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懷孕·

第58章懷孕·

“世子爺, 懷恩已被接回端本宮了。”

“哦?”朱承昭淡淡抿了一口茶,“倒是省了咱們的工夫。”

***

朱辭遠擡起了頭,卻突然整個人定住了。他看見躺在床上的懷恩, 早已睜開了眼睛,正靜靜的看着他。朱辭遠就突然覺得手足無措起來。

朱辭遠強扯出一抹笑,看着懷恩, 他本能的想伸出手去探一探她的額頭。卻在懷恩那冰冷的眼神中生生的将手停在了半空中,溫聲道:

“肚子是不是還疼着?冷不冷?我叫他們把碳再燒旺一些。”

說着有些不敢看懷恩的眼睛, 他很怕從她的眼睛裏看到怨恨、絕望和冷俏。

腹部還隐隐作痛着,腦海還卻漸漸清明起來。懷恩看着朱辭遠,她用身上僅存的力氣一點一點撐起自己的身子來。朱辭遠見她起的吃力, 忙伸手要去扶。

他以為懷恩一定會狠狠推開自己, 卻不料這個小姑娘突然摟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個人撲進自己懷裏。他聽到她虛弱的帶着顫抖的聲音的哭腔:

“殿下!你怎麽才來救奴才呀?那些人他們趁天下病着把奴才捉了去, 他們給奴才灌藥, 就是逼着奴才認罪。奴才的肚子好痛,奴才當時疼的在地上打滾兒,就一直在想殿下您怎麽還不來呀……”

“對不起……懷恩, 是我不好。”

朱辭遠抱着她顫抖的身子, 輕輕的拍撫着她的脊背,幾要在她的話語中窒息。然而又像是一個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個浮木。

他突然想起來,懷恩從被帶走到現在一直是在獄中的, 自然不知道很多消息。他的小姑娘即便受了那麽多的苦, 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懷疑他。而他就僅僅因為聽了一些話, 去疑心她陪在自己別有目的,覺得她為了榮華富貴而去害自己, 害祖父……

那一瞬間的愧疚與沖動,他幾乎就要向她坦白,将自己所有罪行,原原本本的向她供認。哪怕祈求不到她的原諒,但他覺得那是自己應得的。

只是他感受到那小小的人兒趴在自己的肩頭,摟着自己抽抽搭搭的模樣,終究還是起了妄念。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麽需要她,這麽離不開她,也舍不得她對自己的依戀。原來那些說肯放手讓她出宮的念頭,不過都是自己同自己在扯謊。他終究還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哪怕終有一日她要怨他恨他。

他第一次這麽懦弱的對自己說:就這樣吧,就當上天再給他的一次彌補的機會。他在瞞她一段日子,就一段日子。他會掏心掏肺對她好,彌補她,疼愛她,好到即便有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也舍不得離開自己了。

為了留住她,他終究還是卑劣了一次。他湊在懷恩耳畔說:“對不起,懷恩。我去的太遲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然而在朱辭遠看不見的地方,聽到這句話的懷恩,卻冷冷扯起了嘴角,再一次對這個人失望了。

是她自己傻,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從今往後再也不會了。那些把她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那些把她當傻子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王彬輕手輕腳地将房門合上,剛一轉過身來便被面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他反應過來連忙低身行禮道:“督主。”

他話音未落,卻被江剡擡手擋了回去:娘娘睡下了?”

于是王彬忙低聲回道:“娘娘今日精神有些不濟,早早的便睡下了。”

江剡擺擺手,王彬忙應聲退下。王彬一退下,門口便寂靜了許多。他透過隔扇往裏望,裏頭有着暗淡的光。她素來不喜黑,連睡覺時房裏也總要亮一盞燈的。

已經入了秋,屋裏帶了幾分冷意。江剡扶着手在門口踱了幾圈,終究還是覺得心中難安,推開門悄悄的進去了。知道她如今淺眠,他特意放輕了腳步。只想着看一眼她安眠的模樣便退下,可哪知到了床帳裏裏頭卻空無一人。江剡拿眼睛屋中掃了一圈,空空如也。

他這才慌了,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原本他就是因為今日心緒不寧,這才特意前來看看。

他想了想,推開這屋子的後門,走了出去,提着盞燈籠在暗夜裏急速搜尋着。剛準備叫人來四處搜尋,便看見那小湖中隐隐有一個單薄的背影。他離得遠,那背影一點點的小了起來,離湖心越來越近。

他意識到了什麽,瘋了一般往湖心裏跳下去,急速的向那道人影游去。

待游到了她身邊,借着月色一看,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鄭晚娘。他只覺心頭火起,早已忘了什麽尊卑上下,下了狠勁兒捏着鄭晚娘的肩膀搖晃:

“鄭晚娘你瘋了嗎?”

