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021
喬嘉時十分體貼地回了:“無妨,是要好好挑選,不能随便。”但明顯情緒低落下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最近的熱度太高,方堯然一直情緒高漲,剛才聽了喬嘉時的話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蔫蔫的只知道喝酒。好好一頓昂貴的飯被他們倆變成借酒消愁,伴奏的小提琴都透露出一股凄涼。
他們倆都喝了,阮月商就不能再喝了,她忙着照顧兩個人。
喬嘉時很快酒氣上頭,一個錯手将酒杯打翻,灑了一桌子。阮月商見狀,趕忙拿着餐布先幫他擦拭蹭到袖子上的酒水,卻被一把按住。
現在的喬嘉時,除了俊朗以外,平添一分精致貴氣,骨節分明的手按住阮月商的手腕,他擡起頭凝視着眼前的女孩,雙眼燦若星辰,昏暗的燈光下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是酒後吐真言,他微哽着說道:“這一路不容易,挺不容易的,我不想前功盡棄,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
說罷,頭垂了下去,像是終于喝到了極限。無所知覺地靠在了阮月商的手臂上,是很依賴的模樣。
阮月商心中一動,溫言安撫:“你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她輕手輕腳地把他挪了個位置,靠在椅背上,清理幹淨桌上的酒漬,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天看到他自信張揚的一面,都忘了以前小可憐時候是什麽樣子了,她還以為他完全蛻變了,沒想到還是這麽患得患失。
阮月商嘆一口氣,看向身側的方堯然。
不知不覺她已經灌下一瓶去了,阮月商趕忙奪過酒杯:“別喝了。”
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喝多沒有?”
方堯然突然‘嘿嘿’笑了兩聲,過來靠在阮月商肩膀上:“沒喝多,我千杯不倒,怎麽可能喝多?”
看來已經喝多了,阮月商把她腦袋擺正,一個醉鬼還好說,兩個醉鬼要怎麽處理?她發愁地看着醉倒的兩個人,先給方堯然的助理打了電話,讓人來接。
至于喬嘉時,她既不知道他工作人員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這要怎麽辦?
阮月商只好拍拍方堯然的臉:“你知道喬嘉時工作人員的電話嗎,能來接他的。”
方堯然從自己包裏掏出手機,還附帶音效:“噔噔噔噔,手機裏有。”她還把臉湊過來,“還不誇誇我,誇誇我嘛。”
“你真棒。”阮月商敷衍地把她推到一邊,找到了許優的電話撥過去。
許優在應酬,撥不開身,喬嘉時讓其他工作人員放半天假,大家去團建,估計都喝酒了。
她不好意思地拜托阮月商把人送回家,千萬不能請代駕,讓人拍到他爛醉如泥的樣子,然後把喬嘉時的家庭住址發了過來。她意外發現喬嘉時居然和方堯然住在同一所公寓。
方堯然的助理很快就來了,她說清楚事情原委,還說:“一會兒我就跟在你後面吧,你知道路怎麽走嗎?”
助理特別不好意思:“商商姐,我從來沒去過方總的公寓,而且我也不怎麽開車,技術特別不熟練。”
阮月商無奈:“那一會我開導航,你跟在我後面吧。”她很少去方堯然的公寓,平時開車也不多,所以從這家餐廳到她公寓的路還真不熟,只能小心駕駛了。
喬嘉時個子很高,又把所有重量都壓下來,阮月商架着他實在挺費勁,好不容易把人放到車上,已經滿頭大汗。她一揮手:“走吧,咱們出發。”
坐到車上,阮月商先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熟悉一遍車況,才打開導航,緩慢地開出車庫。
*
自從上次發現虞淵行狀态不對後,齊嶼就想盡各種方法開解他,但他總是以工作太忙為理由推脫。今天好不容易約出來,齊嶼下定決心要灌醉虞淵行,讓他一吐心裏話。
虞淵行酒量不好,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因為也沒有多少人敢灌他酒,但是恰巧,齊嶼就是知情人之一。
“你真應該好好放松,你沒發現把自己繃的太緊了嗎?”這是肺腑之言,齊嶼給他倒一杯酒舉到面前。
“還有,你也應該找個女朋友讓自己情感豐富一些嘛,你沒發現但凡是人,進到你半米之內自動結冰嗎?”齊嶼苦口婆心。
虞淵行灌下一口酒,不由想起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結冰?他冷哼一聲,依他看來不管到什麽時候她都比火還熱。如此推斷,齊嶼說的根本沒有道理。
“你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齊嶼納悶,很少在虞淵行臉上看見如此豐富的表情,他到底想什麽呢?
“當然不對,我覺得我還不夠有威嚴。”虞淵行認真回答。
齊嶼一口酒嗆出來,趕忙拿紙:“你可別開玩笑了,你是不是要按下人生的加速鍵,直接快進到你們老頭子那個年齡?那你也不用威嚴了,因為過兩年就頤養天年了。”
想起老爺子交給他的任務,齊嶼打起精神繼續勸解:“我知道你心理上有些問題,不願意別人接觸你,可是也不能諱疾忌醫,還是要積極治療。那個什麽,這麽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能和別人肢體接觸,還是那個不行啊?”
