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16)

傻了,才沒發現他們是兄弟!

可是,莫莫明明就知道她誤會了兩人的關系,為什麽一直沒有點破?

難道是因為兩人的血緣關系,才導致分分合合?

林以涼想了很多,思緒紛亂。

她看着為她的死亡傷神的男人,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莫清也看到了她,不悅浮上了眼眸,“現在女人都這麽開放麽,見了個男人就撲上來!”

她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莫清會說出這樣的話,抿緊了唇。

她連自己都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狀況,更加不可能向他們解釋得來。

她一咬牙,還是離開了。

莫莫,對不起。

暫時當做她死了吧。

林以涼想要見薄千丞,在別墅廢墟沒找到,便去了薄氏。

但是,依舊沒有見到他的身影,連球球也是。

林以涼回到了破舊的房子時已經是傍晚。

她的手一直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聽到一陣鈴聲響起。

搜索了一遍後,她在包包裏掏出了一個手機,接聽。

“喂。”

她是林以涼,對辛沐涼的一切都不熟悉,她不敢貿然開口。

“小妖,打你電.話老是不接,你到底還要不要混的?!今晚的場子你不想上的話,我立馬讓人替了你!”

林以涼算是弄清楚了,這是她上頭呢,不過聽着聲音倒是有些熟悉。

至于,小妖?

該是她的小名……

她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睡得有點沉。”

那邊明顯怒氣顯然更加重了,語速很快,“立刻馬上給我來‘異夜’!”

說完,咔嚓地就挂機了。

異夜?

林以涼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人竟是異夜的經理玉姐!

林以涼微微嘆一口氣,挑了一件不至于太暴露的緊身裙,看了眼垂敗的木門。

她認真扣上,又看了眼周圍,才脫下了裙子。

只是,當她看到自己左胸口的地方時,動作一時僵住了。

由于天氣寒冷,她皮膚竄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但是左胸口那處墨色的紋身的存在卻是那麽的刺眼。

她手指覆了上去,微涼的觸覺。

這種紋身曾經跟了她二十五年。

可是為什麽它會在辛沐涼身上出現?

難道辛沐涼也是殷家的人?

事情怎麽會這麽巧?

她腦海裏浮現一個又一個疑問,卻得不到解答。

她打了一個寒顫,也顧不得細究十字架紋身,趕緊換了衣服。

在一個破舊的衣櫃裏,找出一件暗色大衣披了上去,再套上十公分的長筒靴。

所有的妝容褪去,她看了眼鏡中那張幹淨的臉,看起來比她小。

辛沐涼長得跟前世的她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這張臉,可謂美豔至極。

更加出彩的是那雙大大的貓眼,那上挑的眉眼,讓她更多了幾分妩媚。

想來倒是她賺到了。

如今的她不是那個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薄夫人。

她也要考慮自己的生計。

她從破爛的屋子走出。

長長的小路,同樣低矮的屋子還有很多,屋裏傳出各種吵鬧聲。

有一家門口站了幾個痞子一樣的男人。

她只掃了一眼,只當做沒看到。

心裏按捺着幾分緊張。

那幾人朝她吹起了口哨

tang,“小妖啊,沒想到你不化妝也長得這麽好看,要不今天陪咱們玩一下?”

林以涼猜想這幾人該是和小妖熟識的。

但是卻恍若未聞,腳步加快走了過去。

幾人見此只是撇了撇嘴,啐了一下。

走遠後,林以涼一直緊繃的神情才松了下來。

辛沐涼長得一副好模樣,那她這副身體還能幹淨嗎……

她暗嘆一聲,想到了某些畫面,有些惡心。

她掏出辛沐涼錢包裏的錢,打了車。

*****

異夜的門口,招牌閃爍着金色的光芒,人來人往。

她曾在“異夜”當過伴舞,沒想到時隔四年,她再次踏進了這個地方。

五顏六色的閃光燈,有些刺眼。

門口一輛車停了下來,玄衣邁步下來,慌張走了進去。

林以涼眨了下眼,跟了過去。

莫不是,他在這裏?

二樓,全是VIP包廂,而玄衣進入的這間包廂…..

