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面聖
面聖
書屏依照小姐的吩咐到姚府想給姚旻傳信,卻被門衛阻攔,一番打聽才知道姚旻頂撞父親被處以家法,目前正在面壁思過,任何人不得面見。
慶幸的是,她正好碰上了外出回來的姚相,他見季家千金的随身奴婢出現在這兒,面上也是不大歡迎的,但還是收着脾氣道:“來做什麽?”
書屏還沒回答,遠處的香茴突然急匆匆地跑過來,對姚相道:“姚大人,我家大人留着書信!是給您的!”
說着她從懷中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大人無故消失,卻把這信藏奴婢身上了,也怪奴婢醒來就只顧着找人,也沒覺察身上的異常。”
姚相見狀,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道:“進去說!”
剛邁了兩步,他又對書屏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最近犬子是不會去找她了,讓她好生在家中待着吧。”
書屏應道:“是。”
如此正好,這樣小姐就可以放心了,姚家公子面壁思過,也沒法子去找小姐,這樣想着,她便離開了。
“快快拿來我看看。”
姚相腳步匆匆入了大堂,從香茴手裏拿過信件,展開一看,眉頭逐漸拉緊。
信上要他帶上所有的罪證,在兩日內入宮面聖。
“難道……她打算先發制人?”
姚相喃喃道,其實他頗為不解,再等等收集更多證據或許扳倒對方的可能性更大,如今他之前所收集到的證據都不翼而飛,已經讓他憂心忡忡,再如此莽撞地施行計劃,怕是勝算不大。
“姚大人,我家大人如何說?”
香茴緊張地問道,連帶着剛才交出信件的手都在顫抖。
姚相看在眼裏,收起信安慰道:“目前來看,她應該不會讓自己置于危險的處境,只是,這是一步險棋。”
香茴似懂非懂,只知道從這番話來講應當是不容樂觀的。
她道:“姚大人若是需要奴婢幫忙,奴婢定萬死不辭!”
聽到她的發言,姚相頗為震驚,一時緘默,而後不禁感慨道:“玖桑這十年來孤苦無依,如今能得你這樣忠心的奴仆,對她而言也算是有了些慰藉。”
香茴搖頭,“大人或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可她從未傷害過奴婢,奴婢自小便因饑荒家破人亡,若非大人收留,又豈有奴婢今日。”
說着她眼眶都挂着淚珠,這幾日沒睡好,眼周都泛着烏青。
“好……好,這兩日你随我進宮,帶上我的信物,先前往祭神臺,我會給你配備護衛兵,記住不要起沖突,盡量拖延時間。”
香茴揩了揩眼淚,一臉認真地點頭。
而此時,宮道旁的角落裏,捂着玉崇眼睛和嘴巴的人總算松開了手,他回頭一剎那,目露驚喜,“大人!”
噓。
霍玖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遠處還有很多人。
玉崇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點頭如搗蒜。
但見她穿着宮裏婢女的衣服,他問道:“大人,你怎麽不趕緊逃出宮,現在那不知是何來路的妖怪猖狂不已,臣擔心……”
霍玖桑沒讓玉崇啰哩巴嗦地講廢話,拿了一張紙寫下一行字,“他沒事吧?”
玉崇一愣,剛搖了頭又點了下頭,最後含糊道:“臣也不知道,但聽一個小藥童說淬煉什麽弑神鞭,還在楚兄臉上甩了兩鞭子……”
他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只因他每多說一個字,大人的眉頭就皺緊幾分。
“不過,臣正打算去求見皇上,将此事禀告,定可以阻止那些人為非作歹的!”
玉崇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便将他原本的計劃報告了。
霍玖桑沒想到他也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只是單憑他就想見到聖上,哪是這麽容易的,怕是他還沒走完這條宮道就被人截胡了,這話可就半分傳不到皇帝耳朵裏了。
她寫字道:“随我來。”
玉崇見大人要往那個方向去,忙攔住道:“大人如今身份特殊,照以往要面見聖上是輕而易舉,可現在……”他看着大人身上穿着的婢女裝,“現在要是暴露身份,欺君之罪可就穩了。”
霍玖桑知道他在顧慮什麽,卻沒有反駁,只是自顧自往另一條宮道走了,玉崇也不知大人到底在想什麽,可眼下也只好跟着,聽憑差遣。
小盒子正哼着小曲兒旁若無人地清掃着社稷廟外的臺階,突然間看見地上有個圓溜溜的東西,他定睛一看,發現是個不得了的東西,左右張望了好久。
沒人。
也就是說,是有人掉的。
而且多半是出入社稷廟的宮女侍衛掉的,金貴的他不敢貪,最放心貪的就是這種不起眼的錢財。
看來今日是走財運了。
他笑嘻嘻地擱下掃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一瞧還真是銅錢。
賺了。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眼前一個高大的人影便将他整個人籠罩住了,他察覺到了什麽,欲默默地将銅錢放回去,卻驚覺後領被驀地提起。
“小的有眼無珠,不知哪位大人前來,一時起了貪念,實在是罪無可恕,但念小的是初犯,還請大人高擡貴手,饒小的一命!”
