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章節

們都沾了我家姑娘的光呢!" 得意的眼神一掃,卻看到落後的蘇菁和衛成蹲在一旁喃喃私語。

"菁兒姑娘,菁兒姑娘~"

蘇菁擡頭,"什麽事啊?"

"剛剛我家姑娘念詩了呢! 這片竹林這麽的高雅,正好襯托出了我家姑娘的氣質。妳說是嗎?"

王荼臉紅過耳。

"圓兒,你胡說什麽呢?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蘇大學士的詩,妳怎麽就能扯上一些亂七八糟的。"

蘇菁不以為意,"哦~蘇東坡的詩啊?我聽師傅念過,但我覺得他就是個不切實際的公子哥兒~"

王荼訝異的看向蘇菁,"菁兒姑娘,妳怎麽會這麽以為呢? 東坡居士乃唐宋八大家之一,他的詩詞豪放不冀,深受後人之推崇。"

"我不懂什麽唐宋幾大家,我只知道,沒有糧食好吃的人,看到了竹林,第一個想法應該是挖竹筍出來吃。 然後是砍下竹子。 竹子可是好東西啊,長的能蓋房子,短的能做家具物什。 連廢料都能做成筆筒杯子什麽的。 竹葉能拿來包粽子,可以說,沒有一丁點兒浪費的。 蘇東坡能說:無肉令人瘦,人瘦尚可肥。 那他都煮出了那肥而不膩,入口速溶的東坡肉,一邊又跟人說,沒肉吃不要緊。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所以我覺得,他就是個不懂得怎麽過日子的公子哥兒。"

蘇菁随口說着,但其實手上可忙着呢。 正指揮着衛成拿短劍給她挖筍子。

王荼和圓兒目瞪口呆,琴兒和墨兒卻捧腹而笑。

待得衛成挖出了幾顆筍子,蘇菁才心滿意足的繼續向寺廟走去。

"走啊走啊~你們都傻站在那兒幹什麽?待會兒咱們不是要在廟裏吃素齋嘛?請師父将這些筍子切塊,放進鍋裏和米飯一起蒸,蒸出來的米飯可香了。我小時候額娘都這麽做的。"

"妳小時候?妳額娘就是這麽帶着你挖筍子的嗎?" 王荼問。

"是啊~米精貴着呢! 額娘就常常帶我下地,去挖些地瓜和筍子,切了塊跟米飯一起蒸煮,這樣煮出來的米更香更有嚼勁,而且吃了容易飽。"

琴兒和墨兒不語,她們都是四貝勒府上的家生子兒,哪兒試過吃不飽的日子呢?倒是衛成圓兒幼時也是苦過來的,聞言紛紛發表意見,一路上又順手摘了好些個可以食用的野菜和草菇。

唯一的千金小姐王荼,也只能在一旁苦笑了。 怎麽好好得上香,卻變成下田了呢?

走了約兩刻多鐘,只聞得香煙袅袅,見到的是青磚灰瓦,腳底下得石磚縫隙裏長滿了青苔。 這種蘊含着悠久歷史的建築物,蘇菁一向是滿心的崇敬。

一行人走進大殿,拈香膜拜。 衛成則将手上的一幹食材提到後頭廚房,去交給了小師父。 一位小沙彌接過這些食材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千金小姐們,上香路上還能采菜挖筍的。

拜完了菩薩,圓兒鼓動着王荼抽支簽。

"小姐,抽支簽兒吧。 問問菩薩,您這次選秀,是否能給指個好歸宿?"

王荼窘迫不已,染紅了臉,卻也不反對。 琴兒墨兒在一旁,也嘻嘻哈哈跟着抽簽。

蘇菁對抽簽可不感興趣,轉頭向殿後走去。 在殿後的兩旁,各有一廂房,右邊廂房傳出了陣陣的木魚敲打聲。 蘇菁走過去探頭一看,廂房的門是開着的。 裏面有兩位師父在低頭念經。 菩薩像旁兩側,卻豎立着兩座架子。 架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燃燒中的蠟燭。 每根蠟燭後面,立着塊小木牌,木牌上面都寫着人名。 其中一座架子的其中三層上的木牌,竟然都是寫着同一個人名。 靠近一看,竟是梅勒芳兒。 這不是額娘的姓名嗎?怎麽會在這兒?

一時之間心中疑惑不已,又感到有點慌張。 待得不知道過了多久,念經的師父站了起來,她才上前問:

"請問師父,這些蠟燭和木牌是做什麽的呢?"

"這位施主,這些都是往生之人的家屬,心中的一絲寄望。 将刻了往生之人姓名的木牌供在這裏,日夜不停的燭火,是為亡靈指路,并為亡靈提供一線光明。 讓往生之人的心靈,不至墜入無底黑暗之中。"

"這…… 真的有效嗎?"

