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42)
上哀嚎的人,死死捂住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
身體還是冰冷的,顫抖的。
直等到一雙大手将她攬過,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熟悉的氣息,是他……
“你來了……”
她用力揪住他的胸前的衣服,眼淚唰唰往下流,好像要将這幾天的委屈都哭出來。
“阿涼,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一下又一下吻着她額上的發,嗓音低啞,眼眶也是泛紅的。
忽然,他身體一僵。
爾後背後傳來了薄千羽的聲音,“千丞,你的演技還真讓人佩服。”
“先生!”
玄衣驚叫了一聲。
殷以涼感覺到他們的一樣,擡頭一看,卻看到薄千羽手中持槍,指着薄千丞的頭部。
而玄衣,手裏的槍則指着薄千羽。
“你想做什麽?殺了我?”
薄千丞倒是不驚慌,将殷以涼緊緊抱着,永遠都不想放手!
薄千羽看着兩人相依的身影,心髒的刺痛愈加劇烈。
他想要做什麽?
他不過是為了,解悶罷了。
咔擦。
他手指微動,扣動了扳機。
“砰——”
“砰——”
兩道槍聲同時響起。
倒下的是薄千羽。
他的手掌鮮血淋漓,手槍掉在了地上,被玄衣一把擒住。
薄千丞拿起他丢落的槍,沒有子彈。
再看薄千羽,他手捂着胃部,明明痛不欲生,唇邊卻染笑。
“去醫院。”
薄千丞吐出三個字,将大衣裹在殷以涼身上,輕柔地抱起她,走了出去。
殷以涼身上大小的傷口都已經清理過了,只是神經依舊緊繃,抓着薄千丞不肯松手。
病房的燈光特意調弱,讓她不至于不适應。
“睡吧,阿涼,明天醒來我就帶你回家……”
在他的輕喃下,殷以涼漸漸放松下來,睡意襲來……
夢裏還是充滿薄千羽陰冷的聲音。
她睡得不安穩,薄千丞看着她緊皺的眉頭,輕輕撫平。
黑眸裏盛滿了憐惜。
這一/夜,薄千丞都沒有合眼,直到殷以涼不再做噩夢,才替她蓋好被子,走出了病房。
他對門口兩個保镖面前細細叮囑過後,才離開。
※※※※※※※※※※※※※※※※※※※※※※※※※※※
醫院附近一家酒店裏,白晴晴被人押着來到薄千丞面前。
“薄哥哥……”
她一杯放開,便爬到了薄千丞腳邊,“薄哥哥,都是薄千羽做的,不管我事!”
“嘟嘟和圓圓是你綁架的?”
“是……可是那是薄千羽吩咐的,我不敢反抗!”
“車禍也是你讓人做的?”
白晴晴無法解釋,一直在搖頭,“我都是聽了薄千羽的話,都是他!”
“我給過你活路,自己卻不珍惜,怪得了誰?”
薄千丞輕聲說着,白晴晴愈發恐懼。
她忽然想起手中的籌碼。
“我手裏有她的照片,你敢傷了我,我就發到網站上去!”
“什麽照片?”
薄千丞誘哄般說着。
“她吸毒!”
白晴晴大喝着,沒看到薄千丞的面色已經冷凝起來。
“那就讓你沒有辦法發出去!”
白晴晴被人拖了下去,薄千丞才讓玄衣去徹查她住過的地方。
監控視頻已經銷毀,照薄千羽的性格,白晴晴是不可能拿到照片的。
他站起來,手機便響了起來。
“不好了,總裁,夫人跑到醫院頂層了!”
他許下的諾,獨寵 144 結局:他許下的諾,獨寵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素子靜 書名:寶貝,誰敢娶你!
薄千羽一步一步靠近她,帶着陰冷的笑,手裏的針筒直指着她!
“啊!”殷以涼驚醒!
聽到叫聲的保镖立刻推門進來瑚。
“夫人,發生了什麽事?铄”
殷以涼呆呆望着兩人,許久才反應過來,她被救了出來……
她搖了搖頭,揮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小薄子呢?”