她嘴角揚了揚,她在這裏跟他說過,我們結婚吧。

玄衣走了進去後,門并沒有合上。

林以涼想,她先跟薄千丞說清楚吧,他既然重生過,定然對她的事情該不會質疑的。

她想讓他知道,她還活着。

他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透過門縫看了進去,誰知入目的一幕卻讓她止步。

包廂裏,昏暗的光線下。

白晴晴被他壓在身下,神色有些迷離,衣衫淩亂,而他的臉就埋在她頸間,看不清表情。

玄衣想要将他扶起,但是他的聲音卻響起,“別走……”

林以涼猛然縮回了手,瞳孔不可抑制地睜大。

她緊緊捂着嘴,不讓自己發生聲音。

心裏早已鮮血淋漓。

很好。

她屍骨未寒,他早已佳人在懷。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

三年前開始,他便不再愛她。

而她的死纏爛打,倒是像給他演了一出戲。

她自嘲地冷哼了一聲。

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從這裏開始,也從這裏結束罷。

她腳步很快,卻不敢眨眼,只要輕輕一眨,她的眼淚就要決堤。

他是薄千丞,他不是十年前呵護她如掌中寶的小薄子。

她繞過人群,進入了一間化妝間。

眼睛通紅,還在低喘着氣。

沒有化妝的臉,依舊豔麗十足。

玉姐一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趕緊走了過來,“快去準備!怎麽妝都沒化?!”

接着招來了一個化妝師,“給她整一下,動作迅速!”

林以涼張嘴,正想問她等下上臺是要做什麽,玉姐再次開口了。

“小妖,今晚你替小茹上臺領舞,別跳砸了啊!”

“可是…..”林以涼尚未說完,玉姐已經走了。

給她換裝的人見了她的紋身時很驚訝,“小妖,你紋身哪兒來的,怎麽才一天,你就整好了?”

林以涼起初以為這是辛沐涼身上的,沒想到竟不是,那麽只有一個解釋了。

這個十字架紋身是刻在她靈魂上的。

這麽一想,她腦子裏更是淩亂,找不到頭緒。

殷家,又有着怎的樣秘密呢?

******

看過節目單後,林以涼愣了好久。

她對于舞蹈的執念,來自薄千丞。

小時候她便愛唱愛跳,每每學着電視上跳起舞,薄千丞便說道:“阿涼要永遠這麽開心地跳下去。”

薄千丞的一句玩笑話,讓她從此喜歡上了舞蹈,甚至失憶後都想要進入S大,選了舞蹈系。

這支舞是韓國女子團隊的舞曲,曾經火過一段時間。

她在家裏也曾練過,不

過因為她受傷的腿,跳得并不完美,還把腿給扭傷了。

自從那次以後,薄千丞的态度便明朗了,他不準許她在跳舞。

她以為,他是為了她好。

現在,她卻沒有信心敢确定他的心思。

有一段時間沒有碰過舞蹈,但是動作她還記得。

只要有動作柔韌性,和伴舞的配合好,幾乎沒有什麽問題。

銀色的無袖緊身套裝,将她的身材突顯得更加凹凸有致。

裙子下擺堪堪裹住臀部。

她這具身體,本就高挑,前凸後翹,如今這麽一打扮更是魅惑動人。

從右眼角到耳根,勾勒着銀色的線條,如眼淚的在臉上劃出的弧度。

她輕輕一挑眉,眉目間散發出來的媚意能勾魂攝魄。

林以涼低嘆了一聲,步上了舞臺。

激烈動感的音樂震天而來,她體內的熱血一下子被攪得激情澎湃。

學了這麽多年舞蹈,有些東西,早已深入骨髓。

扭胯,擺臀,腰肢似蛇般靈活搖動。

裙下修長纖細的腿,如同被鍍上了銀光,晃動在舞臺上,輕輕撩撥着臺下人的心。

前世大腿受傷,跳起舞來多有顧忌。

如今跳起來,因着以前的習慣,動作依舊有些顧忌,幅度小了很多。

舞臺下,玉姐皺眉看着領舞的女人。

別人看不出,但是卻瞞不過她的眼睛,這小妖明顯有所顧忌,跳得少了種暢快和感染力。

這個小妖平時看着挺機靈,現在有了個好機會,卻給她演砸了!

