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昏君的妖妃(七)

待顧靖請安後,蘇巧淇立即叫起。

「你的身體沒事吧?怎的不好好休息!」責怪的語氣中,透着濃烈的關心。

顧靖感到暖暖的,就像一道溫水流過心間,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道微笑,「已經沒事了,謝娘娘關心。」

蘇巧淇翻了翻白眼,「鬼才信你沒事。」面對他,她是越來越不避忌了,有話說話。

讓下人扶着他坐下,蘇巧淇緊蹙着眉,視線從他的頭掃到腳,發現了什麽,眼神一暗。

「感謝貴妃娘娘,若非娘娘吩咐蘇家護衛保護微臣,微臣該是命喪黃泉了……娘娘多番相救于微臣,微臣不知如何報答是好。」說得誠懇心切,感激之情流露,還站起來向蘇巧淇躬身一禮。

「你坐好!」蘇巧淇命令的口氣說着。

他卻知道她是關心自己,淺淺一笑,聽話的坐回去。

「敢問貴妃娘娘這兩天病情可有反複?」這是他最擔心之事。

蘇巧淇答道:「有一點。」

顧靖又詢問蘇巧淇病情的事,她一一作答後,二人進了裏間,顧靖正想為她診治時,被她一手攔着。

「慢着!」

攔他的手轉向,捉住他的右手手腕處。

顧靖內心一震,想把手抽回。

「娘娘!」這于禮不合。

她沒有理會他,仔細觀察着傷痕處。

「痛嗎?」語氣中滿是心痛。

顧靖抽回手的動作一頓,瞧見蘇巧淇眼中濃得溢出來的心疼,他知道不應該的,可是卻忍不住,內心湧起一陣甜蜜蜜的暖意,模糊了他的理智。

「不痛……」罕見的柔情,從他口裏吐出。

眨眨眼,抿抿唇,顧靖想了想,才道:「沒有傷及肌肉。」右手已經沒有掙紮了。

她得寸進尺,滑過手腕處,直接握上他的手,修長如白玉骨笛般的指節,泛着溫潤的光澤,淺粉紅色的傷疤,停在白皙無瑕的肌膚上,散發詭異的美感。

細白如嫩蔥的玉指,輕輕劃過疤痕邊沿,麻癢的觸感從皮膚傳來,顧靖心跳急速跳動,着魔似的,目光也随着玉指的移動而移動。

腦海中突然憶起,蘇巧淇以往說過的話。

她說她并不愛皇帝,人在宮中身不由己,不拼聖寵終會落得凄慘下場,她被迫害過、冤枉過,慢慢學會了保護自己。

她說,希望他不要嫌棄她,能繼續做她的「知心好友」。

好友嗎……心中沒來由的一痛。

每每想起她是皇帝的女人,酸楚難過便會洶湧而至,好不容易築起城牆,又被三言兩語,或是些小動作輕輕擊潰,讓他心中理智潰不成軍,逃亡敗走,一如此刻。

忍不住回握住她的手。

顧靖剛才正欲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疤痕,姿勢一直維持躬身狀态,二人的臉貼得較近。

視線雙對,闖進對方眼中,眼深深處滿是濃情蜜意。

蘇巧淇黑亮的眼瞳,映照着自己的身影,真想這道身影能永恒停留着。

深情對望了片刻,蘇巧淇移開視線,早已除下面紗的臉龐泛起一絲紅暈,平添了幾分嬌美,直擊顧靖心髒,他的心又狠狠跳動了幾下。

「我,我……沒有事,多謝關心。」勉強說了一句話,混亂的腦袋都不知自己說着什麽了。

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強行将理智抽回,同時放開握着的手。

「請,請讓微臣為您把脈。」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背上,沒有再望向她。

蘇巧淇輕笑,道:「要為我診症可以,先讓我做一件事。」

說罷,讓雲香取來白玉膏,親手為顧靖上藥,期間顧靖多次想将手抽回,都被蘇巧淇強行制止,他既不敢用力怕傷了她,心中又留戀着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半推半就下,被迫承受痛并快樂着的煎熬。

「顧靖的好感度提升為75點。」

抹完藥,蘇巧淇見調戲得差不多,也沒敢繼續下去,這裏畢竟是後宮,可不能太放肆了。

又捏了捏那雙觸感極好的手,不舍地放開,男人難得有雙手美如白玉,不能多摸幾下,真遺憾!

