爾和沈傲雪她們說話之外,不常走動,在宮裏歷來是少做少錯。

晚上想家睡不着時,唐婉悠便拿出醫書來從頭到尾地看上一遍。

“婉姐姐,你的性子可真穩重,宮裏的日子如此枯燥,我都覺得度日多年了,可你泰然自若,可真教人佩服。”

孫毓秀是這個坐不住的,不是到沈傲雪她們那邊,就是到唐婉悠這來串門。

就在昨日,周瑤還調侃說孫毓秀真似猴兒一般,日日上蹿下跳。

“嬷嬷明兒可是要檢查刺繡作品的,你繡完了?”唐婉悠笑着遞給孫毓秀一碟果子。

“繡是繡完了,不過不怎麽能入眼就是,唉,繡那麽好做什麽,我又不想進宮。”孫毓秀撇了撇嘴。

最好是嬷嬷嫌棄她的繡工太差,将她攆出宮去才好。

“你說的也有道理。”唐婉悠歪着腦袋笑了笑,心底卻有些不安。

第一批入選的秀女她大致見過,人不少,顯然陛下的目的不是為了充盈自己的後宮,那麽多半是為了另一個較為糟糕的理由。

唐婉悠按了按脹痛的眉心,而此刻宮外的攝政王府,陸時淵與她的動作一致。

“秀女登記的冊子取回來了?”陸時淵對着空無一人的院子幽幽開口。

“取回來了,請王爺過目,不過唐小姐入儲秀宮是必然的,您要這名冊做什麽?”湯臣從暗處走出,把取來的冊子交給陸時淵,心下卻不解主子這麽做的緣由。

“本王想查明一件事。”陸時淵翻開名冊,在其中尋找記着唐婉悠的那一頁。

秀女名冊亦是她們個人信息的記檔,會記錄着她們的樣貌、膚色,乃至身上有無胎記或者痣,這些特征都會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陸時淵對那日看見的紅痣耿耿于懷,唯有查證過後,他方能解開心結。直接問他難以開口,選秀的秀女記檔反而幫了他一個大忙。

陸時淵翻動冊子,動作定在寫有“唐婉悠”三個字那一頁,心情不自覺跟着提了起來。

看到“耳後有紅痣”這一行字時,陸時淵瞳孔震了震,自己當時果真并未看錯!

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何會在夢境中接觸到真實存在、但自己不曾知曉的事?

唐婉悠,你到底……

翌日。

唐婉悠一早被落秋叫醒,竹子已經将她要換的衣裳準備好,兩人伺候她洗漱。

“不用打扮地太出挑,衣服就選樣式普通的。”唐婉悠坐在銅鏡前,漫不經心地吩咐。

竹子意會,幫自家小姐梳了一個最素淨的發髻,穿上衣裳,可謂是,清湯寡水。

今日是宮內畫師給秀女們畫像的日子,除去唐婉悠她們幾個,不少秀女都想借這場選秀得一段好姻緣,為此一早起來精心打扮,更是私下給畫師塞銀子。

賞錢不為別的,只為畫師能将自己畫得漂亮些,好被王親貴胄選上。

經過漫長的等待,總算輪到唐婉悠。

“姑娘坐在這便好。”畫師指了指屏風前的圓凳。他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起來有快四十的年紀,蓄着小胡子,端的是溫文儒雅,不愧是禦用畫師。

“大人,我有事想托您。”唐婉悠沒有坐下,而是走上前對畫師福了福身,在他的畫箱上放了十兩銀子,畫師瞥見銀子,露出了然的神情。

“姑娘放心,您生得閉月羞花之資,其實不加點綴,在一衆秀女之中也是極出挑的,不過您既然開口,在下自幫您添上幾筆。”畫師性情溫和,看了眼她的衣着就拿出需要用的墨。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托您将我畫得醜些,也不至于很醜,畫得普通些即可。”

唐婉悠思索着,本想讓畫師把自己畫得不能入眼,但這反而顯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