她眼裏有些失望,正想回後臺。

但是很快便被臺上的女人的轉變吸引了視線。

林以涼嘴角溢出一抹笑,有些自嘲,有些冷漠,更多的是醒悟。

她将頭發往後一甩,那雙如同波斯貓一樣魅惑的眼眸露了出來。

雖然畫着濃濃的妝,雖然隔着一道道刺眼的光,任誰都會漸漸迷失在那迷離的瞳孔裏。

扭臀擺胯,放縱的狂歡,林以涼恍若進入一種原始的狀态,盡情地演繹那野性之美,潇灑自如地舞動着。

這時候的林以涼,正如她的藝名,小妖。

她此時是個妖精,舞臺上的妖精。

二樓包廂裏。

男人斜躺在沙發上,酒意深重。

包廂裏很安靜,他甚至感覺到了窒息般的感覺。

他搖晃着身體站起,往前走了幾步。

在一面牆上按下了一個按鈕。

厚重密實的窗簾被拉開,連隔音的窗戶也打開了,一樓大廳裏的喧鬧和動感的樂聲瞬間傳了進來。

他按了按沉重的太陽穴,就這樣站在了窗邊。

如經雕琢的五官,依舊精致得讓人慚愧,那薄唇緊抿着。

黑眸裏沒有意思波瀾,如同行屍。

這是第幾天了?

阿涼丢下他的第幾天?

熟悉的樂聲,讓他的目光落在舞臺上。

那個女人,他即使只見過一面,也絕對忘不了!

辛迢的女兒!

一股恨意在滋生,但是那妖嬈舞動的身姿,卻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眼前出現了一道重影……

曾經,她也曾在他面前跳過這樣的舞……

她大腿上一直留着一道疤痕,他每一次碰觸都覺得那道疤痕長在他的心裏。

不痛,但是雖是可能崩裂。

他知道,他曾經說過的話,卻成了她的執念。

那麽,就由他自己來打破她的執念。

她的世界,應該由她的心主導。

可是……

她怎麽可以就這麽消失了……

玄衣好不容易将白晴晴那尊大神離開,回來卻看到薄千丞雙目如炬,視線一直落

在舞臺上。

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舞臺上,穿着銀色舞蹈裝扮的女人在跳舞,他怎麽不知道薄先生還喜歡看這個?

數分鐘後,薄千丞才啓唇:“玄衣,去把異夜的經理帶叫過來。”

化妝間,林以涼坐在椅子上,還來不及卸妝,玉姐已經走了進來。

“玉姐?”

林以涼從鏡子裏看到她,站了起來。

玉姐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惋惜,她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小妖,這是你這個月伴舞再加上今晚領舞的薪酬。”

她這話一出,旁邊看熱鬧的幾個女人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還有着嘲諷和幸災樂禍。

“玉姐的意思是?”

林以涼倒是平靜,她接過了信封,并無衆人以為的悲憤。

玉姐有些驚愕,她總覺得這個小妖和之前不太一樣。

“你平時大大咧咧,很容易得罪了什麽大人物,玉姐也幫不了你什麽……”

這幾天薄氏的總裁晚晚來買醉,沒想到剛剛找她竟是為了這樣的事?

玉姐說到這,林以涼豈會不明白。

感情是她得罪了什麽人?

她才第一天進入這個身體,她能得罪什麽人?

