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昏君的妖妃(五)

「敢問顧醫師,對本宮的病可有頭緒?」

「啓禀貴妃娘娘,草民判斷,此毒為西域奇藥『禍容丸』,在中原是找不到解藥的。」

蘇巧淇嘆了口氣,讓碧晴為自己戴回面紗,才道:「不知顧醫師可有辦法醫治?」

顧靖定了定神,陷于思慮中。

其實,他有解毒之法,可是他不敢,那解毒方法并非百份百能成,而且風險極大,萬一用藥後未能治愈,反令病情加重,若被怪罪下來,恐怕人頭不保!

非但人頭不保,更怕禍及家人,不由得他不深思熟慮。

從他進宮裏來,本已決心無論如何不會醫治禍國妖妃,可如今一看,他竟是有點動搖了。

雖說人不可以貌相,但皮相好的人,總能占些便宜。

顧靖學醫是本着濟世救人之念,要是對方真是妖女也罷,現今此女子如何看去都不如傳聞般的張揚拔扈、殘忍冷血,他無法冷下心腸訛稱沒有痊愈之法。

「若然此病難以治好,本宮也不會怪你的,顧醫師盡可放心。」蘇巧淇淡淡地說着,話中卻透着真心實意。

這更是加大了他心中的愧疚,內心劇烈掙紮着。

蘇巧淇眼皮一揭,将顧靖的表情盡收眼底,心知是時候了。

從剛才起,她就有意無意地掃視顧靖腰間的玉佩,此時,視線再度掃向他的玉佩。

顧靖一直留意她的神情,看她再次瞄向玉佩,不解地回望她。

她适時露出疑惑之色,欲言又止,「顧醫師,請恕我唐突,敢問你腰間所挂玉佩的出處是?」

顧靖一呆,沒想到她突然轉移話題,沈思的思緒也被打斷。

「這個……是多年前,在一處客棧檢來的。」

蘇巧淇神情突地變得緊張,急問:「可是福來縣的如意客棧?」

「……正是。」顧靖心中一驚,一抹念頭一閃而過,卻又捉不住。

「實不相瞞,此物與我娘親的遺物甚為相似……」蘇巧淇頓了頓,視線停在玉佩上,「不知顧醫師能否讓我确認一下?」

顧靖感到心跳加速,那個念頭再度閃過,這次他捕捉住了,猜想着眼前人莫非真是救命恩人?

「當然可以。」取下玉佩交給蘇巧淇。

蘇巧淇細聲吩咐雲香,讓她把東西取來。

片刻,雲香取來一塊玉佩,形狀樣式與顧靖的甚為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皆是游魚模樣,雕功精細,活靈活現。

唯一差別,一為向上游,一為向下游,蘇巧淇那塊為白玉,顧靖那塊為墨玉。

蘇巧淇接過玉佩,雙手微微顫抖,眼中充滿着興奮與期待,慢慢将兩塊玉佩合二為一。

黑色游魚的魚眼處鑲着白色的寶石,白色游魚的魚眼處鑲着黑色寶石,合在一起宛如一幅太極圖。

玉佩嚴絲合縫地合到一起,毫無間隙,天生一對。

蘇巧淇感動得眼泛淚花,嘆道:「果真是娘親的遺物。」

顧靖看到這一幕,心跳如擂鼓,緊張萬分,滿懷期待地問道:「敢問貴妃娘娘當年,可有在河邊救下一位男子?」

當年他被賊子搶劫,丢進河中溺水命危,是一位路過的姑娘,吩咐下人把他從水中撈起,如若不是她,他早已命喪黃泉了。

可惜,他未能看清姑娘相貌便已暈倒,再醒來時,人已身在客棧,恩人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塊玉佩掉于地上。

從此,他就戴着玉佩,從未除下,時時感念恩人救命之恩。

蘇巧淇一愣,微微點頭,「當年我救下那人之後,吩咐下人将其送至客棧,觀其無礙便走了,沒想到玉佩卻遺留在客棧內,實在是太不小心了,還好現在玉佩回來了……不然我如何對得起母親的在天之靈!」

她早在不知不覺間,改用「本宮」為「我」,這樣親近得多,少了那點隔閡,才能刷得更高好感度!

豈料她才說完,顧靖便「撲通」一聲跪下,「原來貴妃娘娘就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請受草民一拜!」說着,還想磕頭。