他閉着眼睛卻分毫不停頓地輸出一通求饒的話來,仿佛早已熟練至極,輸出完後他也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生怕動了一下就惹了貴人不高興。
然而對方緘默良久,他感覺情況不對經,便謹慎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他處,且眼前的人正是之前霍公公的貼身護衛,他詫異道:“玉護衛可是來尋霍公公的?”
玉崇趁其不備揪起他的後領子,把他吓得臉色煞白,“大……大膽,這可是社稷廟,只要我喊一聲,你們就哪也逃不了。”
“你說誰逃不了呢。”
玉崇湊近他跟前喝道,小盒子緊縮着脖子,看見從玉崇身後走出來一個人,他仔細一看,有些猶豫道:“霍……霍霍霍……”
“霍什麽霍,這是姚大人的令牌,要面見聖上。”
小盒子見玉崇手裏亮出令牌來,半信半疑地接過去仔細瞧了瞧,還真的是先皇賜給姚相的令牌。
“容小的去通報一聲。”
他戰戰兢兢道。
玉崇看了眼身後人,松開了他的後領子,小盒子兩腳一落地便連滾帶爬地爬進了社稷廟。
不過幾秒,他便又回來道:“皇上有請。”
玉崇緊随在霍玖桑身後,走前不忘叮囑小盒子,“好好看着門口,若是有人求見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小盒子彎腰弓背,不住地點頭,“小的曉得。”
霍玖桑剛剛走進社稷廟,還沒見到小皇帝便被兩個侍衛抓住雙臂,架不住兩個大漢的力氣壓迫,她迫不得已跪了下來,随之進來的玉崇見狀,喝道:“放肆!”
“你說誰放肆?”
說話的正是坐在雕花椅子上的小皇帝,他把玩着手裏的龜甲,說着這話時才擡起頭來,與跪在地上的霍玖桑四目相對。
“臣失禮。”
玉崇心裏雖極不情願,但跪的是天子,倒也無可厚非。
小皇帝似乎刻意打量了一下她,把玩龜甲的動作停了下來,“看來此前的謠言并非謠言吶,都怪朕糊塗,誰都可以糊弄朕,誰都可以不把朕放在眼裏。”
她這一來,不論是假死還是女子身份一事都統統暴露,只要小皇帝一聲令下,迎接她的就是死路一條。
霍玖桑向玉崇使了個眼色,意在讓他冷靜,他也只好按兵不動。
面對小皇帝帶着自嘲意味的話,霍玖桑只是呈上一張紙。
小皇帝年紀雖小,朝中律法卻了然于心,而霍玖桑也同樣如此,再這樣進退維谷的窘境下她還冒着風險前來面聖,想必是有相當重要,且足以讓她功過相抵的事。
“呈上來吧。”
看看倒也無妨,反正最近太後也總是三番五次因為薛賀明一事要見他,他正心煩得很。
其中一個押着霍玖桑的人将紙呈給了小皇帝,他展開一看,紙上寫道:“祭神臺不可重啓。”
他的目光從紙上移開,看向霍玖桑,“祭神臺?怎麽蕭家人剛來說過開啓祭神臺,後腳你就來說不可開啓,怎麽,你們都對這祭神臺這麽感興趣?”
果然……蕭紀衡已經來過了。
盡管她已經預想過這種情況,內心的把握還是因此少了幾分。
她如今無法開口說話,想單憑白紙黑字加上罪臣的身份就讓小皇帝聽取她的意見,确實不易。
畢竟今日這一來,就是把她之前在小皇帝這裏所建立起來的一切信任全部抹滅。
而小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被欺騙。
當今的太後與他并無血緣關系,他的母妃也死在她的手裏,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可太後面對他時卻總能作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仿佛她手上從未沾上過他母妃的血。
他可以接受這副虛僞的面容,但不能接受欺騙他的人還在當着他的面将面具撕下來,赤|裸|裸地告訴他,“你看啊,這才是我的真面目。”
“蕭左将說京中出現了大妖,正如父皇在世時,狐妖禍亂朝綱,迷惑父皇,父皇當時的身體每況愈下也是拜這狐妖所賜,他說薛公公、顧将軍、甚至蕭大人都遭了他的毒手,這可是真的?”
玉崇知道大人不能言語,忍不住替她回答道:“啓禀聖上,大人……正是被蕭左将毒啞的,這其中事有緣由,還望聖上明察秋毫,勿輕信了他人讒言!”
“毒啞?”
小皇帝挑動了眉毛,少年音朗朗,臉上卻并無半分稚嫩的氣息,“這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怪朕無用,看不住你們,叫你們搞出這麽多小動作來。目前來看,太後也想摻和此事。”
他想了想,把龜甲擱置一邊道:“傳姚相。”
玉崇主動道:“臣願親自去請姚大人。”
小皇帝卻看出了他的心思,“行。那就你去吧。”
他倒覺得霍玖桑身邊這個護衛擔心過多了,姚相位高權重,蕭家也不敢輕易把他怎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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