該是小妖以前得罪的人吧……

林以涼倒是沒有再說什麽,在各色目光下走進了換衣間。

※※※

從異夜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夜裏寒意更深。

她打了一輛計程車,往城郊去。

平民窟,她定然是不會去了。

車子在一棟陳舊的公寓停了下來。

上一世,她自從住進薄家別墅後,便沒有再回過這裏。

但是,她卻一直舍不得退掉這套房子,薄千丞也任由她。

早已夜深人靜,林以涼上了樓,在房子門的上方橫槽裏摸索了一下。

一枚鑰匙落在了她手裏。

輕輕打開門。

一股沉悶的味道襲來。

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灰塵的味道很濃。

今晚也只能将就了。

她打開燈,小小的廳裏的擺設依舊沒有變化。

只是燈光下多了一層灰色的塵。

她推門進了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進了浴室。

沖了個澡,便躺在床上不想再動。

腦子裏開始計算着。

她拿到的薪酬不過五千多,不能支撐多久。

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球球。

她不在他身邊,誰會晚上給他講故事,誰帶他出門的時候給他長臉,誰給他買他最愛的棉花糖……

如果,如果薄千丞再娶,那個她會不會像她一樣疼她的孩子……

迷迷糊糊中,有一道身影靠近。

她無力地睜眼,卻發現脖子被掐得死緊。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能看清面前之人的面貌。

“小……薄……”

嘶啞痛苦的聲音絲毫沒有喚起薄千丞的心軟。

“誰讓你進來的?!”

他狠狠将她提起再丢到了床下,如同丢棄一堆垃圾。

“咳咳……”

林以涼看着他,這麽陰狠冷漠的男人,讓她驚懼。

她剛才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他的手裏。

“滾出去!”

薄千丞低着頭,喝着。

林以涼深深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她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眼裏有什麽拼命往外竄,她死死咬着唇。

如今,他們不過是陌生人。

當晚林以涼是在一家賓館住了一晚。

夢裏是薄千丞冷漠的臉,還有球球喚着找她的身影。

驚醒時,天才剛亮。

她再也無眠,去了景安墓園。

她從新聞裏得知,今天是“她”的葬禮。

她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在那裏會見到她的父親,殷肆。

他身邊,還有她一直無法承認的親人……

笑笑,祺祺,莫莫……

他們臉上的悲戚讓她無措。

是不是她太自私了?

她該不該告訴他們,她林以涼還活着,還在他們身邊……

她捂着嘴在角落裏,眼裏終是忍不住垂落。

她看到殷肆坐在輪椅上,背影愈發孤寂清蕭。

她到底是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環視一周,唯獨沒有見到薄千丞和球球的身影。

有人在殷老爺子耳語了句什麽,他大怒,“他說了什麽?!”

“他只說了一句話,阿涼不在裏面,沒有葬禮。”

“那個混蛋!就算是用暴力也要他跪在小涼墓前!”

暴怒的不只是殷老爺子一人,殷肆臉色沉斂着,但是眸裏的怒氣已經滔天。

“老頭子,他沒有資格來了。”

一場爆炸,丫頭屍骨無存,他們葬下的不過是她生前衣物。

而這一切,要怪的都是薄千丞!

這句話一出,殷老爺子深呼一口氣,“小肆……”

“老頭子,我沒事,這一切不是都早有預料麽,都是命罷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低了下來,林以涼聽不太清楚,但是卻肯定了一件事。

她的葬禮,薄千丞沒有出現。

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只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誰知腳下一踉跄,驚動了墓前的人。

“是誰?”

殷肆看着她的背影,問着。

林以涼僵在那裏,不知道該不該抛開。

“是丫頭的朋友嗎?”

林以涼咬着唇,忽然轉過身來。

她臉上的潮濕和眼裏的悲恸讓衆人皆是一愣。

她的傷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陳意笑看了她一眼,搖頭,語氣帶着哭腔,“叔叔,一兩的朋友我都認識,這人我沒見過。”

“我……”

林以涼翕張着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心裏被什麽壓着,她呼吸都開始不暢。

轉身就跑了起來。

她什麽都不敢說,如果他們不信,會不會當她是鬼怪……

林以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等她回過神來,身處一個十字路口。

汽車的鳴聲不斷,她才慌忙回到了路邊。

死了一次的人,格外珍惜自己的命。

※※※

林以涼在市區租了房間。

在球球所上的私立幼兒園附近,等待了三天後,她才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球球瘦了,雙手雙腳纏着薄千丞的身體,不肯下來。

“不要,不要去學校,球球要媽咪……”

帶着哭腔的稚嫩的聲音如同一把錘子敲擊在她的心。

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邁出了一步。

白晴晴從車裏出來,好脾氣地湊近球球。

“球球,球球,阿姨陪你一起去學校好不好?球球聽話的話,會有棉花糖吃哦!”