兩個保镖以前跟過她,自然熟悉她對薄千丞的稱呼,所以很快便答道,“總裁有些事情要處理,剛剛走。”
殷以涼點頭,沒有再說話。
病房明明很大,但是她卻很不自在,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依舊跟随着她!
她想要新鮮的空氣,她想要更開闊的地方……
這樣想着,她從床上翻身下來,病房裏走了出來,兩個保镖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随着。
忽然某一個病房裏傳出一聲驚呼,殷以涼看到護士拿着針筒的模樣,她整個人顫了一下。
兩個保镖相視一眼,身影擋在了那件病房的門口。
殷以涼的腳步忽然加快,好像背後有什麽魔鬼在追逐着她一樣!
兩位保镖小跑着跟上。
沒想到他們的行為卻愈發刺激着她,加深了她的恐懼。
保镖也意識到了,停止了追逐的腳步,不遠不近地跟着。
但是,當她的身影向樓頂不斷跑去時,他們卻慌了。
一個保镖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薄千丞,另一個趕緊追上去!
醫院住院部的頂層,殷以涼坐在水泥邊緣上。
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醫院大樓對面的LED屏幕上,播放着她為靳氏化妝品代言的廣告。
那樣自信的笑容,她現在卻是再也沒有了。
“夫人,那裏危險,跟我們下去吧,球球少爺和總裁找不到你,該着急了……”
“對啊,夫人,球球少爺還說給您帶了自己做的小禮物……”
在薄千丞趕來之前,兩位保镖輪流出言,試圖将她從邊緣上哄下來。
但是殷以涼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阿涼……”薄千丞的嗓音傳來的時候,兩位保镖才微微退到了他身後。
薄千丞身邊跟着球球,他見到殷以涼的背影,便開心地喊了出來,“媽咪~”
殷以涼的身影微動,卻沒有回頭看過來。
“你在做什麽?”
薄千丞好像平常那樣跟她說着話。
殷以涼沒有聽見,她現在有些激動,這個地方是最寬闊的。
好像能讓她全身細胞都舒暢地呼吸。
“阿涼,你要是想跳下去,我馬上一手拉一個跟你跳下去。”薄千丞聲音依舊平淡,嘟嘟和圓圓在他懷裏好奇地睜着眼睛。
球球也慢慢走了過來,“媽咪,你在看風景嗎,球球也想看……”
薄千丞沒有得到回應,也邁動長腿走前了幾步。
但是,殷以涼卻忽然動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那瞬間有了默契,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球球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眨着眼睛看了眼殷以涼,有看向身後的薄千丞,不敢再上前。
在薄千丞的眼神示意下,他軟軟地喚着殷以涼:“媽咪……”
殷以涼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着。
薄千丞的懷裏,嘟嘟和圓圓好像也變得不安,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許久,殷以涼好像才聽到了聲響,慢慢地回頭,看到幾個人都直勾勾凝着她,有些奇怪。
聽到兩個小家夥拼命地哭喊,心裏堆棧的挂念一下子迸發。
她身體搖晃了一下,薄千丞的心也跟着搖晃起來,他将嘟嘟和圓圓放到了保镖的手裏。
幾步上前,來到了殷以涼身前。
她站在高高的圍牆上,身上的病服在她身上顯得很寬松,風一吹,有種要随風吹走的錯覺。
薄千丞接過她的身子,狠狠抱住,沉默地轉身,走向天臺的門。
殷以涼看着球球和圓嘟嘟的方向,“我想抱抱他們。”
薄千丞依舊沉默。
眼睛直視着前方,薄唇緊緊抿着。
他在生氣,還在害怕。
殷以涼意識到這一點,還有些不解。
他在氣什麽,怕什麽……
他沒有帶她坐電梯,好像故意延長這種沉默。
一層樓一層樓地走下來,腳步聲沉穩不亂,可是薄千丞始終沒有說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殷以涼莫名有些委屈,“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薄千丞的動作停了一下,輕輕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裏沉靜無波,卻又蘊藏着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
她下意識閉嘴,沒有再開口。
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病服,剛才又吹了那麽久的冷風,現在手腳冰涼,忍不住打起了顫。
薄千丞手臂動了動,将她抱得更緊,外套裹住了她半個身子。
殷以涼看着他冷峻的臉,心裏的感動不言而喻,她開始反思,自己剛剛那麽恍惚地跑到天臺,他一定是擔心了……
“我沒想跳樓,我怕疼,你知道的……”
走到了她住院的樓層,在樓梯轉角的地方,竟然見到了劉穎。
劉穎一見到薄千丞便撲了上來。
走近才發現他懷裏的人,那張臉……分明是辛沐涼!
