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定然是因為唐婉悠那個野丫頭
洛詩柔聞言,不好再多說什麽。
庶女身體不适,她若是強求,旁人還以為是她在故意苛責。
洛詩柔皺着眉頭道:“罷了,稍後便請大夫來為你瞧一瞧,莫要傷了身體。府中的吃食應當沒有什麽不幹淨的地方,若是吃錯了,也好讓大夫找出來。”
洛詩柔偏過頭去,叫門房處的小厮去請大夫,而後又看向唐可人:“日後若是再有此類事發生,你便是要離席,也該讓你身邊的婢女來與我說一句,萬不可這般當着賓客的面,冒冒失失的離開,知道了嗎?”
唐可人輕聲道:“女兒知道了。”低眉順眼,一副聽話模樣。
唐婉悠靜靜瞧着,等到自家母親安排好事宜後,讓唐可人回自己的院子,這才一道離開。
大夫來查,也是查不出什麽來的。
唐婉悠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的擔憂。
唯有她身側的落秋在聽見有大夫要去給唐可人看病,心中吊了起來。可瞧着自家小姐那冷靜平淡的模樣,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會有問題。
即便是有,只要旁人不知道,這事便與她們家小姐毫無關系。
想到這裏,落秋愈發不露聲色,以免讓人看出異樣。
另一邊,唐可人回到自己院中,少頃,門房去請的大夫便到了。
大夫随着小厮一路到了唐可人的院子裏,礙于那請大夫來的小厮還在,唐可人還得裝模作樣一陣子。
她坐在塌邊,将手放在小幾上,等着大夫為自己診脈。
她一手眼睛盯着大夫的神色,一邊覺得大夫沒什麽用,怕是看不出什麽來,一邊又憂心于大夫若是比她以為的有用,看出了點什麽,屆時查到了那繡娘身上,該如何收場?
不不,不會有那樣的時候,她連衣裳都丢了下去,命丫鬟燒掉了。
燒了衣服,還能查出個什麽來?
唐可人的心稍稍安定,便聽見院門外有人聲,是白姨娘來了。
白姨娘聽聞夫人為唐可人請了大夫,還以為是唐可人出了什麽事,緊趕慢趕到了唐可人的院子中,一進屋內便瞧見大夫正在為唐可人把脈。
白姨娘沒有急着問仔細的,只是擔憂的瞧着唐可人:“二小姐可是有什麽病恙?”
唐可人搖頭:“姨娘,沒什麽大問題。”所以,還是等大夫走後再問。
唐可人藏着的話,白姨娘一眼便明白。
她不再多說什麽,只是安靜的候在唐可人身邊,等大夫診脈。
大夫沉思了半晌,并沒有診出什麽來,直道唐可人可能是受了涼風,并不是吃壞了肚子。而後讓丫鬟鋪了紙筆,寫下藥方與煎藥服用的法子,這才背着自己的藥箱離開。
大夫沒能診斷出緣由讓唐可人松了口氣。
她在心中諷刺的罵了句庸醫,見白姨娘正望着自己,這才擺擺手讓丫鬟關上自己的房門。
屋內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後,白姨娘立刻壓不住自己的焦急與擔心:“二小姐,你快些說說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在賞梅宴上吃壞肚子呢?”
原本吃壞肚子的該是唐婉悠。
可今日直到賞梅宴結束,唐婉悠這個丫頭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樣子,與她原本安排好的計劃完全不同。
唐婉悠沒有丢臉,丢臉的成了自己的女兒!
想到賞梅宴上的事,唐可人撇過頭去,也覺得難堪:“那繡娘弄錯了衣服!”
唐可人咬牙切齒,在自己的生母跟前紅了眼眶,恨恨道:“今日本該是唐婉悠的衣裳熏香,可那繡娘辦事不用心,竟然将我的衣裳與那賤人的衣裳混淆,将香熏在了我的衣裳上!”
唐可人眼睛發紅,委屈又憤怒的對自己姨娘道:“姨娘,今日我在梅園當着那樣多人的面出了醜,不知道多少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我本想着能夠靠作畫翻身,沒想到又被唐婉悠那個賤人擋了路!”