☆、087 她也想,把他從她的生命中剔除

白晴晴從車裏出來,好脾氣地湊近球球。

“球球,球球,阿姨陪你一起去學校好不好?球球聽話的話,會有棉花糖吃哦!”

誰知球球只是轉過了頭,更加用力地摟緊了薄千丞。

圓圓的雙眼微紅着,好像随時都會哭出來宮。

“表!球球要爹地,要媽咪,不想上學——”

球球最喜歡的是棉花糖那種甜甜膩膩的味道,林以涼常說他像個小女生,喜歡吃甜食,每次他都嘟着嘴巴不肯理她。

只是,當她拿出棉花糖引誘他的時候,他又粘了過來,嗲嗲地喚她,什麽脾氣都丢到了一邊去。

可是如今,即使是最愛的棉花糖,他也不要了。

他要的是他的媽咪。

“球球,媽咪在看着你,再這麽耍賴下去,她就不會來了。”

薄千丞的聲音很低,好像有着某種魔力。

球球這才安靜下來。

爹地說的話他都信。

他說媽咪會回來,就會回來的。

球球扁着小嘴,從薄千丞身上滑了下來。

薄千丞細心地為他整理着衣服。

黑色的瞳孔不可抑制地顫了顫。

以前送他來上學的事都是她做的……

半晌後,球球才乖乖跟着來接他的老師進了學校。

“姐夫,你這樣不是騙球球嗎?林以涼早就死……”

白晴晴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一個狠戾的眼刀制止。

白晴晴不敢再出聲,只是心裏已經有了算計,不過一個死人,怎麽可能再跟她争!

薄千丞斂目坐回了車裏,玄衣見他這模樣,在白晴晴尚未上車之前,猛地發動車子離去。

白晴晴氣得在身後大聲罵着,玄衣只作未聽聞。

這個女人他以前只知道她刁蠻任性,但是夫人去世的這幾天,她不但沒有任何悲戚,反倒有種入主薄家的勢頭。

薄先生懶得管,他可看不過去。

要不是因為逝去的輕小姐,他想薄先生也未必能容忍她的存在。

※※※

林以涼靜靜地看着這一出鬧劇,看着車子走遠,白晴晴跺着腳離去,她才從圍牆轉角出來。

幼兒園鐵門緊鎖,林以涼望眼欲穿也見不了自己渴望見到的身影。

中午時分,林以涼站得太久,雙腿有些麻。

她在原地動了一下腿,鐵門裏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她看了進去,眼裏忽然迸發了耀眼的光。

“球球!”她下意識喚了出來。

隔着一層鐵門,球球和老師一同看了出來。

“你是?”那位女老師奇怪地問着。

“我……”林以涼啞口無言。

只是關切地望着那個小小的身影。

球球倒是開口了,軟蠕的聲音讓林以涼心裏糾緊。

“姐姐,你來接球球嗎?”

林以涼愣了一下,良久嘴角才翹了翹,“是啊,我接球球去玩。”

那老師看了眼表情自然的兩人,少了幾分警惕。

她聽過薄總喚過薄非琰的小名,她最初以為是普通的昵稱,後來才知道不是誰都可以叫的。

她還記得第一次喚球球這個名字時,薄總那冷凝的眉。

“小琰,老師先打個電.話給你爹地再走好不好?”

女老師語氣很溫和,就怕薄非琰這個祖宗大鬧起來。

“表~”球球才不傻,跟爹地說了,他一定整天都要呆在幼兒園了。

“球球,好好說話。”

林以涼的話一出,球球就眨着眼睛看向她.