蘇巧淇連忙示意碧晴阻止了他,她不能接下這個磕頭,她要盡力把二人的差距拉近,而不是推遠,如果受這一禮,就顯得她更高高在上,對刷他好感度大有不利。

此時,不妨表現得更親民一些。

「顧醫師不必如此,當年我也是順而為之,總不能眼看着一條性命丢失,相信其他人也會出手相救的,我只是湊了個巧而已。」

讓碧晴扶起顧靖,蘇巧淇又道:「倒是我該多謝顧醫師,為我送回如此重要的玉佩呢。」

顧靖更覺感激,當年能對不相識的陌生人出手相助,還不挾恩圖報,反過來感謝他送還玉佩,心腸如此好的女子,那會是什麽禍國妖妃?誠然,傳言不可盡信也。

又想到,那禍容丸奇毒,會令人毀容不止,久之還會禍及四肢,導致終生殘廢,心中又湧起一陣更強烈的愧疚,他竟為一己私欲,差點害她終生。

她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是拼了命,也會為她治好怪病的。

「顧靖好感度提升為60點。」

看到如火箭竄升的好感度,蘇巧淇滿意了。

不枉她發動了埋藏最深的釘子,從安貴妃手上順走了這塊白玉游魚玉佩。

這玉佩對安貴妃來說,并非蘇巧淇所言般重要。

此玉只是安貴妃父親送她的生辰禮物,因其設計精巧,她甚為喜愛,丢失了其中一塊後,就很少配戴,甚少有人知道此玉為安貴妃所有。

那次她戴着此玉游湖,回來後發現不見,雖然大肆搜尋過,卻始終尋找不着。

疑心病重的她,擔心有人用她貼身之物陷害于她,還提防了好些時日,并及早與皇上備案,有意無意提起自己早前丢失了「最愛」的游魚玉佩。

當時皇上不明所以,竟以為她心痛玉佩,隔天就賞賜了好些玉佩玉飾給她。

既然已經備案,玉佩又價值平平,她不會想到除了用于嫁禍她外,玉佩還有何用處,于是放下了戒心,只認為自己是在游湖期間不慎丢了。

蘇巧淇得知後,大贊素心運氣好,踫巧遇上安貴妃配戴玉佩游湖,最容易下手時順走玉佩,大大減輕了安貴妃的疑心。

她不怕安貴妃認得顧靖,多年前安貴妃救下他時,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已,與現時翩翩君子之貌毫不相符。

更何況,當年要不是丫鬟提醒,安貴妃根本沒想救他,踫巧她心情好,才讓下人出手救下他,又到客棧探望一下,随即就把這件事丢到腦後了。

在原劇情中,安貴妃也不是認得他,只是認得他腰間玉佩,少了玉佩的提醒,二人不可能相認。

現在,兩塊玉佩盡在蘇巧淇手中,她拜托顧靖別把二人這層關系說出去,顧靖了然,定會嚴密封嘴,如此一來,他們更不可能相認了。

正于昆明殿批閱奏折的衛帝,聽說神醫有方法可治好麗貴妃的病,大喜,讓顧靖加入太醫院,提為副院首,專心診治麗貴妃,其他妃嫔不得宣召顧靖。

此舉又惹來妃嫔的羨慕嫉妒恨,更覺麗貴妃得寵,一個個把帕子都撕碎了。

安貴妃得此消息後,眼神微閃,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顧靖盡心盡力為蘇巧淇醫治,多天的相處,在她刻意刷好感的行為下,好感度又升了5點。

期間,據他的觀察下,更認為禍國妖妃之名名不乎實,被蘇巧淇有意無意的引導,得知她的壞名聲都拜安貴妃所賜,還多番受到安貴妃的陷害嫁禍,只道安貴妃是蛇蠍心腸,心中對安貴妃的印象一落千丈。

想起他在宮中曾見過安貴妃,那時只道此人氣質清雅,沒想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蘇巧淇又要求顧靖診治二皇子,經他診斷後,斷定二皇子雖是先天不足,但非無藥可救,仔細調理後可無礙。

每天讓二皇子喝湯藥、浸泡特制藥水,配以特殊膳食,再作适量的運動,二皇子的身子日漸轉好。

皇帝見她和二皇子的病情皆轉好,更覺神醫醫術不凡,賞賜了不少金銀財帛給他。

殊不知,他的好妃子,在他不知情下,不時有意無意的勾引神醫--例如:讓他親自為自己上藥。

「貴妃娘娘……這……未免不妥。」顧靖尴尬道。

蘇巧淇一副不明所以,形狀優美的紅唇一扁,說着:「有何不妥?你既為禦醫,為我上藥該是理所應當。」

吃了好些天藥,蘇巧淇臉色漸漸變好,青紫已經完全退去,疙瘩也消去不少,只餘下淺淡的疤痕,少了許多猙獰。

四肢也恢複有力,據顧靖所說,已邁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他也松了口氣,最怕吃藥後病情加重,到時要治好就更難了。

接下來,要開始在她臉上塗藥,消減疤痕,一開始是碧晴為她敷藥,在途中蘇巧淇故意喊痛,吓得碧晴捧着藥膏跪到地上。

又換了雲香上藥,一樣落得同樣下場。

顧靖也是第一次醫治此病,禍容丸就算在西域也甚為罕見,見蘇巧淇的反應,擔憂是否藥膏配搭不妥善。

然後,便聽到她要求自己親自為她上藥。

看着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正無辜地看着他,聲線中甚至帶點撒嬌的意味,顧靖捧着藥的手一抖,心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悸動。

「咳。」清了清喉嚨,平伏了心情後,他扳起臉,移開視線,回複清冷神醫的模樣,淡淡道:「微臣不敢冒犯貴妃娘娘,敬請娘娘讓宮女上藥。」

看他那副正經的模樣,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驟眼看去,如入定的僧侶般毫不動心,卻不知那漸紅的耳根已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