她心裏一驚,該不會是他又想念舊愛了吧?
這個想法讓她意識到了危機。
她已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笑得明媚,“千丞,昨晚你都沒回家,原來是在這裏啊~人家等了你——”
她的話尚未說完,薄千丞已經和她擦肩而過。
劉穎的表情僵在那裏,嘴巴張開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殷以涼知道她,都是因為薄千羽的照片。
她的視線透過薄千丞的手臂,落在那女人身上。
最終郁郁地說了句,“她跟我長得很像。”
薄千丞的視線這才落在了她臉上,見她依舊凝着哪個方向。
他明明想要說些什麽,偏偏咬着牙不肯開口。
他還在生氣。
推開病房的門,薄千丞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的手正想從她身下抽出來,殷以涼卻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
注意到門口劉穎又跟了過來,她一口咬在了薄千丞唇上。
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用牙齒啃着。
劉穎一看,頓時惱怒了,不要臉的女人!
她用力敲了一下房門,還故意甜甜地喚了一聲:“千丞~”
殷以涼留戀地在薄千丞唇邊磨蹭着,眼睛忽然變得酸澀,鼻子也開始泛酸。
她閉上了眼睛,雙手更加用力挂在他身上。
這是他的味道,這是他的溫度,這是他才能給她的安心……
薄千丞黑眸裏的涼薄逐漸融化,什麽賭氣都被抛在了腦後。
無論她做什麽,他都無法真正地生氣。
只要她在,他就滿足了。
他化被動為主動,大掌桎梏在她腰間,壓了上去,唇上更是狂野地索取着。
手掌上的力道變得很溫柔,她瘦了很多……
一個星期的時間,她受了太多的苦……
被忽視得徹底的劉穎,看着兩人熱切地擁吻着,眼裏冒出了怒火,但是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身後兩個保镖帶着三個小家夥走近,保镖一見到這局面,黝黑的臉上發紅,馬上帶着小家夥離開!
連帶着,拖走了一直旁觀的劉穎,替他們合上了門。
球球眼尖,一看到那場面,馬上用手捂住了眼睛。
嘴角卻帶着賊兮兮的笑容。
爹地媽咪又在咬嘴巴了~
殷以涼被吻得喘不過氣來,衣服被扒掉摟在空氣中,冷得發顫。
薄千丞低喘一口氣,覆在她勁邊,不再繼續。
他在她鎖骨上輕輕啃了一下,又流連到那個墨色的紋身上,最後才依依不舍地替她整理好衣服。
殷以涼紅着臉躲進了被子裏,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這裏到底是醫院,要是被人看到了,她還不知道怎麽個丢臉法呢……
“又不是沒有在醫院做過,怎麽害羞成這樣?”
薄千丞好心情地揶揄着。
殷以涼馬上想起了在日本的那一次,臉上的紅暈更甚。
嬌嗔着瞪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他卻忽然附在她耳邊,暧/昧地低語了句,“等身體養好了……”
殷以涼這下呆不住了,“薄千丞,別再說了!”