這個姐姐是媽咪派來的嗎?說話都一樣的

tang……

林以涼有些不敢對上那雙純淨渴望的眼。

球球卻是乖乖改了口,“老師,不要告訴爹地,我要和姐姐回家。”

球球說話總是喜歡咬着一些網絡詞,她們當老師的幾番說教都沒有見效。

沒想到這個女人随便一說,他就聽話了。

看來的确是關系匪淺。

再加上兩人這麽一互動,老師也沒法,開門将球球送到了林以涼身邊。

林以涼緊緊抱着球球,眼裏的疼愛和..寵..溺那麽明顯,老師最後的一絲懷疑便消去了。

見兩人走後,女老師才進了門,不過還是要打電.話給薄總報備一下的。

※※※

林以涼抱着球球到了附近一家甜品店。

坐下後,雙手還是握着球球的小手,就怕他凍到。

球球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看,好像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她。

“球球怎麽不說話?媽咪……”

林以涼猛地停下話語,醒悟了過來,此時她不是他的媽咪。

這麽一想,她心裏有些擔憂,“球球,以後要注意,別跟陌生人亂走,知道嗎?”

球球有些糾結地勾着自己的手指,“可是,球球已經出來了。”

林以涼一時哭笑不得,幫他點了一份熱棉花糖巧克力。

球球看着桌上的棉花糖,“姐姐,你會拐買了球球嗎?”

球球還小,買賣不分,她給她說過很多次,他怎麽還犯錯了。

她語重心長地開口,“球球,你又說錯了,買回來,賣出去,不是拐買,而是拐賣,知道了嗎?”

球球認真地思考着她的話,擡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姐姐一定認識我媽咪,對不對,我媽咪讓你來的是嗎?”

林以涼抿唇,眼眸泛酸,心裏一陣陣地糾痛。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額頭,“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媽咪會帶球球吃棉花糖……”

是了,薄千丞不讓他吃甜食,她卻總是因為球球的撒嬌心軟,時不時帶他去甜品店。

熱巧克力棉花糖是經常點的。

球球咬着粉色的棉花糖,嘴角還沾着褐色的巧克力。

小嘴一嘟一嘟的,看的林以涼心都軟成了一灘水。

“那……我當球球的媽咪好不好?”

她說完這話的時候,身邊忽然停下了一道身影。

“辛沐涼,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想當球球的媽咪,你覺得你哪一點配得上?”

薄千丞嘴角帶着冷嘲,墨色的眸陰寒之色讓林以涼背脊發涼。

他額間有些潮濕,顯然是走得很急。

“爹地!”球球看向薄千丞,聲音有些怯懦。

接着,林以涼看見球球的老師帶着五六個警察走了進來,直接走到她面前。

“就是她,警察先生,就是她拐了薄總的孩子!”

林以涼還在呆愣中,球球已經被薄千丞抱回懷裏。

而林以涼雙手被一個警察反扣在背後,掙紮不得。

球球被吓得哭了起來,雙手朝向她,“姐姐!”

林以涼看着心裏好像被刀片劃過,尖銳的痛讓她心碎。

薄千丞将球球固定在懷裏,球球才轉向他,“爹地,別把姐姐帶走,姐姐只是帶我吃了棉花糖!”

“誰讓你亂走的!”

薄千丞的語氣很沖,球球從未見過他這樣子,被吓到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格外讓人心疼。

“薄先生,我沒有要傷害孩子的意思,只是帶他吃點東西。”

林以涼壓下洶湧的複雜情緒,沉聲解釋着。

“……爹地,我不想呆在學校……”球球小聲抽泣

開來。

看的林以涼更是心疼。

一邊的警察松開了林以涼的桎梏,感情是一場誤會,孩子自願跟過來的。

“薄先生,看來是誤會一場,我們就先走了。”

薄千丞點頭,低頭看着哭得厲害的球球,心裏更加煩躁。

淩厲的刮了林以涼一眼,便轉身離開了甜品店。

林以涼想要追上去,但是腳卻提不起來。

周邊的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卻絲毫不在意。

兩世為人,對于流言蜚語,看得更淡了。

這一輩子,她想好好過,沒有悲傷,沒有感情的糾纏。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他從她的生命中剔除。

帶着球球上車,玄衣才出聲。

“先生,幼兒園附近的監控視頻裏,這個女人這幾天一直出現在學校門口,但是她帶球球去甜品店作甚麽?”

