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一夜無夢，顧宸下樓時王衎提着早飯回來。
互相點頭問好，一個在餐桌擺放東西，一個去廚房拿筷子湯勺。
磨合幾個月，他們已經很默契。
熱騰騰的福建羹和剛出爐的豇豆餅，她的那份加醋微辣，豇豆餅切成兩半，她把另一半夾到王衎碗裏。
王衎微擡起頭，瞥一眼坐在對面的女孩。
慢條斯理吃飯，額角有幾滴水，應該是擦臉沒有仔細。
不像是有異常的樣子。
可為什麽不說話？
往常熱鬧的飯桌此刻相對無言，有點不習慣。
難道在想那個公式？
也不像。
“午飯想吃什麽？”王衎假裝不經意開口。
“随便吧。”顧宸喝一口羹，“有啥吃啥，不挑。你今天不出門嗎？”
“嗯，不出門。”
“哦。”
有點怪。
顧宸吃好又洗好碗，轉身人還坐在那兒。
“有事？”
“某些人要記得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要做把以後做的事提前，那樣只會拔苗助長，遲早凋零。”說完直接回了房間，門關得震天響。
提早做三角函數怎麽了？
顧宸的腦子轉了又轉，總算把那個愛心型的圖形轉出來。
班長對于她的善意，她不是感覺不到，只是男女之間應該也有友誼存在的吧。
莫名其妙回房間，眼看着時鐘飄到九點，顧宸拍拍臉頰，把心思放到英語試卷上。
閱讀裏出現一個詞，“soulmate”。
顧宸在腦海裏搜索詞義，靈魂伴侶。
文章探讨了男女感情的不同，當然是夾雜在行為習慣裏。
筆者提出，男女的差異來自先天還有後天的環境影響，很多事都要以案例個體獨自分析，不能套用。
說了和沒說差不多。
繼續做題。
午飯顧宸算是見識到大廚的技藝有多廣泛，下樓看着王衎系着圍裙包馄饨，這張圖上傳到學校貼吧不知道能引起多大波瀾。
“有什麽你不會的嗎？”顧宸一臉崇拜，畢竟作為一個和媽媽學了十幾年包馄饨也沒有成功的女孩子來說，她很羨慕。
男生骨骼分明的手指，把馄饨皮對折一翻，拿住兩端用大拇指摁住然後圍成一個圈，一個精致挺拔的馄饨放在案板上。
“早戀我不會。”
“……”
“會不會？一個人包兩個人的量有點累。”王衎往後動了下肩膀。
顧宸拿過來一張面皮，用小勺子挖一點藕泥榨菜鮮肉，然後用同樣的方法包起一個馄饨。
松松垮垮，立不住。
“唉。得了，邊兒去。”王衎瞅一眼即将散架的馄饨，搖搖頭。
“要不你教我，我覺得我還是得學習一下，不然以後你不在了，我可能找不到藕泥餡馄饨的外賣。”
顧宸回到南方後，想念媽媽做的菜，尤其是馄饨。
藕泥榨菜鮮肉的餡一般人都不會想到，有一次和王衎吃速凍水餃的時候随口說了一句，沒想到人悶不做聲憋了這麽一大招。
“你媽應該沒少鞭策你，這樣都學不會，我怕是也無能為力。”王衎剛才看了她的手法，非常标準，但是最後成品為什麽不如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對啊，她每次包都喊我一起，但是沒一次成功的。”顧宸拿過一張馄饨皮遞給他，“她都擔心我因為不會包馄饨嫁不出去，怎麽可能嘛。”
“鑒于你的廚藝，我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
“這不是還有像王大廚一樣十八般武藝都會的男生嘛，大不了我找個像你一樣的。”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你可吹吧，下周我就去問問班長會不會燒飯。”
王衎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注視着旁邊的女生，“合着我早上說的話你沒聽進去是吧？”
步步緊逼，把顧宸逼到角落。
她想把人推開，可是男女之間差距懸殊的體力在此刻彰顯。
雙手撐着男生的胸膛，她還能感受到面前人心髒的跳動。
逼仄的環境和逐漸升溫的氣氛，顧宸被人逼得急了，話也不想就沖出口，“不用你管。”
說完奮力把人推開，從一側逃出，哪知人長手一撈，人又拽了回去。
“你爸爸不在身邊，長你一歲，我就替你爸看着你。小小年紀的整天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學習才是正事。”
王衎退後一步，“記住了嗎？”
她忙點頭。
一頓午飯吃得索然無味。
周日王衎不在，顧宸去冰箱裏拿速凍餃子。
一張便利貼進入視線
