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秋桐同樣也是一臉驚訝的看着世子,她在端熱水的時候就見了杏兒這丫頭放了多少糖,想着自家主子連糖醋排骨這些東西都下不去口,入今能一臉笑意的喝這“糖水”。

不過,這讓她更加确信世子對世子妃的情意有多厚重,心中也越發對世子妃重視起來。

世子妃看着世子輕皺的眉毛,強忍笑意,淡淡的說道:“就按世子說的搭配吧,你們也辛苦了,昨晚都下去忙活各自的事情吧,待到晚膳之後崔嬷嬷把王府所有的丫鬟都帶過來,名冊給我過一遍。”

崔嬷嬷有些為難,世子園子裏的還好說,只是這王府所有的丫鬟,一直是由裴側妃管理。

見她不動,鄭子衿淡淡問道:“怎麽我嫁入這王府連了解內宅裏的丫鬟都不可以了嗎。”

“不不不,老奴只是覺得您剛來第一天,此事還不宜操之過急……”

崔嬷嬷的話未說完,世子随口打斷,“嬷嬷,告訴他們,誰不來本世子打斷她的腿。”

鄭子衿知道從崔嬷嬷的角度出發是怕樹大招風,她剛來王府根基不穩,貿然得罪裴側妃實在不劃算。

但是鄭子衿就是為了複仇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既然老天錯開了她原定的計劃,不若就先從裴家開始報仇,從今日的上茶她就明白,想要動裴側妃,首先就是要搶了管家權。

不然園子中遲早都有裴側妃的耳目,讓人防不勝防。

崔嬷嬷畢竟是世子的乳母,又是管理世子院子裏多年的老人,鄭子衿并不願意她與世子發生隔閡,做起了老好人的樣子,拉起崔嬷嬷,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掌,“嬷嬷,我知曉園中事務繁雜,不過說到底我也是王府的兒媳,自是要越快熟絡越好。

鄭子衿拿出一對碧綠色的玉镯推到崔嬷嬷的手腕處,崔嬷嬷見狀連忙推辭。

“這祖母綠該是您帶着才好看。”鄭子衿止住崔嬷嬷的手,一臉誠懇,“還望嬷嬷不要推辭。也煩勞幫我傳一聲話,以後王府裏勤勞做事的我都會有賞賜。”

崔嬷嬷推脫不過,讪讪的笑了起來,“自然。”

鄭子衿扭頭看向秋桐,秋桐也非常有眼力見的拿起簪花,小心翼翼的按照世子的要求插在了世子妃的發髻上。

翻了兩三個朱紅色的小盒子後,終于挑揀出一對白玉紫藤花的耳墜。

細心的為鄭子衿帶上後,秋桐拿過木梳,輕輕梳起着鬓角的碎發,又對照銅鏡後,小輕聲詢問,“世子妃,如何”

鄭子衿點點頭,笑容平和,“不錯,你快下去歇歇吧。”

世子覺得自己的嘴裏翻着一股甜膩膩的味道,心下也希望他們趕緊離去。

“好了,沒什麽事情你們下去吧。”世子不願這時候拆開跟世子妃郎情妾意的畫面,只得不斷漬舌,企圖沖淡嘴裏的膩味。

崔嬷嬷行禮之後,吩咐秋桐和冬露拿着換好的寝衣和用過的水盆走了出去。

屋裏只留下杏兒在旁侍候,世子瞥了一眼她,吓得杏兒不敢擡頭。

鄭子衿喝完酒釀圓子,遞給杏兒,溫和的說道:“杏兒,你也快去吃些東西吧。”

杏兒猶豫片刻,附耳小聲問道:“小姐,那我還用不用給世子再弄一碗圓子”

鄭子衿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伸手點了點頭她的額頭,“你想讓世子把你煮成甜湯麽?”

世子不是愛喝嗎?杏兒疑惑的看了一眼世子,發現世子不知道何時已經跑到桌旁,一口将昨夜的涼茶一飲而盡。

察覺到杏兒投過的視線,世子回頭瞪了她一眼,杏兒心虛的低下頭,被鄭子衿拍了拍手臂,“好了,你下去吧,快去跟着秋桐姐姐吃點東西,晚上過名冊可能要很久,到時候餓狠了我可沒有辦法再給你偷糕點吃。”

“小姐你太不夠意思……”杏兒突然想到世子警告過的話語,捂嘴改口道:“世子妃,你怎麽什麽都說。”

鄭子衿聽着她叫這個稱呼,也是有些不習慣,像是姐姐一樣的拍了拍她的腦瓜,“去吧去吧。”

杏兒湊耳低聲道:“那我現在就去,正好聽聽他們在背後說小姐你什麽。”

“嗯嗯。”鄭子衿點頭,看着她拿着的湯匙快掉了,提醒道:“注意着點,這個摔碎了,咱們可要賠。”

杏兒端好瓷碗,小心翼翼的問道:“要賠多少錢”

世子輕飄飄的一句傳來,“不多,把你賣了就夠了。”

語氣裏毫不掩飾的打擊報複。

杏兒聽後,頓時一臉霎白。

“好了好了,你別吓她了。”鄭子衿笑道:“還不走”

這下杏兒一點也不敢多待了,提着裙子就飛奔出去了。

看着這丫頭冒冒失失的樣子,與循規蹈矩的鄭子衿有着天壤之別,世子含着一抹放蕩不羁的微笑,“崔側妃只怕是不舍得輕易的把管家權交給你。”

