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章節

到天邊去。

帶着一長串的ㄚ環嬷嬷,四福晉一行人到了紐祜祿格格的院落之外。 因為重視她未來的兒子,嫣蘿一入府,宛屏就把她放在了離自己最近的院子。 這會兒要找人也是挺快的。 見到嫣蘿院子門口,竟是緊緊關閉着的。 宛屏冷冷一笑,也不多話。 一揮手,要人上前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一個粗使ㄚ頭,畏畏縮縮得出來開門。 宛屏身邊的嬷嬷可都是自烏拉那拉氏陪嫁過來的,滿族大姓出身,自有一套手段在身。 不理會小ㄚ頭的托詞,側身一擠,把門給擠開,恭迎着宛屏入內。

嫣蘿早已将身上的漢服給換了,換了一身單薄的裏衣,帶着ㄚ環,半蹲在房門外迎着宛屏。 搖搖欲墜的,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宛屏一點也不憐惜她,暗暗得打了個哈欠,打心眼裏不想幫四爺處理這種後院的事情。

"紐祜祿格格,我呢~也不想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麽事。 但府裏下人都見着妳從書房裏跑了出來。 雖不知妳做了什麽惹爺大怒,但書房乃是府裏女人的禁地,打妳入府第一日,姐姐就告訴過妳的了。 妳這麽着,害了妳自己不說,連累着姐姐也要擔上好大一個挂落。 爺現在忙着,沒空來處理妳的事兒。 書房的事,姊姊也不好管。 來人,把紐祜祿格格請進房裏,不許她出房一步,也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直到爺過來為止。"

嫣蘿全身發抖,心理恐懼不安。 自她入府,對她最好最為和善的就是福晉了。 她一直以為福晉年老色衰,又無親生子嗣,所以要攏絡她去讨好四爺。 整日的嫣蘿,妹妹,親密的叫她。 這還是第一次,這麽冷漠的稱呼她為紐祜祿格格。

"姐姐,姐姐,請聽妹妹解釋……"

見宛屏說完轉身就走,嫣蘿急得站起身來,欲将宛屏拉住解釋。 整個四貝勒府,也就只有福晉的話,還能讓四爺聽進幾分。 若是連福晉也不幫她了,她豈還有活路可走?但宛屏身邊的嬷嬷二話不說的,粗暴的将嫣勞拉進房內後,就留下兩個身強力壯的嬷嬷在房門外守着,連嫣蘿的丫環也不讓靠近。

就在宛屏幫着胤禛處置嫣蘿的同時,胤禛雙眼如刀割似的目光,一刀刀得割着老裱匠,恨不得老裱匠手中的畫馬上複原如初。

老裱匠戰戰兢兢的,随時都覺得心跳就要停止了。 手上的這畫根本就無法修複了。 要是一般的清水浸了,勉強能鋪平了曬幹,後面再補貼上厚紙。 可這…… 這畫,是被熱燙的甜湯給毀了的。 熱水一燙,紙的周邊都給脹得發泡了,上面的墨遇了糖,也是擴散得厲害,一看就是廢了的。 可這話,在心眼裏轉了幾百幾千次,也不敢在四爺面前說出口啊。

看了看全身散發着驚人寒意的四爺,再看了看全身抖得像小貓似的老裱匠,高福挺身而出,再這樣下去,他跟老裱匠都得冷死在這書房裏了。

"四爺,這畫,看來是留不住了……"

胤禛全身一僵,看了看高福,再看向老裱匠。 他何嘗不知,但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念想了。 看了看破損不堪的畫,再看向老裱匠,今晚胤祥的話終于又浮上心頭。

"老師傅,算了,不用再修複了。"

雙眼一亮,老裱匠的身體總算抖得不那麽厲害了。 正想着要如何開口告辭的他,完全沒料到四爺一開口,就是索要所有毓慶宮派人送來裱框的畫。 那些可是太子爺的畫啊! 他是有幾條命,敢私下擅自把太子爺的話送人?但是他也沒那個膽子,當着冷面四爺的面拒絕啊!