薄千丞唇邊勾着一個弧度,連帶着被子将她撈進了懷裏,看着她臉上的紅暈,又啄了幾口。
殷以涼被他弄得實在羞惱了,看他身體在被子外,又掀開了被子,将他裹了進來。
薄千丞如願以償抱上了軟柔的人兒。
“昨天沒休息好,陪我再睡一下吧……”
被他這麽一說,殷以涼的睡意便上來了,輕應了聲,很快便閉上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口齒不清地低喃着,“你快把那個女人的事處理好……不想見到她……”
“嗯……”
薄千丞看她睡意朦胧的模樣,頓覺心滿意足。
病房門口,一道身影伫立着。
“我就知道,你沒有失憶。”步倪的聲音從莫令身後傳來,聲音是平靜的。
莫令回過頭看她,轉身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步倪跟随在身後,臉上滿是期待,“莫令,我最後問一次,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莫令的腳步停了下來,神情冷淡。
“不。”
“呵……”
步倪忽然笑了出來,笑着笑着眼淚也跟着湧出來。
八年的追逐只換來一個“不”,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時的心情。
是釋然,還是悲哀。
她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那邊接通後,一道殷切的聲音響起,“小倪?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最近有演出嗎?累不累?”
那關切的聲音,她從來不放在心上,此時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北钰,我不想愛他了……”
那邊沉默了很久,好像消化不了這個消息,許久才顫着聲音問道。
“你在哪裏,我現在馬上過去。”
步倪看着莫令的背影,眼睛微紅,緩緩将醫院的地址報了一遍。
莫令頭也不回,消失在走廊那一頭。
他不愛步倪,正如小涼涼不愛他。
沒有什麽值得惋惜,值得傷感的。
這就是愛情。
永遠容不下第三者的愛情。
※※※※※※※※※※※※※※※※※※※※※※※※※※※※※※
殷以涼醒來是下午,薄千丞還躺在她身邊,黑眸一眨不眨凝着她。
“看夠了嗎?”
“看不夠。”
“那你繼續看,我想吃東西。”
殷以涼掙紮着起身。
聽到病房內有了聲響,房外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總裁,夫人,這是吳媽送來的清粥。”
殷以涼被囚禁的時候,薄千羽只給她清水,有時候她暈倒的時候給她灌了粥,現在她還不能馬上吃油膩的東西。
解決了一晚粥後,殷以涼才轉向薄千丞,“我沒有受傷,我想回家看看三個小家夥……”
薄千丞垂眸,掩去了眼底的一抹晦暗,“好,我們等下就回去。”
兩個保镖驚訝地看向他,有些不解。
夫人身上被注射了最新的毒品,說不住什麽時候毒瘾就犯了,醫院設備齊全,說不準能夠檢測一下……
薄千丞丢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兩個保镖頓時收斂了所有的表情。
離開醫院前,薄千丞和她去了莫令的病房。
這日子,他還在醫院接受複建治療。
門口大開,殷以涼真想走進去,卻被薄千丞拉住了手。
她不解,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進去,驚愕極了。
秦思坐在床邊,莫令一手捉着她的手,放在唇邊,眼眸輕合,虔誠地貼着。
他和小思的感情怎麽發展得這麽快?
殷以涼趕緊退了出去。
病房內。
秦思也錯愕不已,看着莫令忽然扯過她的手,親吻着。
許久,他才睜眼,視線卻是飄到了房門外。
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她知道小涼姐也住進了這家醫院,剛才……
心裏無端溢出一股苦澀。
她從來不敢奢望,能夠進入這個男人的心裏。
她看着他眼底的深沉的傷,心裏更是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他根本就沒有忘掉她!
她忽然勾了一下唇,盡是酸楚,真是好傻的男人……
殷以涼回想着剛才的一幕,心裏既驚奇,又欣喜。
小思的話,能夠給莫令幸福。
“我們走吧。”
薄千丞拽着她的手,雖然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與其裏的不滿,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她無奈地笑着,“小薄子,你果真成了大醋缸。”
拽着她的手緊了緊,薄千丞沒有反駁。
殷以涼挽着他的手臂,再次開口,“莫莫于我,就像靳修諾于你,這樣你都不放心?”
