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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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堯然也沒想到喬嘉時能選上,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是意外之喜。因此在《卧龍往事》開機前期的輿論造勢中十分賣力,恨不得自己親自上陣搖旗吶喊。
所以最近也格外忙碌,沒有心情去想虞淵行的事情。上次宣布喬嘉時入選的時候她還讓助理聯系虞淵行的助理,提出請客表達感謝,被拒絕了,她也沒放在心上。
虞淵行這邊就不是那麽愉快了。最近創海的高層都能感覺到虞總的心情不美妙,體現在莫名其妙的黑臉,一點餘地都不給別人留,當衆斥責,還有開會的時候很不耐煩種種表現。
在接觸虞淵行的時候他們都格外小心,而且還有《卧龍往事》這個大項目橫在眼前,需要上報的事項非常多,創海上下都戰戰兢兢,生怕被挑出錯誤。
今天就是針對《卧龍往事》的一次會議。電影的拍攝制作已經确認完畢,也順利開機了。但電影拍攝畢竟不像電視劇拍攝時間動辄大幾月,針對後續的宣傳、拍片等等事項都要現在提上日程。
這次就是一個報告會,各部門高管針對自己負責的部分提出可行方案。
市場部總監報告完方案後又提出另一個看法:“…這次《卧龍往事》已經用了晨星娛樂的藝人,後期的宣傳就沒必要分他們一杯羹了。晨星娛樂成長很快,根據我們的評估,已經是一個有力的競争對手……”
李助理餘光看向虞淵行,根據多年職場的敏銳度和對虞總的了解,他對晨星娛樂的感情絕對不一般。雖然說是利益置換,但大多時候都是創海資源傾斜,更像是在扶持晨星。
現在市場總監提出來要把晨星踢出這個局,李助理猜測虞總必定會大發雷霆,最起碼都要挑他點毛病出來。看吧,現在臉色已經不好了。他瘋狂給市場總監使眼色。
可惜市場總監看不懂李助理的暗示,兀自喋喋不休,分析晨星即将對創海造成的威脅。
虞淵行一開始的确是生方堯然的氣,尤其是她竟然還奪門而出,明顯就是在逃避問題。他知道方堯然的态度,無非就是及時行樂,根本不想面對現實,等緣分到的時候好聚好散。
偏偏是這樣讓他更生氣,忍住了好幾天沒理她,工作都是讓助理去交接的。前一段時間工作忙沒聯系他,他也能理解,可是現在電影都開拍了,也會輕松一段時間了,她在做什麽?
方堯然讓助理聯系提出請吃飯也被他果斷拒絕,就是想晾她一段時間,沒想到從那以後就沒信了?
開會伊始虞淵行就在若有似無地出神,時不時看一眼手機,怕方堯然發消息看不到。沒想到沒等到她發消息,等到了市場總監在那滔滔不絕談論晨星的威脅。
虞淵行手指不耐煩地動了一下,不小心把桌上的水杯碰掉了。李助理趕緊起身幫忙處理,市場總監也停下了敘述的嘴巴。
“你對創海這麽沒有自信嗎?”虞淵行擡眼。
市場總監愣了一下。
“創海已經沒有底氣到一個小公司的成長都能讓你們瑟瑟發抖了?急不可耐地要去扼殺?”
虞淵行接連發問,“我希望你們不要總是向下看,時刻警惕着有沒有人趕上來。而是往前看,引領行業潮流、争當浪尖才是我們創海的宗旨。”
“這次報告會的主題是什麽?”虞淵行問。
“是、是關于《卧龍往事》的後續宣傳排片工作。”市場總監拘束地站在原地,話都說不利索。
“那就先到這,剩下人把你們評估報告交上來。”虞淵行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虞淵行坐在辦公室內,想要看辦公郵件,卻怎麽都看不進去,翻桌上的文件,翻得嘩嘩響最後還是扔到了一遍。他把眼鏡摘下來,煩躁地捏眉心。
李助理敲門,探了一個頭進來:“虞總,總監們的評估報告我都整合好發到您郵箱了。”
虞淵行點頭揮手,李助理剛要退出去,他又叫住了:“等等,晨星那邊和你聯系過嗎?”
李助理不知道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麽需要和晨星交流的東西,心下有些惴惴,但還是回答:“沒有,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你出去吧。”虞淵行欲言又止。
在辦公室獨坐了十分鐘後,虞淵行還是站起身拿上車鑰匙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卧龍往事》開拍後方堯然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等到拍完之後的宣傳期仍舊要配合宣傳,所以她更要抓緊時間補回體力。今天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家睡一天,沒想到睡了還沒半天,門鈴就響了。
方堯然揉着頭睡眼惺忪地去開門:“誰啊。”
剛一打開門就被突如其來的黑影罩住,虞淵行風雨欲來的攻勢讓她招架不住,嗚嗚幾聲被吞在兩人的唇間。她奮力一推,終于把高大的男人推開,詫異地擦着嘴唇:“你這是幹什麽?”
