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物理老師喜得一子，隔天物理課擡了一筐火紅的蘋果過來，人手一個。
寓意高考順利。
小胖也不洗了，直接在衣服上抹兩下，咬下第一口。
一邊吃還不忘擡杠。
“老師，這蘋果這麽紅，你是想讓我們，大紅燈籠高高挂嗎？”
同學們和老師都笑出聲來，王衎笑罵“這想法只有你，別帶上我們。”
說話間五六分鐘過去，物理老師換上講電磁場的嚴肅表情，“可以停下來了嗎？”
小胖啃完蘋果，嘴裏還在咀嚼，不忘回一句“根本停不下來。”
教室裏的聲浪再一次掀起。
笑容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此前都經歷對新生兒到來的期待和歡喜。
自從得知師母懷孕，随着産期逐漸接近。
每次物理課一上課，總要問一句，“老師，生了嗎？”
把平常心對待的新手爸爸弄得緊張兮兮。
到後來進去教室就說一句，“還沒生。”
班級裏傳出一聲拖長尾音的“哦”。
顧宸和王衎因為之前去過物理老師家，并且物理老師對他們兩個的成績和生活都十分關心，所以決定了這周放學和物理老師一起去醫院看望寶寶。
剛出生的孩子還沒有褪去黃色，皮膚上有一些小白點，皺皺的。
小小的一個在自己的小床上安睡。
動動小手，吐吐舌頭，都值得被記錄。
物理老師向王衎取經，怎麽燒出奶白色的鲫魚湯。
小寶寶這兩天都是喝的奶粉。
顧宸和師母一起看小寶寶，心都要看化了。
生命是多麽奇妙，母親懷胎十月，一聲啼哭來到這個世界。
他還沒有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安心地在母親的懷抱繼續生長。
一個嶄新的生命令人心生敬畏，所有的浮躁和不平都變得不足為道。
只要保持，最初的狀态。
顧宸從前寫作文，不忘初心是不變的主題。
洋洋灑灑八百字，不知所雲。
現在才是靈感迸發的時刻。
回家路上，顧宸難得主動牽上男生的手。
王衎回握，流暢地換成十指緊扣。
“小寶寶真的好可愛啊。”
“以後我們也會有。”王衎另一只手拿出遮陽傘撐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王念晨。出生在早晨就用早晨的晨，其他時候用顧宸的宸。”
“……”
這一刻，距離王念晨小朋友出生還有八年。
無論之後小朋友多麽強烈表達對名字的不滿意，溫柔似水的媽媽總讓他去問兇巴巴的爸爸，他不敢，只能繼續在幼兒園被同桌果果叫念念。
念念，念念，一聽就黏糊糊的。
別的小朋友都是多多、朵朵、果果、俊俊，只有他這麽黏糊糊。
不過也還好，得虧不是王愛晨，不然小朋友們都喊“愛愛”。
真正的高三生活沒有老師描述中那麽恐怖，也不過就是考試考試考試。
八校聯考、十校聯考、十二校聯考，等所有聯考被點亮，就是模考。
課桌裏還堆着沒講完的理綜卷子，下一輪考試緊接着來臨。
少一場考試，在老師們眼裏都是他們虧了。
晚晴的學畫生活還挺順利，她們把周六晚上的時間抽出一小時，聽晚晴講光影構圖，聽顧宸吐槽王衎不為人知的怪癖。
之前的事随雲淡，随風輕。
吃中晚飯時，顧宸照舊還是一個人。
王衎有一大幫子人排着和他吃飯，也說過陪顧宸吃，被婉拒。
某人擔心她不好好吃飯，每次都坐在距離她兩排的位置，美名其曰監督她好好吃飯。
最該監督的，應該是王衎吧。
這天顧宸打好飯菜，坐在靠樓梯的一張飯桌，習慣性環顧左右，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可能還在打球吧。
她安心吃飯。
坐在左邊的女生和同伴竊竊私語。
“王衎是不是和那個女生在談戀愛啊，都一起吃飯了。”女生用手指輕輕一指，很快收回來，“這女生以前沒怎麽見過……”
顧宸到底還是沒忍住，在聽到“王衎”兩個字後，視線下意識随着手指的方向跟過去。
男生的背影，寬闊肩膀，白色T恤，不是她親愛的男朋友還能是誰。
再去探尋男生對面的人。
長發披肩，同樣是一件純白色T恤，表情不算是開心，眼眶微紅，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顧宸把心放回肚子裏，大約是又被表白了。
在一起後，給王衎的情書比之前一天十封少了一些，倒還是有的。
王衎抱着學霸一心學習的形象也迷惑不少女生。
“诶，快看快看。可惜沒帶手機，不然拍下來傳上貼吧肯定有很多人要心碎。”
顧宸的筷子從手中不經意落下，正是王衎把手從女生肩膀上收回的剎那。