現在已經喝下了幾杯,虞淵行有些微醺,他不解其意:“哪個?”
齊嶼撓撓頭,‘啧’了一聲,這讓他怎麽開口,就算是好朋友這也是個人隐私:“就是那個。”
虞淵行靈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從不接受別人的質疑,什麽都不行,于是聲音陰沉沉的:“你說呢?”
齊嶼也很無辜:“你又不試怎麽知道行不行的?”
虞淵行咬牙切齒:“誰說我沒試過?”
齊嶼尴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你試過了?這個,那個,咱們還是喝酒吧。”
今天齊嶼特意沒有開車,讓虞淵行先送他回去。
兩人坐在後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還沒開出去多長時間,突然‘砰’的一聲,司機解開安全帶,抱歉地說:“虞總,前面那輛車突然停下,我沒來得及剎車……”
現在已經是半夜,街上幾乎沒有汽車,還能撞上也算是奇跡。
虞淵行揮揮手,讓司機下去處理。
阮月商也聽到後面巨大一聲響,看到方堯然那輛車停下,她也趕緊靠邊停車,下車之前還囑咐:“你別亂動。”
助理已經下車,滿頭懊惱地和虞淵行的司機道歉,見阮月商過來好似看見了救星:“商商姐,我不太熟練,剛才一下子就熄火了。”
阮月商先繞到車後面看相撞的情況,還好,不算嚴重,剛才路口是綠燈可以正常通行,助理突然停車導致追尾,肯定要和後面的車主道歉,商量賠償事宜。她看着追尾的這輛車,在心中咂舌,這修起來應該不便宜吧……
阮月商和司機商量:“你們來說是公了還是私了,我們這邊都認。”
司機來到車窗旁和虞淵行商量,齊嶼在一旁問:“撞的嚴重嗎?”
“不嚴重,就是掉了一塊漆。”
虞淵行喝多了現在被夜風一吹,頭隐隐作痛,他不欲多計較,剛要讓司機走了算了,就聽到前面傳來聲音。
“方總,你怎麽下來了?沒什麽事,商商姐在處理,你快上去吧。”助理攙住下車的方堯然,她是知道喝多了的方堯然有多難搞的,現在讓她下了車,就不知道能不能塞回去了。所以叫上阮月商倆人合力把方堯然往車裏推。
虞淵行聽到‘方總’兩個字心中一動,又嘲諷一笑,自己果然是魔怔了,聽到一個姓方的就覺得是她。
“出什麽事了啊,明明撞車了還跟我說沒事,這可是我最寶貝的車。”方堯然逮到空隙,掙脫桎梏跑到車尾處,臉貼在被撞的那塊,給它噓噓,“不疼吧,寶貝兒?”
猛然靠近的聲音很清晰,虞淵行睜開眼下車,讓司機把車停到路邊,徑直向着那裏過去。齊嶼‘哎哎’了幾聲,“你去哪啊?”也只好跟了下去。
一下車他就樂了:“阮月商?”這也太巧了。
阮月商滿頭大包,這人喝多了力大如牛,怎麽都拽不回去。聽見有人叫她名字,擡起頭來,也驚訝地問:“齊前輩?”
“你朋友啊?”看着車尾那個堅持要給自己寶貝治療的女人,齊嶼實在憋不住笑。
虞淵行卻笑不出來,他走到方堯然身後,平靜地喚了一聲:“方堯然。”
“誰叫我?”方堯然猛地擡頭,差點撞上身後人的下巴颏,虞淵行皺着眉頭倒退幾步。看見這麽個大帥哥她也不顧寶貝車了,伸手往上貼的姿勢如出一轍,“帥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阮月商尴尬地臉爆紅,讓停好車的助理把八爪魚一樣的方堯然趕緊拉下來,齊嶼卻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熱鬧,還阻止她們:“他不舒服了會自己推開的,沒事。”
根據他對虞淵行的了解,這麽多年還沒有人能這麽貼近他的身體,這下有大八卦了,他悄悄掏出手機打開相機。
阮月商不敢直視,“前輩,這是你的朋友嗎?”
“嗯,虞淵行。”齊嶼理所當然,并且嘴巴快咧到後腦勺。
“虞淵行,創海的老板?”阮月商大吃一驚,那上次、上次一夜情的,她嘴巴張大,突然感受到脖頸處的鼻息,轉身一看,喬嘉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車,現在閉着眼睛把腦袋靠在她身上,壓得人簡直喘不過氣。
“你怎麽下來了?”阮月商頭都轉不動,困難地問。
“喬嘉時?你怎麽在這兒?”齊嶼轉過頭,看見兩人暧昧的姿勢,在他們倆之間看來看去,簡直不知道拍哪對了。
“前輩你誤會了,我們一起吃的飯,我朋友叫方堯然,她剛剛和喬嘉時合作過。”阮月商費力地說,“幫我把他挪走。”
齊嶼恍然大悟,一邊把喬嘉時擡到自己身上,一邊不可置信地問:“方堯然是你朋友?看來世界也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