今晚對老裱匠而言就是場悲劇! 對着四爺的要求,無言以對半響之後,胤禛竟将綁在腳邊的一把短劍拔出,架在他脖子上,直要他将畫交出來。

"回。回。回。四爺,那些畫……是太子爺的啊,草民萬萬不敢,不敢…… 不敢……"

斷斷續續的,結結巴巴的,老裱匠無論如何就是說不出拒絕兩字。

胤禛眼內閃過一絲殺意,手裏的短劍微微用勁,老裱匠的脖子上流下點點血滴。 老裱匠一痛之下,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胤禛心裏是真想動手的。 但天子腳下,沒什麽事能夠瞞過他皇阿瑪。 為謀大業,為了以後,要忍的還得忍下了。

"既然如此,爺也不逼你。 這畫你可得仔細的,用心的裱好,萬萬不可敷衍了事。"

"謝四爺,謝四爺饒命之恩,草民一定把這畫給裱得漂漂亮亮的。"

由高福派人将老裱匠送回去,獨留下胤禛在書房內。

"來人。"

胤禛低低的喊了聲,随即有個人影出現在書房窗外。

"把畫取回來,不得引起他人注意,多拿幾幅畫吧……"

窗外的人影沒有出聲,待得胤禛的話聲一落,一閃身,人就不見了。

"太子,哼~待得他回京,怎還會有心思想起她的畫? 保命都來不及了。"

胤禛眼裏閃過一絲冷光,心裏暗說道。

胤禛知道今晚着實沖動了。 老裱匠不難懷疑到他身上。 但他實在顧不得了,眼見畫毀了,一時激動下,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去了。 難怪皇阿瑪會給自己喜怒不定的評語。

暗衛順利取回了畫,為了這幾幅畫,明秀畫坊今晚的損失可大了。 拿到畫的胤禛很滿意,對于高福今晚的疏忽,也就寬容了些,只罰了兩年的工錢,直讓高福連連跪下謝恩。 這晚,胤禛一人待在書房,看着蘇菁的畫。

除去混人耳目的其它畫作,共取回了三幅蘇菁的畫。 畫得最好的一幅,就是那羊洲夜市圖。 另還有一幅梅花,一幅太陽花。 夜市圖也就罷了,雖畫得極好,看得出菁兒的畫技确實進步不少,但整幅畫熱鬧有趣,顯示出極為歡喜戀鄉的心情。 那幅梅花卻是清寂冷性,淡到接近蒼白的梅花,長在死寂的雪地裏,一點生命力都感受不到。 原本應該是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的梅,在此畫中竟顯得那麽的孤冷,滄桑。

而相反的,那幅太陽花卻是令人心弦震蕩的燦爛輝煌。 黃色和棕色調的西洋色彩,以及技法,都表現出充滿希望和陽光的美麗世界。

胤禛被這三幅畫深深的震驚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在短短兩年內的畫作。 但其中的細節手法與技巧,都提醒他這都是菁兒的畫。

菁兒究竟是經歷了什麽?竟在如此的大悲大喜之後,卻又還能保持心态的溫和平靜。 胤禛心痛得無以複加,一夜無眠。

兩個月後,胤禛在京城裏接到了胤祥私下來信;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四日,康熙帝在巡視塞外返回途中,在布爾哈蘇臺行宮,

皇太子胤礽出痘痊愈恩诏。 召諸王、大臣、侍衛、文武官員等齊集行宮前,命皇太子胤礽跪下,痛哭流涕,數落胤礽的罪行。

在胤礽被收押之前,尋機向胤祥托付一女子,該女子身在京郊外一小園子內,但因兩人之間的往來被直郡王胤禔揭發,胤祥随即也被收押。 只得暗自設法托人寫信,請胤禛務必在皇上回京前,去找到那位女子。

在胤祥想來,能讓胤礽如此慎重其事的托付,必是十分重要的人,必須得盡早掌握在手裏。 趁着大部分的皇子阿哥都随駕在熱河,無論如何也要将消息傳給留守在京的胤禛。

胤祥卻不知道,他的這一密信,讓胤禛自此感激他一世……

36、相見

一接到胤祥的密信,胤禛不由得又驚又喜。 驚的是胤祥竟被太子連累,喜的是胤祥所說的那位女子,有可能是菁兒。 雖然太子當着衆蒙古王公面前被責是大事,甚至可以聯想到,回京後緊接着的戲碼就是廢太子。 但想到蘇菁那幅梅花畫,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胤禛不敢有任何耽誤。 此時此刻,廢太子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重要的,是去找回蘇菁。 若是晚了,誰知道胤誐會不會有動作。

收到信時,天色已開始暗下來了,胤禛完全忘記原先答應李氏,今晚會過去和弘昀一起用膳的事。 驅退了身邊跟着的暗衛,讓高福備了馬,獨自個兒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他甚至來不及跟邬思道提及太子被責的事。

約莫半個時辰的縱馬快馳,遠遠的就看到了胤祥信中所說的園子。 胤礽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也有二十多年了。 他在朝中培養的心腹和手下,雖說這幾年被老八收買了大半,但若真有心要藏起一人,竟也能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