虞淵行勾起唇角,剛才親的太猛,方堯然的牙齒磕到了他的唇,洇出了一點血色。他解開西裝衣扣,反手關上房門,将兩人的位置調換,把方堯然壓在了房門上。
方堯然猶在擡頭抗争:“說好了,可不是我強迫你怎麽樣,是你自己主動找上門來。”
虞淵行‘嗯’了一聲,迫不及待壓上去,兩人在門板背後纏吻。不知什麽時候,手臂繞在了男人的脖頸上,腿也搭了上來,虞淵行一邊親她一邊将手伸到她的大腿處,輕輕用力把人抱了起來。
合在一起的兩道人影向着卧室走去,散落了一地的衣裳。
一臉餍足的虞淵行把玩着方堯然散落在斟上的發絲,不時啄下她的嘴唇,半睡半醒的方堯然不耐煩地揮揮手,向另一個方向翻身,卻被撈了回來,她睜開眼睛:“我還不想談戀愛,你可想好了。”
“都依你。”虞淵行複又吻了下去。
*
阮月商最近更忙了,除了《法律講堂》這臺固定節目外,上川臺要舉辦一個小型的法制晚會,也點名讓她來主持。她可從沒做過這種大型活動的主持人,十分擔心搞砸了,于是加班加點,夢中都在背臺本。
好在晚會順利舉行,不但沒有出差錯,還讓阮月商覺得也不是不行嘛,甚至感覺自己熟門熟路、信手拈來了。除了身體有些疲憊,精神上一直都保持亢奮。
晚會結束後她有了短暫的假期休息,方堯然提出要去江南水鄉旅游幾天,她欣然同意。晚會結束的次日兩人就拖着行李出發了。
方堯然定了獨門獨棟的特色民居,兩人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休息,肯定要安靜舒适為上。
這個小兩層非常有水鄉的建築美,跟阮月商長大的故鄉和現在居住的上川完全不一樣。裏面又非常舒适,一進到客廳,她就陷在沙發裏,任憑方堯然怎麽拽都不出來。
“你這個懶蛋,我約了烏蓬船,快、起、來!”方堯然使勁拽她的胳膊卻不管用,阮月商一臉惬意地躺在那裏,她眼珠一轉,叉着腰說,“你是不是胖了?”
“怎麽可能!”阮月商馬上跳起來。
方堯然露出得逞的笑:“既然都站起來了那就走吧。”
兩人在烏篷船中搖搖晃晃時,在劇組的喬嘉時也收到了一條信息。
這個發件人并沒有備注,但這串數字是喬嘉時刻在心中的,一筆一畫血淋淋絕不會忘。這些年這個號碼偶爾會發信息,內容大差不差都是一些問候的話,他一次都沒有回過。
這次卻不是問候的話:嘉時,我來b市出差,能出來見一面嗎。很懇求、很卑微的語氣。
喬嘉時在b市演《卧龍往事》,沒有去影視城取景。他想像往常那樣忽視,這個號碼下一秒就打過電話來了,他猶豫了兩秒,還是按了接聽鍵。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我也老了,現在有不少病在身上,沒準什麽時候就一命嗚呼,算我求求你,嘉時。”電話那邊是一個中年男人,似乎怕喬嘉時挂了電話,一接通就急忙表明心跡。
喬嘉時沉默了幾秒,開口:“你說在哪。”
安靜的包廂中,喬嘉時和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相對而坐。他面無表情打量這個中年男人,比記憶中老了很多,——他還以為他永遠風華正茂。
面對喬嘉時的凝視,中年男人拘謹地握拳,露出不知所措的微笑:“我知道把你叫出來很突兀,但我也是沒有辦法。趁着出差我才能和你見一面。”
喬嘉時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動,雖然在想像中在面對家庭往事時他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可是他畢竟已經長大了,經過了娛樂圈的淬煉,現在舉手投足都透露出成熟的氣質。
聽到這話,喬嘉時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多謝韓先生撥冗來見,不知道有何貴幹。”
韓輝以為自己與喬嘉時相見的場景不說游刃有餘,起碼也是進退得當,可是現在真的看到他玩味的笑意,聽到他譏诮的語氣,韓輝卻忍不住吞了吞喉嚨,他忽略刻薄的語氣,努力顯示出慈父的面孔:“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見見你,咱們父子這麽多年沒見,我覺得也應該……”
可惜時光會帶走一切孺慕的天真,重修舊好永遠不可能在他們身上應用成功,應該說他們從來就沒好過。
喬嘉時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俯視這個曾經認為高大的男人:“既然沒有事我就先走了,韓先生以後也不要給我發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讓人看見誤會就不好了。”
他轉身離開,韓輝還在後面叫他的名字,可是喬嘉時發現自己并沒有感覺。既沒有小時候發誓忍辱負重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父子終于能坐下聊天的溫情,什麽感覺都沒有。
他出門來,仰起頭看天,緩緩舒出一口氣。這個時候,格外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