師父手握佛珠,"不論是安撫亡靈也好,勸慰被遺留在世上的生人也好,都是有心之人的好意啊。"

說完後轉身離去,留下了猶自思考着的蘇菁。 木牌下方的鈕祜祿淩柱等字,是那麽地微小,卻在她心上重重地刻下一筆。

20、告解

蘇菁自從那天去栖明寺回上香回府後,心情一直悶悶不樂。 一向樂觀開朗的她,忽然變得好像走火入魔似的,想什麽都不對勁。

穿越前的她父母恩愛,卻在二十年結婚紀念日當天,發生了車禍,兩人當場雙雙身亡。 留下了高額的賠償金,保險金,和獨自一人留在海外的女兒。 因為自小就随同父母出國,留在中國的親戚她也不熟悉。 可以說,穿越後的她無牽無挂的。 雖然偶而會想起當初的老師,同學和好朋友等,就連鄰居養的那條漂亮的黃金獵犬都曾懷念過,卻也不會因此而感到傷悲。

穿越後的她,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連日常溝通都有點問題的語言能力,全依賴于一個溫柔慈悲的母親。 那時的蘇菁,連話都說不好,聽也聽不明白。 穿越前學過的那一點漢語,全是北京普通話。 廣東粵語對她來講,又是另一門外語。 可想而知,一個五歲都還不會說話的女娃,被左鄰右舍取笑為呆子,傻瓜,讓額娘受了多少的委屈。 偶有媒婆上門,有人家願意娶額娘進門,額娘全部都拒絕了。 那究竟是因為額娘一心愛着淩柱,還是因為蘇菁這個負累呢?

有額娘陪着長大的那幾年,雖然生活環境差了些,但那種無時無刻被照顧着,被呵護着的感覺,卻是讓蘇菁永生難忘的。 看着額娘的辛勞,額娘的疲累,額娘的哀傷,蘇菁對那一點印象都沒有的阿瑪是抱着恨意的。 若不是他的負心薄幸,額娘怎麽會年紀輕輕的就過勞而死。

也因為這鼓恨意,即使額娘留下遺言,要她去認祖歸宗,她也對淩柱避不見面。

"我明明就是夢到了小蘇菁和額娘一起來托夢的。 額娘應該是和她真正的女兒在一起了吧?那她應該不會再傷心了吧?為什麽還堅持要我去找淩柱呢?她明知道那不是我親阿瑪啊,還是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

不肯回歸紐祜祿氏族,蘇菁對淩柱是一點都不愧疚的。 有所愧疚的是對額娘。 畢竟額娘一直要求她回去認回這個阿瑪。

在栖明寺看到了淩柱對額娘的祈福燭火和木牌,讓她對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看法動搖了。

是不是淩柱對額娘也是感到歉疚的呢?

淩柱,是不是還想着額娘呢?

蘇菁是不肯稱他為阿瑪的,哪怕只在心裏想想都不願意。

鑽牛角尖鑽到快瘋掉的蘇菁,決定到東堂去,找個神父告解,找個漢語不靈通的神父,來聽她的告解。

"神父啊~希望你對聽不懂的告解內容,要有耐心啊!"

"白神父在嘛?在下是來找他告解的。"

"這位先生,哦~~不,這位老爺,白晉出去,非常快回來。"非常繞口得漢語發音啊。

"哦,那在下先到裏面的告解室去等他吧。"

"白神父! 白神父! 你在哪啊?"

"小青子,好久不見啊。 去年那件事,還真多虧你了。 大過年的,怎麽想到來看我啊?"

"白神父,新年恭喜! 我有點煩心事,想找一位聽不太懂漢語的神父聽我告解。 可以嗎?"

"沒有問題啊,溫思理神父是荷蘭人,剛到中國不久,應該正在告解室裏吧。你去吧,願主祝福你。 我會常常為你禱告的。"

"謝謝白神父!"

進了告解房,蘇菁見到兩座黑色的小告解室,隐隐約約看得出其中一個裏面有個男人人影。 于是,蘇菁就進去了。

一坐下,就聽得對方低沉渾厚的聲音。一句 salve 證實了對方不會漢語。 雖然口音有點不純正,但是也許這位來自荷蘭的溫斯理神父,拉丁文學的不地道吧。

滿腹思懷的小青子,也不及深思,就劈哩啪啦的倒豆子似的,把心裏的猶豫,苦楚,難過通通倒了出來。

畢竟還是有所顧忌,所以穿越的事是一句也沒提。 但對于淩柱的狠心,對額娘的早逝,額娘要求她認祖歸宗的遺言,她一路上京的艱難,不願認親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