薄千丞輕哼着,自然不放心,他在想着,要不要更靳修諾來個割西裝斷義……
一輛移動病床被推了過來,醫生護士臉上都布滿了緊張。
殷以涼沒有想到的是,昨天還那麽狠戾孤傲的男人,此時竟然在生死邊緣掙紮。
薄千羽安靜躺着,臉上少了幾分陰戾,就那麽脆弱地被推進了手術室。
薄慶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和老李跟随在後。
她想起前些天被囚禁的日子,那惡魔般的人。
她渾身都因為這段記憶的襲來而顫抖着。
“阿涼,別想了,有我在,別怕……”
她倚在他身上,“他怎麽了?”
“胃癌晚期,活不了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殷以涼沉默。
她忽然想起了薄千羽說過的話,他什麽都不用在乎了,死神離他那麽近……
他想要的,恐怕不過是調解一下死亡前無聊枯燥的生活罷了。
“我想去看看……”
看看他的下場。
薄千羽的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薄慶好像更加蒼老了,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老眼通紅。
他這一輩子,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黑道白道莫不敬他三分。
可是唯獨在經營家庭上,一塌糊塗。
千羽這樣的性格,也是他縱容出來的。
千翼恨他規劃了他的人生,害死了他母親,從此遠離了薄家,而千丞,留在薄家不過是因為他母親。
三個兒子,最後沒有一個能留在他身邊。
這是他的悲哀。
老李看着這樣的薄慶,也悲從中來。
老爺這一輩子不重家庭,如今悔恨也是來不及了。
殷以涼遠遠看着兩道蒼老頹喪的背影,心裏莫名被感染,“其實,你爸也挺可憐的……”
薄千丞不語,“我們回去吧。”
薄家的事情,他不想再管。
盡管他對薄千羽的恨意滔天,卻沒有動手取他的性命,也不過是因為那一絲血緣關系。
“小薄子,你跟我說說,你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薄千丞目光放遠,“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她的樣子……我也記不清,只記得,她怕我一個人活不下去,千叮萬囑要我回薄家。”
他三眼兩語說着,記憶中他的母親只剩下一個泛黃的輪廓。
太久遠了的事情了。
她愛不愛薄慶,他不知道,本來,他就只是兩人一/夜/情緣留下來的。
是夜,殷以涼在嬰兒房待到了深夜,在嬰兒床上趴着睡着了。
薄千丞輕輕将她抱回了卧房,沒想到還有個球球等在他們床上。
殷以涼一接觸到床邊醒了過來。
球球趁機鑽進了她的懷裏。
她也将球球調了個舒适的姿勢,再次睡了過去。
薄千丞面色青黑,看着相擁的母子兩,球球還頗有氣勢地朝着他吐了吐舌頭。
最後薄千丞不得不放下身段,在他耳邊低語着,“球球,我們來玩個游戲……”
球球來了興趣,眼珠子定定看着他,“什麽游戲?”
“剪刀石頭布,輸了你就回自己房間,弱者配不上你/媽咪。”
球球嘟着嘴,想了想,認同了他的說法。
點了點頭。
小小的拳頭從暖和的被子下伸了出來。
“剪刀石頭布!”
薄千丞剪刀,球球布。
球球哀怨地瞪着自己笑得賊兮兮的老爹,自動自覺從被窩下鑽了出來。
他是說道做到的好男人,願賭服輸!
他決定今晚回去好好練一下,明天繼續和爹地競争!
※※※※※※※※※※※※※※※※※※※※※※※※※※※※※※※
殷以涼毒瘾發的那天,薄千丞那時正在樓下準備早餐,聽到聲響,馬上走上了樓!
殷以涼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全身都痛苦的抽搐着,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是扭曲的。
她就是知道了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才要求回家,她不想讓自己這麽猙獰的樣子呈現在別人面前。
深沉的一股欲/望從靈魂深處緩緩吞噬着她,這個時候,她的腦海裏就會浮現薄千羽的臉,恨不得将他撕碎!