蘇巧淇乖乖的讓顧靖觀察病情,沒再反抗。

這邊廂玩得開心,那邊廂安貴妃見事敗,正氣上心頭。

她已經不能淡定了,深知皇帝對麗貴妃的臉有多迷戀,要是麗貴妃回複美貌,必是心腹大患。

明知如此,卻苦無計策,唯有派出暗線,與軒轅大将軍聯系,尋找打擊蘇巧淇的他法。

又過了些時日,蘇巧淇臉上疤痕已然消失不見,餘毒清除得八八九九,再堅持吃小半個月藥,便能痊愈。

顧靖懷着忐忑的心,既想蘇巧淇快些痊愈,又怕痊愈後不能再每天見面。

于是,他作了一個決定,當事情落實後,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麽。

他犯了欺君犯上之罪。

他訛稱麗貴妃之病尚未痊愈,須在某偏遠山莊浸泡活泉水,才能杜絕怪病複發之危,皇帝親眼所見麗貴妃容貌回複得差不多,不疑有他信以為真,竟真下令秘密将蘇巧淇送走,随神醫前往該處浸泡活泉水。

蘇巧淇得知後,感嘆神醫膽大,感概昏君的豬腦袋,也感謝神醫為她送來怒刷好感值的好機會。

她假裝害怕出現意外,撒嬌讓皇帝安排蘇家親信随行,皇帝深以為然,認為蘇家親信會竭盡所能護好愛妃,應允了。

随行人士皆是她的人,不怕與神醫有染之事傳出去,方便她勾引神醫。

出宮後,她聲稱在外不用太拘謹守禮,也不願被發現宮妃身份,二人在外,皆以「小姐」「先生」相稱。

還有好幾次,她悄悄戲稱顧靖為「靖哥」,顧靖總會不自在的回應。

經過大半個月的路程,途中蘇巧淇跟顧靖感情突飛猛進。

最大的進步,是他竟會趁着四下無人時,會鼓起勇氣輕輕環住蘇巧淇的腰身說話,卻還是不敢過于貼近她,彷似怕吓壞她般。

當蘇巧淇想反過來依偎着他時,他就會表現得異常緊張,輕輕退後不敢緊貼,每次都讓蘇巧淇那晶亮的眼神暗下來。

抵達山莊之時,亦是支線任務大功告成之日。

「顧靖好感度己達80點,支線任務完成,獎勵1500分。」

「是否歸還100積分?」

才欣喜了一點,就被那歸還100積分的提問氣倒。

「是!」她咬牙切齒道。

任務完成,蘇巧淇決定趕快泡完溫泉,回去把其他任務也完成,早日離開這不方便的古代。

那知,顧靖竟是另有打算。

顧靖邀約與她夜會,蘇巧淇不禁為神醫逝去的節操默哀。

她沒拒絕的理由,如約而至,來到山莊後花園的偏僻之地。

夜色下,月光灑遍滿地,照于二人身上,泛着淡淡的光華,郎才女貌,恍似天生一對。

不料,顧靖開口就吓倒她。

他竟是想與她私奔到西域,才苦心欺瞞皇帝,讓她能順利逃出宮中。

此處山區,有一快捷方式能趕至西域,相信在皇帝發現時,二人已逃至他方,再難覓得蹤影。

聽罷,蘇巧淇處于呆滞狀态,再沒想過顧靖膽大妄為至此。

「跟我走,好麽?」顧靖滿懷期待地問,忐忑不安的心七上八下。

他輕輕環着她的腰,小心觀察着她的神情,怕吓壞了她。

畢竟,此等禮教敗壞,道德淪喪的行為,他也是掙紮數月才下此決定的。

比起道德觀的敗壞,他更接受不了與她分離的痛苦。

一時半刻,他沒想過她能接受,跟她遠走高飛的心勝過了一切,才放手一搏,望她能了解彼此心意,随他而去。

他能感受到她的愛意,他能肯定,她在乎他,她愛他,他期待着她的答複,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眼幻想着美好的未來。

一直采取主動攻勢的蘇巧淇,這次卻不能從了他的心意。

她殘忍地揭穿了某些真相。

「靖哥。」蘇巧淇柔情似水的喚着,聲音溫婉動聽。

顧靖以為有戲,響應:「嗯?」

蘇巧淇擡頭,挺直腰肢,臉與臉之間距離漸近,粉唇輕微擦過他的脖頸,引得他一陣雞皮疙瘩,顫抖着縮向後方,仰着頭沒讓她再接近。

她苦笑。

「看吧……你不是在害羞,是在抗拒,別再自欺欺人了……」說着說着,嗓音中帶着哽咽。

輕輕掙脫他的懷抱,側過身子,挽過落下的發絲,故意讓他看不清表情,輕聲道:「我知道的,我這不潔之身,配不上你的……我……」

顧靖雙唇微抖地說着:「不!別說了!」他怕她戳破那張窗戶紙,那個他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顧靖慌亂不安,上前握着她的手,眼神游移不定,苦澀從胸腔中暈開。

蘇巧淇在調整好複雜的心情後,她擡眼與他對望,眼眶儲滿了淚,恍惚一眨就能落下,卻遲遲不肯讓它落下來。

「我早就猜到了,每次跟你接觸得親密些,你總會躲避開來,開始時,我以為你是害羞,或是因禮節而退卻,可這些天的相處,讓我了解到一個事實……」

「別說了……」他的聲音中注滿了痛苦。

他有潔癖,嚴重程度令人發指,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內心渴望她,精神上愛慕她,肉體卻抗拒着她。

全因,她已為人婦。

心中縱是一萬個不願意,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他總是說服自己,認為愛能勝過一切,她的內心是高潔美麗的,這就足夠了。

看他沒有否認,蘇巧淇凄然一笑,悲楚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