唐可人說着說着,聲音控制不住的變大:“我在賞梅宴上處處碰壁,那賤人倒好,受一堆人的追捧,連三位皇子都一個勁的朝着她跟前湊,憑什麽!這賤人回來就是為了克我的!”
眼淚随着她激動的聲音湧出來,看的白姨娘心疼壞了,忙不疊抱住她,拍撫她的後背安慰:“好了,好,姨娘知道了,二小姐快別哭。此事已經發生,咱們近來莫要再出門,只要一段時日見不到你,她們自然也就忘記了這事。京城中每日發生的事多了去,大大小小樁樁件件,她們哪兒能樣樣都記得?直消過上些時日,那些人便是再瞧見你,也想不起來這事。”
白姨娘話雖這樣說,心中卻也暗恨那繡娘是個廢物,這樣簡單的事都辦不好,沒能害到唐婉悠便罷,還反倒害到了她的女兒身上!
唐可人趴在自己姨娘懷中哽咽道:“姨娘你可知道,今日在賞梅宴上,唐婉悠那賤人出了多大的風頭?連二公主都受了她的氣!我本欲在衆人作畫的時候,畫一副好畫叫她們忘了我先前出的醜,費了好大的心思,連柳欣兒都被我壓了一頭。可那賤人也畫了一幅畫,分明十分粗糙,只是靠着投機取巧罷了,其他人卻都誇贊她的畫,将我忘在了一邊!”
現在想起幾個時辰前的場景,唐可人都覺得歷歷在目,讓她恨得牙癢。
唐可人越想那時的場景,越覺得似乎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唐婉悠身上,而自己就像個躲在二公主背後的跳梁小醜。
“唐婉悠就憑着那一幅遠不如我的畫,讓所有人都稱贊她,連皇子都覺得她畫的好,五公主今日第一次見到唐婉悠,便已經與唐婉悠十分親近,而我呢!我當初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二公主願意與我交好!唐婉悠卻只因為她是嫡女,便能憑着一幅平平無奇的粗糙畫作引得那些人誇贊,讓皇子都對她刮目相看,公主也要主動與她交好!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是嫡女!”
“除了她是嫡女這一點,她有哪裏比得過我!?是才貌品性,還是琴棋書畫!?她樣樣都沒有!”
唐可人說到後面泣不成聲,白姨娘只能抱着她不斷的安撫,自己也心疼極了,忍不住跟着女兒紅了眼眶,落淚道:“二小姐,是姨娘對不住你,姨娘未能讓你有個好身份,連想要幫你也弄砸了事情,都怪姨娘沒用!”
若不是唐婉悠回來,唐可人身上的嫡庶之分也不會如此鮮明。若是唐家只有她一個女兒,那她就算是庶女出生,待遇也與嫡女相差無幾。
可偏偏,唐婉悠就是回來了!
分明已經被人牙子拐走上十年,該在一個唐家人所不知曉的旮旯角裏自生自滅,竟然好好長大到如今的年紀,還被唐家人尋了回來!
若是可以,真該在唐婉悠還在洛詩柔肚子裏的時候,就将這個孩子弄死!
唐可人見白姨娘也随自己哭了起來,眼淚漸漸止住,抱住白姨娘道:“好了姨娘,你莫要哭,咱們日後總有法子的。今日那野丫頭已經得罪了二公主,日後有二公主收拾她,我們只需推波助瀾,自然有她好看。”
白姨娘應聲:“二小姐說的是,來日方長,這還早呢,日後咱們再想辦法,有的是手段整作她。”
白姨娘摸摸唐可人沾着淚的臉頰,低聲道:“二小姐放心,你要比那小賤人出挑百十倍,是不會被她壓上一頭的。”
她的女兒出落的如此優秀,是她費勁心血教養出來的孩子,怎麽可能比洛詩柔的女兒低一頭?