他喊得聲嘶力竭,在這樣的靜夜裏,格外的震人發聩。愛慕了她那麽多年,卻是第一次開口喚她的名字,以至于說完的時候,感覺尾音還留在唇齒間,舍不得離去似的。下一次能喚出,已不知是何時。

鄭婉娘看清了面前之人,只冷冷一把甩開了他的桎梏。

“滾開!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攔本宮的去路!”

說着一把推開面前的江剡,幾要把他在水裏推個趔趄。她瘋了似的往湖心跑去,像是生怕自己會後悔,好像再晚一刻她又要在這涼薄的世間茍活下去。

只是她的力氣哪裏比的上江剡,她很快又被江剡再次桎梏。鄭晚娘卻不肯認為輸,死命掙紮起來。明知今夜她再難走到那湖心,卻犯了倔似的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江剡你放開,你放開本宮,我去找我那苦命的孩兒,我要去找我的虎兒!”

她瘋了似的對着江剡又捶又打,整個人聲嘶力竭起來。卻忽然那麽一瞬間,她冰冷的身子被溫暖裹挾。她像是陷進了一個很深很深的擁抱,怔住了也停下來了。

江剡緊緊的摟住鄭晚娘因失控而發抖的身軀。那麽緊,緊到可以聽清彼此交錯的心跳,說:

“晚娘,你回頭看一看,總還是有人等在你身後的。晚娘,你都不記得了嗎?當初咱們倆不過是這宮牆裏兩只相依為命的蝼蟻,那時尚且要茍且偷生,撐着這一口氣兒要活下來。鄭婉娘你想想你吃過了那麽多苦,今日往湖裏這麽一跳,那些苦頭就全都白吃了!”

鄭晚娘像是洩了全身的力氣,趴在他肩頭嚎啕大哭起來。哭到最後,整個人軟綿綿地昏了過去。江剡看了心急萬分再不敢耽擱,忙抱着人游到了岸上,叫人來傳了太醫。

***

到了後半夜裏,懷恩又發起了高燒,整個人胡亂的呓語着。朱辭遠勉強給她灌下一碗藥,最後卻全都吐了出來。朱辭遠無法,只得重新将杜太醫又找了來。杜太醫卻堅持說藥必須要灌下去,這便要再灌。

朱辭遠無法,只得狠了心腸,讓人又熬了幾碗藥,重新的喂給懷恩。

苦勁兒透到了喉嚨裏,一股強烈的嘔吐感又襲來,懷恩哇的一聲全部又吐了出來。她人燒的迷迷瞪瞪的,見朱辭遠又要給她喂藥,什麽也不顧了,一手朝那藥碗襲來,只一聲将那藥碗打在了地上,說什麽都不肯喝藥。

朱辭遠無法,只得讓人再端一碗藥過來。他則小心的哄着懷恩:“聽話,把藥喝了。肚子就不疼了。”

看着懷恩蜷縮在被裏的模樣,整個人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臉蒼白的像是一曬即化的雪人兒,就是一陣的心如刀絞。

懷恩再次被扶起來,她又聞到那股刺鼻的藥味兒,整個人的倔脾氣上來了,一口咬在了朱辭遠的肩膀,像是生生要撕扯下一口肉來。眼下她已經燒糊塗了,卻還是記得眼前這個人怎麽那麽讨厭,自己怎麽那麽恨他,他把自己害進牢獄裏吃盡苦頭還不夠,見她總是把藥吐出來還是硬給她灌,她真是恨死這個人了!

肩膀處當初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朱辭遠卻恨不得她咬的再用力一些,好把這條胳膊都咬斷了,也許她就沒有那麽生自己的氣了。

最後,那一夜端本宮中燈火通明,鬧騰了一晚上。懷恩飲了藥才終于沒有再吐出來,整個人漸漸昏昏沉沉的入了夢鄉。

***

天蒙蒙亮的時候,望安上前服侍朱承昭起床,并且将那令英傳遞過來的端本宮的情況一一講述。聽得朱承昭心情頗不錯。

萬安見他如此倒是報起別處的消息來:

“世子爺,昨夜昭德宮傳來消息,貴妃娘娘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