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那般相似，十之八九是同一人
唐婉悠一愣，過于突然，讓她腦海空白了一瞬，随即忽然想到，陸時淵在雙腿被毀之前，是個武藝高強的人，他們如今隔着的距離不算遠，三哥雖壓着嗓音，可保不齊對面的人耳目靈敏，便将三哥的話聽了去。
三哥方才的話都是些诋毀之語，若真是讓對面的人聽去，記恨上三哥，絕不是好事。
唐婉悠想到這些，疏地收回視線，對着唐禦風道：“三哥，你何必如此說王爺，我知曉你是不願意我早早嫁人，才如此言語，不過我瞧你方才看王爺的眼神，想必心中是敬重攝政王的。大可不必因為妹妹我，如此說自己傾佩之人。”
唐婉悠語調平常，笑着對唐禦風說話，将他方才說出那些言語的原因解釋的清清楚楚。
若是陸時淵能夠聽見方才唐禦風說的诋毀之語，那也應該聽得清她解釋的話。
希望他不要因這樣的小事怪罪三哥。
唐禦風還要再說什麽，唐婉悠解釋道：“何況我方才也并非是想着嫁人，才盯着人家瞧。人家生的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三哥總不能因為我多看了兩眼，便覺得我是想要嫁人吧？”
唐婉悠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略是俏皮的沖着唐禦風眨眨眼。
唐禦風瞧她臉上确實沒有任何小女兒的嬌羞情态，這才信了八九分，揚着眉梢問：“哦——”他拉長了語調。
他話鋒忽地一轉，問唐婉悠：“婉悠是覺得王爺好看，所以多瞧了兩眼，那婉悠覺得是王爺更俊，還是三哥更俊？”
唐禦風一雙眼睛含笑的盯着唐婉悠，一雙含情眼，端的是風流潇灑。
與冰雕玉尊似的陸時淵，是完全兩種風采。
自家三哥這樣的臭美，讓唐婉悠忍不住掩唇噗嗤笑了一聲：“三哥最俊俏，這京城男子，沒有誰能夠比得過三哥你的，你便是這世上頂頂俊俏的男子！”
唐禦風聞言，眉梢挑的更高，整個人都得意洋洋，露出了年少人才有的幾分輕狂與張揚，意氣風流。
唐婉悠眼底的情緒一暗，想到上輩子如此意氣的翩翩少年郎，最後容貌盡毀淪為乞丐，心緒忽然控制不住的有些動蕩。
她只能低下頭，握住桌案上的杯子，指尖掐着杯子冰涼僵硬的杯壁，低頭喝了一口已經被風吹的冰涼的茶水。
落秋瞧見了，着急道：“小姐，呀，這茶水已經涼了吧，奴婢為您斟熱茶，您快別喝了。”
唐婉悠的心緒恢複平靜，将杯子放回去，低聲應：“嗯。”
她再去看陸時淵的時候，陸時淵已經收回了視線，不知道是否聽見她方才解釋的話語。
希望是聽清楚了。
唐婉悠瞧着陸時淵背後站着一名身形高大，脊背挺直的男子，垂着頭顱，腰間即便是在宮宴上，也挂着一把佩劍。想來是陸時淵貼身的侍衛。
這侍衛此刻正微微垂首，不知道在與陸時淵說些什麽。
唐婉悠沒有能隔着這麽遠還能聽見對面說話聲的本事，看了幾眼後，便收回視線，不再過多關注陸時淵那頭。
男席上首的陸時淵聽着遠處停止的話語聲。
湯臣垂下頭，小聲詢問：“王爺，那位是唐府方才回京的嫡小姐與三公子。他們二人私下如此議論您，冒犯天家威嚴，可要屬下去捉拿二人問罪？”
湯臣乃是皇帝派來陸時淵身邊，專門為了保護陸時淵的高手，甚至給了殿上佩劍的特權，只要陸時淵在什麽地方，湯臣便會帶着劍守在什麽地方。
他武功高強，将唐婉悠他們的話聽的一清二楚，一字不落。
非議皇室，這罪名可輕可重。尤其是那三公子的話，可以說的上是大逆不道。
若是不願計較，可以當作聽不見，若是要計較，那也是大罪。
端看陸時淵的意思。
陸時淵想着唐婉悠方才最後與唐禦風說的幾句話，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眼底帶着些審視。
他怎麽覺得，那小丫頭最後幾句話仿若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這念頭在他心頭滾了一圈，口中淡淡道：“不必追究。”
不知為何，陸時淵總覺得唐婉悠的臉看起來有些眼熟，仿佛是在哪裏見到過。
陸時淵一時半刻無法從腦海中找到這種熟悉感的來源，他問湯臣：“你方才說，這位唐小姐是剛歸京的丞相府嫡小姐？”
湯臣應聲：“是。”
他非常機靈，聽見陸時淵如此問，便将唐婉悠先前的事跟陸時淵詳細說一說：“丞相府這位嫡小姐已經走失了許多年，她年幼的時候便被人牙子拐走，兩月前，丞相親自去京郊，尋回了這位嫡小姐。”
“聽聞是那人牙子不知緣何，沒有将人賣出去，而是留在了自己家中養大，讓她一直在京郊的村落裏長到了十五歲。也算是燈下黑，才讓丞相府這麽多年都沒能尋到。”
京郊與丞相府攏共半天不到車程，這樣近的距離，卻十多年都未能将人尋到，也不知道丞相府的人氣成了什麽樣。
不過，自家主子向來是不會關心外人如何的角色，除非對方招惹到了自己。
主子既然不想追究這位唐小姐與唐三公子對自己的非議，怎麽又好奇對方的事？
難不成……是對唐家這位嫡小姐，有了興趣？
湯臣心中十分驚訝，擡起眼睛，用餘光瞥着這位唐小姐，如此端詳幾眼，倒确實是個美人，只是過于瘦弱了些。
想必從前在人牙子手中沒少受苦。
瞧着，倒不像是個鄉野長大的。
陸時淵不知曉湯臣心中一瞬間聯想了多少。
他再聽聞唐婉悠自幼被拐到京郊長大，再看她那張臉，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張更年幼蒼白的小姑娘的面孔。
當初他在外辦公之時，身邊的侍衛曾被支走過一次。
彼時便是在京郊，差錯之下落水，雙腿不能動彈，險些活生生溺斃在河中。
便是一個十分瘦弱的小姑娘，将他從河中救起來。
這世上不會有這樣巧合的事，對方的容貌與他記憶中的人那般相似，十之八九是同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