“這不是有你嗎?”鄭子衿微微張開廣繡,姿态優雅的站了起來,整理好深紫色的披帛,紫藤花的服侍在重紫色的紗影下顯出一種朦胧美。

“既然都那麽誠心了,說吧,要夫君怎麽幫你”世子般紅的薄唇輕輕勾起,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要明還是要暗。”

“我要你什麽都不做。”鄭子衿走到他的面前,雖然在笑,眼眸裏卻透着一股寒意,恍若透過他看到了仇人一下的嗜血光芒。

“因為焦急的人不是我們,抓蛇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蛇自己露出尾巴。”

世子眼底閃過輕微詫色,很快便恢複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們就靜觀其變。”

兩人對視良久,鄭子衿低頭,伸手整理好世子腰上的寶石絡子,眼眸裏幽幽泛着波光,靜谧而幽深。

崔側妃,那就看看你能忍到何時。

-梨香院內

盤子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砸碎的瓷片劃傷了夏竹的手,縱然身上再疼,她也不敢亂動,只是跪在地上隐隐啜泣。

“你作死啊?湯汁碰到我了,你是不是沒長眼嗎?”李姄看着端菜的夏竹,心裏郁積的怒火無處宣洩,二話不說張開手掌對着她就是一巴掌。

夏竹被打的右邊臉頰立即紅腫起來,知道安華郡主脾氣一向火爆,縱然委屈,也不敢過多争辯,朝着她磕着頭,“奴婢知罪,請郡主恕罪。”

“姄姄,你與她過不去作甚一個下人你都容不下,還怎麽去做郡主。”李遜被她尖銳的聲音吵的心煩意亂,不禁心裏懊惱果真是嬌縱壞了這個妹妹,別說郡主該有的禮儀沒有,就是心裏連一點氣度都沒有。

李姄聽到這話,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抓起自己的碗就往地上摔的粉碎。

“哥哥這會倒是會教訓人了,怎麽不見你剛剛在廳堂裏回半句嘴,連自己的寶物都看不住,還在這裝老誠指責我的不是。”

李遜臉色極差,他心中一直志向報國,以戰場的榮耀來洗刷自己是庶子的自卑,他多少努力都是為了換取父親的一點點贊賞,偏生他的弟弟妹妹都一心想着貪圖玩樂。

沒有本事還偏要去招惹那世子,母親常年的縱容讓她們無法無天。

“你覺得世子真的好對付嗎?世子的母親是太後的母族,又是父王的心中寶,當今皇上獨獨在他滿月的時候就封了世子位置。”李遜看着李姄,忍住心中的怒火,“你去招惹他的新婚妻子,是不是嫌命長。”

“我嫌命長憑她一個侯府的小姐都敢笑話我一個郡主是庶出,若非是嫁了世子,給我提鞋我都嫌髒。”李姄被氣昏了頭,說話也不管不顧了些。

“倒是哥哥你,履立戰功,除了一個安襄郡王的稱呼你什麽都沒有,父王死了我們連這個院子都住不了,你就算上杆子把東西都送出去也照樣得分出去立府。”

李遜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李姄的臉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似一頭暴怒的獅子,“李姄,你果真是被縱壞了。”

李遜本就是練武之人,如今在盛怒之下自然是用了全部的力量,李姄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看着李遜暴怒的樣子,雖然臉上被打的燒紅,還是吓得忍住了眼淚。

剛剛跟崔嬷嬷寒暄過後的裴側妃走進屋內,見到此景,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擡眸看向李遜,“遜兒,你們這又是怎麽了?”

李遜胸口起伏不定,調整着呼吸,壓制着心裏的怒火,沉沉的說道:“母親,改日就給姄姄議親吧,以後也莫要再讓她跟着裴家的那些姑娘們厮混在一起了。”

李遜這樣說也并非是氣話,裴府那幾個小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偏偏李姄這個直來直去的性子最是容易被蒙蔽。

奈何每每他提及此事,裴側妃都以李姄年紀還小搪塞過去,李遜擔心,按照李姄的性子将來一定會闖出滔天之禍。

“遜兒,是何軍情,讓你這麽突然就離開王府”裴側妃一臉詫異,低頭拍了拍李姄,問道:“你又怎麽惹你大哥了。”

“我哪裏敢惹他。”李姄嘴唇發青,手掌上因為壓到了瓷片流出了血,“分明是哥哥不替我說話,還……還說我不知死活。”

說完,她就委屈的趴在裴側妃肩膀上哭了起來。

李遜一秒也不想多待在這王府,路過李姄的時候冷哼一聲,“姄姄,我勸你最好到此收手,不然他朝淪為案板魚肉的時候,刀刀都是要你命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叫着自己的随身侍衛牽馬去軍營,任由裴側妃如何呼喊也無濟于事。

裴側妃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女兒的後背,“你老實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午膳你們誰也不出來吃飯,怎麽晚膳還沒用完就把你哥哥氣走了。”

“他活該。我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他就打我。”李姄擡起頭,摸着自己的臉,淚水弄花了她的妝容,看着如同一只花貓。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又拿世子刺激你哥哥了。”裴側妃看着女兒的臉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剛,正要開口教訓時,自己的心腹董嬷嬷喘着氣跑了過來。

“不好了,側妃娘娘,春桃,春桃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