薄千丞看着反鎖的門,一腳就踹開了。
解毒沒有別的法子,只有靠自己的意志。
她痛苦的時候,他也陪着她痛苦。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途徑可以緩解他心中的痛意。
他将她緊緊抱着,任由她尖利的指甲劃過他的臉和脖子,任由她痛苦地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牙印。
殷以涼的意識是渙散的,但是她卻知道自己傷了薄千丞。
她緊咬着牙,不讓自己再張口。
薄千丞看了,心裏的疼惜更甚,“阿涼,別咬着牙,痛就喊出來,不舒服就咬着這個……”
他取來幹淨的白色毛巾,放到了她唇邊,否則,她一定不肯在張嘴。
她難受到極點的時候,會用頭一下又一下撞擊着薄千丞堅硬的胸膛。
薄千丞眼眶裏終是溢出了透明的液體,手臂青筋暴起,抱着她,嘴裏不斷喚着她的名字:“阿涼,阿涼……”
他的眼淚,從來只為她而流。
折騰了兩個小時,殷以涼才渾身汗濕,昏睡了過去。
薄千丞輕柔地撥了撥她額前的發,烙下了一吻。
夢中殷以涼不安地皺着眉。
薄千丞替她擦拭着身子,那認真虔誠的神情,足以感動任何一個女人。
“阿涼,很快,很快這種痛苦就會過去了……”
她被注射毒品時間不長,只要不再沾惹,很快便能撐過去……
殷以涼好像因為這句話而心安,松開了緊凝的眉。
中午時分,殷以涼才醒過來。
全身骨頭好像被拆散重組了一般,十分難受。
轉眸看到薄千丞關切的眼神,“哪裏難受了?”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又看到他臉上有些粉色的劃痕,有些着急,“是我傷了你……”
“這些傷抵不過你的痛苦。”他将她攬過來,柔聲道。
殷以涼抿着唇,又想哭了。
薄千丞卻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去泡個熱水澡,我們要陪球球去游樂園。”
想到昨晚答應球球的話,殷以涼也急了,現在都中午了,球球一定又傷心了。
她猜想的不錯。
球球此時正蹲在卧房門口,抱着裝滿零食的小書包,哀怨地數着自己的手指頭。
哼,爹地媽咪真是懶豬,這麽晚了還在睡懶覺!
一個月後。
薄千羽再次被下達了病危通知。
那天,薄千丞接到了薄慶的電.話。
“爸……”
薄慶聽到這個詞,忽然老淚縱橫,“小子,現在也就只有你肯這麽叫我了……”
薄千丞看着沙發上正逗哄着嘟嘟和圓圓的女子,嘴角微揚。
他知道為人父母的心情,血緣終歸是一個羁絆。
“千羽不行了,他想見一見那丫頭……”
薄千丞的臉因為這句話,而冷凝起來。
那個人,他憑什麽提出這樣的要求!
見他沉默,薄慶再次開口,“我知道千羽之前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他終歸是你大哥,他最後的心願,你就幫他了了吧……”
薄慶的語氣帶着幾分乞求,這樣卑微的他,薄千丞從來沒見過。
現在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薄家掌權人,而是一個平凡的父親。
可是他一想到,阿涼每次毒瘾發作時的痛苦,他就無法消除對那人的恨意!
殷以涼将兩個孩子放下,坐到了他身邊,“你臉色這麽差,怎麽了?”
薄千丞将手機挂了,搖了搖頭,“沒什麽,打錯的。”
“哦……”
殷以涼複又站起來,想回去繼續調/戲嘟嘟和圓圓。
但是卻被一雙長臂扯住了手,往薄千丞身上跌去。
薄千丞接住她的身子,抱着蹭了蹭,“長肉了…..”
殷以涼立馬瞪他,都怪他,這一個月來,整天好湯好菜地伺候着,她不長肉才怪!
“嗯,這裏也長了……”
薄千丞絲毫沒顧忌,抓了抓她胸前,半感慨,半揶揄着。
殷以涼惱羞成怒,拍掉了他的手,“你倒記得清楚,色鬼!”
恰好她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抓起了手機。
“喂,你好。”
半晌後,殷以涼的面色冷了下來。
薄千丞微眯着眸,想到了什麽,站起來接過了她的手機挂掉。
良久後,殷以涼忽然開口,“他都快死了,我們就去看看他吧?”