“不管她想做什麽,以後別讓她靠近球球。”

薄千丞冷着臉,不管這個女人在打什麽注意,如果傷害球球,他不會讓她好過。

球球縮在薄千丞懷裏,“壞爹地,球球不想去學校……想媽咪……”

一聲聲的想媽咪,如同寒劍,刺得他的心髒,鮮血淋漓。

**********************

夜晚,林以涼正準備回出租房,卻在一個酒吧門口見到了劉鳳。

她畫着濃妝,神色有些着急,腳步飛快進了異夜。

自從兩人鬧翻後,就再也沒有見面了。

忽然見到她,林以涼忽然有些緬懷那段大學時光。

四個人形影不離的生活。

她不自覺地跟了進去。

看着劉鳳撲進了一個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懷裏,聲音嬌嗲,她趕緊轉移了視線。

在一旁的吧臺上緩緩坐了下來。

光陰把她們都改變了。

容顏,心性,感情,一切。

林以涼點了一杯雞尾酒,因為它的名字。

歲月的小偷。

辛辣的味道,帶出了淚腺中的液體。

她噙了一口慢慢咽下,等辛辣的味道褪去,才猛地将杯裏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前世她極少喝酒,即便是再怎麽低落,都沒有以酒相澆。

如今,嘗試一下,感覺卻是挺好的。

出了酒吧,才走不遠,她便開始感覺到了不适。

後背很癢,大庭廣衆之下,她只是隔着衣服輕輕按了一下。

但是收回手臂,她卻看到上面長了一些紅斑,有些癢。

她伸手撓了撓,漸漸的,全身都奇癢無比。

林以涼終于意識到不好了,這明顯是過敏的症狀!

她腳步停下,有些眩暈,接着惡心的感覺從胃裏透出。

她從人行道走出,下意識走到路邊攔了下了一輛車。

她沒想到走下來的竟是玄衣。

“辛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玄衣自然是記得這張臉的,沒想到又遇見了,說是巧合,誰信?!

林以涼的手在脖子上撓了撓,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麻……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玄衣見她是有些異樣,只是皺眉看向自己的boss。

透過擋風玻璃,薄千丞冷漠的抿着唇,撫着額,好像極累了。

淡漠的聲音從裏面傳出,“難道随便一個路人的閑事我都的管?”

玄衣一聽,只能聳肩,“你聽到了?”

林以涼已經支撐不下,軟倒在了地上。

看着薄千丞開門走近,居高臨下看着她,“害怕嗎?”

林以涼當然怕,看身上的反應,她的過敏症算是嚴重的……

她若再次丢了性命,她還能這麽幸運地重生嗎?

她還可以抱一下自己的孩子嗎?

“她一個人,也會害怕。”

嗓音壓抑着一股悲戚。

薄千丞回到車上,合上了深不見底的眸。

他心裏竄出了一個魔,想要将所有的人都拉進地獄。

所有人一起承受着剜心之痛。

************酒精過敏的分界線***********************************

薄千丞的話裏的意思,林以涼不懂。

但是那馳騁而去的車,讓她愈發心寒。

罷了,本就是陌生人。

或者該說是仇人。

林以涼努力想要站起,但是看到她這副模樣,沒有人敢停車。

要是死在了車上,那真是太不吉利了。

林以涼呼吸開始急促,就在她自己都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場意外時,眼前出現了一張臉。

“莫莫……”

她喚了聲,下一瞬已經陷入了昏迷。

莫令皺眉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女人,他看着有些眼熟。

她嘴裏說着什麽,他沒聽清楚,但是她這副摸樣,像是過敏症。

他将她抱起,放進了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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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院裏,護士正在幫林以涼拔着針管。

見她醒來,責怪地碎碎念着:“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就別喝酒啊,你要知道,如果再送晚幾分鐘,可能命就沒了……”

林以涼打斷了她的話,“護士,請問送我來的人呢?”

她記得是莫莫……

“你說的是莫醫生的弟弟吧?在莫醫生的辦公室呢,還真沒想到原來莫醫生的弟弟竟是個大導演呢……”

林以涼這才憶起,莫清是莫令的二哥。

她從病床上起來,護士趕緊阻止了她,“才吊過點滴,你還是先躺着休息吧……”

“我沒事,能不能告訴我莫醫生的辦公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