“昨天包的馄饨在速凍第一個抽屜，一袋十個給你放了六袋。昨天的事是我态度不好，抱歉。”
顧宸把便利貼撕下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過了幾秒又挪到垃圾桶把紙條拿出來展平。
拿出一袋馄饨燒水下鍋。
不得不說，王衎的手藝是很好的。
媽媽每次做藕泥餡的馄饨，有時候會多些肉有時候多些榨菜，總之七八次才能吃到一次搭配适當的。
王衎第一次做就能做到剛剛好的比例，很是厲害。
前一天的混亂場景，就這麽翻篇。
周一早上兩個人相視一笑，又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或許是上周班主任的真誠懇求起了作用，這周同學們也沒了往日喧鬧，自習課老老實實撲進書本，幾個無心學習的也不搗亂，直接沉入夢鄉給大家也出一份力。
顧宸真正坐在考場裏，面對着高一的倒數二十幾名同學，裏面還有一個男孩子染了一頭金黃色的頭發，十分惹眼。
所有人都是輕裝上陣，只帶了一支筆。
開考前吊兒郎當地互相問好，看到考場新出現的面孔也互相打趣，怎麽淪落到這兒來了。
顧宸無疑是考場的一股清流，最後十分鐘了還拿着課本全神貫注背着詩詞。
沒多久手裏的語文書被人抽走，來的人就是那個擁有太陽發色的男生。
正臉還挺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顧宸看過有如王衎般清冽帶點痞氣的，還有班長那樣堅毅端正的，眼前這個顯然是可以單獨成一類的。
美，但是帶着點陰柔。
“呦，這還背着呢。”翻了翻她的語文書，“家在蝦蟆陵下住。”
“那個字念Há。”顧宸打算把書拿回來，誰知人不放，書本在兩人手裏艱難生存。
“同學，麻煩你把書還給我。”顧宸客氣地說。
“不還你還能怎麽樣？”這位黃頭發的同學一點也不友善，用書本挑起她的下巴。
王衎和小胖從後門進來，轉眼人被反手壓在桌子上，語文書好好地放回了顧宸手裏。
“這樣還滿意嗎？”王衎低聲說，露出些陰狠。
“行行行。”
王衎把人放開，整整人翻亂的衣領，“以後長點眼色，什麽人能動，什麽不能動，看仔細。”末了還拍了下肩。
“知道了，衎哥。”那人轉向顧宸，“對不起。”
她點頭示意原諒他了。
人才被放走。
一直以來從晚晴口中聽王衎有多厲害，一呼百應，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整個一八中小霸王啊。
顧宸看時間差不多，監考老師走進教室。
她起身把書放到講臺。
回來時坐她右邊的小胖對她擠眉弄眼，“顧宸顧宸，等會考試幫下我行不？”
“怎麽幫啊？”她有點遲疑。
在北方時不是沒有被同學請求過，但是顧宸那會兒整個被校規校訓霸住腦子，沒有答應，也是這件事後班級同學開始紛紛疏遠。
“你做你的，把做好的試卷往右邊放一點就行。”小胖一臉真誠的表情很難拒絕。
“奧……”
王衎長腿一伸，踹了下小胖的椅子，“說什麽呢你？自己考。”
“哎呦，衎哥，你不給我看就算了。人顧宸都同意了，你知道我這次要是出不去這個考場，我爸拿什麽對付我嗎？”小胖用手比了個長度和厚度，“這麽長這麽厚一戒尺啊！”
“你再問問她，她同意嗎？”王衎把視線轉回前面坐得筆直的女生。
“顧宸……”小胖再次真誠呼喚。
顧宸差點就點頭了，年級主任也就是小胖爸爸進了考場，直直走到小胖邊上。還搬了把椅子，如一座大佛穩穩坐下。
得，什麽都完了。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小胖此刻內心：天啊，地啊，我為什麽是年級主任的兒子。我不想要這樣的疼愛啊……
此考場剛才還蠢蠢欲動的其他學生內心：我去，又被小胖坑了一次。
顧宸：醉不成歡慘将別，後面是什麽來着？
王衎：世界清淨。
兩個半小時一晃而過，顧宸滿意地畫上最後一個句號，再回顧一遍前面的題目。
十一點半考試結束。
“停止答題。從後往前依次把試卷傳上來。”
因為教導主任坐在這裏，沒有多少人提早交卷，寫完所有會做的題後都在座位上憋着，時不時編一兩句填到格子裏。後面幾門，也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藕泥榨菜肉馄饨真的是絕了，超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