“不恨?”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薄千羽是她第一個這麽憎恨的人。
薄千羽眼睛半合,沒有任何的光芒,氧氣罩內呼吸微弱。
得知自己胃癌晚期的那段日子,他沒覺得有多傷心絕望,但是現在,他竟不想就這麽消失在這個世上。
他不是無欲無求,只是太容易得到的,他便不稀罕。
一如當初,想得到薄千丞,一如現在,想見她一面。
他的視線一直都鎖在門口的方向。
過了多久,他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了,但是眼睛依舊不想閉上……
白色長裙,長發飄逸,那張臉明明美豔至極,卻又帶着清淡如水的純美……
她,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看着她緩緩走近,面無表情。
是了,他曾經那樣對待她,她一定恨他,很恨。
他的嘴角忽然揚起了一個弧度,不再是陰寒,而是像春天一樣溫和。
至少,她不是對他沒有感情的。
恨也是一種可以持續很久的感情……
他張了張嘴,她猶豫了下,還是靠了過來。
“是愛上了”
四個字從他幹裂的唇裏吐出。
她面色震驚,粉唇微張,雙眸愈發靈動。
這是,薄千羽瞳孔最後的映射。
殷以涼愣愣看着已經閉上了眼睛的薄千羽,終是無法消化他的話。
薄千丞将她拉了回來,眼神落在薄千羽身上時,也有些波動。
曾經困擾了多年的夢魇,一下子消除。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
就想阿涼說的,可恨之人比有可憐之處。
薄慶看着心電圖上的線條變成了一條平直的線時,馬上便昏倒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悲痛誰人也承受不了。
※※※※※※※※※※※※※※※※※※※※※※※※※※※※※※
薄慶昏倒了,薄千丞接手了醫院的一些手續。
殷以涼坐在小公園的椅子上等着他。
看到護士推着莫令在散步,便走了過去,接過了輪椅。
莫令看着她,笑了一下,一如當年的溫潤陽光,“是你……”
“我是誰?”
殷以涼接過他的話,笑問着。
“最近紅了半邊天的大明星,辛沐涼,曾經是我公司裏的簽約藝人,沒想到紅了就抛下我們走了。”
莫令語氣帶着笑意,還有幾分僞裝出來的哀怨。
這種語氣,讓殷以涼有些懷念,“哪有抛下之說,我現在不是就在你身邊嗎?怎樣,要不要跟大明星做朋友,莫大導演?”
她笑凝着他。
莫令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莫令。”
“藝名,辛沐涼,本名殷以涼。”
午後的陽光很柔和,金黃色光線灑在兩人身上,頓時勾起了那些泛黃的記憶。
——真好,我們還不至于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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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上,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在垃圾桶裏翻找着什麽,嘴裏念念有詞。
“好餓,好餓,好餓,姐姐都不理我,一定又是跑去找薄哥哥了……”
她頭發淩亂肮髒,臉上也是黑色污痕。
看起來就是一個瘋婆子。
不遠處,一對男女看着這邊。
“阿東,你看什麽?”
何東回過眸,摟了摟身邊嬌小的女人,“沒什麽,看錯了。”
“哦……”
女人應着,又開心地笑了起來,“阿東,下個月的婚禮我們還是回老家辦吧,這裏的話一定很花錢……”
“都聽你的……”
他的工作沒了,也是時候回家了。
無論什麽時候,家都是最溫暖的。
“阿東真好~”
女人幸福地笑着。
何東才發現,執念太深,會讓自己瞎了眼。
※※※※※※※※※※※※※※※※※※※※※※※※※※※※※※
兩個月後。
一場世紀婚禮讓S市全市轟動。
雖然婚禮已經過去了,但是人們依舊津津樂道。
明星和豪門的聯姻不在少數,每一次都是轟動整個媒體界。
但是這一次更是讓人震驚。
這場婚禮前夕,整個S市的街道大樓皆用燈光組成了新婚祝福,齊刷刷閃爍着。
所有薄氏和奇殷集團旗下的公司品牌商品全數一折出售。
翌日,來參加婚禮的人,政界名流不計其數。
全城商業大廈的LED屏幕上,播放着婚禮的全過程。
新郎新娘容顏精致,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