她無論如何,都會為自己的女兒争取到最好的東西。
母女二人止住淚的時候,房門忽地被推開。
外頭婢女小聲道:“少爺,二小姐與姨娘都在裏頭呢,您敲門說一聲再進……”
唐勝齊無法無天慣了,白姨娘又寵着他,縱着他,他只管推門往裏走,根本不聽丫鬟說的話,還滿臉因為勸阻而生氣的煩躁。
他進門後,猛然看清楚自己的姨娘與親姐姐抱在一處,淚流滿臉,眼睛發紅,俨然是剛剛大哭過一場,頓時愣住了。
唐勝齊眉頭擰起來,大步走到兩人跟前問:“姨娘,二姐,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出了何事,讓你們哭成這樣?”
想到什麽,唐勝齊眉毛幾乎豎起來:“是不是那個賤人欺負你們了!?”
今日賞梅宴,是為了向京城衆人介紹唐婉悠。
這是唐勝齊早就知道的事。
他不耐煩随着三個兄長去接待賓客,尤其是想到今日的宴席是為了唐婉悠那個野丫頭舉辦,便更加不耐煩,于是早早便溜出府去玩。
他被慣的厲害,年紀又是府中最小的,在唐婉悠回來前,受到的寵愛最多,無法無天,宴席也不參加,想溜便溜走,府中的其他人也并未計較。
指望唐勝齊來接待賓客是不行的,他出去,還免得讓他留在府中,由他的性子沖撞了哪位賓客。
唐勝齊原本也是極高興自己出去無人會訓誡自己,在外頭高高興興玩兒了一通回來。
心中還想着之前聽見白姨娘與唐可人說過要在賞梅宴上讓唐婉悠丢臉的事,琢磨着宴席結束,好奇唐婉悠在賞梅宴上丢了什麽臉,要來姐姐院子裏問問。
唐可人與唐婉悠一起接待女賓,兩個人八成是一直在一處,她肯定知道的最清楚。
哪兒想,他興致勃勃的跑過來準備聽唐婉悠的笑話,卻一進來看見了自己的姨娘與姐姐抱頭痛哭的場景!?
這府中有誰能夠讓她們這樣?
先前是賞梅宴,除了在賞梅宴上受了欺負,絕不會流露這樣的情緒。
這可是唐婉悠回來前從沒有過的事,唐勝齊甚至不用想,就能夠斷定,絕對是因為唐婉悠那個賤人!
唐勝齊怒氣沖沖,白姨娘與唐可人在瞧見他的時候,卻連忙将自己臉上的淚擦幹淨。
唐勝齊性格沖動,容易壞事,嘴上把不住門,唐可人不想與他多說。她側過身去擦眼淚,由白姨娘去管唐勝齊。
這些內宅之事,唐勝齊也幫不上多少忙,他不給姨娘惹禍便是謝天謝地。
白姨娘用帕子擦拭幹淨臉上的痕跡,随後對唐勝齊露出笑容,不想讓他這麽個男兒摻和內宅事:“你莫要問那麽多,姨娘與你姐姐會解決。你今日在外瘋玩兒一圈回來,怕是書都沒碰過,還不快回你自己院子裏去溫書?”她說着,用手推着唐勝齊的肩頭往外。
若是唐勝齊能夠有出息,那自己與女兒日後就能倚靠他,旁人也不敢再欺負她們。
想到這些,白姨娘愈發催促:“好了,你快走,姨娘與你姐姐再說會兒話,便去你院中瞧你功課溫習的如何。”
唐勝齊對于自家姨娘跟姐姐瞞着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滿,心中憋着氣。
還能是什麽?
定然是因為唐婉悠那個野丫頭!
她們二人瞞着,是以為自己不知道,還是擔心自己去找唐婉悠的麻煩?
即便不是那個野丫頭,那也是因那個野丫頭而起,興許是母親在針對姨娘與他姐姐。
畢竟母親是那個野丫頭的親娘,對那個野丫頭才是真正維護,他們這些庶出子女,根本不會得到真心。
從前還好,自從這野丫頭回來,府中愈發沒有自己姨娘與姐姐的地位了。
想到這些,唐勝齊臉色難看,怒氣沖沖的從唐可人的院子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