沒事，就只是拍個肩。
這晚下課，顧宸第一個沖出教室，後排的王衎只能看見一片翻飛的衣角。
雖然一開始給自己戴了一頂高帽，不能随便吃醋。
可是真正看到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吃飯，其他女生和他多說一句話，心底還是澀澀的。
她選擇自己排解。
漆黑的小路上看不見人影，顧宸腳底一滑，來不及穩住重心，雙手撐在大腿兩側摔倒。
屁股疼，手疼。
疼痛感刺激大腦，淚水迫不及待湧出。
才跟上的王衎加快腳步，伸出一只手。
顧宸沒有把手放在王衎伸出的手上，自顧自站起來。
“謝謝。”
之後照常回家，上樓後再也沒下來。
王衎有些莫名其妙，把這定性為女生每個月都會有的那幾天。
泡好紅糖水，人卻說不喜歡生姜的味道，不喝。
可是一周過去，顧宸還是冷冷淡淡，不和他說話。
那天第三節晚自習下課，顧宸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王衎倚在門框上，藏在黑暗裏。
“這幾天怎麽了？”
“沒事。”
王衎這才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那次午飯後，小胖回教室說讓他悠着點時不以為意，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別人閑話。
拉住她的右手，顧宸使勁掙脫，手腕被抓得越來越緊。
左拐右拐，王衎把顧宸走廊拐角，力度有點重。
可背後一點也不疼，王衎的左手放在她身後，隔在她和牆壁之間。
男生低下頭問她，方便觀察表情，“生氣了？”
“沒。”
王衎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說謊。
顧宸從不看他眼睛，除了要撒一些善意的謊。
他不愛吃胡蘿蔔，顧宸把土豆蘿蔔青菜胡蘿蔔用攪拌機弄成泥，然後攤成一個個蔬菜餅，完了還自帶服務送到嘴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沒放胡蘿蔔吧。”
“我保證沒有。”
那時候就是直對上他的眼睛，一臉誠摯。
他很頭痛。
不知道怎麽讓眼前這個習慣自己承受的女生敞開心事，和他一起解決問題。
王衎俯身到顧宸肩頭，輕輕吹氣，肉眼可見皮膚變紅，“顧宸啊，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呢，我不喜歡總是把心事藏起來的那個你，讓我覺得你離我好遠。”
從肩頭離開，吻上她的唇，“你這張嘴，如果能向我吐露心聲，那就更甜了。”
顧宸臉上更熱，瞪了他一眼，“流氓。”
手掙脫不開，男生笑得肩膀都在顫。
“那是我以前班裏的同學，因為當初學習上幫了我不少忙，所以算是個朋友。”王衎在解釋，“高考沒考好準備再戰一次，那個拍肩是安慰。”
顧宸心底一松，“好的，我相信你。”
心底卻回想起很久之前晚晴說的王衎之前為女生打架的事。
原來她不是第一個？
“有事就要溝通，知道嗎？”王衎輕吻額頭，“不能自己生悶氣。”
“好。”到底還是普通人，顧宸把疑問說出口，“那貼吧上說你為她打架，是怎麽回事？”
王衎倒是不急着回答，帶着笑看她，“行，有進步。總算我剛才沒白說。”
翻身靠到她右側的牆壁，“貼吧上的事只能信三分。你知道我提升成績有多不容易，第一次成為年級第一，原來的第一心态崩了。在廁所裏說我就是死讀書，成不了大器。還加了點我的身世。受不了他的話也就出手了。他可以說我，但是不能随意提起我的父母。”
每次說起王衎的父母，顧宸都要心疼一次，身側的手默默握上男生的。
“那個女生在隔壁聽到打鬧，去喊人把我們拉開。後來怎麽變成貼吧上說的，我也不了解。”往事說完，王衎一個翻身，又到了她面前。
“以後少看點帖子，抓緊時間學習。”說完輕啄一下。
蜻蜓點水的吻，落進別人眼裏，停留在手機相冊裏。
兩個人又回到正常下課回家的氛圍。
“我怎麽沒在理科班看到她？”顧宸不想永遠局限于讓王衎告訴她過去。
每次不是不得不說，王衎都不會主動開口。
“她現在在文科班。”王衎低眉看她，“怎麽？”
“好奇，好奇……”顧宸盡量把眼睛放空，不如注視，“為什麽轉文科？”
“大概是成績真的不如人意。”
“哦。”
走進小區大門，沒人回頭看到門衛攔下他們的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